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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君魅血 半牙月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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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花无艳拂袖离开,艳红长袍在清冷的夜里盛放得寂寞也凄凉。琉璃眸子碎成盈盈水光,如同无法挽回的伤,如果你继续问我为什么帮你,大概我会告诉你吧,可是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没问。
……
夜深人静,昏暗的酒肆,凌宇白衣胜雪,只在胸襟有几点猩红的血迹,倒像是红梅一般,给衣服衬上几分魅惑的味道。
“上酒,上酒。”放下空荡荡的坛子,将昏沉沉的头枕在手上,迷蒙的眼睛微微张开,“快上酒,不上就杀了你。”
小二浑身打了个哆嗦,本来都打烊了,这个客人噼里啪啦把门踹开,二话不说便把手掐自己颈上,还以为遇到抢劫了,哪知只是来讨酒喝。
战战栗栗地抱出最后一坛酒,等这坛也喝完,难道自己真要去见阎罗?这位客人长来秀丽绝伦,性子却委实凶悍得紧。
“不必了……”一只手搭在肩上,小二一惊,赶紧回头,说话的男子一身华贵轻衫,袖上梨花映月,他手执折扇,几缕墨丝勾勒出飘渺山峰,竟是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来人走到那客人面前,看到摆满一桌的酒坛狠狠皱了下眉,平放下折扇,“凌宇,起来,你喝不醉的。”
凌宇悠悠然抬起头,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这个人眼睛温润,像是泛着水光的湖面,当他笑的时候,那湖水便一点一点荡漾开来,令人沉迷。
可是他说,‘我只对你笑’。他这样说着,脸上的冰便破了开来,粼粼水波,荡漾出光芒熠熠。
挥手将空坛子拂到地上,“走开,我不要你管。”
凌宇微微嘟嚷着,不过是个刺青罢了,红色的莲花妖娆地盛开,明明是阳刚的男人却显得妩媚无端,他的阿夜,竟也有这种风情。
果然不再是那个任自己欺压的呆子,他修长的双腿,经常缠上另一个男人的腰,他淫靡不堪的胸口,经常被另一个男人肆意亵玩,还有那两瓣薄唇,自己曾经浅尝辄止的薄唇,在这五年里究竟吞下了那个男人多少恶心的唾液。
“吐出来,快吐出来。”眼见凌宇面色大变,辛慕天急切地在他背部一拍,逼他吐出涌上喉头的淤血。
凌宇一把推开扶住自己的人,五脏六腑像在燃烧一般,面上却平静得渗人,昏暗的油灯下,白皙的容颜带着病态的美,微扯嘴角,冷冷一笑,“我与你似乎素不相识。”
血浸染开一大片,辛慕天眯起眼,他竟然敢伤你,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不行。
“我说我不认识你,你滚。”
“我送你的玉笛呢?”
玉笛?凌宇方才想起刚才给阿夜弄头发时放在桌上忘了拿,阿夜的头发好长,一根根缠绕在指间,像是那些悠悠然的时光。
他说什么,对了,他说宫主喜欢,重霄,他是为重霄留的发……
“凌宇,我问你我送你的玉笛呢?”辛慕天脸上终于有了显而易见的怒气,目中却冷了下来,“我特意为你做的兵器,你便如此不待见?”
