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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君魅血 半牙月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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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宇眸中水色潋滟,微风一吹,就是荡漾波光,停下笔直视男人,“京中名妓蓝云姑娘是你姐的事情,”察觉到对方身形僵硬,目光更是笃定,语气却不自觉低了下去,“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咬咬唇,心中极为不安。你是在怪我吗,阿夜,我并不知道你姐当年逃了出来,否则怎会让她在那种地方受苦?
  缓缓转头,一双目突然染上戾气,“你跟踪我?”。
  凌宇陡然一惊,笔在纸上落下大团墨汁,搂住对方腰的手也不禁放开。
  四周静谧得令人窒息,小贩和行人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悄悄压低,小心翼翼地瞄向剑拔弩张的两人,不敢有丝毫动作。
  花千树轻蔑地挑眉,冷笑一声:“我去青楼找姑娘又如何?”
  “可你花大价钱替她赎身,不仅如此,还将她秘密送往江都,让一户好人家照顾,”凌宇脸涨来通红,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别告诉我,紫使大人对第一次谋面的人如此热心。”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钧天教的势力。”退到一侧,黑眸中波涛汹涌。身后,暗藏的压力也渐渐高涨。
  脸上露出愤恨之色,凌宇沉声道,“阵营不同,你对我有所忌惮无可厚非,但又何必做出要杀我的模样,最后下不得手,还不是你自个在属下面前丢脸。而且,一年前我已经离开钧天,这次与他们牵扯,还不是为了你?你若是不高兴,我再也不找他们便是。”
  斜着横了男人一眼,不顾对方恨不得一掌拍死他的表情,凌宇转过头垂眸划字,干脆利落地扔下笔,“测吧。”
  “凌”字飘逸出尘,随性洒脱,有出世之感,“宇”字却隐含雷霆之势,似有千军万马之威,最后一笔更是气宇轩昂,傲然之气再难压抑,像是洗去尘埃的利剑,迫不及待地发出夺目光芒。
  偏偏两个字丝毫不见突兀,在白纸上相得益彰,仿佛它们其实本该这样。
  老者看向凌宇,昏黄的眼珠陡然亮了起来,“公子要测什么?”
  凌宇不假思索,“姻缘。”
  漠然看了他一眼,花千树没有说话,英俊的脸上神情略有缓和,街上又热闹起来,仿佛刚才的惶恐只是错觉。
  老者笑了一下,“小老儿测运测命,唯独不测姻缘。”
  凌宇被噎住般抽了抽嘴角,哪知老者凝视字迹半饷,忽然出声:“不过,可以为公子破例一次。”
  头顶的弯月隐隐绰绰,藏身于几缕云气之间。
  老者陷入沉思,凌宇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待。
  目光向男人凝望过去,空气中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抚上眉宇之间,这是张写满坚毅、冷漠、残酷、无情的脸,可凌宇却觉得这张脸其实是柔和的,仅仅这样并肩站着,连夜也变得温柔起来。
  “你的姻缘线已经断了。”
  突兀的声音响起,两人皆是一惊,凌宇眼中蓦然有了凌厉之色,冷冷逼视着老者,“什么意思?”
  眼珠转向花千树,“你之前的笔画是和这位公子完成的,虽乱,而凝,至于这后面,”摇摇头,“字体漂亮,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凌宇眼睛微微眯起,这个突然出现的算命先生竟敢在京城放话,说邪明紫使已经是个死人,而今又大言不惭,究竟是谁指示?
