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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4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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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阳城县以后,吴璘没有马上北击,因为隔着沁水,就是泽州州治所在的晋城县。阳城县丢失,泽州金军必来相攻。他遂令部队于沁水西岸扎营,果不其然,第三日,泽州州城里的金军就出现在沁水东岸。
吴璘本以为要打一仗,谁知道,第四日清晨一看,对岸的金军全没影了。
“这却是咄咄怪事,怎地一夜之间,跑了个干净?”沁水西岸,全身戎装的吴璘捋须道。
“想是畏惧我军,逃遁了。”梁兴在旁答道。
吴璘摇了摇头,不至于,金军还没有脓包到那个地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不至于如此!
“罢了,既然敌军自遁,传令部队收拾器械,准备北上!”吴璘朗声道。说罢,刚转过身,便听士卒发喊,说是西岸有兵马出现。
他猛然转身看去,果见西岸一片人潮涌来,其中还间杂着旌旗。等一阵,两军隔河对峙,吴璘部的将士们赫然发现,对方打的居然是徐字旗!当时,将士们还没有在这个“徐”字上多想,直到对方派出人隔河喊话。
“对岸是哪家的部队!”
堂堂之师,自然不用藏头露尾,马上就有军官喊道:“我们是陕西部队!你等是何来路!想来送死?”
“可是徐招讨的部队?”对方大声问道。
“徐招讨?哈哈!尔等这是哪年的黄历!如今我们大王早已晋封郡王,不作招讨了!”军官大笑。
那人立即打马回去,不一阵,只听东岸一片欢腾!那些士卒都欢声雷动,场面热闹!这却把西岸的西军闹了个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吴璘见状,猜测着这莫非是河东义军?
果然,立马就有人隔河相呼:“长官!我等是义师!原是平阳城杨进旧部!”
吴璘一听,大喜过望,亲自发声呼道:“既是杨进旧部,便是我等袍泽兄弟,可速速过河来!”
对方应下,表示马上过河会师。吴璘转身往营区走去,扔下一句话:“小心戒备,恐防有诈!”梁兴会意,密令部队弓箭不得松弦。
不一阵,对方开始渡河。不过这支部队虽然号称义军,但他们似乎看出来西军有防备之意,所以过河之时尤其小心,不亮兵刃,不执弓箭,为的就是不让西军多心。
他们这支部队约有三四千人,还是用了好大一阵方才全数渡完。几个为首的找到梁兴,询问统军将领姓名,得知是吴璘以后,都笑道,原来是吴都统之弟。因为吴玠生前,曾经担任过徐卫的都统制,所以这些遗留河东的孤军,仍旧以都统相称。
第六百八十六章望风而逃
第六百八十六章望风而逃
几名义军首领,在梁兴引领下进入吴璘的牙帐。这些人基本上都能保持一套完整的披拔挂,另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脖子上都缠着红巾。吴唐卿一见,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河东义军中的一支,红巾军。据说,河东义师中实力最强的有两支,一支是活动在河东南部的红巾军,另一支就是活动在太行山一带的邵家兵。
进入牙帐后,这些义军首领们见吴璘的大帐里武士林立,威严肃穆,因此不敢小视,纷纷俯首。梁兴介绍道:“这位便是永兴经略安抚副使,吴经略。”
“卑职见过经略相公!”几名义军首领执礼甚恭。
吴璘此时已经解除对他们的戒备,因此道:“罢,坐吧。”
几名义军首领坐下,自我介绍姓名职务,其中有两个为首的,一个叫郑普,一个叫黄守。吴璘听会了们名号耳熟,问道:“你二人举义之前,是作甚勾当?”
郑黄二将对视一眼,都露出悲戚的神色。那黄守四十多岁,极壮实,抱拳道:“吴经略容禀,我与郑普昔日都是陕华经略司军官。当年,招讨相公回师关中以后,我二人随杨进杨守御坐镇平阳。我为都头,郑普为指挥使。”
听他们一提,吴璘恍然大悟,疾声道:“可是平阳城破时,脱逃出来,揭竿举义的?你们后来还到过陕西,受到大王接见?”