“冷……”凌宇缩了缩身子,玉笛在阿夜那里,他不想回去拿,现在不想见到他,他怕自己会崩溃。
他内心里有头小兽,后来它慢慢长大,它会脱离他的控制,它叫嚣着要跳出来,它尖锐的爪子和嗜血的眼眸会把阿夜吓到。
他不要吓阿夜,阿夜是他的宝,便是自己也不能伤害。
“我要杀了重霄。”凌宇大概是醉糊涂了, 将手在桌上猛锤,“我要杀了重霄,我要杀了他……”
他疯狂地吼起来,原本清澈的眸子却有如燃烧后的灰烬,像是风一吹就要散了似的,辛慕天心痛地抚摸上他颤抖的手,“你现在功力太差,远不是他对手。”
“我不管,”凌宇将手甩开,“总有一天,我能杀了他。我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我要把他扔油锅里面煮。”
见凌宇难得露出少年心性,辛慕天哭笑不得,“等到了那天,你大概便不会杀他了。”
“为何?”凌宇突然抬起眼,这人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自己大惑不解。
微微垂下眸子,辛慕天断然不会告诉凌宇,重霄,是曾与他共度万年之久的爱人。
那么漫长的岁月,都是他在陪着你……
受伤(上)
九幽之下,犹有炼狱,红莲烈火,像是要把一切都焚尽。
黑暗的火无声地燃烧,无助的人哭泣嘶喊,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花无艳觉得天旋地转,就要被龇牙咧嘴的火焰吞没,眼前却浮现出一双目,时而浓烈似墨时而清冽如水。
花无艳微微笑了,在漫天的火光中,在低哑的唱诵中,仿佛回到很多年前昏暗的小屋子,屋中有个少年,自己陪着他一起走过寂寂黑夜,走过所有的屈辱和哀伤。
那些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都是我在你身边。
辛慕天上前踩在花无艳手上,那里正有枚红玉扳戒发出冰冷的光芒,用脚尖抬起他血肉模糊的脸,“告诉我,紫使大人在哪里。”
咳出一口腥血,花无艳的笑容惨淡而疯狂,“我怎么知道千树在哪里,有本事你便把整个上京翻一遍,不过到时凌公子也就知道了,听说教主对凌公子倾慕有加,唔……”
火势陡然大起来,花无艳不能忍受地发出悲鸣,被毁坏的脸上咕咕冒起血泡,他将手指狠狠掐在掌心,直到所有的痛觉都模糊。
还好,不是他来承受……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他?” 火焰丝毫近不了他身,辛慕天依旧是袍袖翩翩,气度雍容,退了几步,慢条斯理地欣赏男人的丑态。自己的‘焚炙之焰’,便是重霄来了也未必能对抗,更何况是个小小的红使。
这便是仙魔和凡人的差距,可怜的蝼蚁,只有匍匐在自己脚下卑微祈怜。
折扇轻摇,辛慕天忽然抬起头望天,“其实根本不用找,紫使大人已经上路了。”
花无艳惶恐地睁大眼睛,胸口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竟然已经解开了自己的毒?
……
狂风凛冽,雷声隆隆,漫天黑云悬挂在天际,如同张开了恐怖大口的饕餮巨兽,冷冷地俯视人间。
仿佛走在幽冥的入口,漆黑不见底,四处都是腐烂的味道,花千树微微皱眉,目光更是阴沉了几分。
“万万没想到,紫红二使竟是情比金坚。”
电光闪过,天地间一片肃杀,面前之人衣袍翩飞,狂风之中傲然而立,容色清冷,有若得道仙人。
花千树面罩寒霜,咬牙切齿地道,“辛慕天。”
四野寂静无声,辛慕天仰首漫天惊雷,毫不变色,“花公子,或者苏公子?”
风雨欲来,荒凉的大街之上两人遥遥相望,目光中皆有不可言说的恨意,仿佛已经酝酿了千年之久。
喉咙一热,花千树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剧痛,脸上黑气也越来越重,仍然强撑着不愿倒下,冷冷地哼了声:“花无艳呢?”
辛慕天将花千树从上向下打量了个遍,能在自己的威势下屹立不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不过凌宇凭什么对他念念不忘?甚至为了查出他身份连自己给他的教主玉牌都动用了,就这样一个凡人,凭什么?
黑瞳?眸子蓦然缩了几分,肮脏到极致的纯粹,黑暗到终点的光明。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瞳,竟是跟上邪少君千影绝那双浓烈似墨的眸子如出一辙!
辛慕天定了定神,是自己想多了吧,世间黑瞳者又并非上邪少君一人。上邪少君怎么可能在这里,面前的无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
想到这里,年轻的教主不由露出满意的微笑,自己哪里需要跟一个凡人争风吃醋,等凌宇回想起一切,对这人定会不屑一顾。几万年的记忆中,这一世轮回,也当真是虚梦一场了。
这个世上,只有上邪少君千影绝和下邪魔域第一战神重霄,是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敌人。
手按上剑柄,冷声问:“花无艳呢?”
