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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如果篇 楚湘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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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母妃唠唠叨叨,自说自话,九阿哥牙龈咬得生疼,才忍住冲上头的一股恶气,没冲口说出:“你一天到晚关在宫里,除了皇阿玛,就惦记女人的那点破事,懂什么?!”
  眼见利厚,谁不想参股?已经有两家王府在佟国维那里碰了软钉子。佟国维搬出了皇上的话,说佟家往南洋贸易,也是给皇上打探消息去的。事关重大,皇上命佟家小心行事,万不可被人所乘,弄出事端。海上凶险,行船贸易是拿命和天堵,又说事关佟家声誉命运,万一出了岔子,皇上肯容,国法难容。佟家上下战战兢兢,用的都是本家近亲,几代的家人门人,带队出海的都是秦思的兄弟堂兄弟,就是怕人多出乱子。船多少都有,缺的是人,能出海,出了事和佟家人一起掉脑袋的可靠的人。王府想要下南洋做生意?请便。想要佟家从南洋捎些货物回来?可以,只是船就那么大,未必每次都有空余地方,能捎多少,捎多少,还望见谅。想派船和人家如佟家船队?能从皇上那里替佟家求来免死金牌,佟家就答应。
  找上门的都是想借佟家的东风,自己也做起南洋贸易,谁真贪心佟家“捎”的那点东西?卖给京城佟家商铺和十三福晋的,都要收三成运费,白“捎”是好捎的?自己组船队下南洋?有这样的人手魄力么?南边现成有不少海上跑生意的商船,收为己用不难。可朝廷先前为什么禁海?佟家又为什么怕出事?他们的顶戴脑袋就比佟家的不值钱么?这些,九阿哥早就想过,佟家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根本没打算送上门去碰一鼻子灰。
  好胜心也是一个原因。没眼力的小人,以为没了秦思帮忙,他的财运就坏了,他偏就要离佟家远远的,自己打开一片天地,找到一门更有油水的生意。
  寒水的生意,佟家对她的重视,在别人看来都是好处。却不知,寒水正是九阿哥的另一大头疼。
  那还是十三阿哥大婚没多久。九阿哥恼火这桩婚事,不管在哪里,听人提起这个就没有好话,某天黄汤灌多了,跑到寒水那里,想起来,越说越气。寒水心里当然向着姐姐,也喜欢这个姐夫,明白九阿哥的心结,从不对他提秦思或者十三阿哥。往常,“狼心狗肺”之类的乱咬,寒水都当没听见,由他发疯,这天听他越说越不象话,竟不仅仅是气话,都快成诅咒了,再也忍不住,一把把他推倒在地,又顺手端起脸盆泼下去。
  九阿哥摔了一跤,手上蹭破了皮,又被淋了个透湿,酒醒了,跳起来指着寒水大骂。寒水不甘示弱,一句句顶回来,还把他“狼心狗肺”处抖落了一堆。寒水的泼辣,九阿哥是领教过的,只因最后也被他“降伏”了,几年来一直乖顺懂事,竟淡忘了,被这突来的爆发吓着,愣了一会儿,硬邦邦地砸下一句:“吃我的,穿我的,你给我老实点儿!”
