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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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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给哥们面儿,你就看哥们载了?”刘炳坤盯住赵亮问。
“这事是大事,我当时确实没看见他在窗台上留没留手印,也没看到咱们下班后,他是不是又折回去,你让我证明什么,如果证明错了,他判个无期,我就是包庇罪,也要判个十年八载的,我可不干。”
刘炳坤脸立刻青了,眯着眼说:“哥们,你不愿证明,我们也不扯上你了,谢谢了你!”说着,隔桌对赵亮低了下头。赵亮自知无趣便站起离去。
“兄弟,我说什么,不让你看你非要看,我说看蛇蛇交尾都要倒霉的,你偏不听,闯出大祸,也难让人去替你挡,事太大,也怪不得赵亮。哥再问你一句,这案确实不是你做的?”
“不是,要是我做的,天打五雷轰!”杨树林哭腔说。
“嗨,看老天吧,老天如果证明你清白,你便没有,老天要整你,你便准备蹲班房吧。”刘炳坤叹了口气。
“他没偷,公安局不会冤枉人的!”苟石柱说。
“自古冤死鬼多了,为什么有出戏叫窦娥冤呢!”刘炳坤说。
当天下午,杨树林被保卫科单独叫去了,小半夜也没见人。王大力心里琢磨,他是不是让保卫处押起来了。第二天上午,和杨树林一个班的运料工都被传唤到保卫科,这十三四人,一个个耷拉着脸,站在屋里,接受保卫科长侯天吼的问话。
“你们知道不,咱们厂财务室被盗,后窗台留下两个手印,经核对,那手印就是你们运料班杨树林的,杨树林昨天被县公安局关押,是不是他偷的这三四万块钱,要进一步落实,现在把你们叫来,就是让你们谈谈杨树林平时谈没谈过财务室和保险柜的事,或是他以前有没有偷盗行为。”侯天吼昂着一张黑黑的瘦削的脸,大声地说。
运料班的人沉默了良久,班长丁开山才开口说:“杨树林同志平时是爱开个玩笑,也懒散些,可是偷盗这财务室,我不信。”鲜可欣接上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如果是他偷的,那三四万块钱在哪?没找到那钱,是不能说他偷的。“他的话音刚落,嗡嗡声便起,有说从没看到杨树林偷东西,有的说和他在一个班,天天和他厮混一块,他连支烟也没偷过大家的,有的还说公安局也真是,抓不到贼把杨树林抓去顶杠,偷钱的贼趁这功夫早跑出十万八千里了。”
侯天吼一听,全是说杨树林好话的,便皱了皱眉头说:“你们都扯什么蛋啊,让你们来这儿给他歌功颂德来了,他是甚人,我虽知道的不多,但也接触过几次。今天是让你们揭发他的可疑之处,不是让你们替他说好话来了,我今天只是问那窗台上,为甚有他的手印?!”
“我说,那手印是那天晚十点多钟,高炉悬料,杨树林说背窗台去,他叫上我和赵亮,见财务室屋灯亮着,里面又传出男女对话声,以为能背上窗台,能看到西洋景,杨树林个矮,扒住窗台窜上看时留下手印的。”王大力说。
“真的?”侯天吼问。
“真的,不信您问赵亮。”
问过人后,侯天吼便把运料班的众人都打发回去了,单单留下王大力和赵亮。侯天吼让王大力在椅上坐下,他叫上赵亮到另一屋去了,半小时后才又回来,问王大力:“你听过杨树林说他能开保险柜的话吗?”
王大力不知赵亮是否说了抬保险柜那天,杨树林说能开保险柜的玩笑话,但保卫科长问自己这句玩笑话时,他记得只有杨树林,刘炳坤,苟石柱,赵亮和自己。杨树林自己肯定没说,苟石柱和刘炳坤也不会说,他也没说,那向保卫科长说这话的人**不离十是赵亮了。
王大力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和赵亮从上初中时就在一起,插队在一个村,工厂又在一个班,自己竟然没想到,在关键时候,自己这个好学校毕业的同学,竟不如一个当地老乡,而且平时还是和杨树林有些过节的运料班长丁开山。他觉得心意有些寒冷了。
“您听谁说杨树林会开保险柜了?”王大力问。
“你别打听谁说的,先说你是不是听杨树林自己说自己能开保险柜?”侯天吼盯着王大力的眼睛问。
“我没听到过他说自己能开保险柜。”王大力说。
“我再提醒一句,就是你们帮把保险柜从汽车上抬到财务室后说的!”