  正自思索,冷幽幽的声音再次在耳边炸开:“你们,是深受诅咒之人,几生几世不得解脱。”
  夜莫名地冷了下来,凌宇忽地甩袖,道:“不知所谓。”
  银子咕噜噜滚到桌上,老者抬起昏黄的眼,蓝衣男子已一把拉起呆立的墨衣人没入人潮,鼻孔里犹自哼哼哧哧,“这种骗人的家伙你也信,果然没点长进。”
  “放开。”
  “不放。”凌宇忽然回过头来,明眸生辉,将男人手掌一点一点扳开,沿着那枚刺目的紫玉扳戒轻轻画圈,“要我放开有很多种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舍不舍得。”
  “你……”
  见对方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凌宇咧开嘴笑得极为开怀,夜色萦绕过精雕细琢的脸,迷蒙上一层令人窒息的美丽。
  他低下头,轻声说:“我能感觉到你是阿夜,不会有错的。”
  “不是,我不是。”花千树蓦然抽出手,眸中神色莫名。
  失神地盯了空荡荡的手心几秒,凌宇挑起眸子,眼底仍有笑意,微微摇头,无奈中带着宠溺,“还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我不明白你的坚信从何而来,”花千树声音低沉,“但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在下与他毫无瓜葛。”
  “有没有瓜葛可不是你说了算,”凌宇也动了怒,扬起眉大吼,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又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我说你是阿夜你便是阿夜。”
  “凭什么?”脸上有讥讽的笑意,更衬得英俊的眉眼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被刺到般移开视线,凌宇不喜欢对方身上阴枭的戾气,他的阿夜应该淡定潇洒,敦厚朴实,而非……
  凌宇总是无数次想起那道刀光,想起刀下少年狼狈无助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从那个时候就冻结了,无声的黑潮将世间所有的光亮都淹没,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痛恨高天之上悬挂的命运之剑。
  阿夜……你是我唯一……唯一……想要抓住的温暖……
  可是当他想要诉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世间浩瀚山河,于他,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风刮过衣衫,发出咧咧声响,花千树目光中的冷意渐渐消却,染上迷离的色彩,如此悠远,又如此深邃,仿佛穿越急驰而过的光阴,仿佛岁月也在其中悠悠徘徊。
  凌宇忽然就明白过来,眼见他要离开,惶急地拉住他手腕,竟是十万分的执着,“不要走。”
  “不要走……”轻柔的唇抿成傲人的弧度,“无论你变成怎样,我只当你是阿夜,不要问我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失去你,那会要了我的命。阿夜,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
  凌宇微微抬眸,眸中波光万千。是冥冥中注定吧,重逢那刻,心潮涌动,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牵着手走过的长街,落日余辉缓缓撒下,男孩眉宇清俊如画,笑容爽朗,可最刻骨铭心的,仍是这双漆黑如墨的瞳,折射出所有不经雕琢的清澈和纯粹原始的黑暗。
  他不禁上前,与他紧紧相拥,闭目咬在那诱人的脖颈上,男人特有的味道缠绕在唇齿之间,幽幽的,绵绵的,带着流动着的鲜血的芳香。
  对方无言的沉默让他轻轻舒了口气,没有拒绝,终于没有拒绝,天生冰凉的手心已有了微汗。风轻轻飘过,大街上人流如梭,凌宇却觉得世间万物都远去了。只有他怀抱着他,一如流水中的礁石,千年不曾改变。
  “凌宇……你是凌宇吧?”
  “恩,我是凌宇,寰宇的宇,你要记住,别再忘了。”凌宇环住他腰,头靠在他肩窝,闭上眼,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我想我见过。”
  “什么?”凌宇眼睛圆睁,突然倒退了几步。
  “我说,其实,我见过你说的那个人,”花千树垂了垂眸,“他是五年前被斩首的苏家公子,鼻翼右边有颗黑痣。”
  “对,那颗痣很小,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凌宇将手紧紧攒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要我告诉你,你不能忘记他,永远都不能……”
  “我自然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
  花千树点了点头,“他死的时候有未了的心愿,如今你完成了他的心愿,他也该彻底消失了。”
  “你意思是,他灵魂寄居在你身上,”凌宇忽然觉得很冷,连牙齿都微微打颤,“现在,没了?”就因为这样,他才莫名地熟悉?
