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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 作者:厚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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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勤奋,但日渐趋高的物价还是让他无法承受。
  徐礼背着女人蹲在墙角啃白馒头就豆腐乳,旁边的摊主忍不住问他,“你吃这么点够吗?”
  徐礼点头,难得的扯开嘴角,点点头,“够的。”
  那人看着徐礼捏在手里的最后小半块馒头,上面只有几滴腐乳汁,忍不住把自己的饭菜端出来,“试试看我的吧。”
  徐礼开口,还是那样子,“够的。”
  营养品一袋袋的拎回家,女人脸上浮现红润,一日三餐也多了话题,多是围绕着孩子,无比幸福。
  邻居因为女人的怀孕也渐渐有了接触。
  一切都在改变。
  家像家,人像人。
  
  阵痛在凌晨时分,那天生意出奇的好,他回去很晚。
  还没进门就被邻居一把拦住,“快去医院,你老婆要生了,我老婆她们才把小珊送去医院,就在105医院,赶紧过去。你也是,怎么不买个手机,多误事,她们都去不短一会儿了。”
  他应声,快步回家翻出钱,锁好门,舍不得打车,徒步跑向医院。
  他跑的很快,很用力,浑身使不完的劲。
  王姗姗因为没交押金和手术费被院方拒绝手术,以宫口未开为由安排在过道上踱步。
  徐礼去的时候看见她疼的全身是汗,衣服湿成一片,头发也被浸的结成团贴在脸上脖子上,好似刚刚从水里捞出一样。
  身边的邻居心疼的看着她,嘴里骂着丧德的医院,紧紧扶着。
  押金2000,手术费4000。
  徐礼用最快速度缴清费用,好让她尽早脱离苦痛。
  他紧张,紧张到无以复加,比第一次打架、第一次砍人、第一次反抗他父亲、第一次靠近季秉桓都还要紧张数倍。
  他以前总是豁出去,敢拼敢博,因为他知道他只是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
  可是就在现在,门的另一边有他的牵绊,从此不再孤独。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打断骨连着筋。
  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尝试过这种感觉,他有过牵挂,有过执着,有过深爱,有过不舍,但都是他单方面虚无的无知感情。
  这些无知的感情压的他喘不过气,让他跌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当从不被认可的感情变成互相需求,他体验了比从前更深刻的自己。
  就像他不自觉看到那的那句话一样,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人生的经历不同,从事的职业不同,但凡福祸相依,总是苦乐掺半。
  只要从容处世,看淡得失,积极努力地发掘生活中美好的一面,幸福的感觉就会不请自来。
  
  空调不冷不热的开着,伴着咻咻的风声,让人不安稳。
  他面色紧绷,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凳上。
  撕心裂肺的叫喊不时从门内传来,声声触动。
  两个多小时门上始终亮着“手术中”的红色灯牌。
  冰冷的白色大门,从内推开,走出白衣白帽的冰冷医生,冷漠而面无表情的对他说,“病人难产,大出血,你去补缴费用,我们再抢救。”
  徐礼厌恶白色,、他父亲、黄毛、老王在被白色帷幔下被掩盖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人突然消失不见;徐礼在那一刻崩溃;甚至致命。
  他苦苦坚守的梦;在一瞬间濒临瓦解;强撑的内心世界;在一刹那崩溃破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逝去;内心跌进冰窟;极致寒冷;碎落一地;看不见一缕阳光;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因而消沉;等待下一个盼头的出现;抑或是消沉到底;荒度一生。
  白色从他身边夺走一个又一个盼头,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推他无助;进而无奈;陷入自己内心深渊;无法自拔。曾经。
  
  白色让他窒息。
  
  壹万伍千元整。
  远远超出他的承受能力范围。
  医院那边不缴费不手术,他心急如焚,借是借不到的,周围的住家和他们一样,朝不保夕,贫困度日,大家谁都不比谁要好,他只能靠自己。
  徐礼想到那块手表,季秉桓当年为他特别订制的限量版,表带内刻着他的名字,一小块够像他们这样生活在生活最底层的蝼蚁好好的活上个三五年。
  他小心翼翼的翻出手表,镶钻的表带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寒冷的光。
  徐礼没有多想,他要救女人,救他们的孩子,救他自己。
  
  只当壹万伍千,典当行看他是急用又开这么低价以为是赃物还想再压价。
  他的黑色琉璃珠子看着对方,冷冷的带着嘲讽,像是会透视人心。
  
  徐礼压上所有,换来的却是女人难产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的消息。
  他出狱一年,对他最好的两个人,接二连三的离去。
  命运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徐礼没有过激行为,医院也不承认属于医疗事故,用公式化的三言两语打发走徐礼。
  接待徐礼的是一位科室主任,微微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说话很缓慢,只几句话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到女人死因稍微停顿下来悄悄观察徐礼,最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悲愤,便放下心来草草了事。
  重点无非就是王珊珊的死医院完全免责,让徐礼别闹,医院可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对他们做出补偿。
  穷不与富斗,胳臂拧不过大腿。
  只字不提因为手术费耽搁治疗的事。
  他垂着眼皮,面色苍白,默默地看向地上,眼睛淡漠不发一语。
  拿着通知书,徐礼心如死灰的抱着怀里的小宝贝走出医院,是个女孩。
  这个小孩软嘟嘟眼睛都睁不开,无意识的呀呀哭泣,一身奶味,天真可爱。
  她不知道在她出生的同一天她的亲生母亲已经离开她,也不知道她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天下着蒙蒙细雨,上午才办完女人的葬礼,其实也不算葬礼。
  他没有钱去买骨灰位只好把她土葬,埋在大地里。
  细雨落尽时他从坟前离开,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冷风凛冽,吹到心窝里。
  
