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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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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超过若木。韵儿的美直追玄溟,玄溟看见曾外孙女就想起自己的童年,于是又讲起关于光绪25年,慈禧太后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童话。
一家人加上王中应当是九口。九口人里有了三对死敌。玄溟与陆尘、若木与羽是不消说的了,绫和箫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箫并没有因为考上了大学而增添几分对于姐姐的宽容,相反,箫在很多事情上更明晰了。箫的眼睛,原来有着婴儿般混沌的,现在闪着奇特而危险的光芒,有一个秘密从这双眼睛里泄露出来:箫有意中人了。
箫的意中人是同班同学华。很奇怪,箫第一眼看到华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就是他了。”箫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将与华有一段缘。箫一见到华就释放了内心所有的灵性。就象被光线照亮了的灰尘,不起眼,却又迷迷蒙蒙地笼罩了她,还有别人。事实真的如她所料,就在开学的第一天,见面会上表演节目,当他唱完一支歌后,应当由他点下一支歌。当时坐在礼堂里,谁也不认识谁。可是他很坚定地说,从我数起,第八位。同学们于是开始用眼光数数,第八个人,正好是箫。
箫站起来,并不忸怩。箫用沉潜的中音,唱了一支童年的歌,《美丽的田野》。华没想到箫唱得这么好,就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华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情从心里掠过。
箫当然不能算作漂亮。但却很戳眼。她的戳眼并不是因了某种华彩,而恰恰是因为她的朴实无华。如今的年月朴实无华恰恰成为了一种特殊。箫变得清瘦的脸上,有一种被唤起的生动在隐隐地辗转着,而迎合着这种生动,她的浅灰色的T恤衫,灰蓝色的牛仔裤,都透出了一种简洁而生动的活力。而简洁与生动,恰恰是华喜欢的。
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箫觉得,在他面前,自己一下子成了个女孩子,箫喜欢这种做女孩的感觉。过去她总是扮演一个姐姐,她对于姐姐这个角色厌倦透了,她需要换一换角色。
箫是一支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花朵,孤寂而美丽。现在星光升起来了,星光挟住花朵的清凉,使她混沌的心开了一扇门,承受丰富和有层次的感受。学校在遥远的北方,在春天,那片草坪是绿的。箫和同学们在课余时间尽情地在草坪上,吸进那些绿色的空气,可她只感受到了一个人。她的全部感官都为他而开放,他也一样。
有一天,她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他走进来。他说。说得那么开门见山,让她猝不及防。
他说,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你感觉到,我也感觉到了,我们都是成人了,用不着骗自己。
他说,他用了一个转折词说,可是,你得知道,我们得克制自己,这种感情是没有结果的。
就在那一天,他告诉她,他有妻子。
他有妻子这句话,并没有在她的心里引起多大波澜。妻子在这个年代,已经不能构成不可逾越的障碍。但是克制这个字眼,却一下子打开了她感情的闸门。她伏在他身上哭起来,她的哭不能感动自己,就如同花朵听不到自己的叹息,但是她的眼泪因为积蓄得太多,就象是依他而立的河流,倒下来,就要淹死自己。他淹没在她的泪水中,象一棵掉光了叶子的苦楝树,噙着不为人知的泪水,把黑色的枝桠刺向灰暗的天空。
箫回家了。箫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那时陆家已经装上电话了。箫问:“羽呢?”

