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上海滩-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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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佳代显然很熟悉山本这种狂笑的含意，吓得抱着脑袋，惊怪叫着转身要逃。

山本从矮桌下拔出一支手枪，朝佳代连开了几枪。

佳代被打倒在地板上。

山本拿起电话：“斯密士先生吗？我是山本。我刚才处决了叛徒佳代，谨此奉告！”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李剑鼓了鼓掌：“山本先生当机立断，佩服！佩服！”

山本说：“事实上我早已怀疑佳代叛变了！”

李剑点点头：“啊，当然。山本先生是行家，哪里瞒得过你呀。不过，这个佳代是被你处决了，暗藏的佳代，还有待你再去‘怀疑’、去处决。”他转身看看还在血泊中抽搐的佳代，笑道，“我说过，你不值得脏我的手。”狠狠地在尸体上踢了一脚，“没有灵魂的人！”

“少将军，关于军队开往西南的事……”

“啊，放心吧，我向来说话很准的。”

李剑回到杨公馆，已是拂晓时分，白莹还在不安地等着他。

“你怎么不睡？”

“我在等你呀。”白莹说，“天赐，我在以分秒计算着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要离开我吧。”

李剑爱怜地抱住了白莹：“做军人的妻子，要学会等待，尤其是在国家多事之秋，军人要带兵打仗，不能儿女情长。”

“啊，我知道一但是，你尽量多给我一点点爱好吗？”

“会的。从现在起到送你走，我再不离开你。”

白莹摊开了手：“太好了，快抱我上床。”

李剑在两天中没有外出，只在杨公馆陪着白莹。到了收第三批军火的那天晚上，李剑带着白莹，驾车来到码头。车队一到，李剑就将白莹送上一辆卡车的驾驶室，让白莹坐在副驾驶座上。

“最多三五天，我即去司令部和你见面，安排你去都督府。你千万不要再回上海。”

这一次白莹有充分精神准备，倒也没有哭哭啼啼。

李剑安置好了白莹，叫来警卫营营长肖炳文，与杨宝、姜之义一起商量。

李剑说：“上次发生意外，这次我们要更加小心，部队不要参与搬运了，加强警戒吧。第一连摆在正面，监视江面；第一连在右翼，第二连在左翼。铁血队分一半人去协助搬运。另一半人留在这里作为机动兵力。”

肖炳文答应了“是”字，去部署兵力。

姜之义问：“少将军，这军火还要接运几次？”

“啊，最后一次了。”

杨宝急切地问：下一步干什么呢？”

李剑答道：“下一步就是捣毁吉斯菲尔路七十六号日特巢穴。那可就得仰仗你们了。”

杨宝恨恨地：“我估计山本在威胁蛟龙，攻打进去，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李剑看看手表：“汽艇该来了。杨宝，让兄弟们动作快一点，争取快卸快装——我担心会再发生什么事……”

李剑因为上一次发生英、法军的事，担心再发生捣乱的事。他没有料到危机迫近了。

山本还在喝着酒，有两个裸体女人坐在他的左右，他左拥右抱，摸这个，捏那个，两个裸体女人浪笑怪叫，山本乐得哈哈大笑。

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走进来，她是接替佳代的叫春美。她来到山本跟前，深深一鞠躬。

“山本先生，急电……”

山本醉眼蒙昽：“什么急电……”

春美展开手里拿着的一张纸：“南京谍报员罗娜报告：李家军第二师傍晚到达下关……”

山本猛地一惊：“啊——再念一遍……”

春美重复了一遍。

山本蹦了起来：“啊——李剑有诈！”

春美不解地：“怎么会呢……”

山本吼道：“罗娜是我们潜伏在南京大员——蒋委员长的最亲信章琼身边的特工，她的情报十分准确！马上出动别动队，截击运送军火的卡车；通知舰队，派快艇去码头，把军火抢回！”

“哈噫！”