  不,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他不能接受。
  给我希望再亲手将它捏碎,阿夜,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回到李府后,花千树径直便往房里走。
  “公子,要请个大夫吗?”老爷吩咐了对待这位公子要比对自己少爷还尊敬,尽管男人冷如冰霜,下人还是鼓起勇气询问,实在是他脸色太过糟糕,分明是生了病的样子。
  下人自不知道生病对于邪明宫的紫使大人是个天大的玩笑,他上次生病还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叫什么……是了……苏影夜……他叫苏影夜……
  这个名字是干净而美好的,当他叫着这个名字,他还坐在开花的庭院,看落英缤纷,霞云满天,那个时候,所有的痛苦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命运也尚未诡谲得吞噬人心。
  “公子?”见对方神情呆滞,下人茫然地眨眨眼,莫非真是病糊涂了?
  “准备盆热水,我要洗澡。”花千树摇摇头,甩开莫名其妙的想法,反手将门关上。
  “是,公子,小的这就给你准备去。”
  室内没有烛火,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靠在门上,挺直的背梁渐渐软了下去,他抱着头,慢慢缩起身子,缩成极小极小的一块,蹲坐在无人的角落,浓烈似墨的眸子失神地望向窗外,不知道,今夜,是否曾有月色?

  红莲刺(上)

  花千树将手缓缓摸上左胸,那里,以胸口为蕊,一朵红色的莲花正缓缓盛开,无比妖娆也无比邪魅。
  红莲配衬之下,健美结实的胸膛淫靡不堪,却也美丽得令人惊叹。
  ‘红莲地狱,永无尽处。’重霄是这样说的。
  他说,他的主子,眉心有点红痕,当他高兴或者悲伤的时候,红痕会一点一点展做烈火重莲,像是要冲天而起的凤凰。
  他说,他的主子,是带毒的罂粟,他有飘扬的发,柔媚的唇……
  花千树陡然扭曲了脸,你的主子,你的主子,你的主子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我刺上如此耻辱的印记……
  手毫不留情地捏下,血珠顺着胸口滑下,红莲被浸染得更加夺人心魄,深深喘了口气,仿佛巨大的仇恨攫住灵魂,花千树咬牙切齿地念叨着,“重霄……”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孤魂野鬼,是重霄救了他,给了他新的身体,新的身份。可是那个人,那个人……分明是魔鬼……
  第一次被召唤侍寝时,他早已蜕变成冷漠无情的花千树,早已看尽人情冷暖,早已尝尽世间艰辛。
  虽然知道不能惹怒宫主,虽然知道这具身体不过是宫主泄欲的物品,可是自己心里装着一个人,怎么可以肮脏,怎么可以丑陋?
  他不顾一切的反抗,他无地自容的窘迫,重霄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最后冷笑着说你会后悔的。
  全宫的人,黑压压的人群,那些色情的、贪婪的、鄙视的、嫉妒的、憎恨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像野兽般趴伏在冰凉的玉石上,连羞辱都来不及感受,已被彻底贯穿,而最恐怖的是重霄用魔力将他的身体揉碎再重组,在生与死循环不息的无尽交替中疼得快要崩溃。
  他想起凌宇,想起那张强装着怒气的笑颜,想起少年温暖如玉的手,他想他为什么不来救他,为什么不来救他……
  凌宇说过喜欢的,那声音很轻,轻的让人以为是错觉,可是自己听到了,少年一点一点吻下来,他的唇干净而美好,带着三月桃花的香味。
  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让自己等了那么久,那么久……
  耳边传来一阵笛音,像是爬上云端俯瞰众生的苍凉,催生出浓重的悲哀与随风即逝的脆弱,花千树怔忡片刻,披上衣服推开窗户。
  墨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挺拔的身子裹在白衣之中,优雅出尘。察觉到动静,凌宇缓缓回头,似乎有些惊讶,有些喜悦,然后淡淡地笑了,像是冬日指缝间悄悄溜走的阳光。“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说的不靠谱。”
  “什么不靠谱?”也许是气氛太过静谧,花千树也不由放柔语调,不动声色地将衣襟拢紧,深怕里面的刺青被对方看了去。
  玉笛在手上轻敲,凌宇走近了几步,月光下才发现男人一张脸竟是白得渗人,“阿夜,你怎么了?”
