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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的国
更新时间2011…4…20 13：03：19 字数：3945
监狱的铁门上还有斑斑驳驳的锈迹，城墙高得给人一种错觉，就是连一只鸟也飞不进去。又在这种隐蔽的郊外，哪天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西城看了眼监狱外的阳光，走进大铁门，“咯吱”一声，大门就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当初，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进这里的？
“1537，有人找！”监管对着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正在看书的中年男人喊道。男人抬了下头，望了眼监管，放下书，理了理衣服坐皱了的下摆，跟着监管往深部会见室走去。
西城看见他出来了，坐在对面的位置上，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本该是个体面英俊的中年男人，现在却像个邋遢的穷困潦倒的乞丐。他握紧的拳头又松开，然后又握紧。男人拿起对讲机。
“你还好吗？”男人平淡地问。
“好。你呢？”
“我好，就是有点想你。”男人摸了摸口袋，原来这里是不让抽烟的。可是他有个老脾气，一紧张就喜欢抽根烟来缓解。
“想抽烟？”
“嗨，没有。对了，小伊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男人把手又放回桌上。
“忘了叫她了。”
“西城，小伊是个好姑娘。”
“嗯，对了，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下次带来。”西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了，我就快放出来了。”男人眼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从西城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那孩子的笑脸。见他不说话，他继续说。
“上头看我表现好，减刑了，说是近几个月就放我出来。”
“1537，你们抓紧时间。”监管不耐烦地看了眼表催促到。
“好的，长官。”男人赔礼地朝监管笑笑。
“什么时候出来？”西城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仔细地问。
“不确定。就这几个月了吧。”男人看看监管。
“嗯，那，我等你。”
“傻小子，对了，明天替我去看看你妈妈，告诉她，我不久就会去看她。”
西城不说话，手指停顿了下，监管催促着他们结束会话。他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他跟着监管又迈向无止尽的黑暗。黑暗的那头，囚禁了他已经十三年了。距离他妈妈离开他们也已经十三年了。这样的一个十三年，不也在黑暗中走过来了么？
回家的小巷，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个人，西城停住脚步，轻轻往后退，趁着他们还没发现他，可是还没跑起，就听见屋里传来肖洛伊的声音，他咒骂了句，慢慢转过身，看着反应过来的几人慢悠悠地朝他走来。
“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他去哪儿啦！”肖洛伊嫌恶地推开搭在她肩上的手，站得离那人远了些。
“老大，不用问了，人在这。”一人让开路，西城从门外走进来，瘦高的身影遮盖住了旁边的刚刚说话的胖子。屋檐似乎有点低，西城低着头躬身才进得来的。
“西城！”肖洛伊不知道现在看见西城是该喜还是该忧，看看旁边的人，觉得手心正在冒汗，可是西城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恐惧与不安。
“什么事？”西城扫了眼屋里的人，对着肖洛伊身边的看上去当权的人说。
“哦，也没什么，你家老婆婆死的时候，你不是问社里借了一笔钱吗？现在，好像该还了。
“利息不是才给了？”西城走到肖洛伊身边，轻轻把她扯到自己身边。
“那么一点，我们老板说了，不想借钱给你啦，要收回来。带利息一起时三万。”那个被叫老大的人拿起旁边盘子里的水果刀，在手里来回翻转着看了看，偷瞄了西城几眼。旁边的一人看见旧式电视机旁边的一张带相框的照片，拿起看了看，又看看西城。
“嘁，我说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原来，是遗传的。”男人摸了摸鼻子，又看看背面。
“放下。”西城忍忍吐出两个字，老大手一僵，呆滞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老大握住刀。
西城根本就没有在看他，只顾着看着拿起照片的人。
“我叫你放下！”
那个老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手里的小刀已经被西城夺过，飞快的一投，径直擦过拿照片的男人的脸，插进他身后的墙里。那男人额角已有密密的汗渗出，手正在微微地发抖，一没拿稳，相框“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西城的脸已经开始扭曲，双拳紧握，青筋凸起。
“怎么了？怎么了？三天两头闹事，还让不让人好过啊！”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老板娘，粗声粗气地骂着，拖着鞋走到院子门口，看到这场景，手里拿着的烟也顾不得弹灰。
“这么多人？你家又死人啦？搞什么！你们没事别老往我这屋子里跑啊，他妈的报丧也远一点，怎么都挤在这小地方，还个个打扮得跟黑社会似的。古惑仔看多了是吧？”老板娘插着腰在外面畅快地骂着。屋里的人相互看了看，无奈往屋外撤。
“再给你小子一个星期时间，到时候你要还不还，老大说了，留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他们留下话就往巷子外走，走时还看了眼房东，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悍妇。
