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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足良缘 作者:米可麻-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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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也是,大冷的天也不歇着,尽坐在这里喝个没完是怎的!”因楼上无人,酒儿和良儿都坐在厨房里,取暖说话,听了喜子的话,酒儿不禁有些抱怨。
“你这丫头也傻了,人都在家里,咱们还做什么生意?巴不得都出来才好呢!”皮氏有意逗趣,挑着酒儿说笑。
书玉擦擦头上的汗珠,倒有些同意酒儿的话,实在她今天有些累了,就想着早些回房才好。此时正空,于是她走去门口,望望外头,见西北风呼呼扫过,将天井里几杆竹子吹得哗啦啦直作响,有些枯黄的叶子落下,带出些萧瑟寒意来。
“怕是就要下雪了。”刘妈妈见书玉久不开口,便走去她身边,看脸色如何。
“是啊,闷了几日,正是做雪,就下了也好,省得一日愁烦一日,总见天阴阴的,也不得阳光。”书玉口上答道,手却悄悄探进怀里,摸到那双玫瑰色的并蒂莲玉佩。本是冰冷的东西,叫她体温捂得温热起来,捏在手心里,将书玉的心也一并暖起,又似乎有红霞在内闪烁,流火欲燃。
刘妈妈不明其意,只听这话来得奇怪,正待再说,忽见喜子脚下带风地从前头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小姐,来客人了!”
书玉一听腿都软了,又来?
“来就来吧!你伺候着不就完了?点了什么菜?说出来听听。”
“来得不是一般人,是,是高家,高家三爷!”喜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得有些不太利索了,可书玉听到耳里,却如雷震耳,如石惊天,一下就呆住傻了眼。
高易雸来了?总算!!
书玉猛地将手从怀里抽将出来,不等他人再说,脚下如生了风一般,飞一般就窜了出去。刘妈妈是比书玉更急得厉害,听见高家二个字,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样,见书玉前头走了,忙不迭跟在她后头,也去了。
酒儿却是捏了把冷汗,因见地上落下那对玉佩,心里叫声好险!若叫刘妈妈见到了,还不知小姐怎么回话呢!幸好二人走得皆快,也就没顾得上理会。
于是酒儿趁人眼不见,悄悄将那玉佩拾了起来,藏进了自家衣袖里去。
却说书玉到了前面楼下,果然见高易雸坐在店堂中央一张桌子上,身后跟着的,不是往常所见长随跟班,却是鹂儿丫头。
“三爷!”书玉见自己心心念念,想了多日的人儿,突然就这样出现眼前,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脚下由不得就立住了不得向前,嘴上叫了声,眼里浮起一层薄雾来。
高易雸闻声而起,眼神直寻向书玉这边来,眼见她纤腰约素,莲步凌波,倩影娉婷地站在柜台后头,也情不自禁地将身子顿住了。
二人便这样隔了几步远,默默对视片刻,直到刘妈妈赶上前来,也叫了声:“高三爷!”方才打断二人绮思。
书玉率先回过神来,当了刘妈**面,她且不敢流露感情,于是垂首弯腰,对着高易雸福了一福,低低问声好。
高易雸自是回礼不迭,看出书玉为难来,便复又坐了下去,装做一切如常的模样。
“柱子你去,外头牵过高三爷的马车,后门处卸了,给那马儿些干草吃。”刘妈妈将书玉推进柜台里去,自己上前来招呼。
书玉无法,只得依她,不过眼角余光,见高易雸身上穿的一件黑狐大麾,隐隐上头浮现些水珠子出来,便提醒鹂儿道:“外头可是下雪了?三爷身上湿了呢!”
