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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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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开了吗?”出水面还没透口气,几个声音便追着问。

“没。”

“怎么踹不开?”鲜可欣说。

“在水里使不上劲。”王大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车后槽帮里不是有咱的工具,锤镐都有,拿上去砸啊!”

“对啊!”王大力一听,便喘了口粗气,游到车后槽帮里找工具去了。水里只能看清两米多的距离,而且是昏黄模糊,但这已足够,王大力很快摸到一把四磅铁锤,便游到车门前,昏黄的水中,他看到车窗前有一人扒在车窗那往里看,他一拉那人,好似不像苟石柱般高大,那人见他游来,接过他的锤,双手抡起,向车窗玻璃砸去,玻璃整块碎掉,水一下向车里涌进,接着看到车里慢慢爬出两个人。

王大力爬上冰,一看苟石柱正披着件大衣瑟瑟的抖。水下抡锤的是谁?王大力正在想,只见冰窟窿里被拽出了司机,杨树林最后上来的刘炳坤。

丁开山披着大衣,嘴唇冻的发紫,他哆嗦地问:“看看,咱们人缺不缺?”

“不缺,都上来了。”鲜可欣答。

“再数数,少了没有?”丁开山又问,人们互相又数了数。

“没错,一个不少!”人们答。

“好,先上岸吧!”丁开山说。于是这帮人便到了岸。上了岸在河边树林里,王大力才觉得浑身冷的厉害,鼻耳和手都冻的发麻,浑身又湿漉漉冰凉,北风一吹,彻骨的寒,再摸摸领口和袖口,都冻的硬硬的了。

离住处还有四五里,就这样拖冰带碴地走回去,不被冻死,也得让身上衣服上结的冰给扎死。“咱弄点柴火先烤烤衣服吧?”王大力说。

“你们先回去,我们几个衣服湿的,先在这烤烤再回去。”丁开山说。

没下水的回去了,下过水的五个人便留下来。他们找了些毛毛草草,劈了些枯枝烂杈,用火烧生起火,围坐起来烤火,火一点着,立刻就有了暖意。

火大了,一个个人身上便腾起了水气,像雾一样,在衣服上飘荡。“把湿衣服脱了吧,烤干咱穿上回。”于是五个人便把身上湿衣服脱下,赤条条披件大衣,围着火烤,湿衣,便折个树枝,挑起在火上烤。

“哎哟。”杨树林说:“水一泡我肚子冷了,要窜稀,你们替我烤一下衣服,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便离开了。一顿饭功夫,衣服都已烤干,众人换上干衣服,立觉温暖畅快。这时,只见杨树林撅着屁股一扭一扭回来。

“怎么了?”苟石柱问。

“太冷了!”杨树林答。

“我们还不知道冷?”丁开山说。

“我蹲那儿拉屎,时间长了点,拉的多了点,接过拉成的屎冻成个锥了,不小心起来时往下一蹲,把腚眼捅破,流出好多血。”

“到日子了,该流血了。”王大力说。

“你说什么?”杨树林没明白。

“他说,你每月都得来这么一回。”刘炳坤笑笑……

“赵师傅,咱回去吧?”丁开山劝这位司机。

“我不回去,我得在这守着,不然,不知道车沉哪里,怎么捞啊?”开这辆沉在河底的司机,坚决不回住地,坚持要在沉河底的车的岸边坚守。

“车在河底又跑不了,你不回去,万一人再冻出个什么,我怎么向领导交待?”丁开山劝解。

“不回,你们回去可以,我是司机,把车沉河里边了,我怎么向领导交待啊?”司机坚持不走。

“你守这有什么用啊,我们回去证明,是我们大家让你走河面的,要处分给我们大家处分,不会单独处理你一人的。”

“光处分倒好,怕不好得开除我,让我赔车!我在这守着,你们回住地,给厂里打个电话,让我们的吊车,赶快来把车捞出来!”

“吊车能在冰面上吊,那不连吊车也沉冰里了?”刘炳坤说。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蟒仙庙巧遇

“反正我不走!”那赵师傅还挺顽固。

这时过来个老乡,王大力拦住问:“大爷,问件事?”

