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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 作者:石头与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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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湛心里已有盘算,笑道,“也并不是没有适合你的事啊。譬如,现在就有一件事,倒不必每日去衙门当差,也可以去逛花街喝花酒,当然,这得你自己出银子。还很符合子尧你的性子,有事没事评个帝都四大美男子,四大美女之类的,挺有趣啊。”
  魏安不敢相信,“朝中哪有这样的差使啊,您别逛我了。”
  其实按性格论,魏安绝对比魏宁有趣的多,明湛小时候还跟着魏安在帝都城逛过,知他性情如此。故而并不介意魏安说话的口气,笑道,“以前没有,现在也可以设一个。”
  “不瞒子尧,朕一直有一个设想,想办一个刊物儿,按时间刊印出版,例如五天一版。”明湛浅笑道,“上面可以随便写些什么,不过得是近期内帝都的新鲜物什。”
  魏安想一想自己的专长,问道,“写吃食酒水戏子曲子也无妨吗?”
  “无妨。”明湛唇角勾着笑,眼睛弯成一条月牙线,“你在帝都认识的人多,消息也快。怎么样,这件差使不错吧?你还可以去挑人手,不过,俸禄不会很高,就照你员外郎时的俸禄,如何?”
  “这样的差使,陛下您不发我俸禄,我也愿意干。”
  在明湛看来,魏安是个很有运道的人。
  一个人,你可以没本事没才能,但不能没运道。
  魏安的运道就不错,不但有魏宁一心为他筹划,就是阮鸿飞对他也有几分关照。毕竟假扮人家哥哥许多年,没亲情,也扮出了些许感情来。
  明湛将让魏安办报纸的事一说,阮鸿飞笑,“也就你想得出这样的事,不过,子尧的个性,做这个倒合适。子尧虽然爱玩儿,并不是那种欺男霸女纨绔,他其实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嗯,我也挺喜欢子尧。”明湛笑了笑,在他少时,魏子尧是鲜有的几个照顾过他的人之一,倒不是说魏子尧有多大的本事能罩他,只是那种家常的对等的态度,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何况魏子尧也算生于豪门,帝都只有其风流名声,却从不作威作福。他就是花钱,也是克制在一个合理的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简单的说,魏子尧只是喜欢享受生活而已。
  可这样的个性,在豪门世族中,就成了不务正业的代表。
  魏子尧倒从不惧别人的看法,就是他哥,偶然恼了,顶多是揍他一顿,养几日照样风流。
  魏宁天生就是操心的命,一回家就问弟弟与明湛说了些什么。
  魏子尧便将报刊的事与魏宁讲了,魏宁听说是明湛统筹之事,眉开眼笑,“这就好,皇上这样器重你,你别辜负皇上才好。”差使不差使的,魏宁不放在心上,他即将远走,把兄弟安放在御前,他才放心。
  “我要是早知有这种差使,哪里用得着大哥操心,早就跟皇上讨了来。”魏子尧勾住兄长的脖子道,“哥,等我这差使做好了,我去那什么杜若国看你。”
  魏宁心中一阵欣慰,笑着摸弟弟的头。
  “哥,你真要带着嫂子一道去杜若国吗?那么远,嫂子从未出过远门。”魏子尧有些担心,“再说,远儿也还小呢。”
  魏宁一子一女,儿子魏远,如今刚刚十岁。
  魏宁不露声色的浅笑,“我自然要带着你嫂子一道去的,魏远也与我一道去见识见识别国风光,并非坏事。倒是你,家里就留你一个,凡事多经心,瑞王妃那里,你也多去瞧瞧。”
  魏安一一应下,面上几分惆怅,叹道,“你一回来就没完没了的骂人,有时还要动手。可你要走,我又舍不得。”
  “合着你还生出怨望了?”魏宁笑,顺手抽了魏安后脑勺一记,魏安笑,“我知道你都是为我着想,哥,今天咱们在一处睡吧,我有好些话想跟你说呢。”魏宁虽有严厉名声,魏安却依旧养成这样风流潇洒的性子出来,这其中,又有多少是魏宁的纵容与宠爱所致呢?
