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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蕊浮萍 作者:菊文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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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殿义又适当地恭维了他几句,肖桑却不敢当了,最后勉强答应下来。
“这事我会试着和韩旭商量下,不过夏先生你要明白,”肖桑转而对夏齐说,“不肯走,自然有他不肯走的道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个外人不好评价。不过至少,他在七月流火虽然吃了不少苦,可是比跟着你回去有更多的安全感,他是我店里的伙计一天,店里就会照应他一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我替你安排,主要是为了他的将来考虑,而不是为你做帮凶忽悠他回心转意。所以请你抓住这个机会,善待身边人。”
夏齐不想被一个他看不起的鸭头教训,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桑殿义拍手庆祝,不过也表示了一点担心,“肖桑你是有把握劝说韩旭接下这一单?”
肖桑谦逊而自信地笑说,“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韩旭是七月流火很优秀的员工,我相信他的职业素质。”
夏齐忍得面容扭曲,不得不借口上洗手间关上门在里面用头撞墙什么的。
肖桑给夏齐支招,让他连续到七月流火点一个月韩旭的单,“你得首先有限诚意不是?”
“这个没问题,我去多久都行,”夏齐说,“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再给韩旭安排别的客人!”隐隐有威胁的意思。
肖桑没理会他,对桑殿义笑说:“既然事情定下来,我也差不多该去店里开工了。晚上恭候你们光临。”起身离去。
“还有就是——”肖桑想起什么补充说,“在这次包养交易中,韩旭随时可以喊停。我们谁都没有权利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晚上七月流火如常吞吐着各色名流巨贾莺莺燕燕。
夏齐也如约早早来捧韩旭的场。
肖桑在派活的时候并为透露半点信息,只是在背后看着韩旭进了包房,暗自叹息,里面不知道是何等纠结场面,不知道自己是在行善还是作孽,善恶飘忽一念之间,又或者本无所谓善,只有因果轮回而已。
韩旭本来还想今天开张早生意还不错,不用去停车场看车或者打扫卫生间,因此怀着感激的心情想好好为客人服务,进门前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咳了咳,尽量想表现出最好的状态来。他推门进去,微笑着说:“先生你好,我是韩旭,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夏齐从沙发上站起来,有点紧张地看过来,“你、你来了。
38、无题
韩旭职业的笑容瞬间冻结了,挂在脸上泛起寒霜。
后退一步,“啪!”地关上门,好像关上一个噩梦,梦醒时分他还擦擦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的汗。
“幻觉,一定是幻觉。”
可是幻觉是不会追过来推门的,韩旭感觉到背后依靠的门有向外施力的倾向时,吓坏了,好像门那边就是洪水猛兽,顷刻间就能把人吞灭。于是他使出全力顶着门不放。
包房的门都是实木框,嵌水晶玻璃,里面影影绰绰可以见到人形的轮廓,韩旭看在眼里更是如见死神,吓得两股战战,拼了命地顶住。
夏齐也在使劲推门,奈何面前的阻隔坚如磐石,由此可见韩旭不想见自己的决心。他啪啪地拍门,“开门!你让我出去!……或者你进来!你不能遇到事情就这样啊!我们面对面说说话不行吗!”
这门的隔音偏又不错,外面只能隐约听见里面在吼着什么,零星的单词入耳,连不成句子,更添了恐怖的因素。
夏齐掐着腰,无计可施,他总不能拆了这门。冷静下来想了想,他给前台打了个电话,点名让肖桑来处理。
肖桑接到前台的通报,才从拐角走出来,近前的时候韩旭还保持着一副死死顶住的紧张坚韧状态,也许当年董存瑞顶炸药包时候的决绝也不过如此了。
据说董存瑞的遗言是:“班长,你骗人,你说炸药炸不死人……”
肖桑现在就要充当那个骗人的班长的角色。
“你这是在干什么?”装不知情地皱眉,“怎么不进去招呼客人?”
韩旭见到他,稍微有了点底气,只是仍旧有点紧张兮兮的,“里面不是客人。”他解释说。
肖桑说:“怎么会不是客人?不管里面是谁只要他从七月流火的大门走进来,口袋里揣着真金白银的钱来消费,他就是客人。”
韩旭仍旧不放松地说:“……我不想做这个客人的生意。”
肖桑脸色严肃地说:“我应该有教过你们,做这行的基本素质就是不可以挑客。”
门里又开始啪啪地拍门,叫喊什么的。
韩旭仍旧挣扎着要抵抗下,“是夏齐……”
肖桑皱眉,“是他?”叹气,“是他也没办法。来者皆是客。只要他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们就不能把他扫地出门。你先让开,我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韩旭无法,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把人永远堵在里面不放出来。他慢慢直起来,不去顶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大力地向外一弹,原来是夏齐不知道这边的作用力已经消失,尽全力撞上门,然后在没有阻力的情况下,他整个人从门里射了出来,在空中滑行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直接撞到走廊对面的墙,“咚”地一声,然后他两眼一黑,软倒在地上。
韩旭被门扫到一边,此刻惊骇地看着大字摊开在地上昏头涨脑的夏齐。
肖桑说:“……噗!”