“真是爱惹麻烦的臭小鬼！要不是你外婆人好，我才不把房子租给你。”房东丢掉烟头，往巷子外走，拖沓的脚步声在小巷里回荡着，就像外婆走你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送她一样，小巷里他孤单悲伤的身影像是地狱的鬼魅，飘荡在深灰色的巷子中，任谁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深怕惹上什么不详。
“西城，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干嘛借高利贷！”肖洛伊蹲下来，伸出手准备拍拍西城的背安慰他，不料他冷冷回头看着她，仿佛受伤的幼狮看着持枪的猎人。她尴尬地收回手，看了看照片。
“不是叫你没事不要来这里吗？”西城把相框里的照片扶正，端正摆好在原处。
“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西城，你为什么总是抗拒别人对你的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伤害多少人？”肖洛伊生气地站起身，走到西城面前，甩给他一个礼盒，转身跑出屋子。刚刚还闹哄哄的屋子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西城捡起地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Zippo的打火机，他拿出来，打燃，三重的火苗蹿动着，要把人吞噬一般。一张卡片掉在地上，是张生日贺卡。生日，对于他，有什么意义呢？
肖洛伊跑得累了，蹲在墙角，无力地哭着。为什么西城什么都要自己顶着？他就从来没有把她当过朋友吗？跟她借钱很为难吗？为什么总让她感觉到，他的世界是她永远也走不进的。
从初中开始，对于刚到她们学校的西城，她就很有好感。他是一个极具诱惑的存在，学校的女生，没有不爱议论他的。褒贬不一吧。她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注意到西城的。西城不爱和别人说话，整天就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大概是在初三，旁边才出现了陈晨。恰巧，她和陈晨又是一个班的，所以，更多的了解了西城。他就像是一种毒，你对他越了解就越想更了解，以至于像现在这样，无法自拔。
她也看见过几次，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一群混混围着西城，污秽不堪的言语攻击，拳脚如雨的落在他身上。那么骄傲的他，也从来不会喊一句疼。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喜欢他的原因。她肖洛伊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西城走到巷子外的小卖部，随便挑了几包方便面，突然想起最初也是在一个小商店里，他看见了她，顾渺渺。放下又拿起方便面，好像挑口味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她细心挑选着，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丰富，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的情绪来。以前妈妈在挑选给他和爸爸做饭地食材时，脸上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然后，一起来的小混混们准备刁难她。本来想着要不要阻止的，就在那时，看到了许镜。呵，有时候，就是有这么注定的巧合会发生。许镜，他又怎么会忘了他呢？
爸爸本来是个公司的普通职员，妈妈是个贤惠美丽的妻子，一个简单却幸福的家庭。可是，一天之内，什么都变了。妈妈晚上出去买东西，碰到了几个小流氓，他们奸污了她。妈妈绝望地回到家。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么狼狈不堪的妈妈。
爸爸知道后，抛下一切发誓要找到那几个小混混。可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法律却不能给他一个公正的交代。尽然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爸爸的申诉。那几个小混混尽然还在法**公然诋毁妈妈。
“那么晚还在路上乱晃的，不是出来卖的是什么？”
“我们可没有对她做什么。是她觉得别人嫖妓没给钱诬陷我们吧？”
那时，他只有7岁。他像是发怒的小兽，冲上去狠狠咬住刚刚说话的人的胳膊，被一群人扯开。他的嘴始终不放，嘴里蔓延着铜腥味。直到有人用电棍在他后脑勺敲了一下，他才慢慢软了下来，嘴里还有那人的肮脏的肉。
回家不久，他们就发现妈妈不见了，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着。最后，是公安局来了通知，说是叫他们去认尸首。当他看见雪白的布丹下妈妈静静地躺在那冰冷的床板上时，他多想就那样死掉，就可以不那么难过了。爸爸从身后捂住他的眼，他能感觉到他手传来的悲痛。那是一直稳如山的父亲，在他面前像个颓败的残兵。
不久，父亲也不见了。他缩在黑暗的屋子里，任谁喊也不出门半步，他天真的以为，只要再等等，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饭，聊天。隔壁的叔叔敲了好久的门，最后是用东西把门撞开了，才在沙发下找到他。又是去警察局，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到那个地方。
透过几扇窗，看见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父亲。他激动地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终于，他没有被父亲抛下。他抬头，除了父亲眼泪纵横的脸，还有站在不远处，背着书包的，和他年龄相仿的一个男生。
“你是亲眼看见这个叔叔砍杀那几个人是吧？”警察问。
“是。”男生点点头，一幅正义凛然的样子。