“我们抬保险柜了,哪时候啊,我怎么不记得啊?”见侯天吼像审问犯人一样问询自己,一种异样的反感充斥王大力心头,于是他装傻充愣起来。
“你别给我装傻,王大力,有人已经揭发他说过能开保险柜的话,说当时你也在场!”
“真的?他记得当时我是站在杨树林的前边还是后边,是左边还是右边,离杨树林是一米远,还是三米外,是站在杨树林的上风头头,还是下风头,那天风速是多少,声音能传多远,噪音是多少分贝,这些都没调查清楚,怎么肯定我一定听到杨树林说的每一句话呢?”
“你,你别跟我胡搅蛮缠!”侯天吼生气地一跺脚,出了屋。
由于财务室把全厂要发的工资丢了,外面借钱又没借到,到发工资那天,工资没发,当天下午工厂的工人便炸了窝,骂天咒娘的,满天牢骚不断。有骂工厂的,有骂财务室的,而更多的是骂杨树林。
骂杨树林昧着良心,偷大家的工资,人小鬼大,祸害人家,弄得大家勤苦劳动一个月,该领工资领不到,他偷了大家的工资,就是吃一起工作劳动兄弟的肉,喝一起劳动兄弟的血,太没良心了,让他偷的钱,压死他,砸死他,买了好吃的撑死他,买了好喝的酒烧死他。
由骂杨树林,继而开始骂北京来的知青,说知青来忻县插队,没给忻县带来甚好处,反倒是个累赘,而知青里坏小子倒不少,刚来忻县,俩知青就炸死一个知青,扎人的俩知青被枪毙了。现在又出了杨树林这么一个大盗,一下偷了厂里三四万块钱,要有报应,要遭雷劈的。
刘炳坤和王大力每每听这些话,心里便老大不畅,如果亲耳听到,便解释:“案子还没破呢,怎么就肯定是杨树林偷的呢?”
那对方把便说:“手印又是他的,他又说自己能开保险柜,不是他是谁啊,天下哪有那么巧的呢?”说得刘炳坤和王大力便无话了。王大力觉得当地厂里的老乡,不光怀疑杨树林偷盗财务室,甚至对自己也没先前时的热情与友好了。
“他们对咱怎么都那样啊?”王大力说。
“管他们呢!”刘炳坤一脸坦然。
工资推迟一天没发,高炉悬料更厉害了。挣扎了两天后,终于来了个大悬料,高炉不得不休风了。休风就是把往高炉送风的风机停了,把往高炉底部高炉里送风的送风口卸下,高炉一周便出现了八个大窟窿。
正文 第十九章 命悬一线
工长探进头往高炉内一看,妈呀,底下是红的焦炭,在送风口下面半米,上边三米高像屋顶一样齐刷刷是悬着的料,有焦炭,矿石,石灰,死死地挤在一起,像个山洞的洞顶,怪不得悬料悬的那么瓷实,原来整个截面都悬了,排风坐料肯定是不顶事了,如果让料几个小时内不塌下来,高炉底部一凉,炉底的铁水和半溶化的矿石,焦炭就会结成一个大铁坨,两三米厚的大铁坨,那时,整个高炉便完了,便报废了,钢厂便会倒闭。
工长缩出头向车间主任一说,车间主任和车间技术员把头也都谈到高颅内看了一下,看到情况危险,便上报厂里。厂长,书记也都来看了,紧急商议,先用钢钎捅。于是几个工人拿了四米来长的钢钎,从送风口往高炉里上边捅,捅是捅到悬的料了,可是蚂蚁撼大象,悬料太结实,捅了几下,纹丝不动,一个人不行,来两人,两人握住钢钎一起捅。