“什么事啊?”老人捋了一下胡子问。

“我们汽车掉河里了,您说,怎么捞啊?”

“汽车吊冰里了吧?”

“嗯。”

老人笑笑:“每年这段河总有个把汽车或马车掉冰窟窿里。捞?没法捞。等到明年三四月开了冻,枯水期,谁也就三四尺深,那时在用车拉出来吧!”

“冬天,没见捞出来过?”王大力问。

“我就住这河边,我没见过。”老人说着,走了。

“赵师傅,走吧!”丁开山说。

“你们到厂里得给我证明。”赵师傅央求。

“行!”丁开山和刘炳坤齐声说。

厂里又给刘炳坤他们派了另一辆车,而开车的赵师傅暂时不能开车了。在车辆维修组维修厂里的汽车,生产科长说:“如果春天那辆从河里捞出的车还能开,他便开。如果报废了,他便不能开车了,先修理几年汽车再说。”

阳历年就要到了,再干三五天就要回厂。这天又下了雪,为了早一天回厂,他们便把工作提前了,汽车沿着土路前行,平坦坦的土路一望无垠。突然路边耸起一条二三十丈高的土山,土山宽约半里,蜿蜒伸向远方,汽车在土山边行驶了好长时间,也没驶到土山尽头。

“这是什么啊,平地里爬着这么长个土丘,好像蛇一样。”王大力说。

“对啊,它就是蛇。当地人都叫它蟒山,我带你们到蟒仙庙看看。”信赖的司机黄师傅说。车到一个土丘凹陷的地方停下,刘炳坤,丁开山和王大力等人便下了车。雪覆盖着土山,土山光秃秃的,只疏疏落落地长着不多的胳膊般粗细的松柏树,一棵棵不粗的松柏树七扭八歪,细细的枝条上支楞着不多的树叶,托着零落的几条小小的雪花。

地上的枯草也不高达,都在膝盖以下,给人以满目萧疏之感。“这叫蟒山啊,有蛇吗?”杨树林问。

“怎么没蛇啊,夏天这里遍地都是蛇,盘的这树都不长,瞧这松柏树,别看才胳膊粗,都长了一二百年了。”司机黄师傅说。

“蛇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杨树林又问。

“现时是冬天,蛇当然都缩洞里了,看看地上的洞。”黄师傅讲解。越是众人便观察地下,果然发现地下大大小小有好多土洞,有的露出圆圆的洞口,有的让雪盖住一半,只露出半个洞口。

鲜可欣看到,在地上干枯的草棵上,荆棘上,能看到一条条半透明的白色薄薄得蛇褪。“真有蛇!”鲜可欣说。

“当然有,蟒仙庙没蛇叫什么蟒仙庙。”司机黄师傅说。沿着薄雪盖着的蛇转的小路,他们来到土山的一个平地,只见地上十来间屋大的地方都是碎砖烂瓦,只留下一两尺高的墙基。而在四周还有几块倒地的断成几截的石碑,一个石碑上贴有半张褪了色的大字报纸,上面墨迹犹存,写着打倒牛鬼蛇神。

蛇字上面打了个大叉,而另一个断了的石碑上,王大力看到上刻蟒仙庙三个大字。“真是蟒仙庙,这有碑!”王大力说。

于是众人便拥上看。“瞧,那还有人烧香呢!”杨树林喊。不远处,另一片残砖断瓦间,有一个石头刻成的平台,一丈多长,三尺多宽,平台上面几块碎砖夹着几支香,正冒着缈缈青烟,香旁摆着两个盘,里面摆着苹果,梨和几个点了红色圆点的白馒头,一个人正双手合十在那里跪拜。

“你是谁啊,怎么在这拜蟒仙?”王大力看跪拜的人好面熟,不禁走上前去,那跪拜的人见他们来,也不禁回头看,王大力立时看清,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自己的老同学许加添。

许加添见他,居然不感奇怪,只是向他点了下头,然后又继续跪拜,并且嘴里念念有词,他念什么呢?王大力甚感奇怪,便凑上前去听。

声音不高,嘟嘟囔囔,但仔细听,仍能听到一些,只听道:“大蟒仙啊,财神爷啊,保佑我发回财吧,让我赌钱手气顺,淘金子能淘多一些,头碰树能掉下一块的票,摔跟头能捡个金元宝。”

初时听不太清,继而听清了,便笑道:“许加添,你从忻县跑几百里到这儿干什么呢,嘴里瞎念叨个甚啊?”