辛慕天讥讽地扯扯嘴角,折扇一展,气若游丝的男人凭空出现。
花千树眉头大皱,那张艳丽无端的脸此时正不断流出鲜血,五官模糊不堪,像被熔化了一般,任他如何猜想,也没料到花无艳竟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察觉到对方的注视,花无艳睁开眼睛,惨笑了一下,你好好在李府呆着便是,作甚来趟这浑水。
明白他眼中的含义,花千树却没有回答,这是自己的事,是他不该来。
辛慕天手掌一翻,折扇收入袖中,手心蹿起一簇紫蓝色火焰,邪明宫的魔人通通都是妖孽,你们,谁也逃不掉。
火焰越燃越盛,花无艳身体冰凉一片,这烈度至少比刚才膨胀了三倍不止,撕开嗓子狂喊,“走,快走……” 与钧天教主硬斗绝对是以卵击石。
“这里是他设置的结界,如何跑得出去。”花千树缓缓拔出长剑,眸子深沉,“而且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走。”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蓝色火焰冲天而起,似要把大地都笼罩,辛慕天望向花千树毫不畏惧的目光,心下一动,“你出生时可有异象?”
周围弥漫起黑雾,花千树声音阴冷,“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眼见黑雾缠绕于剑身之上,凝聚成冰铁,即将破空而来,辛慕天仍是神情惬意,只在面上微微有些惊讶,“重霄倒是宠你,竟连‘万鬼齐鸣’都倾囊相授。”
在魔域‘万鬼齐鸣’并不算什么好了不得的功夫,但重霄这人出了名的阴狠绝情,传授一个普通弟子魔域的神功便委实有些奇怪。
这话花千树听来却是极大的讽刺,他本就恨重霄入骨,被辛慕天揭这痛处,便如生生撕下块皮一般,血淋淋的连心脏都颤抖起来。
“似乎,你们关系并不简单。”辛慕天眨眨眼,“重霄这人喜欢在床上玩些游戏,看紫使大人这身子骨应该是能令他满意的类型,只不知这些事凌宇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一声大吼,声震四野,森森白骨欢呼着奔袭而出,带着阴曹地府的潮湿之气,带着燃烧着的不甘和愤怒。
花无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奇异的景象,耳边无数鬼怪凄厉嘶吼,瞬间,腥臭铺面,黑暗降临,竟是比炼狱还幽深。
雕虫小技,怎敢与日月争辉。辛慕天冷冷一笑,手中火焰脱离掌心,形成紫蓝色光幕,晶莹剔透,利剑碰到上面,竟生生被阻,如同被炙烤一般,缓缓化作血水。
花千树双膝一软,七窍都流出血来,模样狰狞,有如修罗,殷红的鲜血遮蔽双眼,模糊了视线。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重生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即使残缺,即使不堪,也只是想要再见到那人,可见到了又如何,无非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求。
年轻的教主以手捏诀,“自作孽,不可活。”
天边乌云翻涌沸腾,花无艳刹那间面如死灰,绝望泛上心头,只觉天地茫茫,生如蝼蚁。
辛慕天周围紫光万丈,以毁天灭地之威向花千树疾压而去。
光芒相接,黑雾中一声撕裂般的惨叫,花千树如受重创,失控地向后飞去,身形摇摇欲坠,鲜血飘洒在空中,点点飞扬,有如场盛大的血宴。
“苏影夜……”花无艳全身冰冷,连心跳都静止,他用尽全力伸出手去,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囊括在了这声呼喊中。
其实为什么要活着呢,活得没有丝毫尊严,活得如此痛苦而悲哀,花开千树,终是种猝然而绝望的美。
他喜欢在心里叫他苏影夜,他觉得少年就应该叫这个名字,纯真而美好,代表着所有那些隐隐约约的期待和不可捉摸的希冀……
‘我叫苏影夜,我要等阿宇来找我,他不来找我我便不理他……’少年说他要等凌宇来找他,是了,他在等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风忽然静止了,雷声隐退。
那个瞬间很短也很长,短到电光火石,长到可以用一生去回忆去感叹。
就这样了吧,一切都到此为止。
再也不会有疼痛与哀伤,哭泣与悲恸,他的心莫名地静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腐蚀浸透,最后只剩悠远的空洞。
花千树缓缓睁开闭着的眼,依稀中有莫名的留恋。
然后,他看到那道疾驰而来的蓝色身影,两道目光久久凝望。
那一刻,仿佛永恒。
时光太过漫长,可是恍惚中还是昨天。
是你吗,是你吧!心上,眉间,不可磨灭的爱恋!