然而仍是没起大作用,只是能捅下来一块焦炭半块矿石的,照这速度三天料也下不来,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高炉炉底的焦炭初时还是红黄的,现时一个来小时,已变成暗红的了,要抢时间,大家又商量一下,只能用炸药炸,用钢钎绑上炸药然后支在悬料下边,点燃炸药,便能让悬料塌下来,想得好做着难,绑好炸药的钢钎从风口怎么也支不起来,一放手便倒下,怎么办呢,人进高炉里,像黄继光邱少云那样,把钢钎顶头绑上的炸药到炉内支好,点燃人再钻出来。
“你们谁进去?”厂长问车间主任,车间书记,工长和炉前工,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默不作声。“难道我们钢厂的人没有一个英雄吗?”厂长大声问。
“运料工能钻高炉里吗?”刘炳坤淡淡地说了一句。他话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场面仍显得够清晰。
“行,只要是咱们厂工人,不管高炉的炉前工,运料工或挖沟的,只要有胆量进去把炸药放好,都可以进!”个子不高的老厂长脸涨的红红的说。
“你会点炸药吗?”车间王主任见围观的刘炳坤挺身而出,激动地问。
“我插队时修过公路,弄过炸药,我懂!”刘炳坤声音仍不高,他在劳动布工作服外又套了一身再生布工作服,然后一个工人端起地上的胶皮水管把刘炳坤全身浇湿,给他戴好防火头盔,用湿毛巾围好脖子,戴好猪皮手套,侧身从风口的窟窿钻进高炉。
他站在燃烧的焦炭上,脚下立刻生起青烟,他接过送进的捆着炸药包的钢钎,把钢钎的上头靠在悬料的炉壁上,下边放稳,钢钎竟没倒,“能行!”他说,随后又把钢钎放倒,把炸药包送到风口处,对外面说:“点着!”外面人忙把导火索点着,他把钢钎顺到炉内,按原来方法,支靠住,便撒手向风口跨去。
刚跨一步,便见刘炳坤向风口处跌倒,只动了一下手,便不动了,在洞口观察的丁开山,忙去拉他的手,可是还差一尺多,便忙钻高炉,连拉带拖把刘炳坤弄到风口,风口外的几只手,忙抓住刘炳坤的手套手腕,衣服,头盔,像拖麻袋一样把他拖了出来。刘炳坤刚出来,在后边推他的丁开山也从风口钻出半个身,这时,只听轰隆一声,炸药炸了,强大的爆炸力,把丁开山一下从高炉内崩了出来。
“妈呀,我的屁股!”丁开山顾不上脸搓地弄的血流满面,而是用手捂住臀部,众人一看,炉内爆炸的气流,灼热的已把他臀部的裤子烧光,露出两个沾满黑灰的屁股蛋,大家笑了笑,王主任说:“你还能说话,不错。”正说话间,“哗啦,啦,啦——”几个风口几乎同时冒出黑烟。
“塌料了,塌料了!”王主任立刻站起兴奋地说,“塌料了,塌料了!”厂长和书记及工人说,大家兴奋劲头,都写在露出笑容的脸上。
“准备复风,把风口安好!”工长下了命令。炉前工们三两个一伙,片刻工夫便把风口上好,又片刻“呼呼”风机一响,高炉恢复了送风,从风口小孔的玻璃往炉内看,炉火又熊熊烧起来了,高炉又恢复生产。再看刘炳坤,他早已被往大理他们送到了厂医务室。
“怎么样,睡了一觉,醒了吧?”医务室黄大夫见刘炳坤苏醒过来,打趣问道。
“醒了,我昏过去多长时间?”刘炳坤见自己躺在医务室病床上,问。
“没多长时间,两个多钟头。”黄大夫答。
“怎么,我刚进去一会儿,便觉得头昏,把点着的炸药刚支好,我向风口跑两步,便腿一软失去知觉。我觉得一个人进炉里把我抱起,往风口送,那人是谁啊?”
“那是丁开山!”