月亮画展(4)
徐小斌
羽最后一个走进考场,老师抬起头,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是一位中年女教师。女教师说:“我要加一道题,一道活题,测一测大家的想象力。大家都知道,“踏花归来马蹄香”的故事,画家的点睛之笔,就在于马蹄周围那几只蜂蝶飞舞。现在我也给大家念一首诗,大家根据自己的想象,随便画。随便画好了。”接着她念:“东边一棵杨柳树,西边一棵杨柳树,南边一棵杨柳树,北边一棵杨柳树。”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所云。
女教师闪闪的目光后面掩藏着欲说还休的得意:“杨柳丝丝千万缕,难系离人驻。”
这一个转折,让大家一直难受着的心,一下子放了回去,几乎是在同时,长吁了一口气。
“鹧鸪啼,子规啼。
鹧鸪啼,行不得也哥哥,
子规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就是这么一首古怪的、诗不象诗词不象词的东西,把众考生施了定身法一样囚在了那里。考生们在心里叽里咕噜地骂着。笔头下面,有的出现一对杜鹃,有的出现四棵杨柳树,有的索性出现一对恋人。
而女教师一直盯着羽。羽画了一个女人。一双手高高举起,象是树木的枝桠,那个女人,赤裸的身体上,如墙纸一般出现纤细密集的花纹。女人花朵和树木,都是平面的,没有暗面和高光,平涂的色彩如同一种隐喻。有一颗心画在女人的胸膛,所有内部的经络血管都通向心脏,没有血,在所有该有鲜血的部位都非常冷静地沉寂着,干干净净,就象完全没有情感的图表。
“这是什么?”
“这是《迷宫》。”
“为什么是迷宫?”
“人就是迷宫。心灵和肉体就是迷宫。肉体就是迷宫的墙,而心灵,就是通向中央的那些小径。进去就是生,而出来,就是死。”
“可是你离题万里。”
“一点儿也没有。你的诗说的是个女人。也可能是个妓女。你的诗说的是个女人在挽留男人。但是她注定挽留不住。那些杨柳树,那些鸟群,都是她,都是她自己,都是她想象的、心灵和肉体的密码。我把她的密码都画在这里了,你们去破译吧。”
羽说完了,就走了。留下一屋子人呆在那里。女教师这才想起,这个走了的学生,没有准考证。
考生们一下子把那幅画围得严严实实。良久,有人说:“这女孩,如果不是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就是个天才。”
后来,女教师把画收起来了。

月亮画展(5)
徐小斌
亚丹在八十年代初发表第一篇小说。亚丹发小说的契机十分偶然。亚丹考上了一座重点大学的中文系。开学那天她惊喜地发现,被释放了的烛龙也考上了那座大学。他上的是物理系。
亚丹的学校广场中央,有一个喷泉。所有的恋人都在月光下的喷泉旁边相会。月光把感情梳理得特别细腻,近乎透明。路灯是昏暗的黄色。亚丹在月光和路灯的交界处,皮肤就象是注入了柔软的黄金。亚丹的身旁,坐着恍同隔世的烛龙。
烛龙说:“你为什么不试试,把你那些作品都发表出来呢?你是个潜在的作家。”
亚丹说:“你真的这么认为?”
烛龙说:“当然。”
于是亚丹熬夜写了几篇小说,但是她一篇也不敢拿给人看。她一点儿也不自信。
有一次,老师出了一个普通的作文题目,叫做《邂逅》。这位老师姓苑,过去做过一个大刊物的编辑,对于作品很挑剔。亚丹在课堂上就写了千把字,下来之后又写了千把字。亚丹编了一段故事:一个叫小凡的女孩在车站等车,与小学时的同学莎莎邂逅相遇。莎莎浓装艳抹,小凡几乎认不出来她了。小凡考上了大学,可莎莎是个待业青年。通过两人的一段对话,写了小凡的好学上进和莎莎的自暴自弃,最后车来了,两人分手了,小凡觉得,是真正的分手。在亚丹的内心深处,她是把自己比做了小凡,而莎莎的原型则是羽。亚丹听说,羽没有考上美术学院。尽管金乌为她花了很多钱,为她买了许多颜料和画具,她还是没有考上。
亚丹很为羽惋惜。她很清楚羽的才气。她下意识地感到,羽要被甩下了,羽要被这个时代甩下了。
好久没见到羽了。羽跳楼后被人送进医院的时候,亚丹从心底认为她是个英雄。亚丹那时狂热地爱羽,象爱烛龙一样。亚丹做了羽的陪床,整整陪了她三个月。亚丹工工整整地把秋瑾的诗抄给羽:“祖国陆沉人有责,天涯飘泊我无家。一腔热血愁回首,肠断难为五月花。”亚丹觉得,只有羽配得到这首诗。可是羽从医院走出来了,象个修修补补的破布娃娃似的,谁也没想到羽会从那座医院走出来。这件事震动了整个交通大学,家属老太太们到处风传着:“陆家三姑娘,零件都摔散了,又重新拼上了,这不是精怪又是什么?!”
