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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当年:码头帮风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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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汉成到底是想当英雄还是狗熊?就在这个命悬于一念的生死关头,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身后就是接驾嘴码头,在码头的前方,是一百米长的甲板,在甲板的下边,是浩浩荡荡的汉水,水既可以载船,也可以淹死人。

于是,吴汉成改变策略,他在对手的紧逼下一步步退向甲板,这时,他的打法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改拳打脚踢为拉和扯,所谓拉和扯,也就是太极式的打法。

洪达升以为吴汉成害怕了,打不过他了,于是很自然地想到要乘胜追击。

“汉成,加油啊。”

“头佬,加油。”

当吴汉成一直退到甲板中央的时候,只见洪达升飞起一脚朝吴汉成的胸口踢去,吴汉成并没有躲闪,而是死死地抱住他的脚,借助着惯性,两个人一起裁进扬子汉和汉水的交汇处。

吴汉成落水,就好比久未喝到水的鱼儿见到水,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如吴汉成所料,洪达升果然如同旱鸭子掉进水里,连呛几口水。因此,吴汉成凭借自己突出的泳技,只用了一个招式就解决了战斗——他敞开怀抱搂住洪达升的脑袋,把他闷进水里淹死了。

再来看岸上,青帮的弟兄们见老头子淹死了,一个个跑都来不及。游行的群众呢,见青帮老头子死了,不禁欢呼起来:

“英雄吴汉成,英雄吴汉成。”

淹死了危害汉口商民的汉口青帮老头子洪达升,吴汉成在汉口的地位从此如日中天。

第十八章 决战青帮(2。火烧

1919年10月14日下午,也就是淹死青帮老头子洪达升后的第二天,游行民众集体请求吴汉成号召各大码头帮一致对抗日本人,把日本人赶出汉口。

吴汉成当时并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他反对,游行的群众要么选择长跪不起,要么选择“汉奸吴汉成”,而不是“英雄吴汉成”。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吴汉成答应了他们,并说,如果日本人胆敢再次朝老百姓开枪,他将率领全体码头夫占领日租界。

如果吴汉成兑现了许诺,汉口甚至中国的历史极有可能被改写。读者们千万别小看了吴汉成的实力,当时接驾嘴码头帮已经有四五百人,再加上被他收复的其它码头,听从他指挥的码头夫已经成千上万。这是多么庞大的一支队伍啊。并且,吴汉成从日本和美国佬那里还获得了不少先进武器,论武力,他甚至不亚于当时的荆襄镇守使。

可码头帮的历史局限性决定了他们不可能以日本人为敌。

1。日本是军事强国,国民政府都是他们的下酒菜,不敢惹他们半分,更何况汉口的码头帮。

2。码头夫无异于一群农民军队,不可能有先进的革命纲领,更不可能像共产党那样组织和领导工人阶级大联盟。

3。吴汉成之所以强大,归根结蒂只是个例外,在他的潜意识里,占主流的还是暴发户的心态,他不可能把自己的思想提高到维护民族和国家主权和尊严的高度。

4。即使吴汉成真有驱赶日本人的念头,他的那些弟兄们未必肯听他的号令,毕竟在1919年,中国人对于日本人的仇恨还远远比不上南京大屠杀之后。

可是,还没等吴汉成好好考虑下去,上海青帮就再一次将魔爪伸向大汉口。这一次他们是为报仇而来。

1919年10月19日,吴汉成收到一封信,他拆开一看,信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画着一个骷髅。当时,吴汉成还不以为然,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基本上每两三天都能够收到一封类似的信。他打听到,这是上海青帮的习惯作法,目的是通过恐吓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吴汉成这才紧张起来,难道上海青帮到汉口来了?

10月25日,残酷的现实终于印证了他的猜测——硚口码头帮头佬,吴汉成的好兄弟郭会东死于上海青帮的手下,在郭会东的尸体上,上海青帮还留下了一张纸条:下一个——杨庆山。

“青帮,会东兄弟不会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老子和你们没完没了。”

但具体该怎么办,吴汉成却没有主张,他于是再一次找到老朱。

“汉成啊,你千不该万不该惹着了上海青帮,可是,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了的,既然你和青帮已经结成了冤家,就要拿出应有的胆识和勇气,就像当初你和日本人结成冤家,后来不也和好了吗?首先,你不能害怕他们,你要敢于和他们争斗,坐以待毙不是个法子,不能坐在家里等着他们找上门来暗杀,我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发制人。汉成啊,中国有句古话,叫时事造就英雄,许多时候,人是被逼出来的,你不是从小就说你是干大事的料吗?现在机会又来了,上海青帮就是你干大事的靶子,打败了他们,你就等于在头佬的位置上坐稳了,如果打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不,李大汉还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给他让位置呢。”

“朱伯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是,还没等吴汉成付诸行动,又一个噩耗传来,李多多失踪。