“况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他们该死，我没话说。你们干脆杀了我吧。”况衣龙平静的说，仿佛现在死对于他来说是真正的解脱。西城握住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退后了几步看着况衣龙。
“爸爸。”他喊出声。
到底还是不忍，况衣龙摸摸他的头，争取了宽大处理。朋友找来律师为他辩护，最后，判了二十年。西城后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父亲跑去杀那几个小流氓了，而他，那个小男孩，正好看见。他是多么正义又勇敢的人，在法**毫不畏惧地指证父亲的杀人行为。他看见他的名字：许镜。许镜。就是他，让父亲走进黑屋子的人。
为什么他们对他妈妈做出那样的事的时候，没有人看见？为什么法律不能审判他们？为什么，父亲维护正义，他就看见了？为什么要处罚不该有罪的人？
散庭后，许镜的父母领着他走出法庭的门，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他知道，他们一家可以继续快快乐乐的回家过他们的幸福生活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人，蹲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宣判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四周。
从小卖部里出来，西城拿出手机，犹豫了会儿，拨出那个号码。
“喂？”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是逍遥。”
“师傅？”渺渺惊讶地看了眼手机。
第五章 空出的心
更新时间2011…4…22 22：40：28 字数：3858
渺渺从来没想过，在网络上认识的人会和现实中的自己有联系，逍遥的一通电话，似乎把他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些。虽然，许镜总是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在虚拟世界的人。网络就是个鱼龙混杂的虚拟世界。许镜总是笑她小言看多了，所以总是天真的以为那些故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周围。
说到许镜，渺渺想到好像他很久没打电话给她了。跑去人人看了看许镜的最新状态，居然还是前几天的，都几天没更新了，肯定是忙死了吧？一想到那天去机场送他的场景，渺渺就忍不住捂肚子笑。
机场上，她可以躲开爸妈和许镜的爸妈，拖着着许镜到大柱子后面，神神秘秘地拿出盒子递给许镜。许镜一脸得意，笑着凑到她耳边说“什么啊？情书？”
“呸，臭美！你自己看看呗。”渺渺忍住笑看着天花板，偷瞄许镜打开盒子时的表情变化。果然，他看到后脸色铁青。呵呵，终于看到许镜被捉弄的样子，不然，每次都是他欺负她。
“顾渺渺！”
“听说那边的人很开放的，这个是必备的，怕你有急用时买不到，看吧，我多贴心~”她笑着转身，跑到许镜爸妈身边去，朝他做了个鬼脸。许镜尽管很无奈，还是把盒子憋屈地放回书包里。
渺渺还是哭了，看着许镜最后的眼神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悲伤。她在许镜面前一直忍着，就是怕许镜觉得她矫情。其实，她就是矫情，离别，如果不流点眼泪，就没气氛了不是？再见了，许镜。她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他要离开她的，她也要放下对他的依赖。
本来因为许镜的离开，心里似乎空出一块，可是，逍遥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当然，逍遥是不能替代许镜的，她深知这个道理。只是，突然少了一个说话的人，她总是不习惯。偶尔会发信息给逍遥，逍遥一般是不怎么回信的。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确喜欢缠着人。
许镜看着窗外的夜景，头靠在透明玻璃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他记得渺渺喝咖啡总是和他唱反调，他喜欢不加奶精和糖的咖啡，她就喜欢一小半咖啡，然后放满糖。他笑她说“你还不如去买糖吃”她就认真地望着他，眼珠滴溜溜地转，像只小鹿。
“我就喜欢藏在这甜里面的那隐隐约约的苦味。”
他不和她计较，她有时就挺让人无语的，他请她去吃西餐，她要求牛排九成熟，店员表示很头疼，还不如去吃烧烤。她不喜欢用刀叉，割了半天也割不好。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她的盘子拿过来，替她一块一块切好。有次，旁座的一个女生就对她对面的男生说“你看，你看！人家男朋友多会心疼人！”他莞尔一笑，看着她不雅的吃相。要对着顾渺渺这样的女孩子制造出浪漫，还真的不容易。不如直接给她买几十串牛肉串，她会很开心的。其实，她也挺容易满足的。
看着人人上，渺渺的头像又亮了。今天她的状态：许镜最小气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许镜放下咖啡，拿起电话，犹豫了会儿，还是放下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大的魔力吧？如果，他一给她打电话，他恐怕就舍不得放下了。听见她的声音，会感觉她就在身边。每天她都会逛一圈他的人人，他是知道的。他喜欢这样子被她惦记着。许镜看了眼日历，还有一个月她就生日了呢。他拿出那本不久前在书店里无意中看到的书，是一本不出名的作者写的，她看小说的时候，看到书里面男主送给女主那本书，于是感慨道要是谁也送她那本书，她就嫁给他。她总是喜欢把“如果谁怎么怎么样，她就嫁给他”做口头禅。他当时还笑她，说言情里写的那些是为了迎合像她这样好骗的人的胃口的。这个世界上，不会真有那么一本书。可是，她却对此深信不疑。可，事实是，她真的说对了，真的有这么一本书。
渺渺倒数着即将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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