“正是,昔年我等入陕西见招讨相公,禀报了杨守御殉难之经过。招讨相公命令我等回来河东,好生经营,以待大军东征。没曾想,这一等便是数年之久……”郑普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红巾军,就是当年金军攻破平阳府时,从城里逃出生天的虎儿军军官一手组建的。他们一直打着“徐”字旗,以紫金虎旧部自居,在河东声势很大,跟邵家兄弟的义军南北呼应,很让女真人头疼。但近两年,女真人围剿得很凶,红巾军被迫分散,伤亡惨重。从最盛时的七八万人,锐减到现在的三万余。两月前,徐卫的使者入河东,联络各路义军,命令他们四出袭扰金贼,为大军东征作准备。河东义军由是振奋!此番,郑普黄守恰巧欲图泽州,正好碰上了吴璘。
当郑普将这桩桩件件叙述时,吴璘也不禁感叹道:“你们不容易啊。”西军在陕西呆着,饿了有公粮吃,冷了有衣袄穿,每月还按时领军饷,各色精良器械让人眼花缭乱……而义军在河东,一切都得靠自己,还时时处在女真人的追杀之下,他们顽强地挺过了这么多年,实在不易。
“幸而,我们这些弟兄终于挺到招讨相公再入河东!”黄守的这句话大概代表了义军的心声。“此役,愿作大军先锋,为光复河东,尽绵薄之力!”
而这,正是吴璘所需要的。他立马问道:“你们久在河东,可知北夷虚实?”
“回禀经略相公,太原一带有金军重兵防守,各路义军从来没有能接近此地的。另外就是河中府、解州、绛州也有精锐金军驻防。据说,韩常最近也到了河中府。”郑普道。
吴璘来了精神:“哦?韩常也在河中府?”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要占领泽州几乎没有问题。泽州一下,就威胁到河中府金军的后路,其必乱无疑。如果此时,他率军往西,去进攻河中府金军的后背,当然能收到一定的成效。但相比起来,不如直接往北,进攻平阳府。因为这个地方,是河中府金军北撤,以及太原金军南下的必经之路!只要他堵在这里,一来可以断绝韩常北逃之路,二来也可阻挡太原之敌南下增援!实是一举两得!
吴璘倒也果断,一念至此,立即道:“此番破贼必矣!”
河中府,府城所在,河东县。
郑普说得没错,韩常确实人在河中府。在接到兀术的命令,烧毁蒲津大浮桥时,他就来到了河中府,亲自监督此事。烧毁浮桥之后,本欲回太原,但恰在此时,西军发动了进攻!此时,他才察觉到,都元帅的判断有误!徐虎儿的目标,不是中原,而是河东!
震惊之余,他一面布置防守,一面火速召太原金军南下驰援,并向燕京报急!不过,他也知道,燕京要作出反应,尚需时日,而河东北部的金军大多都还在剿匪的征战中,要集结起来南下驰援,恐怕也得要一段相对较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必须确保西军无法渡过黄河!为此,他决定留下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西军只有最开始几次进攻算得上猛烈,从此以后,几乎跟摆家家酒一般,隔三差五的派支船只,压根就不像是真想强渡。此时,他不禁疑惑,难道徐卫是想声东击西,他真正的目的,仍旧是中原?
然韩常以擅攻守城池而闻名,擅攻者,必具胆气,擅守者,必然稳重。韩常虽然摸不准徐卫的真实意图,但他认为,以河中府的兵力和布置,西军纵使有百万之众,也休想强渡过来。这一点自己知道,徐卫也应该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碰钉子?尽管徐卫从前打仗的风格,从来都是迎难而上,最不怕的就是踢铁板,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吧?
