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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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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军队的决绝不同,长安的百姓心情更为复杂。数日来,他们在疑虑、不安、惊恐中度过,直到宣抚司布文告,号召军民一心,共赴国难”惶惶的人心才稍稍稳定。今日出城而来的人终究有多少,不得而知,但此时若有人进长安城,便会现,十室已空六七。

无数道目光射向那座三丈高台,这个时候,拜将台已经出安本身的意义,成为长安军民的希望所在。无论男、女、老、幼。都等待着。尽管我们或许不能帮他什么小但至少可以给他一声欢呼。

拜将台下,徐卫一身戎装,历年征战所养成的威武仪态此时表露无遗。他不需要声色俱厉,不需要横眉竖眼,他只须静静地站着,身后十几员勇将的簇拥足以说明问题。高台上,陕西最高长官李纲身着紫色常服,上戴直脚慢头,金带,鱼袋,玉剑,一样不少。在陕西几年的呕心沥血,让这位忠直之臣苍老不少。可此时,他布满沧桑的脸上。出奇地平静。

一声巨响,震动天地,炮起时,万众肃静!

宣抚判官王庶,将三柱清香点燃,交到李纲手上,后者举香头额,一连三拜,动作一丝不芶,既虔诚又严肃。待清香入炉,又以水酒洒落高台。

诸般仪式完毕,王庶送上一张锦帛;李纲双手接过,问天一拜。而后展开,声传四方。

“大宋立国,凡一百七十载,祖先苦心经营,遗留吾人之基业,危在旦夕!女真者,本山林之秋夷,寒茹毛皮,渴饮兽血,所谓不类人也。宣和中,朝廷为复中华之旧疆。成神宗之遗愿,与女真饰结盟约,共伐契丹。然此秋夷蛮种,不通教化,全完信义,狼烟未熄,刃血未干,便以残暴不仁之师,南下入寇。数年之间,堂堂山河支离破碎,浃殃之民流离失所,中华有史数千年,此诚未有之变!”

“陕币,为炎黄手创华夏之圣地,中华源之根本。今金寇狰狞。攻陷廊延,寡廉鲜耻扣张逆者。竟曲膝而降,委身事贼!敌酋粘罕。凯觎关中沃野已久,嘟延陷。其必渡渭而扣!纲不才,承天子命守牧一方,今当军民之面,指天盟誓,与长安共存共亡!若怯战避敌,人皆可骂!人皆可诛!然纲书生之辈。不知兵法,不识戎器,古来征战皆赖良将,视今陕西诸路,可谓良将者,当推徐卫!卫籍大名,其祖历代从军,为行伍世家,父彰,征战西陲多半生,敌闻风而丧胆!及至金贼南来,奋然而起,以老迈之身出山领军,一战潢关,二战帝陵,追残敌于河北,剿顽寇于山东,威名赫赫。世所共钦!天子谓,国家之长城,军中之元勋!卫有其父之风。忠勇冠于诸军,今纲承古制,筑拜将台,拜卫为左骁卫上将军。重组永兴军路,以卫充“权永兴军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军都总管,知京兆府,辖京兆河中二府;陕、同、华、耀、邻、耽六州;清平。定戎二军。”

“诸军,并听苹制!共抗金贼。守土卫民!徐卫,登坛受印!”

话音落时,徐卫在万众瞩目之下迈开脚步,抬阶而上,所过处,甲士皆垂致敬!登上拜将台,李纲已经手揍永兴军帅司大印迎镂,诸司长官都随侍左右。停步于台阶尽头。徐卫深深呼吸一口,紧握刀柄。昂而上。

至李纲面前,两人对视,李宣抚面露欣慰之色,沉声道:“子昂终不负我。”

“卑职当尽全力。”徐卫说罢。垂下头去,平伸出双手。当感觉手上沉甸甸时,他知道,这方代表着陕西辖区最大,人口最多的帅司大印。已经到了他手里。

接过帅印,后退两步,再转身向西,举起印匣,遍示军民。刹那之间,诸军欢声雷动三刷乎“威武,!而外围的百姓,也献卜了自内心的欢啤巾出厂,若惊涛拍岸,其势,若九天奔雷!直入云霄!

