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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忘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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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美国,拉斯维加斯。
霓灯旖旎,绮丽妖娆。
这是一座纵情的城市。
人们在这里纵情冒险,或纵情相爱。
除了赌博,本城以结婚最易而闻名于世。
相爱的人们最快花上十五分钟即可获得一张结婚许可,再花上十五分钟就可以在街上的任何一个教堂找到牧师主持婚礼,只需拉上一位路人证婚观礼。
而且,这与你在其它地方花费十天半个月获得的婚书一样神圣并被祝福。
这是如此通达的一座城市,它明白,重要的不是誓言的证明,而是誓言本身。
正因如此,赌城亦被称作蜜月之都。
城中,与赌场一样多一样美的是鳞次栉比的蜜月酒店。
今夜。
在这样一间酒店里,精心布置的玫瑰套房。
烛光摇曳,暗香浮动。
粉色的桃心双人床上却空空荡荡。
一旁,苦恼的沈飞正在耐心等待他娇羞的新娘。
一笑已经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了,也不出声,也不出门。
沈飞束手无策,不敢问,更不敢催。
眼看着红烛又短了许多,这样下去,两人都要整夜不睡了。
想了又想,沈飞站起身,笃笃笃叩了叩洗手间的门,轻轻说道:
“一笑,你出来吧,我换去别的房间住。”
俄顷,那扇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偷偷漏出一线光。
沈飞屏住呼吸,终于看见,一个长发垂肩脸色酡红月光一般的女子一步一步向他缓缓走来,她正在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不用。”
那是他的妻。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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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外音:喂喂喂,谁把烛吹了?唉~ 亲爱的读者,那,你们也看到了,不是风羽不想写,实在是黑漆漆一片她什么也没看见啊!*^_^* )

(二十五) 东风无力将春限

非洲,加纳。
这片古老的大陆因为盛产黄金而被誉为“黄金海岸”,黄金的图案被绘入国徽,以示举国攸关,而与黄金并列其中的还有一株可可树。
加纳是世界第三大的可可生产和出口国,数百万计的国民依靠可可种植维持生计。
沈氏集团旗下最大的可可庄园便座落于此。
这里有沈飞的家,如今也是他与爱妻共同的家。
加纳的阳光热情而明媚,大清早便通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吻上人的脸。
一笑早已睁开眼,可他的臂就搭在腰间,害得她不敢起身,生怕惊动了他。
熟睡中的沈飞看起来就像一个孩子,深邃的明眸被蝶翼般的睫毛掩住,面容沉静,竟显得几分天真。偶尔也会微微皱眉,不安地收紧手臂,仿佛在梦中也怕她会消失不见。
不知是被什么诱惑,一笑忍不住抬起指尖,轻抚那张依在枕边的睡容,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
心中充盈着从未有过的甜蜜与满足。
是否这就是幸福?
原来它并不虚无,也不飘渺,它是有触感的,是有温度的。它不在白云之外,它在掌心之中。
指尖刚刚抚上他的唇,沈飞倏的扣住她的手,按在唇畔深深一吻。
一笑被他一吓,却也不恼,笑眼弯弯。
沈飞本想趁机逗弄她,却忽的被那笑容迷住,一句话刹那浮现在脑海,是那个人说过的,
“一一笑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亮起来。”
原来是真的。
美丽的日子总会让人感觉时间过的飞快。
有人在歌中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
不,其实不是这样,深爱的人们总会觉得两个人是在一起“快快”变老,时光如梭,一晌贪欢,便已白头。
不知不觉,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这片庄园四面被可可丛林包围,几乎与世隔绝,园中除了夫妇二人,便只有厨师、佣人和护卫,多是淳朴热情的当地人。
一笑每日最大的事情不过是洗手做羹汤,用稀奇古怪的当地材料烹调古怪稀奇的中式菜肴,乐此不疲。
闲时她会与本地人学习神秘的非洲鼓语,这是非洲部落间古老的传递讯息的方式,在19世纪,这种方式甚至比英女王的官方电报还要迅速快捷。
日头不那么毒辣的时候,沈飞会拉着她四处兜风。
一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独独钟情捍马,这种彪悍的越野车开在大都市里如同虎落平阳,只有在这里才真正见识到它的神威。
海滩,丛林,集市,处处留下他们成双成对的身影。
很多时候,甚至什么也不做,只是在一起无声相拥。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把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偶尔会在她的耳边温柔呢喃,用性感的法兰西语言,一笑不懂,每每询问他在说些什么,沈飞都会一本正经地回答:
“在说,昨天的菜太咸了,下次要少放盐。”
分明是要讨打,一笑自然遂他的愿。
柔情蜜意,笑语欢声。
有时候,这般美好甚至令一笑有些恍惚,她暗暗思忖,这一切的一切是否真实?这一向凉薄的人间怎么容的下如此多的幸福?