而羽出院之后一直住在金乌家里。亚丹也去看过,羽冷冷的,没什么话说。亚丹竭力地找出些话来,又精心煲了汤,浓浓的用保温桶拎了去,一路颠簸,裙子上都沾满了油渍。及至见了面,急急地把汤倒出来,嘴上说着:“这是甲鱼汤,最养人的,买回来还是活的呢──是我妈把头给跺了!”羽听了就皱皱眉头说不吃。那样子非常厌烦,亚丹猜不出羽是厌烦甲鱼还是厌烦她。一来二去的,亚丹心也凉了,就不常去。
但是羽成了亚丹心里的一个情结,几乎在所有的小说里,都有羽的影子时隐时现。在亚丹与羽保持着距离而又想捕捉羽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她可以根据她了解到的羽塑造出各种人物来,有的看上去是截然相反的人物,竟然可以从同一个人身上提炼出来。亚丹发现了这个就自觉发现了人最本质的秘密。亚丹买了一个魔方送给羽。那时候,魔方刚刚出来,很时髦。羽的手托住魔方的那一刹那,阳光正好从窗帘漏进来。在玻璃强烈的幅射下,那玩艺儿面面都有景观。亚丹对那一刹那印象深刻:是不是每个人都是一个魔方,排列有序而又形态各异?
亚丹的小说被苑老师当作范文印了,在全年级传看。苑老师问:“亚丹,你手头上还有什么小说吗?你写的?”亚丹想了想,就把自己的一篇小说拿了给他,那小说写的是个女孩,很爱自己的妈妈,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也得不到妈妈的爱,后来她工作了,用挣的第一笔钱给妈妈买了一个蛋糕,妈妈尝了一点就说蛋糕上的不是真奶油,是奶白,就把奶白抠下来喂猫吃了。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多么馋蛋糕吃,不管是奶油还是奶白,女孩都没有尝过。女孩觉得自己在妈妈心里还不如一只猫,心里难过得很,就把那只大蛋糕吃了,因为那只猫在跟她抢,她一口气吃下去,竟然活活噎死了。这样的一篇小说到了编辑部,编辑们全都呆了,因为当时的小说分为几类,有伤痕小说,反思小说,知青小说……唯独没见过这样的小说,编辑部互相传看,谁也不愿意当责任编辑,但是也舍不得退掉,因为那小说里确实有一点什么动人的东西。最后到了主编手里,主编看了,一拍大腿说好啊,这样的小说为什么不用?这小说分明是写阶级矛盾的嘛!亲不亲,阶级分,她俩虽然是亲生母女,可母亲分明是个资产阶级太太,而小女孩是工人,是无产阶级,这是一种象征性的写法,很有深度哟!编辑们这才释然。于是当作重头小说发在了新人新作栏的头条。
亚丹发小说的时代很好,一篇小说就可以使一个普通人成为名人。不象后来,即使把胳膊写残了也没人理。那篇叫做《奶油蛋糕》的小说使亚丹在一夜之间成了名人。电视台报社都来采访,传达室每天收到读者来信一大堆,都是写给亚丹的,亚丹走到哪儿,都有人在指指点点:“这就是《奶油蛋糕》的作者……”“哟,还很年轻嘛!”……《奶油蛋糕》使亚丹从不自信变成自信,终于有一天,亚丹约了烛龙在中央喷泉见面,她想,是时候了。
那一天夜里,星光的流韵把喷泉映成了碎银一般,亚丹看到,烛龙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神情沉静。

月亮画展(6)
徐小斌
我在七十年代中期就开始了对于珠宝的迷恋。那时那场革命还没结束。我常常光顾离家很近的那片委托商行,常有些货真价实的首饰在这里廉价出售。那是个奇特的年代,人们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包括各种欲望。就是在那家委托行,我认识了玄溟。
那是个阴霾密布的深秋晌午,我照例在首饰柜台前转来转去。这时我看见一位老妇人,颠着一双小脚走向商行的玻璃大门。老妇人的那双小脚迅速地吸引了我:那双小脚穿着一双玲珑剔透的黑丝绒鞋,微微翘起的鞋尖上各嵌着一块菱形绿玉。那双小脚使我无比迷恋。我觉得那是真正的古玩,使这个叫做益民委托商行的老古玩店黯然失色。