鹂儿慌慌张张地放下手里夹着的二只大包裹,上来替高易雸将外头衣服脱去了,喜子接过手去,挂了起来。
“怎么今儿三爷有空,来这里逛逛?”书玉见刘妈妈只是不开口,自己按捺不住,便问了一句。
高易雸听见,竟是沉默不语,鹂儿更是将眼圈也红起来,口中待说不说的,看着便叫人生疑。
半晌,书玉实在等得心焦,也听不到一字回答,见鹂儿只是不住拿眼瞅面前的高易雸,心里不安起来,直觉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一向跟着爷的几个跟班呢?怎么不见了?“书玉正说到这里,听见柱子从外头进来,回话说,没看见高家的马车。书玉愈发奇怪,便拿眼盯住鹂儿,直逼她开口。
“我们雇车来的。”鹂儿终于开口了,只是话一出口,眼泪也跟着一齐掉了下来。
☆、第百八十八章 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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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见鹂儿哭了,大惊之下,再也不顾刘妈妈阻拦,人即刻就从柜台后出来,走到高易雸与鹂儿面前,急急问道:“高三爷,这是怎么回事?”
高易雸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吞吐半日,还是说不出话来。书玉更急得不行,一霎时粉面生红,蛾眉紧蹙,拉住鹂儿就问:“鹂儿,好丫头,你说给我听,到底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刘妈妈人老,经过的事也多,此时便冷冷哼了声,开口道:“还能是什么事?看也看得出来,不是叫家里赶出来,就是自己私下里跑出来的。看这桌上两大包裹,哪有临时出门,带那许多东西,却连个车也没有,跟班也一个不见的?!”
书玉的手,缓缓松了开来,再看鹂儿,眼眶中已擎着两行珠泪,头也抬不起来,站在高易雸身后,几乎就要羞得哭出来了。
高易雸脸色却由红转白,本是急绷绷要跳出腔子去的一颗心,这时突然慢到好似要停下来,尤其听了刘妈妈二句有意奚落的话,通身冰冷,满身汗下,心头一股悲酸,左也冲不出去,右也冲不出去,直将他眼眶儿,也逼得红了。
书玉见此,立刻叫柱子:“去!后头端四碟子冷盘上来,再叫皮嫂子烫一壶好酒,外头天寒地冻的,三爷且先暖暖身子,润润喉,有事过会再说!”说完暗中拉了鹂儿一把,又道:“鹂儿你跟我来,我看你也饿了,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鸡汤清面,来吧!”
说罢书玉拉着鹂儿就向后头去了,见正好酒儿过来,便吩咐她:“你好生伺候三爷,请他楼上雅间里坐去!炭火盆生个大的来,香炉里丢两颗辟寒,将盖子严实合上,不得走了烟气!”
高易雸此时心中千百般不忍她走,只是刘妈妈眼前站着,他心里有话,苦于口中说不得,见书玉拉走鹂儿,知道是要盘问的意思,心想这样也好,叫鹂儿来说。
于是他跟酒儿上去,刘妈妈眼直直看他上楼,知道是客赶不得,心里毕竟还是不太舒服。
“鹂儿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容易挨到厨房,书玉立刻将鹂儿拽到灶台前无人处,问道。
鹂儿此时再顾不得,张开嘴就呀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总算将事情说了清楚明白。
原来,高易雸被关这段日子,高太师到底还是固执己见,给自己这个儿子捐了个同知,文书一办到手,便叫他即刻起程,去郊县上任。
高易雸自是死活不肯,在家闹过几回,都被压下去不提。昨儿,高太师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不就去!要不,就别再认我这个爹!”
书玉听到这里,心里明镜似的,想必高易雸就依从了这第二个选择,自己离家,背父弃宗了。
“这如何使得?!”书玉黛眉微颦,眼里重重闪出忧烦来。
鹂儿听书玉如此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忍不住道:“可不是这样说?家里人从太太起,多少好话说尽,三爷就是不听,说若叫他去了那里做个什么官,还不如赶他出去,任由他自生自灭得了!”
“所以你们就这样跑出来了?家里没人知道?”书玉不敢相信此言,将鹂儿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衣着依旧华丽,上身锦缎烟霞红提花小袄,外头则是一件樱草底素面妆花楣子棉背心子,底下端端正正系着条水蓝底月季花长裙,腰间一条金枝线叶沙绿汗巾儿,腕上更是笼着金压袖,头上包巾虽笼得实实的,却隐隐约约,直闪出荧光来。这身打扮,叫人一见便知,定是大家出来的丫鬟。
照这打眼模样,哪像是预备逃出来,就不回去了?