  他们兄弟感情向来极好,何况今日弟弟得了新差使,魏宁更不会扫他兴致,笑道,“行啊,你不是酿了许多酒吗?晚上拿出来,咱们一道喝。”
  魏安高高兴兴的去张罗酒菜,虽有仆婢,魏安对这个更在行。
  魏安是个很周全的人,晚上喝酒时他还惦记着寄住在自己家的可怜举子,遂吩咐道,“给小沈举人送坛好酒去,他明儿就要考进士了。跟他说,这酒是状元红,祝贺他能一举夺魁,光宗耀祖的。”
  魏安一番好竟,哪知小沈举人一壶酒下肚,一直醉到第二日晌午。倒是有仆人记着唤小沈举人大早上起床排队进场,谁知小沈举人醉的人事不醒,贡院是绝不会要一个醉鬼进去考春闱的。
  小沈举人一觉醒来,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仿若来自天堂的温暖,一只手摸上小沈举人的额头,好像母亲的温柔。
  小沈举人拧着两条浓淡正好的眉毛,呓语,“娘亲,娘亲。”
  “惨了,赶紧去请御医来。”魏安啧啧两声,“可怜的家伙,误了春闱不说,如今竟病的连人都不认得了。”
  春闱!
  这两个字如霹雳闪电般击穿沈拙言的大脑,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竟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魏安。神智已经回笼,沈拙言睁眼看到了红木雕花窗棱外温暖的阳光,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成惨白。
  面无人色的惨白。
  魏安对于小沈举人同情的不得了,张嘴安慰几句,小沈举人瞪着两只大眼睛瞪着五月初的正午的太阳,耳朵里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呯的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好大一声的响动,待魏安顺手将人抽起来,小沈举人脸色铁青,双目紧闭,牙关咬的死紧,明显是被打击的背过气了。
  相对于魏家和悦的气氛,自杜如梅归家,福昌大长公主府却一直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杜如梅倒是从不念及魏子尧,只是念叨着说要去跟承恩公夫人告别什么。大嫂李氏倒多少看出些形迹,只不敢与丈夫说起,一昧命人将小姑子看好了,不能使其轻易离家出府。
  就这样,杜如梅无法,着人给承恩公府送信,那信,最后落在了李氏手里。
  李氏只得将信交给丈夫,劝道,“这么着下去不是常法,老爷,你还是跟母亲说一说,忙给大妹妹寻个人家儿。”
  杜如方白天去朝中衙门的当差,晚上还得处理家事,累的心力交瘁,气的怒拍几案,起身刚要说什么,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便厥了过去。

  25、更新 。。。

  沈拙言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明湛为了表示对此次恩科的重视;下午没事儿了;他就带着阮鸿飞与卫太后来巡场;给本来就已经万分紧张的举子们增加些考场压力。
  有人对于杜若王与卫太后亲临贡院的事有意见,明湛道;“杜若王是想开开眼界,咱们天朝气度;怎能不成全他?至于太后,五月份蚊子多,考场里薰蚊子的药都是太后的善仁堂免费提供的。请太后来瞧一瞧考场的环境;这蚊子药管没管用。咱用了太后的银子,就不能叫太后瞧一眼她银子用在哪儿了不成?”
  于是,诸人即便心上不服,也得闭嘴。
  明湛还给林永裳带来了坏消息,“那个跟你一道出来吃过早餐的小子,好像误考了。”
  林永裳不太明白明湛的意思,沈拙言一个小举子,误不误考的事儿做皇帝的怎么会知道的啊?莫非在沈拙言搬出去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君民奇遇不成?