李纲也不禁为之色变!什么叫民心?这就叫民心!民心的向背,决定着天下的兴亡。今天,万千军民对徐卫欢呼,所敬者,岂独紫金虎一人?这敬的是守土抗战之英雄!这说明,天下之人,莫不期望抗击金贼!但愿,镇江行在的人,也能明白这一点。

欢呼声仍在继续,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将士们高举着兵器,威武之声充塞四野!拜将台上的官员,许多都是年过半百,但也为这激昂之势而热血沸腾!就凭这气势,我还就不信干不过女真人!

当然,也不乏“清醒。者。李宣抚一通慷慨激昂的陈词,稍微有点血性的,都会被他煽动起来。可问题是,打仗光凭热血它也不行啊。金军打下廊延。其兵威如日中天。紫金虎能不能扛住,还是个未知之数。这凡事,期望过甚,最后总不免失望。咱们还是谨慎乐观吧。接下来,就是跟李宣抚谈谈,让徐卫守在长安城就行了,反正他是京兆知府,嘿嘿,二十几岁的京兆知府。邪了。紫金虎守长安,咱们宣抚司、制置司、提刑司、转运司还是撤往秦州为妥,万一徐九战败。陕西的行政军事机构也不至于瘫痪。

永兴军路,始置于熙宁五年。几乎占据陕西半境,因当时的京兆府叫“永兴军。而得名。最盛时,辖区包括四个府,十五个州,九十个县。随着朝廷政策的修改,以及战局的转变,永兴军路中,陆续分出去嘟延路,环庆路,但仍然为陕西第一大路

及至李纲宣抚陕西,河东已经沦陷半壁,徐卫所在的定戎军,抚关中平原入口。为了最大程度地简化机构,利于调动,李纲得到朝廷许可。拆分了“永兴军路。”除了组成陕华路外,余下的府州各隶环庆秦凤两路。

现在,他重组永兴军路,其目的很明显,就要保卫长安。徐卫的新衔也很值得研究。先是“左骁卫上将军。”宋承唐制,也设有十六卫上将军、大将军、将军。但只是虚衔,一般都作为武臣的赠典或者安置一些退居二线的军队元老,称为“环卫官”。虽然这个头衔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但它是区别阶次。划定待遇的重要依据。比如徐卫的官阶是按他“承宣使”的头衔来定的。为正四品,现在李纲拜他为上将军,就升了半级,为从三品。不但待遇提升,连官袍也要换成代表最高官阶的紫色。因为宋代官般制度。九品以上青,七品以上绿,五品以上朱,三品以上紫。而在宋代,一个武臣升到了三品以后,就到了一个重要的关卡。因为要再往上,就是被视为武臣最高荣耀的“节度使”能“建节。成为节度使,是一个武臣升迁的极限。因为宋代“崇文抑武”文臣最高可以作到一品,而武臣一般来说,只能升到“太尉”正二品。当然不排除一些实在功劳太大,或者是极受皇帝宠信的武臣,可以得到加官,比如少保之类,晋升一品大员。但那毕竟是少数,所以,武臣们把“建节”看成是极体面,极风光的事情。

但很多武臣,终其一生,有可能就卡在徐卫现在这个个置,怎么也上不去。好比后世地方上,五十岁你升不上去,就只能干到退休。以及部队上,卡在大校军衔,晋升不了少将,当不成将军。

综上所述,徐卫二十多岁,就已经到这个地位了,除了赵家宗室以外。全国也没几咋。

再看“权永兴军路经略安抚司公事小”叫人摸不着头脑,既然徐卫得到“马步军都总管”这个差遣,为什么不直接叫“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陕西所有大帅,按规矩都兼任本路马步军都总管的啊。

这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一个路的帅守出缺,又因战事紧急,必须要有人主持本路军事,行大帅职权。怎么办?本路的宣抚使就用“便宜行事。的特权把他暂时任命为“权某路经略安抚司公事”暂掌帅印,等到朝廷正式任命下来,再称“经略安抚使