  “没事。”见凌宇有扑上来的趋势,花千树抖了抖,索性退开身子,让他翻窗而入。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几缕朦朦胧胧的月光洒进,凌宇皱了皱眉,这人竟是不喜光亮吗?
  屏风后摆放着个大浴桶,桶中水尚在冒着热气,桶边几滴血迹格外刺目,视线停留片刻便离开,凌宇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这个人不再是他的阿夜,而是与钧天对立的邪宫弟子,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逼他。
  点燃灯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凌宇将男人压坐在椅子上,责备地说:“头发都还在滴水,也不知道弄弄,非要着凉了才高兴?”
  我可能着凉吗?花千树撇了撇嘴角,那双手柔软的触感摸上发间,心中莫名漏了一拍,背对着凌宇却是轻声“嗯”了下。他想,我只是留恋这双手,留恋手上温暖的触觉。
  水珠沿着手腕滑入衣袖,凌宇咽下口口水,也是心跳如雷,插入发间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弧度。
  “阿夜,你现在头发真长。”
  “嗯,宫主喜欢。”花千树闭上眼,这氛围实在太过美好,他不忍心破坏。
  凌宇毕竟在钧天呆过几年,对重霄此人也是有所耳闻,据说其青面獠牙,性格凶残,一旦露面必是杀人之时,但是他为何关心阿夜的头发长不长?
  “我听说你们宫主丑得紧,平时都戴个白玉面具,可是真有其事?”
  花千树掐了掐手,“重霄并不丑,他戴个白玉面具,只是为了吓人罢了?”
  “吓人?”凌宇噗哧声笑了出来,明媚动人,可惜背对着他的男人并未看到。手指划过纠结着的长发,带出大片的水珠滴落地上。
  “五年前你们家……”察觉到男人身形颤抖,凌宇心中一痛,咬咬唇,“之后钧天教主把我带上钧天学艺,还莫名其妙地收我为关门弟子。”
  “他为何对你如此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在我逝去的母亲份上。”
  “辛慕天的关门弟子,多少人求之不得,据我所知你却是一年前离开了钧天教。当时你们教主大发雷霆,将一干教众惩罚了遍,而你凌二公子令人惊异地毫发无伤地回了凌家。别告诉我,你们教主是个圣母,哦不对,是只对你凌宇一人。”花千树眯起眼,声音中有了怒气。
  一年前他还没有如今的武功地位,当真便如重霄的禁脔一般,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整日惴惴不安心神不宁,为此不知被重霄借故罚了多少次。
  后来才知道他的担心完全就是自作多情,人家钧天教主对凌宇一往情深,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何舍得有丝毫责难。
  “你……你不高兴?”凌宇脸上烧了起来,发间的手悄悄摸上男人耳垂,捏了捏,和以前一样柔软,仿佛能软到心底最深处。
  “辛慕天对我确实是好,但是我对谁好,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花千树触电般甩开他手,我管你对谁好。
  “我刚刚到钧天的时候,那些人都讲教主只对我一人笑,他们说教主笑起来的时候便如那破了冰的湖,波光熠熠。可是那个时候,我能想起的却只有你,你笑的时候可难看了,眉毛纠结在一起,眼睛都没了,”凌宇将手重新插入男人发间,模模糊糊间面前又浮现出少年弯成月牙状的眼,嘴边两个酒窝,仿佛满天星光都沉醉其中,“阿夜……我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这一点从未也不会有所改变……”
  心口烧起来,脸上却不由露出几分痛苦之色,花千树将手缓缓摸上胸膛,那里有道刺,生生刺在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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