转念又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不如安享现在。
她放纵自己沉迷于这样的日子。
她不去关心世事,不去关心大洋彼端那座曾令她悲伤的城市,不去关心天宇,也不再让自己关心颜昊天。
今夕何夕?
全不关心。
多年以后,当她孤身一人,当她独坐面对满室空寂,思绪常常飘回这段过去。
那是她与沈飞共同度过的最快乐的一百八十二天。
那时光如此美好,仿佛仅凭回忆即可慰藉余生。
……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
这样一句话在一个历经五千年的国度从古流传至今,成了一个谶语。
终于有一天,一笑为自己莫名的担忧和沈飞睡梦中的不安找到了答案。
尽管她是多么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那一日。
艳阳高照,有若隐若现的海涛声从远方传来。
似乎与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清晨,两人在房中用餐。
沈飞一如既往地用夸张地语调赞叹老婆煎的太阳蛋火候好的不得了,一阵电话铃将他打断。
接起手机,一个法国男子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大,连一旁的一笑都听到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沈飞神情一凛,但又迅速缓和,他对一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一边缓步踱到阳台外面。
身后的门刚一关上,沈飞眉峰收拢,声音也紧张起来:
“Anson,你冷静些!慢慢说。”
那端,Anson也在诧异自己居然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他定了定神,尽量拣重要的说:
“Yoyo那边动手了!事情顺利地难以想象,颜现已被羁押!我……我也是刚刚知道!”
“你说你刚刚知道?”沈飞沉声反问,声音低缓,却透着几分森冷。
Anson心知这次非同小可,慌不迭地解释: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一直都在看住他们,可三个月前老爷子把我派去中东,被麻烦困在那里!”
“是雪姨直接操控全盘,她已经知道你娶了颜昊天的女儿,或许从你带Smile走那天她就不再信任你!”
“他们存心绕过你我,我们防不胜防。”
“飞!事情再也拖不下去了,你再逃避下去,事态会越来越难以收拾!若你还想挽回,现在只能去求雪姨,看能不能有一线转机!”
“我们一起去巴黎见雪姨!马上!”
沈飞那端一直沉默。
Anson凝神等待。
终于传来一声“好”,话音未落,人已离线。
Anson却还把电话举在耳边愣神,听着一声声的盲音,急促得令人心烦。
还有一个最坏的消息没有说,却又不得不说,终于一狠心,索性就把所有的坏消息都放在今日吧!
又把电话拨了过去:
“飞,有一件事……不得不让你知道,他们擅自改动了计划,用足以致命的沙门氏菌代替了普通的病菌,雪姨……雪姨她下了死手!也许说服她不会容易。”
这回是Anson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如果一定要面对沈飞的怒火,他宁可拖得一时是一时。
阳台上,沈飞面色铁青,烈日也无法消融他脸上的寒冰。
雪姨疯了!竟要让无辜的人给颜昊天陪葬!