在别动队赶到之前，海上快艇已经赶到——当时汽艇正在卸货，码头工人和铁血队员还在快速地卸、装中。

快艇赶到，当即向正在运货的码头工人和铁血队开枪，许多人纷纷中弹倒下。

在马路上观察的李剑，当即下令监视江面的一连士兵开枪，以火力压制住敌人，掩护码头工人和铁血队员撤出来。

此时，左翼第二连又与别动队接火。

李剑吩咐肖炳文：“你去左翼督战，务歼来犯之敌！”

肖炳文答了声：“遵命！”朝左翼奔去。

江面上的火力十分激烈，十多挺轻机枪吐着长长火舌向马路上添来。第一连只有五挺轻机枪，其余都是步枪；铁血队员都使用手枪，火力相差太悬殊，根本压不住敌人的火力。基本被对方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敌人的子弹如流星般在马路上纵横飞舞。李剑叉腰站在马路上，指挥着第一连和铁血队员们抵抗，他在考虑将左翼的部队调过来，加强火力，将码头工人救出来，并制止日寇登陆。但又唯恐左侧再有敌人扑来。

此时，坐在驾驶室的白莹，发现李剑站在马路上，子弹的火星在他身边飞舞，情急之下，她跳下了车，奔过去，抱住李剑狂呼：

“天赐！天赐！你趴下！趴下……”

李剑大惊，忙抱着白莹，想要将她送到安全处隐蔽起来，不料怀里的白莹忽然惨叫一声，他意识到不妙，白莹的身子已迅速软瘫下去。他抱住了，缓缓地弯腰将白莹放躺在马路上，狂呼：

“莹！莹！”

白莹睁开了眼，竭尽全力地喊出一声：“你——为国为民——保重——保重……”

白莹揪住李剑胸襟的手，松开了。她的眼睛缓缓闭上。

李剑在地上跪了片刻，便将白莹抱起，去放在轿车后座上。他转过身来，去卡车上搬下一只木箱，砸开木箱，里面是几挺轻机枪；他又搬下两只木箱，一只里面有轻机枪的弹夹，另一只装着手榴弹。他拿了几个弹夹揣在兜里，又拿了几个手榴弹别在腰间，端起一挺轻机枪，冲下马路，一边向江面的汽艇扫射，一面冲过去。

一连长发现李剑冲了出去，一面呼喊，一面指挥士兵们也冲上去。

杨宝见李剑如此，也学着做，去木箱里取出轻机枪来，一边狂射，一边追着李剑。

铁血队员们纷纷效仿，都去取来机枪，向登岸的日寇海军陆战队射击，尽管他们还不会使用机枪，准确性差，但所造成的声势也压倒了日寇，他们不明底细，只从火力判断有重兵埋伏，于是慌忙撤退上汽艇。又因为李剑带人迫近追击，使他们伤亡极重，只能撤退而去。

李剑吩咐杨宝，负责处理伤员，便带第一连去支援左翼，终于将鬼子特务别动队击溃。

“肖营长，赶快带部队登车，将军火运走。这里的善后，由我来处理。”

肖炳文集合部队，登车而去。

李剑找到姜之义：“姜叔，这里的善后，拜托您和杨宝处理。要赶快清理现场，不留痕迹。处理完后，带着铁血队员，拂晓前赶往吉斯菲尔路七十六号。我在那里等你们。

铁血队员每人都要在左臂上缠一条白毛巾，以便在夜间可以分清敌友。

我先去安置好白莹的遗体，再去找蛟龙，然后去会山本……”

姜之义忙说：“你一人先去太危险了，还是带着铁血队打进去吧。”

李剑说：“不，必须里应外合，否则要大费周折，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姜之义只得同意：“好吧，那你多加小心，这里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李剑开车回转杨公馆，将白莹的遗体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并替她换了衣服，擦拭干净。这才去将杨啸天和周立行叫了起。

李剑对杨啸天和周立行简单地说清了情况，杨啸天和周立行惊得面面相觑。

“现在是我与山本清算的时候了。

杨先生，白莹现在卧室的床上，请你天明后送殡仪馆存放，等我处理完了在上海的事，派人把白莹遗体送回都督府，葬在李家坟地里。因为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清逸兄，我已安排好铁血队随后去冲击吉斯菲尔路七十六号。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带些特工人员协助攻击。”