从不敢渴求,却总是在期待。
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来,岁月凝固在这一刻。
凄凉天地,雨丝飘飘,凌宇长身而立,怒视着辛慕天,“你伤他?”
辛慕天心中陡然颤抖一下,我伤了他又如何,我还想杀他,凡人罢了,你何必执着?
“你把我送回凌府自己却跑来伤他,我告诉你,他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遐想,这点,教主想必非常清楚。”
不理会辛慕天白下来的脸,凌宇小心翼翼触摸男人污血纵流的面颊,只觉有把刀插在胸口,自己珍惜得不行的人,竟被他伤成这样,让人如何不愤怒,如何不仇恨。
天地如此安静,只有细小的雨声,轻轻哼唱,凌宇嘴唇动了动,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小小声地叫:“阿夜。”
阿夜……
缓缓的,绵绵的,哀婉而凄凉,仿佛千百个日夜中也是这样叫着,仿佛无数次轮回也是如此呼唤。
花千树想要别开脸,不愿让对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可是凌宇的手触摸着他,他梦中思念过无数次的手,他听见他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内心深处涌起难以言语的温柔,凌宇忽然深深吸口气,捧起面无血色的人,吻了下去。
细雨是缠绵的,吻也是缠绵的,天长地久,有多漫长,就有多漫长,天涯海角,有多遥远,就有多遥远。
天地浩大,全世界都远去了,凌宇的唇,艳丽如三月桃花,依旧是记忆中令人怀恋的味道。
温柔的静谧中,花千树轻轻闭上眼,细心品尝,他想这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一个人的东西。就算自己说了绝情的话,就算自己伤了他的心,这个人也不能离开自己。
凌宇,无论我去哪里,你都要把我找到,好不好?
受伤(下)
天地浩大,全世界都远去了,凌宇的唇,艳丽如三月桃花,依旧是记忆中令人怀恋的味道。
温柔的静谧中,花千树轻轻闭上眼,细心品尝,他想这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一个人的东西。就算自己说了绝情的话,就算自己伤了他的心,这个人也不能离开自己。
凌宇,无论我去哪里,你都要把我找到,好不好?
察觉到对方的回应,凌宇条件反射地将人紧紧箍入怀中,不料引来一声痛苦的低喘,蓦然惊醒,这才发现花千树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墨衣上尚未凝固的血迹肆意流淌,和着雨水蜿蜒而下。
伸出手慌乱地捂住那些伤口,可是奔涌而出的血太多,将他的视线染成鲜艳的红,凌宇觉得头脑晕眩,血淋淋的衣服让他瑟瑟发抖。自己曾经面无表情地杀过很多人,可是此刻他如此畏惧这种令人绝望的颜色,他的心只能在巨大的疼痛中一次次缩紧,直到失去所有呼吸。
亲昵地吻掉眼角流出的血丝,“阿夜,痛吗?”
“不,不是很痛。” 难堪地抿抿唇,真的不是很痛,这点伤,其实还不算什么。
真是口是心非,怎么可能不痛?凌宇将他的脸扳正,直直地望进那双黑墨般的眸,目光灼热得像是要融化一切,“阿夜,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辛慕天终于冷冷地出声,俊美的容颜有如浮冰,“你凭什么大言不惭?”
真是愚蠢的人,为何你就看不破,为何要执著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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