  此言一出,寒水立刻没声了。九阿哥本想好好教训一顿,却是一身狼狈,不得不先去换衣服。
  待他收拾妥当,寒水已经躲进卧室,关门落锁。九阿哥隔着门板发了一通威风,趾高气扬地回到贝勒府。
  这边的妻妾通房,无趣归无趣,争风吃醋归争风吃醋,千娇百媚,婉转奉迎,都是为了讨他欢心,博取宠爱。九阿哥一边享受着温柔服侍,一边犹豫着该不该把寒水搬进府里,叫她学点乖。
  入夜,刚同最受宠的妾滚上床,派在外宅的心腹管事报来紧急情况。寒水收拾了两个包袱,命贴身丫头出门雇车,要离了那宅子,说是不再吃他的,也不再穿他的。管事拦下丫头,叫自己女人缠住寒水,命人紧紧关闭大门小门,一面赶着回来报信。
  九阿哥气得倒仰,刚想说:“由她去,她娘家不在京城,佟府她还去不了,看她能去哪儿?”忽想到佟府不在意寒水,其他姓佟的不敢插手他的事,有一人却一定会管。让那人插手,这事必不能善了,只剥他一层皮算客气。
  欲待不管,有一帮人守着,料想寒水没翅膀,飞不出那个大门,又觉得不安。寒水是顺毛驴,发起急撒起野,拳脚刀剑都敢往上使,又从秦思那里学了点古怪,那边都是下人,恐怕治她不住。
  到底推开纠缠不放的爱妾,出了温柔乡,暗夜里磨着牙往外宅赶。到那儿一看,吓了一跳。寒水不知怎么弄的,把他派去的几个人团团捆成一堆,打开锁,已经出了二门。其余下人跟在后面,想拦,又不敢拦。还幸亏当初秦思替她从佟家讨的两房下人也跟了过来,见姑奶奶急眼,不听劝,非要离了九爷,忙把住得不远,平日往来也多,按辈分是寒水叔叔的佟尔敦的一个侄儿找来,堵住了寒水。见九阿哥赶来,那人请过安,又劝了寒水两句,就回去了。
  没等九阿哥开口教训,寒水先向他要休书。九阿哥不允,寒水就冷笑:“你该不是舍不得姐姐留在你生意里的那点股份?”
  九阿哥其实早忘了那茬,被寒水提起,噎了一噎。人也好,钱也好,面子也好,终究舍不得,多说无益,使出泼皮撒赖劲儿,一把扛起寒水丢回房里。寒水挣扎怒骂。一众下人目瞪口呆。
  关上门,亲自落锁,拿了钥匙,命人严加看管,威吓底下人不得将今夜事说出去,九阿哥转回府里,一夜头疼。认定寒水被“宠坏”,决定晾她两三个月,教她知道好歹。
  寒水被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九阿哥不理。管事可不敢不理,只得放出她贴身的两个心腹丫头服侍。寒水抱定了不再吃老九的,只教丫头拿了她的私房首饰去外面换吃的。
  第三天,九阿哥就在宫门外,被法海客客气气地拦住。法海学识好,会说话,只说佟氏教女无方,出嫁触怒丈夫,请九阿哥允许他接了侄女回去劝导教化,免得伤了身体伤了和气,大家难堪。
  冒火归冒火,九阿哥可不敢接这些话,只说误会,夫妻口角,寒水赌气,过两日就让寒水去佟府请安。到了外宅,见寒水苍白无力,闭着眼,一幅躺着等死的样子,恼恨归恼恨,也有点心疼,眼见四下无人,咬咬牙,小声赔了个不是,酒醉胡说,不可当真。
  寒水睁开眼看着他,不言不语。九阿哥只得放软身段,又说了几句违心的好话。稍顷,丫头送进来一碗燕窝粥,寒水接过去,吃了。算是止了这场风波。
  九阿哥低了这回头,郁闷不已,真真“晾”了寒水几个月。却是佟国维亲来同他说话,道是做长辈的疏忽,当日没给寒水备什么嫁妆,亏待了她,如今决定帮她起个药材铺子,让她有些事做,免得无事生非,挣点小钱,至少衣食无忧。
  招呼打过,不到五天,铺子就开张了。八福晋宝珠赫然是三大股东之一。九阿哥不忿,登门找八嫂表妹说道。
  宝珠慢条斯理地答道:“不过是个生意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安思危,我自个儿也得挣点私房,省得哪天也被人指着鼻子说:吃我的,穿我的,给我老实点的话。”口中说着,眼睛却望着八阿哥。
  八阿哥笑笑,看向九阿哥时却带了几分责备,分明是怪他一时口快,连累一干丈夫。
  药材铺子起来,佟家做得体面,外人,包括深宫里的宜妃都以为是送给九阿哥的产业,寒水不过是个名义。九阿哥面子保住,里子可被扒了个光。
  虽不抛头露面,寒水对铺子的事很上心,时常跑去看一看,又寻宝珠,芸芷合计。九阿哥有时不打招呼突然过来,碰上她不在,命人送信说:“爷来了”。寒水居然回话说:“知道了。这边还要忙一阵,请爷先出门逛逛,要不,改日再来?”
  手里有了钱,寒水就不要他的家用。还住在那个宅子里,却把里外摆的用的换了一遍。也不问他,自己另外买人使唤。对他安排的下人,不为难,也不使唤。也不管管事的是不是发了月例,她要用的人,她自己另发一份。对他的质问,寒水只有一句:“用自己的,穿自己的,用自己的,舒心!”