一笑担忧地望着沈飞僵硬的背影,隐隐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终于,她向他走去,轻轻把脸伏在他的背上,柔声问:
“怎么了?”
沈飞迅速抑住心中翻涌的愤怒和纷乱的思绪,脸色稍霁。
转过身,拥住她,平静地回答:
“没什么,生意上出了点麻烦。一笑,我现在要去一趟法国,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一笑从他的怀中仰起头,关切地问:“很麻烦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不需要。”
事关他与她的将来,早知有必须面对的一天,这一天来了,就让他一个人去面对。
沈飞抬手,拉起一笑颈间的红绳,那上面坠着的是她的婚戒。
她不得不把这枚婚戒挂在脖子上,因为那颗钻石实在太大,套在指上,总是要歪到一边。
沈飞第一次把这戒指放在她手上的时候,一笑很是吃了一惊,她对珠宝没有兴趣,从无研究,但即使最无知的人也看得出这样一粒钻石定是价值连城。
她从没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可这是婚戒,一时也不知是收下好,还是推辞好。
沈飞断然不会允许她推辞。他把它握在她的手心,摊开另一只手掌,认真地有些孩子气地对她说:
“一笑,我要用这个,换那个。”
一笑清楚他要的是什么,也记得他当日曾说“要用同样大的钻石来换”,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当真的。
只不易察觉的一踌躇,她将颈上的项坠摘了下来,乖乖放在他的掌中。
那是她在他心中留下的一个结,解开它,也许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更需要他们共同的努力。
沈飞拿起那枚戒指,印上一个吻,重新放回她的心口,有些不放心地叮咛:
“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等我回来!”
一笑蹙眉:“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倾身吻住她,没有回答。
……
沈飞匆匆走了。
一笑整天都在心神不宁,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却不能陪在他身边,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要沈飞带她去见他远在巴黎的家人,竟被他几次搪塞过去,现在有事也不知找谁来问。
日近黄昏,残阳如血。
破天荒的,沈氏庄园竟有客到。
不速之客。
一笑走进客厅,一眼看到那等候的女子,心里“咯噔”一跳。
沈月?
她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那张面容已不再是她心上的致命伤,可再次出现在眼前,仍免不了忐忑。
同时又有些惊喜,她是沈飞的妹妹,或许会带来什么关于他的消息!
一笑满怀期待的迎上去,微笑着。
尚不知迎来的,是怎样的狂风巨浪。

(二十六) 惊涛拍岸千堆雪

远空一片暗蓝,夕阳即将燃尽。
天光渐失,一笑打开灯,奉好茶,安坐下来。
她第一次让自己以一颗平常心细细端详那张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不得不叹,得是怎样的天地精华才能幻化出这般人间绝色?
忽又心生疑惑,这面容与画中女子实在太过相仿,虽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像足八九分。
她与画中人定是有什么渊源,是什么呢?现在冒然开口问会不会太唐突?
她是否知道沈飞突然离去的原因呢?
她今日登门造访又是所为何事?
一时头绪太多,一笑也不知从何开口,竟显得有些局促。
倒是沈月幽幽出了声:
“没想到,他真把你藏在了这里。”
藏?是说沈飞么?这话从何而出?
一笑更加错愕。
沈月唇角勾起一弯美丽的弧线,那笑容妖娆得近乎诡魅。
一笑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微微后撤。
听见一把柔媚入骨的声音慢悠悠地说着: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天堂的日子太过逍遥,怕是颜小姐已经无心理睬凡尘俗事了吧?更不关心外面升斗小民的死活。”
“我,应该关心什么吗?”一笑不明所以,出言试探。
“不知道颜昊天……算不算你应该关心的什么。”沈月边说边盯牢一笑的脸。
“颜昊天?他怎么了?”一笑耸然动容,急声发问。
沈月立刻知道她果然是一无所知,唇边的弧弯更深,咯咯娇笑出声:
“哎呀,颜小姐你真该谢谢我,不远万里特意来为你作趟信使。我保证我带来的消息精彩得让你……不容错过!”