“别打搅,别打搅,等我拜完了再说。”许加添向后摆摆手,边继续念,边恭恭敬敬地对着石供桌叩了三个头。

“你小子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啊?”王大力待他起来后问。

“我可不是装神弄鬼,当地人说蟒仙是一条神蛇,是财神爷,是钱串子,它到谁家,谁家便发财,求它也可灵了,我这几天一直手背,想发点小财,听人说有这个财神爷,便早早赶来了。”

“你不是在忻县供销社吗,怎么来这了?”王大力问。

“我调这的金矿来了。”

“嘿,这盘里的馒头是谁的?”苟石柱打断他们的话。

“水果是我供上的,馒头不知谁供的。”许加添说。

“是你的,就好说。”苟石柱边说边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梨和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蹭,大大地咬了一口。

原来,几个月前许加添赌钱输了好几百块,债主逼着要债,他东躲西藏,债主便追到村里找他爱人徐风霞,徐风霞为他还了一些债,但许加添不赌手便痒,忍了几日不赌,可是赌瘾上来了,又控制不住,便又去赌,久赌无赢家,他是久赌很少赢,一个月又输了不少。

没地方弄钱,便编谎话,帮这个同学买狐狸皮,帮那个同学买自行车,帮这个往北京捎鸡蛋,骗来老同学钱后又去赌。本想翻本,却打了水漂,钱又没了,王大力便是被他骗的一个。

他正为钱发愁的时候,他的一个同事说,他哥在繁止寺金矿,想调回忻县,调了几年都没调成,问他有没有什么路子,帮他哥从繁止寺县调到忻县。

“行啊,包在我身上!”他拍着胸脯大声揽了过来。过了半个月,那同事问:“我哥的调动怎样了?”

他说:“我认识县工业局长,往回调一个人,那还不是板上钉钉,没跑。只不过我不能空手去人家吧,总得意思意思吧?”那同事明白,便给他买了两条迎泽烟,买了两瓶汾酒。

许加添拿了烟和汾酒,没往县工业局长家送,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忻县工业局长,更不知局长家住哪,他那烟和酒第二天上了牌桌,当作赌资第二天便输掉了。

又过了几天,那同事问:“我哥调动的事怎么样了?”

许加添皱皱眉头,故作为难地说:“人家局长什么没见过,两条烟两瓶酒,我送去,人家局长夫人只白了一眼,让我放在小院地上,连屋里都没往里拿,你说,我怎么好意思提你哥调动的事?”

“那咋办啊?”那同事为难起来。

“接着送,送点大的,如果你不送了,先前送的烟和酒不是白搭了吗?”

那同事想想也对,便问:“送什么?”

“最次也送个自行车,手表什么的?”

“可买那东西没票啊,光有钱买不到。”

“那有什么,把钱交给我,我替你买,买了我给你送局长家,事情不就办了。”许加添十分把握地说。

那同事和他哥哥商量后,咬着牙,拿出他哥挣的半年工资二百多块钱交给许加添。许加添一下拿这么多钱,心里十分高兴,当晚琢磨拿这钱去赌,赢了把本还给人家,说办不成,挣的自己花。越想越对,便又去赌,没料想除了第一把赢外,后边都是输,一夜便又把这二百来块输个差不多。

咋办啊,杀人偿命借债还钱,何况是骗来的钱呢。到时候事情没给人办钱又没了,同事一翻脸,告自己个诈骗,判个一二年,那不是全毁了。他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个注意,他哥不是在金矿吗,和他商量商量,和他哥一块去金矿看看,如果能淘点金,金子很值钱啊,卖了也就把债还了。他把想到金矿看看的事和同事说了,第二天赶上星期日,同事的哥便带许加添到了金矿。

一道铁丝网,划分两个区域,铁丝网里,是金矿的地域,外人是不准进去采金的,铁丝网外,一大片沙地是农村的地,可以允许私人挖金的。许加添和同事的哥哥来到这里后,同事的哥哥说:“还有事。”便离开了。

许加添看到这片杀敌,有十来个人在沙子里挖坑,三五个一块,他过去问:“你们是淘金吗?”