  九阿哥身份高贵,心狠手辣,可毕竟少在这边。外宅是寒水当家,钱财上能自己做主,同九阿哥对抗也不吃亏,下面的人眼睛亮得很。渐渐的,除了他派来的几个人,对九阿哥的话都是阳奉阴违,只求让奶奶高兴,差的只是没再把“佟寓”的牌子挂起来。
  佟家对寒水也确实重视起来,当作了姑奶奶来往。两位太太时不时接她回去说话吃饭。
  有两回,佟府家宴,请了十三阿哥,寒水也去了,却不叫九阿哥。寒水回家,见到黑个脸的九阿哥,还笑嘻嘻地说:“今儿只是佟家人小聚,没敢惊动皇阿哥们,您别见怪啊!”
  “没敢惊动皇阿哥?老十三怎么去了?”
  “十三爷正经是我们佟家姑爷,怎么去不得?”
  “老十三是正经姑爷,我是什么?是佟家姑娘偷的野汉子?”
  寒水居然含笑点头:“唐九爷也没往佟家下聘,也没迎亲,也没陪着佟家姑奶奶回门,不是野汉子,是什么?”
  且不说佟家对寒水的重视来得突然,寒水从前胆子虽大,却没这么沉得住气,稳扎稳打。幕后的高人是谁?还用得着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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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整标题。整老九上瘾,写得细了些。下章再讲老九和金子的故事。

  金矿

  这日,九阿哥又是“突然袭击”。说来也怪,九阿哥如今多是不打招呼,突然就来,好似想“捉奸”似的,可就没捉到寒水不在家。
  都是跟前伺候的心腹太监的功劳。为免主子又吃这边奶奶的软钉子,面上难看,回头拿他们出气,每回看主子象要往这边来,连忙差个人赶过去看看奶奶在不在家,倘若不在,路上见机打岔,提醒主子去往他处。
  九阿哥想来肚里也清楚,虽不明说来这边,一路上不急不慢,见个顺眼的熟人就聊上两句,半路听心腹太监说起哪里哪里出了新鲜花样,难得地从善如流了几回。
  知道寒水在家,可没想到她会笑靥如花地在二门上迎接,柔柔顺顺地行礼,亲自端茶投毛巾,九阿哥忍不住盯了好几眼。一开始以为她有事相求,还想摆摆架子,却见她眉梢嘴角都往上翘,欢喜劲儿好似憋不住地往外冒,不由心里嘀咕:难不成真搭上奸夫了?!
  终于,九阿哥忍不住问:“捡到金元宝了?乐成这样!”
  “还没看见?这眼神!”寒水嗔怪地瞟了他一眼,把一只手送到他跟前:“好看不好看?”
  九阿哥狐疑地望她一眼,垂眼去看那手,这才见着那枚细巧的小戒指,似银非银,顶着一颗晶莹透亮的小石头,嗤笑道:“就这玩意儿?不起眼!小家子气!几时喜欢戴戒子了?红宝石,祖母绿,猫儿眼,我给你的,哪个不比这个贵重几倍?”
  寒水缩回手,气呼呼说道:“你当石头大就是好的?磨盘才大呢,你怎不戴?实话告诉你,你给的那几个凑一块儿还不定能换这颗钻石。这个既值钱,又轻巧,戴着一点不累赘,意思又好,样子又好,显得手也漂亮。”
  “ 这么小一块石头,能值什么!你花了多少?被人骗了吧!”九阿哥拉过那只手,仔细看,不得不承认,值不值钱不说,素净内敛不抢眼。衬得那手越发白净细腻惹人心动。寒水总嫌自己的手指粗了些短了些,离“纤纤素手”差了一截,又嫌累赘,不好打算盘,不爱戴戒指,怨不得会喜欢这个。
  寒水甩开他,一脸不屑:“你当谁都似你这般奸诈?金刚钻,金刚不坏,已经难得。其中纯粹透明没杂质没裂痕的,才用来嵌首饰。这钻石只有印度才有,在西洋贵重得了不得。据说,这么小小一颗钻石可以换几块大个儿的红蓝宝石呢。从前,流入大清的只有普通金刚钻,没有可做宝石的钻石,所以你不识货。二哥瞧着稀奇,特意淘换了几颗带回来给大家开开眼。三哥送了我和姐姐一人一颗。姐姐喜欢得什么似的,赶着画了样子,拿到叔爷铺子里,花了好些功夫才打出来。工钱料钱都还是姐姐付的。”
  九阿哥自然知道金刚钻,却没见过这么大这么透亮的,不清楚到底值多少,却也知道会是值钱的,又抓过寒水那只手:“钻石当真这么值钱,怎不好好嵌个金的?老十三府上没穷到这份上吧?”