  明湛大发善心的解释给林永裳听,“他贪承恩公府的酒喝,喝醉了,不醒人事,冷水泼面都醒不来,哪里还有法子来春闱呢?把子尧吓的宣了御医,朕以为是承恩公府谁出事儿了呢。这才知道了。唉,年纪轻轻的,就贪杯误事。春闱三年才一回,这次好不容易赶上朕登基加了恩科,他还错过了。”
  林永裳监考的心都没了。
  “放心吧,朕会命御医给他好好看病的,你只管好生监考。”明湛絮叨着。
  林永裳更加担心了。
  沈拙言错过了春闱。
  连惊带怒的厥了过去,不过,他也明白,这事儿,怨不得人家魏子尧。
  他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
  人都有缺点,沈拙言的缺点就是没酒量偏偏好酒。他,他也没想多喝,就是春闱前紧张的睡不着觉,想着喝一点酒有助睡眠。
  谁能料到,竟然一睡不起。
  沈拙言年纪轻轻,信心百倍的来参加春闱,自认为十拿九稳,结果因酒误事,又是懊恼又是伤心,狠狠的哭了一场,就要收拾东西回林永裳那里,他没参加春闱,自然也不用避嫌了。又担心,这事儿若给舅舅知道,岂不是要把舅舅气个好歹出来。
  魏安很为他可惜,安慰道,“你还小呢,再等三年也来得及。”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甚至,说了,更捅人心窝子。
  “多谢你了。”沈拙言看到魏安就想迁怒,偏自己又没理,心里懊恼的不行,抽了抽鼻子,吸着眼泪,“我走了。”
  “你不是没地方去吗?”魏安还担心读书人要面子,说道,“你就在我家呆着吧,反正我家屋子多人少。”
  “不用了,我去表叔家。”沈拙言实在没力气理会魏安,拎着个小包袱就往外走。
  魏安忙吩咐道,“小李子,派车送小沈举人回去。”
  听到“小沈举人”这四个字,沈拙言觉着如同有人再拿刀捅自己心窝儿一般,恨不能吐出两口血来!抱着包袱,头也不回的走了。
  魏安叹一声,除了说沈拙言运气差,便将此事丢在了脑后,一门心思忙他的报刊大业去了。
  不出沈拙言所料,在春闱结束后,已经被沈拙言误考的消息气的连续三天失眠的林永裳,在将考生试卷密封交至御前,告假回家后,见着沈拙言,二话没说,卷起袖子先抽了这小子一顿。
  这年代,人们教育晚辈,言语教育是轻的,骂骂咧咧是正常,火大的时候抡起大板子大拳头大脚丫子的揍一顿,就跟家常便饭差不多。
  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男孩子没挨过打受过罚呢?贾宝玉够受宠了吧,俗称凤凰蛋,还有被贾政拿棍子敲的时候呢。
  不过,同样是挨打受罚,小孩儿们可能会有诸多不同的反应。
  譬如明湛,属于不怕打一类,甭管凤景南怎么打骂,他只管说他的理,有时连理都不讲,疯狗一样,时常叫凤景南头痛。
  譬如魏安魏子尧,属于哭爹喊娘一类,软骨头,汉奸狗腿子多是这种人。往往魏宁还未下手,魏子尧已经软趴趴的认错了。当然,只认错,不改错,更叫人生气。
  再譬如沈拙言,别看年纪不大,绝对硬骨头,革命烈士一类。知道自己错了,怎么打都默默受着,也不晓得服个软儿求个饶,白白瞎了一脸聪明相。幸而林永裳是个念书的,又连着几天失眠多梦主持春闱,无甚气力,没打几下就被身边的老奴劝住了。
  饶是如此,明湛与阮鸿飞微服至林家时,沈拙言正被罚跪在廊下念书呢。
  林永裳订下的规矩,每天一个时辰,好生长记性。
  明湛唏嘘,“永裳,看不出你在家这样严厉。”
  林永裳淡淡道,“玉不琢,不成器。陛下,里面请。”在林永裳看来,沈拙言耽搁的不仅是时间,更是前程。这样的事,竟然有人会喝醉误事,林永裳想到就火冒三丈,恨不能再敲沈拙言一顿下火。故此,对着明湛也丝毫不肯让步。
  明湛抬脚进去了,林家并不富裕,挺普通的三进的院子,前前后后的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间房子。对于一个正二品大员之家,这样的住宅相当寒碜了。