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古以来,女人被抢都是男人的莫大耻辱,吴汉成更不例外。

1919年12月17日,汉口接驾嘴码头。

“弟兄们,上海青帮欺人太甚,胆敢欺负到我吴汉成头上来了,杀了我吴汉成的的好兄弟,绑架了我吴汉成的女人,这样的侮辱我吴汉成万万不能够忍受。我吴汉成之所以能够在汉口立足,成为人人敬仰的码头帮头佬,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那股永不服输的志气和勇气,过去打码头,我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死在我手下的外国兵和躺在我身子底下的外国女人数都数不清,我还会怕小小的上海青帮?上海青帮现在在胆敢欺负我接驾嘴码头帮,敢欺负我吴汉成,看中的就是我们接驾嘴码头帮现在的地位,我偏偏不让,而且,我不光不让,还要杀到他上海青帮的老家去。弟兄们,你们扬名天下的时候到了,只要铲平了上海青帮,你们就都是上海青帮老大,今后连我吴汉成也敬你们三分。即使不成功也不要紧,万一你们归天了,我会妥善安置你们的全家老少,你们千万不要有任何杂念,给我放心大胆地杀,事成之后扬眉吐气地回来。”

在吴汉成发表动员演讲后,当天晚上,老五、贱人就率领一百多个码头夫乘坐豪华客轮顺江而下,豪情万丈地朝大上海的方向驶去。在每个码头夫的心里,可能都有一相上海梦,毕竟绝大多数码头夫都没有见过上海是什么样子。

可是,在客船行驶到长江九江段的时候,正在沿路看风景的弟兄们突然惊呼起来。

“青帮,青帮的船开过来了。”

因为他们同时看到对面驶过来的一艘客船前方写着“青邦”两个字。

“嘘。别大惊小怪。”

等到这艘客船驶到豪华客轮身后的时候,他们又看到客船的后方写着“上海”两个字。

这些求战心切的码头夫们马上就认定这艘船一定是上海青帮的船,并且,他们还想当然地以为上海青帮是专程到汉口打码头的。于是,他们马上向老五汇报。

“五大佬,上海青帮的船刚开过去了,他们可能是到汉口抢我们的码头的。”

“你们怎么知道是上海青帮的船。”

“船头上写着‘青帮(邦)’,船尾上写着‘上海’,不是上海青帮的船是哪里的?”

老五猛地拍起了巴掌,说道:

“好,真是太好了,狗日的,老子正要找他们,他们竟自个送上门来了。马上调头,吩咐弟兄们准备开火,打死那些狗日的。另外再准备条小木船,烧死他们。”

“上哪里找木船?”

“蠢货,江面上到处都是,不晓得去抢。”

老五又吩咐几个弟兄在木船上装上汽油和火药,紧跟在“上海青帮”的船的后面,直到两艘船的离得非常近的时候再点燃小木船,小船着火后立即跳水逃生。

果然不出老五所料,“上海青帮”的船很快就被引燃了,由于“上海青帮”的门徒们多数不会游泳,活活被烧死了,少数准备跳水逃生的,也被滚滚江水淹死了。

这一仗真是赢得大快人心。

“还没到上海,就扫平了青帮,真是太过瘾了,太痛快了。”

可后来有人说,被老五烧掉的并不是上海青帮的船,而是上海一家叫“青邦”的公司的商船,被烧死的自然不是上海青帮的门徒,而是南来北往无辜的客商。可不管怎样,在当时,接驾嘴码头帮大胜上海青帮的消息就已经不径而走,人们奔走相告道:接驾嘴码头帮和上海青帮恶斗三个时辰,杀了上海青帮的一百多号人,还放火烧了他们的船。

第十八章 决战青帮(3。复仇

就在老五和码头夫们被吹到天上去的时候,一个让吴汉成浑身发抖的消息传来。

“头佬,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快说。”

“青帮,上海青帮,报仇来了。”

“什么,青帮来了?不是听说老五已经还着弟兄铲平青帮了吗?我还准备等老五回来的时候给他开庆功宴呢,老五没回来,倒是把青帮给等来了。青帮来了多少人?都带了些什么武器?”

吴汉成领教过青帮的厉害,光是汉口青帮就够他受的,并且,汉口青帮的老头子洪达升还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吴汉成灵机一动,没准儿是接驾嘴码头帮找上海青帮报仇,而不是青帮找他们报仇。也就是说,吴汉成和汉口青帮的实力半斤八两,相差不大。可是,现在来找吴汉成报仇的不是汉口青帮,而是青帮在上海的总部,如果把汉口青帮比作是儿子,那么上海青帮就是老子,老子替儿子报仇,吴汉成会是老子的对手吗?所以,包括吴汉成在内的码头夫在一开始就处于心理上的劣势,而上海青帮则处于强势。

“还不知道。”

“小耗子,你去了望塔上看一下青帮大概来了多少人,带的都是些什么武器。”

一会过后,小耗子回来了。

“禀报头佬,他们来的人不少,估计有一两百人,可是他们用的不是我们的‘汉阳造’,而是机关枪。”

“啊——”吴汉成呆住了,四五百人端着机关枪要和自己决一死战,那会是什么后果啊。不是吴汉成胆小,而是他实在没有料到上海青帮竟会如此厉害。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从前,天塌了有李大汉顶着,可是现在,天塌了吴汉成必须自己来顶。吴汉成深知稳定军心对于打胜仗的至要作用,所以他即使害怕了也不能够表现出来,即使吓得两腿发抖也必须装成是自信在摇摆。

“头佬,你怎么在发抖?”