我由于过分注意老妇人的双脚而在稍晚时候才发现她捧着的那个首饰匣子。我一眼望过去,便断定那首饰匣子是金花梨的,边角上包了铜。很精致的铜质角花,显得沉甸甸的。老妇人神色端严地打开盒盖,原来那盒盖象一扇抽拉式的木门,一拉开,便看到里面的四个小抽屉。每一个小抽屉打开的时候,周围的人们心里都惊叹一声。我看到老妇人的眼中闪闪发亮,充满了自豪,在那一瞬间我对老妇人肃然起敬。老妇人是我不熟悉的那个世界的象征。那个世界正是我从小渴望的。我一直没有与它接触的机缘。但是现在,我看到那个世界神秘的帷幕了。那个世界的使者──一个坚毅、沉潜、并且我坚信曾经美丽过的老妇人出现在我眼前,我是决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
第一个抽屉里放着一枚象牙图章,雕工极尽精妙,象牙已微微发黄了,上面镂空刻着牧童短笛。那条大水牛的面孔酷似那个牧童。那枚印章刻的是一位清代大官僚的名字。那个名字因为曾经镇压太平军而被钉牢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大大地吃了一惊,难道眼前的老妇人竟是那位大官僚的后裔?!
第二个抽屉里是一副银丝玛瑙手镯,每一颗玛瑙都是鲜红的,象是树林深处星星点点的浆果。而那些蛛网一般的银丝缠绕在这些浆果上面,显得华贵而凌乱。金乌注意到有两三根银丝已经断裂了,但是显然被一双巧手很好地伪装起来。金乌断定这件手镯不会值多少钱。
第三个抽屉里是一对珍珠坠,象茄子形。老妇人说这就是茄珠坠,也叫牛奶坠,因珍珠是乳白的,象滴落下来的牛奶。老妇人说这是奇珍异宝,是传下来的,真正的精品只有这一对坠,还有一串珠,被长姊的不肖子拿去,给人了。那不肖子姓安,后来做了盗匪。众人有了兴趣,就都问。老妇人来了精神,就说,你们知道什么?这种珠子所以珍贵是因为它不常见。它生成的原因,是处在珠贝两壳连接处的弯回部分,一头发展受了限制,因此一头尖一头圆,可是这样的珍珠要配成一对,谈何容易?载抟是皇亲国戚,有一对坠子,皮光不好,闪黄,并且通眼儿,只因为每个重量都超过一钱,所以还算是宝贝。就在他最需要钱的时候,也舍不得卖,宁愿每月拿两百块钱利息用坠子作抵,向潘复借了一万块钱。潘复当时也没钱,是拿自己的《华山庙碑》拓本押给银行转借来的。瞧瞧,不过是茄珠坠的次品,也这么宝贝呢!何况这一对坠子,真真儿的好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才不卖。我趁势问:“是家里有红白喜事?”老妇人瞥我一眼说:“是大外孙女要结婚。”
最后一个抽屉里是一枚白金钻戒,我暗中估算了一下,那一颗大钻石怎么也有二十克拉。白金上雕了朱雀纹,钻石的两旁,分别刻了两个字,一个是杲,另一个是杳。我觉着新鲜,就问:“一个日上木下,一个木上日下,有什么讲究吗?”老妇人说:“当然有讲究。《海内经》说:‘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若木。’若木是什么,若木就是太阳神树的金枝,杲,就是悬在树上的太阳,杳,就是晚上降落在树根旁边的太阳。这是我女儿结婚时候打的戒指,我女儿就叫若木。”我这才知道,这位老太太原来是陆家三个女孩的外婆,是陆尘的岳母。遂执了老太太的手,笑道:“您的大外孙女,可是叫陆绫?”
这是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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