那坑口站着的一个瘦削操着南方口音的小伙子说:“不淘金,几千里地跑这儿干甚?”

“淘金,你们怎么挖坑啊?”许加添不解。

“唉,你不懂啊,告你吧,这里的沙不是都能淘出金的,只有底下两米深的地方有金沙,金沙也只有半尺厚。把那层金沙挖出来,再到河边淘,才能淘出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淘金

“你们哪找的铁锹和盆?”

“到村里供销社去买。”许加添听后,便到近处村里供销社买了把锹和一个脸盆。

别人都是三五个一伙,许加添又不认识别人,只得一人干。他找了个离别的挖坑人二三十米的地方,脱掉上衣,边挖起来,沙土很好挖,挺松软的。他在村里又挖过去渠,所以觉得并不费力,一个来小时,他便挖了近两米深。

这时他看到黄沙底下出现了一层略黑些的沙,透过坑口的光,仿佛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金光,他的心兴奋起来,忙挖起两锹放到盆里,他想先把这挖的金沙端出坑,可是出坑时,发现坑口有些陡,爬不上去了。他不得不把坑口一侧的沙往下拨拉,垫到坑底,踏上一步,再拨拉坑口的沙往下填,好在沙都是半湿的,待走上坑口后,沙坑已经被填了一半了。

他把金沙倒在坑口放衣服的地方,又把塌下的沙挖出,正准备低下身去挖露出的金沙时,“哗哗”轻微的沙下滑的声音响了两下,他忙抬头看,另一侧没塌的沙滑了下来。他想躲时已来不及,沙已埋到肚皮部位。

见沙埋到肚皮,许加添并没惊慌,因为离心脏还有半尺多,里脑袋还有两尺多。他想往出拽腿,可是怪的很,腿像被水泥铸在里边一样,使了好几下劲,都纹丝不动。他又使劲扭腰,腰也只是沙没埋的地方动,而沙埋住的地方也动弹不得。用手刨吧,他把埋住肚皮前的沙用手刨起,扔到上面,可是要以下都被沙埋着,扔上的沙扔不远,没扔上去,哗地又流下来。

许加添这时才赶到自己被困住了,于是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喊了好一会儿,竟没有一个人过来。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心想:自己的小名不会埋这儿吧?于是更加大声音喊救命!

可是仍然没人过来。他心里骂:这帮挖金的,心怎么这么黑,这么硬,听见救命声也不过来帮忙。他开始后悔自己选坑的位置离大家太远了,为什么要离他们二三十米,不是五六米或七八米呢?

不行,还得喊,于是他又大声喊起救命来。半小时后,他喊得声嘶力竭,嗓子也哑了时,突然听到脚步声。那个刚来时和他说过话的小伙子头探到坑口问:“是你喊救命吗?”

“是!”

“你上半身还露外面呢,喊什么?”

“我出不来了!”

“我知道你出不来了,出来了还喊什么救命,我也知道你没被活埋,听声音就能听的出,气还挺足的,你先自己爬上来吧,我们还得淘金去呢。”那小伙子说完走了。

“你他妈什么东西,见死不救!”许加添骂了两句,想晃动身子从沙中出来,可是依然毫无效果。反而觉得沙把自己下身压的更实了。

不行,还得喊。“救命啊!”许加添又喊起来。又过了半小时,那个南方小伙子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才又过来。

那小伙子走到坑口探头问:“你刚才骂我来着?”

许加添刚想说:骂,就是骂你,骂你见死不救!可是脑子一转又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别骂他了,先求他吧。于是涎下笑脸说:“哥们,先前是我不对,你见不往上救我,骂了你一句,是兄弟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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