周立行慨然允诺：“可以。只是老弟单身去魔窟太危险了。委座有命令，首先要保护老弟安全的……”

李剑苦笑：“生死搏斗，哪里有绝对安全。清逸兄能带些人去，协助捣毁日本特务机关，也算为党国立功吧。

事不宜迟，我换身衣服，先去金公馆。然后去七十六号，清逸兄带人去，切记每人左臂系一条白毛巾，以便分清敌友。”

“好的。”

杨啸天劝道：“少将军，还是不要单独去吧……”

李剑摆摆手，回卧室去了。

周立行对杨啸天苦笑道：“这位少将军是有亡命徒般的胆量。我们只好由他去。如果出了不幸之事，杨先生要在戴老板面前帮兄弟证明：是李剑执意要干的，我再三劝阻过。”

杨啸天听了颇为反感：“清逸兄，你还是快去召集手下人，按少将军的安排行事吧。其它的废话，多说何益！”

周立行见杨啸天如此态度，也颇觉尴尬，只得起身匆匆而去。

李剑回到卧室，给黛丽斯打了个电话，说要求去领事馆避难，请她派车到杨公馆来接。

打完电话，他脱下沾有白莹血迹的西服，另找出一套西服来，又从箱内取出两支勃朗宁手枪，这两支枪的枪柄上用一根松紧带拴着。他将松紧带套在脖领上，一手握住一支手枪，再穿上西服上装，两支手枪就藏在衣袖里了。

他双手一枓，两支手枪从袖筒里坠下，落入他的手中，他一撒手，两支手枪又缩回去了。他反复试了几次，得心应手。

他去床前看了看白莹的遗体，弯腰吻了吻她的面颊，转身走出。

黛丽斯已开车在杨公馆花园里等候，一见李剑便欢呼：“少将军！领事先生听说少将军要求避难，非常高兴——非常欢迎……”

李剑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黛丽斯问：“啊，少将军坐到前面来，我们好交流啊。”

李剑说：“黛丽斯小姐，到了领事馆，我在你的监护之下了，有的是时间交流啊。”

黛丽斯一笑：“啊，那倒是。少将军请放心，我会使你每天都生活得十分愉快的。”说着起动轿车，开出了杨公馆。

在杨公馆门外，几辆日本特务的轿车在守候着，见黛丽斯的车出来，都紧紧跟上。

黛丽斯得意地说：“少将军，你看有多少日本特工在跟踪你呀！不过你放心，他们对领事馆是不敢动手的。”

李剑说：“啊，是的，如果你不来接，我一出门，日本人就会冲上来绑架我的。”他说着话，突然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一拧，立即毙命。

他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将她的身体推向副驾驶座，然后从后座翻到驾驶座上，驾驶着轿车，直奔金公馆。

时过半夜，金公馆中灯火全灭，唯有金蛟龙的窗户，还透出灯光。

金蛟龙自从证实自己怀孕了，心里也踏实了。她知道李剑不是负心之人，虽然由于她不肯听劝，去了浦东使李剑对她“很生气”，但她认为自己怀了孕，李剑就不会抛弃她。

她现在并不急于见李剑，因为一见面必然又会引起去都督府的话题，她从山本那里得知佳代已经告诉李剑她怀孕的事了，她认为这就足够了——李剑就不会离她而去。

山本决不允许她走，李剑一定要她走。她无所适从，就只想含含糊糊“拖”下去。她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得过且过。实际上她仍然是终日惶惶，坐卧不宁的。

李剑突然闯入卧室，金蛟龙惊得从床上坐起。

“天赐……”

李剑走到床前：“你……瘦多了……”

金蛟龙不无怨恨地：“你现在有了白莹，还管我的死活！”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再三警告你，是你拒绝了我！”

“好！我天亮就随你去都督府！”

“虽然为时已晚，但我仍愿意无条件接受你！”