鹂儿自然明白书玉的意思,却低下头去,不吭声,更不答话。
书玉想了半天, 许多问题堵在她喉咙口,张张嘴,却又问不出去。毕竟自己不是人家家人,问那许多,算什么呢?
“姑娘,你们怎么想起到这里来的?高三爷城中朋友定有不少,为何特意寻到咱们东恩馆来?”皮氏在旁听了半日,心里疑问越积越高,见书玉只是不肯发问,自己唯实忍不住了,遂直接问出来。
“我原也是这样说,求了三爷,先去城里随便哪位相熟公子家里避避,三爷就是不肯,说在城里,老爷动动手指就什么都知道了。唯在这小镇,又不算远,且不很近。老爷再想不到,少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许以为出了城就奔远处去了。”鹂儿边说边看书玉,后者心里明白,这丫鬟是在替她,和高易雸打掩护。
他既然相信自己,特意投奔自己而来,自己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鹂儿你等着,我给你下面去!别的且不用说了,你们既然来了,住下也使得。只不能在这里,”书玉说到这里,腮点桃花,羞涩不已,“别人见了如何解释?面上过不去,我们这里名声,并高三爷的名声也要一并毁了。还是去候千户那里,他算我忘年相交,信得过,你们去了,独门小院的,也清静省心。”
鹂儿点头,直说小姐虑事周到,她本来也担心这个,本想劝了三爷不要来,可那人,倔得跟驴一样,脾气上来,十头百头牛也拉不回心转意。
书玉和皮氏听见都笑了,于是各自散开忙碌。
这里将鹂儿喂饱,那头高易雸也是酒足饭饱,心里惦记书玉,只是碍着刘妈妈,偏生在眼前不时晃来晃去,生怕自己惹事似的,处处提妨,叫他无法可想。
“这位妈妈,我受了小姐如此恩惠,请小姐上来,我要亲自面谢小姐,方才不至失礼!”终于,高易雸等得耐心全无,见刘妈妈就是不依不饶,只得硬起头发来,强作镇定,开了口。
刘妈妈尚未说可不可以,书玉自己就推开雅间雕花格门,笑盈盈地进来了。
“高公子何出此言?我开饭馆原就为款待八方来客,若吃了的都要称谢,我就一天忙着回谢,怕也是忙不及的。”书玉含笑,婷婷然如一朵玉莲,冉冉开放于高易萻面前。
酒儿是极机灵的,看这情形,立刻拉住刘妈妈道:“妈妈,我想起来,昨儿喜子说还余二十娄炭,可我刚才取时,点算了下,怎么才见着十九篓?好好的就少了一娄,也不知是他眼花了还是我算错了?妈妈跟我来,咱们两人四双眼,再去点一遍是好的!”说着就动手,也不管刘妈妈肯不肯,死活将其拉下楼去。
书玉本是镇定自如,应对圆融地站着,这时见屋里突然只剩下自己与高易雸二个,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来,又见那门也叫酒儿随手关上了,更是羞得满脸是烧,脚下欲迈步过去,将门重新拉开,觉因身酥体软,竟动也动不得一下。
高易雸并无多话,站起身来便将书玉拥入怀中,一时玉软香温,花浓雪艳,尽入胸怀,珊珊玉骨,袅娜丰姿,全数印眼。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却是因为什么呢?恰只因为相思,相思便是爱里最好的发酵并催化剂。若不是相隔两处而不能见,又怎知两心已许不能言?