说着,沈月玉腕纤纤一动,将一个早就放在她手边的大信封丢落到桌几上,撞到茶杯,水珠溅洒出来,留下一滩难看的水渍。
从信封口探出一叠东西,看上去应该是报纸。
一笑瞪着那信封,仿佛它是什么会咬人的怪物。
那里面绝不会是什么她乐于知道的消息,但又必须知道。
她缓缓伸手,拿起信封,抽出报纸。
沈月慵懒地偎在沙发里,睨视着她,就像一只把玩着猎物的猫。
血色从一笑的脸上渐渐退去,手中的报纸发出沙沙的抖动声。
映入眼帘的是头版头条几个硕大的黑色标题,十分醒目。
《巧克力含致命病菌 一名儿童死亡》
《原料感染病菌 天宇紧急召回问题巧克力》
《沙门氏菌引发巧克力危机 业内声讨要求严惩》
《涉嫌操纵证券交易价格骗取贷款 颜昊天被依法逮捕》
《颜氏糖果帝国一夕坍塌》
一笑急切地想要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越急越慌,正文的方块字乱作一团,只言片语断断续续,字字令她心惊肉跳。
“可可原料……高量沙门氏菌……200余人感染……幼儿致死……查封……损失数十亿……巨额赔偿……骗贷……颜昊天收押……”
眼前的字符跳跃地愈发厉害,一笑怎能相信,短短几个月中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
她的脸上交织着震惊、不解和恍惚。
沈月仍不放过她,不紧不慢地说着:
“能看到颜小姐此刻的表情,真是不虚此行呢。”
这时,一笑就算再迟钝也已清楚对方来者不善,这种无端的恶毒令她警觉起来!
――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示弱,那只会予其可乘之机。
――不知道沈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绝不能听信其一面之辞。
――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在这之前尤其不能自乱阵脚。
飞快地想着,一笑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
她把报纸放好,回应沈月的目光,脸色虽然苍白,声音却异常稳定:
“沈小姐,多谢你带来的消息,我会尽快同家里联络。”
“家?”沈月冷笑,“什么家?颜昊天现在在牢里,宜园么,现在也姓了沈。是姓颜的双手奉送,小女子却之不恭。”
说着,那双美目闪过一丝讥诮和得意。
一笑面色如纸,紧闭双唇。
沈月哪能停住,最精彩的部分还没说到呢。
“颜小姐,你怎么就不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我这都等了半天了呀。”
“你该不会是相信天外真有无缘无故飞来的横祸吧?”
“就算你真的不知道祸从何来,也总该知道天宇的可可从何而来吧?”
“你猜猜,那些病菌又是从哪来的呢?”
她分明是在暗示沈氏集团暗害天宇。
“不可能!”一笑忍不住要为沈飞辩护,“沈氏与天宇唇齿相依,天宇出事,只会殃及沈家。”
沈月嗤笑一声:
“颜小姐,你除了知道沈字怎么写,又真的了解沈家多少?”
“你知不知道沈家富可敌国?你知不知道沈家势可遮天?”
“你以为仅凭区区几十万公顷可可园就可以成全沈家今日的财势?痴人说梦!”
“不错,沈氏的确发迹于你脚下的这块地方,可你知道非洲最令人疯狂的是什么?不是可可,不是黄金,而是钻石!”
“全世界的人都为钻石疯狂,拥有钻石的人又为军火疯狂,而沈氏可以让他们各取所需。”
“小小种植集团不过是沈氏无数个洗钱的幌子之一,用来给天宇陪葬也算物尽其用!”
沈月的话像一个个惊雷,接二连三地在一笑头顶炸开!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可有一个念头顽固地留在脑子里。
她执拗地否认:
“不可能!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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