  他叫她姗姗,徐珊。
  用她妈妈的名字代替她妈妈活下去。
  他们从此相依为命,散落在这花花世界里。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攻出场
剧情正式全开




8

8、第 8 章 。。。 
 
 
  徐礼抱着小姗姗在人行道上缓慢往家的方向走着,不敢太快,怕吵着怀里的小家伙。
  双颊凹了下去,神情冷峻,身上的蓝布老头衫透著股沾过灰尘的灰败气,与街区周围的繁华形成了对比,格格不入得让看到之人都忍不住绕道而行。
  身边不断地响起喇叭,他走了几步,有喇叭声越来越近。
  徐礼目不斜视,在街角小巴站对面停下,他站在人行道横线前,等著绿灯燃起。
  他脚步刚歇,一辆车慢慢地在他面前停下,然后那能反衬出他影子的擦得亮得刺眼的银灰色车子的车窗缓缓摇下,里面一个杏眼习惯性半眯着的男人正慵懒的看著他。
  徐礼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对方淡淡地回视着,那是个悠然自若掩饰不住一脸霸气的男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就这样,他们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怎么不来找我?”
  徐礼呆立着,没有开口。
  他没有欲望开口,也不知道季秉桓怎么会来找他,他不想知道也没什么好知道的。
  “徐礼…”季秉桓叫了一声。
  灯亮起,徐礼看着很多打量他们的人迈步踏过斑马线,去往对面。
  “小心淋到宝宝。”
  尾音上扬,徐礼判断不出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淡淡的威胁,只是车门打开,靠坐在映着光彩的皮椅上的男人嘴角浮度扩大,“上来。”
  徐礼一瞬间恍惚。
  上车。
  
  所有刺激到如今仅剩下疲乏的痛,入狱三年后他的感情已经被完全掏空,终于有恃无恐。
  感情不是被致命的错误所扼杀,而是被不断重复重复出现的小细节一点点分解掉的。
  在徐礼放下一切之后,季秉桓却因为得不到而骚动。
  
  “戴上。”
  名贵的手表,从季秉桓到他再到当铺,绕了一圈又回到他手上。
  光泽名贵如昔,凸显他的落魄。
  人啊,没有那种命千万别强求,不然就会像他这样,生不来,死不去。
  “下次可不许再弄丢了。”
  对方挨的很近,亲昵的突出气息,充满诱惑。
  话说的很简单,近乎于情人间宽容的宠溺。
  可徐礼听到耳朵里——你看,机会是给过你的,最后还不是要回来。
  居高临下。
  
  徐礼没有伸手,呆板的低着头,正对怀里的小家伙,还安然的睡着。
  木然的不作回应。
  小家伙有点抽动,上下眼皮也办睁半合。
  想来是饿了,蠕动着嘴角似乎即将惊醒。
  长时间维持拥抱的姿势让徐礼双臂有些麻木,他得在小家伙哭喊之前带着他离开这里,和这个人。
  徐礼看著他轮廓深邃的侧脸,认真地说,“谢谢恒少爷。”
  “恩?”
  “把我从里面捞出来。”
  “知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在里面受了很多教育,出来想过稳定的生活。”
  徐礼说的很为难,又有点淡淡的味道,怕牵连怀里的小家伙。
  季秉桓似有若无的嗤笑。
  “青帮没有了,我接管不久就洗白了,你以后还跟着我,做生意,倒也符合你的想法,安生度日。”
  青帮没有了,徐礼微微震动,警戒起来,身子有些僵硬。
  这个盘踞一方土地,根深蒂固的毒瘤连根拔起谈何容易,牵涉到的方面利益无比巨大,对方也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他以前就在期盼,他深深爱着的恒少爷一飞冲天的那天。
  “被洗过脑的发条小铁人”,毛仔是这么嘲笑他的。
  因为他的人生就是为恒少爷付出、牺牲,哪怕只换取对方一时的愉悦。
  他总是义无反顾,没有消失殆尽的时候。
  当这一天终于来临,徐礼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常年被爱滋养出的奴性已经随着一年又一年的铁窗生涯消失。
  车窗外水泥森林林立,处处透着现代都市的快节奏气息。
  他的眼底,一片死寂。
  麻木和绝望。
  
  小家伙闹出了响动,引起季秉桓的兴趣。
  他伸出两根骨节修长的指头,从上方撩拨着小家伙,向是起了兴致般来回逗弄。
  被含住手指舔舐也不发作,随意的笑笑,笑的隐晦。
  觉得够了,便抽出被婴儿口水浸的光亮的手指,命人抱走徐礼怀里的小东西。
  季秉桓在车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跟着我。”
  