  林永裳亲自端了茶给明湛,笑道,“陛下喜欢微服出行,还是要注意安全。臣家并无太好的茶水,委屈陛下了。”
  “没事儿,我也喝不出什么好茶赖茶的。”明湛胳膊肘儿撞了下阮鸿飞,笑道,“委屈飞飞是真的,他比我讲究。”
  阮鸿飞没理崦髡俊
  “诶,我听说内务府还有这种说法儿,不知是不是真的。”明湛笑道,“听人讲,即便外头贡了好东西来,头茬的都是给那些管东西的奴才们给吃了喝了,并不给皇帝享用,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不待林永裳说话,明湛径自笑道,“他们说,若是将每年的尖儿给皇帝吃,怕皇帝吃上瘾,年年都要好的吃。若是哪一年贡品的地方出产的东西不如以往了,就怕皇帝吃惯了好的,乍一碰到差的,岂不是要了底下人的命么?故此,上好的东西,虽贡了来,亦不能到皇帝的腹中。”
  林永裳心想,若有内务府的人听到,怕是死的心都有了。只得道,“陛下是从哪儿听到的。陛下智深似海,不会有人敢糊弄您的。”
  明湛哈哈一笑,“不过是几句玩笑话,永裳不必当真。我是看你太严肃了,逗你乐一乐。”
  林永裳直想骂娘,您这话可半点儿都不可乐,还以为您大有深意呢。
  连阮鸿飞都想白眼白明湛,自己傻笑个屁啊。
  明湛笑一阵,对林永裳道,“朕出宫,走到这里,就到你这儿来瞧瞧。因给了你假,也不好宣你进宫,过来跟你说一声,你早些有个心理准备吧。春闱后,朕有意命你下淮扬,主持盐课改制。”
  林永裳虽说猜到了一些明湛的心思,不过他一直不敢确定,毕竟他年纪尚轻,论资格,根本比不过朝中老臣。盐课改制虽然难免得罪人,却已有云贵之例在先,盐课改制亦没有想像中的艰难:照本宣科即可。
  这又是一桩大功劳,若是能主持盐课改制,回朝必会高升。
  以他现在的年纪与地位,能主持恩科,已是幸进。
  如今明湛再将盐课之事托付,饶是林永裳向来冷静自持,也难免有受宠若惊之感,起身推却道,“臣何德何能,何以敢当?”
  “朕点你恩科时,也有许多人说你不行,如今春闱看过,也没什么不行的。”明湛温温一笑,“朕看人向来准,朕说你行,你就行。”
  “永裳,朕不选别人,只选你,自然有朕的道理。”
  明湛只是暂时让林永裳有些心理准备,太多的话并未与林永裳说。
  盐课改制前的造势,明湛已经做了。
  今年恩科三道题,首当其冲第一道,就是“论盐课该不该改制”。虽然文题偏白话,却也是将此事正面放到朝臣仕子跟前,使得这些人不得不思考此事,不得不着眼于此事。
  明湛对于时机的把握,有一种非常难得的让人羡慕的天份。与阮鸿飞走在街上,偶尔都能听到仕子们在谈论盐课改制的声音。不必谁引导,他们就主动的翻出云贵盐课改制的章程来,逐一的拿出来讨论分析,争辩利弊。
  明湛微微一笑,侧脸望着阮鸿飞。
  阮鸿飞
  真是个天才。
  饶是阮鸿飞也未料到明湛有此神来一笔,也得说明湛这一手,真正漂亮。
  回杏花园时,天已渐黑。
  
  26、更新 。。。

  天色已晚;幕色降临。
  因是月初;天上除了一弯羞答答的新月;还有无数星子闪烁;给这片土地笼上了一层朦朦的光华。
  真的,很适合偷情。
  明湛心里偷笑;觉着天公作美,虽然他家情人不必去偷就有了。可是;这样好的天时,真的很适合做些什么啊,神秘兮兮的拉着阮鸿飞到了杏花园的溪边。
  溪桥临树;杏树上挂满了各种灯笼,俱是自库里找出来了,每年元宵灯节的最佳作品。
  珠光宝气的灯笼映亮这一方小小天地,明湛站在阮鸿飞曾经送他的那盏定情的小小的石榴薄瓷灯旁,从怀里掏啊掏的,掏了半天,还在掏……
  阮鸿飞见明湛眉毛越皱越紧,额头急出汗来,关切的问,“怎么了?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想想?是不是忘记放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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