  寒水撇撇嘴:“这是特地参了银的金子,比用纯金还花钱。钻石近乎无色,弄个黄橙橙的托来衬,倒污了它。姐姐叫人往金里参些银,把金子的黄色弄得淡些。工匠来回来去弄了几回才弄出姐姐要的颜色样子。十三爷说难得姐姐这么喜欢一件首饰,特特多给了一倍工钱,还打赏工匠酒钱。”
  比听她提起秦思更让九阿哥恼火的,是听她提起自己的十三弟,尤其隐隐拿来与他作比,九阿哥沉下脸:“摘了,给我!”
  寒水紧紧握住那只手,躲到一边:“不给!这是我的!我家里给的!凭什么给你?是你先扯出十三爷的。”
  “我前前后后给了你多少东西?也没见你这么宝贝过哪件。工钱料钱是老十三付的吧?难道是为这个?”
  “呸,少血口喷人!你怎不学学十三爷?人说情比金坚,金刚钻不坏之身,比金子还坚不知多少。是我痴心妄想了,我哪有姐姐那样的福分?”说着说着,寒水从气愤转为黯然,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枚戒指,却用另一只手往下退,泫然欲泣。
  九阿哥心中一动,走过去握住两只小手,不容她挣扎,一面柔声道:“好了,不恼了。我明儿就去找老十三,把他垫的那份还上。你先戴着这个,待我回头寻颗更大更透亮的金刚钻,再给你换上。”
  寒水扭过头不理他。九阿哥难得地好性儿,拥着她说了些甜言蜜语趣闻故事,哄得佳人转怒为笑,这才提点说:“虽是一个佟姓,一个先祖,江南京城两下还是两支,跟你就更不是一家了。别以为他们真会拿你与秦思一般看待。”
  “他们一日对我好,我便领一日情。”寒水斜着眼看他,怀疑道:“你该不是眼红我们佟家赚银子赚得多,挑拨离间?”
  九阿哥气道:“佟家有本事,把天下银子都赚去!天下还是我爱新觉罗家天下。佟家赚大钱,你一个远支旁系出了嫁的女儿,又能得多少好处?看好你的胳膊肘该往哪儿拐。”
  寒水小脸一扬:“远支旁系又怎样?出嫁了又怎样?佟家有钱有势,你才不敢欺负我。”
  九阿哥怔了下,邪邪一笑,龇牙咧嘴,化身恶狼:“我偏就欺负你,倒要看佟家有没有人救得了你。”
  欺负完毕,见寒水满脸红潮,眼神迷离,紧紧偎在他怀里,温顺得像只小猫,九阿哥又是得意,又是悲哀。这丫头跟前,他就剩这点威风了!
  “周政这回来,见到你们,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些南洋的见闻趣事。给皇上的折子里说的怕不更细。”
  可皇上老爹不会说给他听啊!“把我当外人?不能说给我听?”
  “没。南洋西洋人名地名叽里咕噜的,我听了也记不住多少。”
  “有没有你听明白了,又有趣的?”
  “嗯,三哥说到罗刹人。我还问了句傻话,罗刹人不是在北边么,怎么也跟西洋人搭上了。”
  “周政怎么说?”
  “ 他说罗刹国本就在西洋,只不过是西洋的东北部。原是个小国,又冷又穷,被西洋诸国看不起。也就是最近的事,出了几个雄才大略的皇上,东征西讨,裂土开疆。西边南边的几个西洋国家都很厉害,倒是东面地广人稀,罗刹国就一路往东扩张,一直闹到了咱们大清边上。三哥说西洋地盘不大,国家林立,经常打来打去,就算攻下来别国的城池,也守不住,故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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