金蛟龙看看李剑，扑上去搂住了他，哭了起来。李剑听任她哭了一阵，等她止住了哭，才说道：

“蛟龙，现在到了我必须与山本面对面较量的时候了。

你的情况我很了解——在东京你的生母都告诉我了……”

金蛟龙一惊：“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剑解释：“如果我一到上海就告诉了你，你会跟山本闹翻，不仅我在上海待不住，你和你的全家都有性命之忧。

我必须保持沉默，摸清山本的情况，了解他的企图，获取铁血队的支持，足以摧毁山本的特务组织，才能救你和你的全家。”

金蛟龙又流泪了：“山本始终拿我在东京生母的安全要挟我——天赐，我娘她苦啊……”

李剑取出一封信：“这是在我离开东京的前夕，你生母交给我的。我并没有拆看过。

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交谈了，我要去会山本。

你看完信再作决定吧。”

李剑说罢，站起来就走。

金蛟龙手里拿着信，想要叫住李剑，但没有叫，只匆忙拆开了信，阅读着。

李剑下了楼，在花园里驾着黛丽斯的轿车，驶出金公馆。

在金公馆门外等候着的日本特务们，一见李剑开车出来，都急忙起动了轿车，紧紧追随着。

李剑开车来到七十六号。他按按喇叭，大铁门开启，他开车进入。

山本席地坐在矮桌旁，他的左右站着八个挎刀的武士。

李剑大义凛然地站在山本面前。

山本做作地鼓鼓掌：“啊，佩服！少将军！佩服啊！”

李剑冷笑：“佩服我有勇气自投罗网！”

“啊不，不，实在是佩服少将军的胆略。”

李剑抄着胳膊：“是现在就把我关进地牢吗？”

“啊不，不，”山本勉强笑道，“少将军仍然是我这儿的贵客。请坐！请坐！”

李剑过去，在山本对面坐下：“我也佩服山本先生的耐心。”

山本做作地笑道：“少将军，请解释一下李家军第二师抵达下关的企图！”

李剑反道：“我也请你解释一下日本炮舰及航空母舰陈兵吴淞口外的企图！”

“那里是公海，我们有自由！”

“下关是中国境内，我有权利！”

“我们的炮舰是为监视你们中国军队不得进入上海！”

“第二师也是为监视日本鬼子不得侵犯大上海！”

山本刚要发作，忽见春美迈着急速的小碎步走到山本跟前，耳语一阵。

山本一愣：“谁放她进来的？”

春美说：“她穿着和服，所以放她进来了。”

金蛟龙穿着和服走了进来。

山本喝道：“吉田美子，你来干什么？”

李剑也喝道：“她姓金名蛟龙！”

山本吼道：“不！她叫吉田美子。她是日本人！”

李剑厉声说：“不！她是中国人——金大侠的后代！”

山本挥挥手：“吉田美子，你不该来。这里没你的事，你马上退出！”

李剑也挥挥手：“不！她应该留下！”

山本恶狠狠地问：“为什么？”

李剑也恶狠狠地冲山本说：“中国妇女信守‘妻以夫为天’的礼教和‘夫唱妇随’的品德。”

“和你结婚的是白莹！”

“怀上我孩子的是金蛟龙！”

金蛟龙朝李剑看了一眼，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咬住了嘴唇，没有哭泣。

山本忽然哼哼冷笑：“李剑，你不要以为用承认她是你的妻子，就可以收买她。既然你讲礼教，我也懂你们中国人的礼教。”他对金蛟龙，“吉田美子，世界上有再嫁的寡妇，没有再生的爹娘。孰轻孰重，吉田美子你掂量吧。”

李剑也哼哼冷笑：“现在蛟龙已经知道，她生母不堪你们肉体和良心的折磨早已自尽了！何况炎黄子孙当以祖国、民族为母亲！”

外面枪声大作。

春美又慌慌张张进来：“山本先生，外面有歹徒攻打进来了。”

李剑指着山本：“你的末日到了！”

山本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