“谁说我发抖了,上海青帮值得我发抖吗?我告诉你们,我这不是在发抖,我是压根就没把上海青帮放在眼里,得意着呢。”可是,吴汉成越说越觉得自己心虚,越心虚就越是要通过说狠话来给给自己壮胆。他于是接着说:“上海青帮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看啊,这次不用我亲自出马,有庆山对付他们就足够了,庆山,你说对不对?”

当时,杨庆山正好从闸口处走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是到后城马路上的窑子逍遥快活了回来的,所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无比畅快。他根本就没听到吴汉成说话的详细内容,只听到吴汉成问他对不对。杨庆山想,吴汉成是自己的头佬,头佬问自己话当然只有对的没有错的,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

“对,对,汉成头佬说的话岂会有错。”

“庆山,你最喜欢开玩笑了,你今天就逗他们玩玩,一切全靠你了。”小耗子也害怕,毕竟在那个年代,谁听到了上海青帮都会头皮发麻,小耗子也不例外。

“好,那我就逗他们玩玩。”杨庆山这才反应过来,心想,他们在说什么呀,小耗子这是让我逗谁玩?不行,我得先问清楚。可是,说时迟,那时快,青帮的弟兄已经迈上几十级台阶来到他的跟前。只见他们一个个无比嚣张,仿佛来到了他们的地盘。

“谁说要逗我们玩玩?你是吗?”为首的黑长褂用挑衅的口气说道。

杨庆山回头一看,吴汉成、小耗子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要跟着逃跑,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于是硬着头皮回答:“是我。”

“你是谁?”黑长褂挑着眼皮说。

杨庆山本能里想要回答,我是杨庆山。可他想,杨庆山是谁呀,除了接驾嘴码头帮的弟兄,还会有别人知道吗?既然别人都不知道,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对,我说我叫吴汉成,在杨庆山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吴汉成的名气最大,就连日本人听了都如雷耳贯,更何况眼前这些中国人,如果冒充吴汉成,说不定这些外地人会闻风丧胆,连作揖都来不及哩。并且,杨庆山还想,吴汉成既然是码头帮的头佬,就应该不可一世,气焰嚣张才对,否则,怎么骗得了这些外地人。

“我是谁,这还用问吗?我是吴汉成,是这里的头佬。”杨庆山仰起脖子,挑起眼皮,轻蔑地问道:“请问你是谁?”

“我是上海青帮的姚老大。”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就请离开我的码头,你们这么多人,既是步枪又是机关枪的,会吓走我的客顾。”

“吴汉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你杀死了我的弟兄,你不会忘记了?”

杨庆山越来越糊涂了,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冒充吴汉成竟然会造成如此多的事端。不过,杨庆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既然冒充了吴汉成,就不会轻易改口,所以,他决定将错就错,一直冒充下去。

“我杀了你的弟兄又怎样,难道我怕你不成?不要说你这百来个弟兄,就算你带着一千个弟兄,我也不会怕你。”杨庆山其实害怕极了,因为姚老大率领着百人之众,而且还荷枪实弹,而自己这边只有自己一人。其他的码头夫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日本人见到吴先生都礼敬三分,怎么可能害怕我姚某人。久闻吴先生大名,今天得已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听说我的兄弟洪达升是被吴先生一个人打死的,为了公平起见,我今天也要和吴先生决一死战,替洪兄弟报仇,如果我死了,我无话可说,如果吴先生死了,你也不要后悔。弟兄们,你们全都退一边去,今天我要单独和吴先生了却这笔帐。”

姚老大身材魁梧,健硕无比,而杨庆山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上帝终归是公平的,给大个子以力量,给小个子以口才。

“对不起,我没读过什么书,更不会算盘,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笔帐该怎么算。”

“吴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在上海早就听说你是汉口码头帮的小诸葛,果如其然。只可惜,我不吃你这一套。既然你不知道这帐该怎么算,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你听好了,一命偿一命,一对偿一双,吴先生,你听明白了吗?”

杨庆山迟疑了片刻,然后又镇定自若地说:“姚老大,我杨——我——吴汉成只有一个请求,请姚老大借枪一用。”

姚老大哈哈大笑起来,说:“怎么,你还想借枪杀人?可惜,我量你也没这个狗胆。”

说着,姚老大就示意一个弟兄把手枪递给杨庆山。

“姚老大,一命偿一命,两命偿一双,这是你说过的话,你不会反悔吧。”杨庆山把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老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子说到做到,绝不反悔。”姚老大显得志在必得。

“你不反悔不等于你的弟兄们不反悔。”

“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这个请吴先生放心。不过,说句心里话,我是打心底佩服吴先生的,只可惜,英雄气短,吴先生也没能够逃出这个劫数,你如果开枪自杀的话,也省得我亲自动手,这样一来,我不至于落下枪杀吴汉成的坏名声。”

“这可不一定。”说完,杨庆山把手枪在手心里转了半个圈,然后砰的一声,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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