  飞机场有人离开,有人留下。
  悲欢离合。
  谁会在意谁降落,停留过多久,又起飞。
  只不过是一条条的流水谁都无所谓。
  几小时的飞行,几座城的跨越。
  飞行的航路中,季秉桓像看新奇的宝贝一样的打量着他。
  徐礼假寐,粗硬短小的指甲陷进掌心里,用丝丝疼痛保持冷静。
  徐礼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想不明白,当初随便就能把自己丢出去的人,如今何必大费周折又要找回来,没玩够吗?
  季秉桓还是当年那个被偏爱到有恃无恐的青年,可他早已颓败干枯到根叶里。
  
  最熟悉的明水街,不熟悉的人。
  徐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孤零零的被夹在人群中。
  
  季宅大的吓人,空的可怕。
  季秉桓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家。
  却没有告诉他大门的密码。
  徐礼从来不会去想“如果”。
  如果当年女人没有离开他们,
  如果他没有遇见季秉桓,
  如果毛仔没有死,
  如果他出狱之后没有去工地,
  如果王珊珊好好的活下来,
  如果……没有如果……
  
  香味四散精致丰盛的饭菜还热着,安好的摆在红木雕的餐桌上。
  季秉桓优雅地喝着红酒,间或漫不经心地打量他几眼。
  徐礼临危正坐,一口一口认真吞咽。
  徐礼胃口很小,牢狱的经历和出狱后压在肩头的重担让他强迫自己少食。
  到后来也就习惯了,一顿一个馒头足以。
  一小碗,便也饱了。
  季秉桓挥手示意佣人过来添饭,“再来点?”
  徐礼推开碗,“不用,我吃饱了。”
  季秉桓挑眉,侧着身子转向他,摸上他的脸,温柔魅惑。
  “吃这么少?以前不是很能吃吗?”
  徐礼没动。
  “胃不好,不能吃太多。”
  这倒也不假,入狱第一年大太太买通牢头,往死里的整他。
  那些年,徐礼真以为自己会死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是吗?”
  撩拨他的手沿着轮廓往下延伸,带着暧昧钻进粗布衣服里,来回摩擦。
  徐礼强忍着,没有动,待季秉桓尽兴。
  “恒少爷,我女儿呢?”
  季秉桓笑的轻薄,有些讥讽。
  “我请专人照顾,担心什么?”
  徐礼闭上眼睛,“我想见见她。”
  衣服下的手抽了出去,一杯酒递到面前,“起名了吗?”
  “起了,叫姗姗。”
  季秉桓嘲讽的裂开嘴角,举着杯子绕到他身后,“这名字不好,太轻,压不住太岁,以后少不了跟他妈一个命。”
  徐礼低着头,露出颈项,他虽然黑,但倒也干净
  坚硬紧致的肌肤不似女人一般顺滑,却着实勾起季秉桓的欲望。
  徐礼不说话,不回答,不愿意从别人口中这么提到他的女儿。
  “叫……徐芷好了,岸芷汀兰。”
  徐礼皱了下眉,梗着脖子,“我想见她。”
  季秉桓笑了,笑的妖娆,不带一丝讥笑嘲讽。
  季秉桓是很好看的,徐礼一直都知道。
  一笑百媚生,说的就是这种人。
  徐礼在他最美好的岁月里,被软禁在他铺下的沼泽中,拔不出,走不开。
  为季秉桓一笑,做什么都愿意。
  徐礼麻木的坐在那里,季秉桓靠在他身上,软的就像没有骨头。
  
  徐礼被推进浴室洗澡。
  花洒开到最大,打在背上有点痒。
  姗姗……或者说小芷儿变成砝码,再一次将他成功的捆绑在季秉桓身边。
  季秉桓满意的话,就可以见一面。
  不满意,就没的见。
  徐礼用最后的尊严去满足季秉桓生理的愉悦。
  一场游戏——总有一天会腻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季渣出来了~~大家撒花~~
(¯;﹃¯;)下章咱吃肉肉




9

9、第 9 章 。。。 (全)
 
 
  男人优雅的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修长的双腿交互叠合,一脸的玩味。
  徐礼只批了一条白色浴巾,里面空空荡荡,再无他物。
  男人没有给他多余的衣物。
  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珠。
  徐礼屏息注视着男人,这个俊美无比,也残忍无比的男人。
  男人摆摆手示意他过去,“过来,徐礼。”
  语气祥和,眼中却满是残酷,毫不掩饰的愉快。
  徐礼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
  这个人,除了脸有些熟悉感之外,别的全不对劲了。
  不再是当年让他痴迷不可自拔的恒少爷。
  不得不说,是时间给予的转变,季秉桓变了,徐礼也变了。
  在岁月的轮回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
  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
  如果他存在;它就干涸;
  如果他生长;它就慢慢凋零。
  徐礼一步步向着男人走过去。
  常年的劳作让他身体结实挺拔,皮肤被晒的黝黑。
  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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