韩常推己及人,隐约感觉到,徐卫一定还有别的企图。他真实的目的,恐怕不是正面突破河防。虽然没猜透,但韩常还是以军人的敏锐作出了相应的布置。那就是命令驻扎在解州和绛州的金军小心防备。因为解州绛州两处位于河中府后方,只要这两处不动摇,就算战局不利,河中府金军仍旧可以安然退往太原。另一方面,太原的部队也可以顺利进入河中。
在河中府城里,随处可见挎刀执枪的士卒往来巡弋,街市上少有行人,显示出这座城市处在高压之下。而距离城池不远的黄河东岸,金军将士更是严防死守,莫说是西军,就算是只鸟也休想飞过来!
韩常立在关墙上,他的面前,是那座前不久刚被烧毁的蒲津大浮桥遗迹。木板木船已经全部化为灰烬,随着奔腾的黄河东流。只阁下被烤得漆黑的铁柱和铁链,孤零零地横在大河之上。泛黄的河水就在下面汹涌而过,令人胆寒!
“宋军上一次发动进攻是几时?”韩常捉刀问道。
“回安抚,是前天上午。”部将回答道。
前天上午?也就是说,宋军已经两天多没有动静了。这会像是要强渡黄河的样子么?韩常越发怀疑了。
“你继续坚守壁垒,不光此处,风陵渡也要严加防范!”韩常抛下这句话,便匆匆下得城去。
跨上了马以后,随从问道:“回城?”
“不,去解州!”韩常沉声道。
解州,为武圣关二爷之故乡,即后世山西运城市治下。徐卫当年作定戎知军,解州曾归其管辖,他还在此经营炭井,挖取石炭。金人据有河东之地后,也从此地取炭,无论民用代薪,军用冶铁,都甚为便利,号为“黑金”。
韩常马不停蹄赶到解州,视察防务,却是一切如常,并不见任何异样。他还不放心,又赶往绛州。绛州是唐代名将薛仁贵的家乡,徐卫昔年也曾经率领虎儿军在这里跟金军干过一仗。
“韩安抚,再往前十余里,便是绛州城了。”随行军官提醒道。
韩常并不答话,他心里始终有一丝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只顾催马快行,十几里路,眨眼便至,远远望见绛州城,似乎没有什么不妥。韩常悬着的一颗心,方告放下。遂率卫队,直投城中而去。
可当他们一行人靠近城池时,韩常脸色一变!就算绛州没有战事,但河中府已经打起来了,绛州也应该严加守备才是!何以城上不见半个兵卒?心知出了事,他一骑当先,纵马冲入城中!
此时的绛州城里,却是热闹非凡,街上民众云集,都在激烈地议论着什么。他们看到有军队冲入城中,顿时一片sāo动!伴随着嘈杂的惊叫声,百姓纷纷往街边闪避!韩常和卫队在人群中呼啸而过,直投衙门而去!
他们一过,百姓又重新聚集起来,有人惊疑道:“这是哪家的部队?”
“废话!披发左祍,这是夷兵!怪事啊,这真叫人看不懂!”
“不妙,大家赶紧回家去!不知道怎么变天呢!”百姓们议论一阵,很快就散去大半。
却说韩常冲到绛州衙门,同时也是本地驻军的指挥部,只见衙门口一个守卫也没有,大门完全洞开。他飞身下马,呛一声拔出弯刀,蹭蹭往衙门里窜。入正堂,鬼影也没一个,再转后堂,大声呼喊,仍旧是一片寂静!
“坏了!”心中暗叫一声,他飞快返回正堂。几名卫队的军官正立在堂中,茫然不知所措。这大白天的,人都去哪儿了?
“快!去城里查!绛州的官员和驻去都哪里去了!”韩常大吼起来。
几名军官一怔,随后几乎不约而同地转身朝外抢去。韩常还刀入鞘,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眼漫无目的地在地上打量,思索着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说绛州驻军遭到了进攻,那应该有战斗痕迹。
而如今,只见城门洞开,衙门空荡,但城中的百姓却仍旧云集在大街上,说明没有战斗。既然如此,人哪里去了?难道凭空消失不成?
不一阵,一名军官回来报道:“报安抚,军营里空无一人,一片狼藉,但未见争斗迹象!”