“丁开山,够意思!”刘炳坤说。
“哪只是够意思啊,是救了你小子一条命!你进高炉里,立刻中了煤气倒那了,要不是丁开山及时给你弄出来,炸药炸了料塌下来,你小子不被当铁炼了,你命大啊!”黄大夫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刮得铁青的脸。
刘炳坤是经常来校医务室的,都是小病,要个止痛片,要瓶咳嗽糖浆,要瓶松节油,擦擦扭伤的胳膊和脚腕,或要点伤湿止痛膏,贴贴受风处,或工作服扯裂,懒得缝补,从里面用风湿止痛膏一粘,结实还看不出针眼,比缝的还好看,所以对医务室黄大夫并步生疏。
“丁开山救了我,他自己受了伤吗?”刘炳坤见医务室里没有丁开山,便问。
“他没受什么伤,只是炸药爆炸时,一下给他崩到炉外,脸趴地上搓了几块皮,屁股烧了两片。”黄大夫说。
“那么厉害!”刘炳坤问。
“要不说你小子命大呢,你要在里面没出来,炸药炸了,料塌下来不把你埋了。”刘炳坤一想,丁开山如果不救自己,自己也没准真让高炉化了,感激之情便涌上心头。
“开山,你真够意思。”刘炳坤一见丁开山便说。
“嗨,什么意思不意思,都一个班干活,谁在高炉里昏倒,不都得救出来,我要再里面晕倒了,你能不救我?”怎么样,这两天缓的怎么样?”丁开山微笑着说。
“没事了,缓几个钟头就过来了,头一天脑袋还有点沉,今天清醒了,你怎么样,听说你为救我也受了伤?”刘炳坤问。
“没事,你瞧我脸就蹭破点皮。”丁开山指指脸上刚刚结上两条又宽又长薄薄的疤。
“那你这儿呢?”刘炳坤指指自己的屁股。
“没事,就把裤子弄破了,咱皮老肉硬的,擦点獾油,不疼了。”
“你们这是去哪?”刘炳坤问。
“咱们不是大松班吗,宁三贵的车要去太原,空车,说晚上就回来,我们哥几个准备搭他的车去太原玩玩,晚上再搭他的车回来,两不误。你要觉得身子恢复过来了,跟我们一块去太原玩玩吧?”
“行啊!”刘炳坤高兴地答。
车市解放牌大卡车,刘炳坤一上车,看到车后槽帮里坐着丁开山,王大力,苟石柱和赵亮四个人,而驾驶室除了司机宁三贵外,还有医务室的黄大夫。刘炳坤见黄大夫穿着熨整齐的中山装,黑黑的小分头也梳的整整齐齐,便问:“黄大夫,你也是去太原?”
“嗯。”黄大夫答。
“玩去?”刘炳坤又问。
“接人。”黄大夫点点头。刘炳坤上了车后的槽帮里坐下,车便启动,向厂外的公路开去。
两个多小时,车到了太原,东拐西拐,再第二人民医院门口停下了,宁三贵和黄大夫下了车,黄大夫自己先向医院门走去,宁三贵对下了车的刘炳坤众人说:“你们先去城里玩玩,下午三点半再医院门口集合,到时候咱们坐上车回厂里。”
刘炳坤看看表,刚刚上午十点多,还有四五个小时,他们便先下饭馆吃了顿饭,又到大街小巷串串,柳巷逛逛,迎泽公园坐坐,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一点多,他们又吃了中午饭,买点饼子麻花,便往医院门口走。
到了医院门口,黄大夫和宁三贵已在车下,刘炳坤扒住车槽帮就想翻上去,黄大夫忙止住说:“先别急,咱们这次来,是接咱们厂的一个人,在医院里呢,他行动不便,请大伙帮他抬上车。”
“行啊,是咱厂的,搭把手算什么。我背都能把他背上车!”苟石柱咧开大嘴说。
黄大夫带着众人穿过一个楼道,又穿过一个楼道,又拐了一个弯,出了楼道。“在哪呢,怎么这么远?”王大力问。
“不远了,马上就到。”黄大夫用手指夹住油亮的分头,抚了抚。七转八拐,来到一片平房前,这平房门掩在两棵大树下,墙上又爬着好多绿叶爬山虎,除了露出两扇铁门外,门边的牌子也被爬山虎的绿叶挡住大部。
正文 第二十章 逼供
“在这儿?”丁开山问。
“对,在这。”大夫答。
“咱厂什么人病了,在这躺着?”丁开山又问。
“咱厂前天出了车祸,在阳泉那咱们厂的日野车和别的车追逐,撞路边大树上了。驾驶室里坐了三个人,一个司机,一个生产科长,一个生产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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