窗外,萧萧疏疏落下细雪来,这是今年第一场瑞雪,初如柳絮,渐似鹅毛,天地间如乱琼堆砌,玉树银花,落地积华。北风呼啸而过,带些雪片风中盘旋,过后又落在疏林黄叶上,点点饶出生机,丝丝化作艳丽。
屋外自是寒意重重,屋里却是春意盎然,说不尽风情流动,俏语轻轻,情致缠绵,丰神缱绻。
一言难述,唯觉时光如飞样溜走,高易雸一腔爱意尚未语尽,书玉耳尖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响起,慌张就将他推开,自己亦急急从其温暖怀抱中脱离开来。
“小姐你说,酒儿是不是个糊涂虫?喜子明明数得好好的,她偏说少一娄,闹得喜子脸红脖子粗的,生怕别人说自己私下里藏起来了。”刘妈妈絮絮叨叨地开门进来,抬头就见高易雸临窗对外站着,书玉却正向外走来,便正好与自己撞了个满怀。
“妈妈说得有理,酒儿与喜子越发闹得厉害了。明儿我必好好说她,叫她再不敢这样恣意妄为了。”书玉不敢就接刘妈妈眼神,随便应付几句就要出来。
“慢着小姐!”刘妈妈跟在书玉后头出来,不太高兴地开口道:“才我后头听皮家的说,小姐要送高家少爷去候千户家住?不是老奴我要多嘴,小姐揽这事上身做什么?高家人的事一概是与潘家无干的!再者,候千户再好,到底也是客中,小姐这样麻烦人家,唯实不太妥当吧?他就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只怕也不太舒服。候千户现在不比从前,他自家境况就不太好了,哪有那余力去看顾别人?!”
☆、第百八十九章 婢欲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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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被说得有些气短,心里百转千回,正预备想出个理由来驳回刘妈妈之辞,不想高易雸屋里听见刘妈**话,竟自己出来,赶在书玉前头,替她解围了:“这位妈妈说得全然有理。不过不怪你家小姐,是我求她,替我寻个下处,一般客栈不太方便,怕我爹容易找到。那位什么候千户,我并不知道是谁,想必我爹也并不知,倒是安全。且我无论住去哪里,饭钱房钱,都是要照给的,这点还请妈妈放心,我高易雸并不是那起惯吃白食的小人!”
也不知怎的,高易雸碰上刘妈妈,说话口气情不自禁就要比平日里硬上三分,这叫刘妈妈很不舒服,高易雸心里也明白得很,却就是无法改正。
“谁说高家三少爷要吃白食了?高家如今正如日正天,权势实旺,京中哪有人不知?说句话,别说候千户,就县太爷也一样得亲身出门迎着。老奴适才的意思,不过是怕委屈了高三爷,那样小一个庙,哪儿供得起您这尊大佛呢?”刘妈妈反唇相讥,望向高易雸的眼神里,全是不满,与厌恶。
高易雸气得手抖,却见书玉暗中冲他摆了摆手,想想别叫她难做,只得强咽下这口气,闷声不响了。
刘妈妈得了意,拽起书玉就下了楼,过后回到厨房,方才对书玉道:“小姐听我一句劝吧。这高家三爷不过跟他父亲置置闲气罢了,咱们何必趟那滩混水?若闹出来,他是没事,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本就跟高家有仇,人家巴不得我们死呢,这不正给人家送刀把子去了?”
书玉却摇头,反劝刘妈妈:“妈妈也不可这样说。上回爹娘之事,听东家说,这位高三爷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要不然只凭东家一已之力,哪有办得那样痛快利索?如今看在此事面上,也该还人家这个人情。再说高三爷不是那不管不顾的人,真要高太师知道了,想必他也有办法护卫咱们。”
刘妈妈不太相信,疑惑地看着书玉问道:“小姐你就这样相信这个高家少爷?他的心性,你怎么知道这样清楚?“
书玉红了脸,小声小气道:“还不听东家说的?要不然我哪里知道?”
刘妈妈将信将疑,心中细细想过,书玉这话似乎有理,的确也没见她与那高易雸有什么首尾的。
“既然小姐这样说,妈妈就依她一回呗。要我说,看起来这高三爷跟他爹并不是一样为人,别的不说,咱们开张之日,那高三爷也送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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