眼下,东京留守司和镇江行在,都远隔千万里,战况又这么紧急。所以李纲暂时命徐卫主持永兴军路军事,并同时向东京留守司和镇江行在上书,请求正式任命。


第一卷第三百四十九章定戎大撤退

二知是不是徐卫带兵在外的缘故,反正定戎知军衙“业糟。随时都有人进进出出,而且从这些人的穿戴来看,有军官,有佐吏,还有平民。街的情况就更乱了,一些有门路,消息灵通的,再加上有几个钱的人,早就拖家带口往长安去了。这些人临走之前,甚至不惜低价变卖家产,比如一栋楼,搭上后院,怎么着也得五六百贯吧?三百贯要不要?不行?一百贯房契拿走!

纸终究包不住火,到了七月中下旬,谣言满天飞!说是女真要准备进取关中平原了,宣抚司已经决定撤离长安,没人管咱们死活了。恐惧象瘟瘦一样在定戎和华州蔓知…

“张机宜!张机宜!”定戎军通判辛赞,追在张庆屁股后头,不住地唤着。这位兢兢业业的佐官看样子在外头跑了不短的时间,身上的官袍前胸后背者都被汗水浸透,额头上满是汗珠也顾不得去擦一下。

“唉,我说辛通判呐,又有何朝”张庆也好不到哪里处,满面疲倦之色,好似没有睡觉一般,嘴巴上起了两个大水泡,这人也跟着暴躁起来。

辛赞使劲吞了口唾沫,上气不接下气道:“昨晚,三源号被歹人闯入,掌柜的给殴成重伤,抢走了店面上所有的银钱。三天以来,这是第四起了,再”

“直娘贼!起乱打劫,抓住就给他立地正法!”张庆把手里的有卷宗一扔,坐在椅上,切齿骂道。随即朝外头吼了一声:“去!让关西大营调一指挥的人马进城,再不震一震,怕是反了天了!”

辛赞见了他暴怒的模样,本来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只能吞下去。但事情委实太过严重,他思之再三,还是试探道:“张机宜,街市上谣言四起,的们知军衙门是不是出面辟谣?”

张庆一听到这话就头疼,那张本来黝黑的脸也给涨得通红。谣言?我他娘的现在都没搞明白哪句才是谣言!

一名身着戎装的小将疾步奔入堂中,抱拳一礼,大声道:“报!又有金军部队开到渭水南岸!上午向我河防部队挑衅!乘小舟下渭水,向北岸放箭!前头问,是否给予还击!”

张庆勃然大怒!整个人弹起来,象是要爆了。但随即跌坐下去,挥挥手,示意那军官退下。

辛赞叫他烦躁的模样,本欲离开,可心里委实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金军真要打关中?”

“你问我?我问谁?”张庆不耐烦地喝道。辛赞骇了一跳,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刚出二堂,突然面前一黑,被什么东西撞了个正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嗨!”有人喝了一声,辛赞只感一股大力把他扯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王彦王都总管。

王彦手里抱着头盔,绕过辛赞,到张庆跟前,脱口问道:“大帅还没有消息?”

张庆手肘柱在案上,撑着脑袋,摇了摇。王彦把头盔一扔骂道:“娘的!这是第四天了,连续增兵!我看呐,金狗就是要进犯关中!”

张庆忽地抬起头来:“两处大营都准备妥了吧?虽然没有明令下来,可咱们得时刻预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彦点了点头,懒得回答了。廊延失陷,张深投降,闹得是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看这局鼻,日子难过了。

“器械都装了没有?尤其是都作院,大帅再三嘱咐,火器那东西开不得半点玩笑,既要防潮,又要防火,还不能晒着”张庆又问。

王彦象是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就放心吧,都装车了!不过都作院的匠人还在日夜赶工。前天我还去视察了一遍,就那铁镝还是甚么东西,铸了两百条。那家伙,一炮放去,地都在抖!”