一个念头闪过韩常脑子里:“难道是跑了?”很快,他这个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报!报!韩安抚!据城中百姓言,在我们进城之前,城中的官员和部队,就已经匆忙撤走!据称,是往北撤了!”
韩常愤然起身,大怒道:“没有我的命令!怎敢擅自撤退!走,追上去!”当下,率领卫队出北城,全速追赶!一路上,尚可见驻军仓促撤退所遗留的特件。韩常怒火中烧,手中马鞭几乎不停!
一直追出几十里地,终于望见前方一支步军正队形散乱地往北脱逃!韩常的卫队齐声发喊,那支步军见此情形,非但没停,更加快速度逃窜,甚至有人脱离队伍,往旁边窜去!
但两条腿的人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很快,这支步军就被韩常的卫队包抄截停下来!韩元吉一提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你等何故逃窜!”韩常怒喝道。
那百十名军士都低着头不敢应声,韩常一挥马鞭:“军官!出来答话!”
一个汉子躲躲闪闪地步出人群,对他行个礼,低声道:“卑职是本部谋克。”
“你们为何撤离绛州?你的长官在何处!”韩常厉声问道。
“卑职也不知缘由,只知道上面传了军令,说是立刻撤离绛州,往太原方向去。不过……”那汉谋克答道。
“不过什么!休要吞吐!再敢支吾,取你人头!”韩常怒骂道。
“不过,不过军中弟兄传言,说是虎儿军打过来了!”那汉谋克说话间,竟打了个冷战!
韩常气得七窍生烟,切齿道:“本帅尚在河中府坐镇,虎儿军怎能……”语至此处,嘎然而止!本来涨得通红的一张脸,渐渐泛白,最终,竟成土色!
虎儿军自然不可能从河中府打过来,但……
想到此处,他不禁从头凉到脚!以马鞭指向那谋克道:“你立刻率部回绛州城!胆敢脱逃者,死!”语毕,扬鞭催骑,往北而去!
行不到十里地,远眺前方山坡上立着一排马军,韩常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绛州军,遂迎头上前!奔不至数十步,忽见对方冲下山坡,直杀奔过来!
韩常大惊!一把勒住战马,疾视之!娘的,难道你们不止脱逃,还想造反不成!
“韩安抚快去!那是宋军!”
第六百八十七章辽军复国
第六百八十七章辽军复国
韩常怀着满腔愤恨回到了绛州城。陆陆续续从北面溃逃回来的金军将士逐渐使整件诡异的事情有了清晰轮廓。原来,就在韩常离开解州,往绛州赶来时,绛州的守将风闻西军渡过黄河,攻下了泽州。此前,他们已经了解到西军大举进攻河中府,而现在泽州又被攻占,这意味着他们将腹背受敌,陷入绝境!
于是乎,绛州守将“当机立断”,马上命令部队开拔,向北运动。上头传给将士们的命令是说,西军突袭泽州,企图切断我军后路,我们现在就要立即北上,赶在西军之前抢占平阳。这样,才能保证河中府的韩安抚有退路,也能保证太原的友军能够顺利支援。
但绛州守将终究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为了弃城逃跑,这事不得而知。韩常知道的是,绛州军北上不久,正好撞到西军刀口上,五千多人的部队一触即溃,现在回到绛州城的,仅仅几百人而已。
现在,他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不用说,后路被切断了,这路西军的主将但凡有一丁点脑子,也会出兵抢占平阳府,那里根本没多少守军。而黄河对岸的西军,恐怕很快也会发动猛攻!
韩常知道如果现在一乱,那么一切都完了,徐虎儿甚至有可能一路打到太原府去!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局面!绛州不能丢!绛州一丢,解州也会地震,进而连累到河中府!但现在绛州城里兵不满千,且都如惊弓之鸟,万一西军来攻?怎么办?他确实有胆气,决定亲自坐镇绛州,并派人往解州调兵增援。
果然,当天下午,吴璘麾下王符部引数千人来攻绛州。却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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