张庆不再多话了,金军于同州集结,不用说,肯定是欲图关中。咱们几万人马还扎在定戎,上头也没个准信,到底是往西转移,还是坚守此处,不得而知。唉,不管要撤要守,总得给个话吧,要守还好办些,万一要撤,你不能只管军队吧?这华州和定戎的百姓都眼巴巴望着呢。

网想到此处,听得外头一阵铿锵之声,行伍中人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铠甲兵器相撞所出的声响。

张庆王彦两个抬头望去,只见一行披挂整齐的人跨进二堂。为一个,脸庞削瘦,鼻粱高,鼻头弯,神情阴鸷,随时都是一副吃人相,不是杜飞虎是谁?

看到他,张王两个心头都是一颤!不约而同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张机宜,王总管!”杜飞虎抱拳一礼。

两人匆忙还个礼,王彦性急,直接问道:“大帅有何命令?”

杜飞虎还没回答,张庆反应快些,制止了他,随即朝还在二堂办公的一些佐使道:“你们且下去。”

杜飞虎见状,也让随行的卫士退出,并掩上房门。这才道:“昨日,宣抚相公承坛拜将,拜大帅为左骁卫上将军,充“权永兴军路经略安抚司公事”知京兆府,已决意坚守长安!”

王彦一听,往右手往左掌心里就是一拳:“好!旁人走不打紧,我们陕华帅司还有五万余马步军,野战顶不住,守城还怕他么!早该如此了!”

杜飞虎仍旧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已经探到消息,河东李植带大军经蒲津浮桥进入同州。”

一语惊满堂,张庆王彦两个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事情恐怕都一样。难怪连续几天对岸都在增兵,原来李植也赶过来了!这么说来,他已经把河东肃清了?

“大帅钧旨,定戎华州两地的部队,立即往长安集结。并以华州知州和定戎知军的名义出布告,让百姓转移。大帅特意嘱咐,百姓先撤,军队随后。不管人手再紧。一定要安排专人引导百姓,切莫慌乱。”杜飞虎说道。

张庆心里一沉,这事情可不简单呐,这么大的阵仗,但愿隔着一条渭水的金军不会现才好。儿二到长安,路平地,咱们留守部队可没有骑兵去※

就在他们谈话的二堂后面,是知军的私宅。自从徐四徐九出征以后,张九月和徐王氏相依为伴。当武臣的家眷不容易,时常分别,提心吊胆那是家常便饭。好在,徐王氏嫁给徐胜多年,早已经习惯。而张九月本身就出生于军旅家庭。

自前些日子张庆专门来知会了以后,张九月和徐王氏就已经收拾细软。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消息。

房中,张九月和徐王氏两个都坐在床边,徐胜的次子趴在桌子上玩茶具,幼女还在母亲怀里,似已睡熟。徐王氏一边轻轻拍着幼儿,一边小声对弟妹道:“延安让女真人占了去,当初在公公麾下作统制那张深投了降,这世道也不知要乱到什么时候。”“有四哥和我家官人在,定能阻住金贼。”张九月宽慰嫂嫂道。

“说来也怪,陕西几路兵强马壮,怎么就打不过女真人?六路帅臣,咱们徐家为何总是冲在前头?”虽说妇道人家头长,见识短,可连徐王氏对这事都感觉不满了。

“此等军事大事,哪是我们妇人家能懂的?”张九月笑了笑,伸过头去,看看嫂嫂怀里的小侄女,一脸的羡慕。

徐王氏见她这模样,心里不忍,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她手腕道:“弟妹,倒是苦了你了。”

“哪里苦了?有个人可以念着,总归有盼头。”张九月笑道。

“那你们成婚不久,等你有了娃,到我这年纪,也就不想了。”徐王氏取笑道。

两她姓正说笑着,便听得外头仆妇叫道:“娘子,张大人求见。”

“哦,请他在厅里奉茶,这就去。”张九月答道。

“张大人说,请两位娘子都去。”仆妇又补充道。

听到这话,两人心里都格登一声,出了什么事?还让我们都去?当下不敢迟疑,徐王底顺便将女儿放在弟妹床上,又嘱咐儿子看好妹妹,便与张九月一道出了房门。

那花厅上,张庆根本没心思喝茶,在厅中回来踱步,很是焦急。听到背后脚步声,转头见张九月和徐王氏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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