虽然觉得场好笑,不过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肖桑能够撑住场面了,他忍住满腹的笑意,指挥韩旭把人给扶到沙发上歇着,又让人送了把热毛巾来敷头——夏齐的额头肿得像只鹅。
本来肖桑打算和夏齐一唱一和地劝说韩旭入瓮,结果夏齐先来了出苦肉计,看韩旭有点为难地照顾他,也没说转头就走嫌恶什么的,也许这时节已经派不上自己的用场。
肖桑便借故退场,韩旭见他要走还有几分慌张,跟着肖桑出了包房的门外,却被拦住推回去,肖桑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告诉我事到如今他还是没有和夏齐面对面独处的准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是时候下定决心面对了。”
韩旭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我怕我对上他,最后还是输……我就没赢过。”
肖桑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软弱。去吧,去和他好好谈。而且你难道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现在开始主动权是在你手里的,你想让他怎样他就怎样。”自信地一笑,离开。
韩旭还未达到这种段数,不过听他这样一说,想到自己毕竟是主场作战,心里稍微好过那么一点,又做了番心里建设,深呼吸,再次转身进入包房。
夏齐躺在沙发上,鼻子下面流了点血,脑袋上还敷着热毛巾,用手按着,闭着眼睛,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惨的意思。
这让韩旭不禁想起他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负伤,因为各种理由无所畏惧地负伤,而自己在他身后永远要照顾倒下的他,为他心疼,好像在担心害怕的那个总是自己。
时过境迁,现在的韩旭扪心自问,是否还因为他的痛而加倍地心痛?——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的心很乱,说不清道不明。
然而惯性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在脑子开始活动之前他仍旧像从前一样开始行动起来——替他擦去鼻子下面的血迹,换了点热水,洗了洗毛巾,重给他敷上,这一系列体贴的动作下来,夏齐还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撞懵了什么的。
只是韩旭停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等他醒来的时候,夏齐却闭着眼睛向他这边凑过来,然后好大不客气地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韩旭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不知如何是好。夏齐又得寸进尺地摸上韩旭的手,牵着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继续舒舒服服地躺着装昏迷。
那放在额头上的手一时没有动,也没有离开,过了很久才缓缓地滑动,抚摸起来。
夏齐一时觉得安心无比,那双手干燥温暖,带着眷恋和爱意,曾经无数次地使他从受伤后的焦躁和痛苦中解脱出来,安然入睡。夏齐怀念得眼睛酸涩。
“我很想你。”他闭着眼睛瓮声说。
那双手顿了顿,“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韩旭叹息地说。
“……我知道。可是我想见你。”
韩旭摇头苦笑,以前觉得这男人霸道不讲理的地方也很可爱,可是现在的想法略有不同,有点为难,并且微微自责。
夏齐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罔顾他的意愿,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而韩旭从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变相地加深了他的恶习。有时候退一步并不是海阔天空,还有可能是一退再退节节败退,最后退无可退。
可是韩旭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并非全是因为软弱和自卑。心里最阴暗的深处,也许他就是想惯坏他,用自己的忍让宠溺让他成为一个性格恶劣的男人,一个除了自己谁都受不了的人,一个自己能够配得上的人。结果……他的邪恶计划算是成功了,夏齐恶劣到连自己都受不了。
说不上是谁害了谁,自己的路自己走,其实韩旭并不是没有反思。求仁得仁又何怨。
看着眼前这个多少也了些苦头的男人,不是觉得不可怜,他虽然过分,可是自己并非无辜——一开始起心动念的是自己,痴心妄想的是自己,拉他下水的是自己,倒贴上位的是自己,纵容无度的是自己——也许最错那个的就是自己。
韩旭的手像从前一样惯性地抚摸着夏齐的额头,抬起的时候擦过有点刺手的发梢,一下又一下,仿佛抚慰的不只是他这个人这个身体,还有他们之间过往三十多年的贪嗔痴恨爱恶欲。
他到最后始终也无法彻底恨这个男人,痴怨纠缠这么多年,没有一种感情是纯粹的。
沉默良久,久到韩旭以为男人睡着了,却听他开口说话。
“你不跟我走,我也不勉强你。我留下来陪你。”
韩旭苦笑,“你留下来做什么?男公关这份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夏齐猛地爬起来,毛巾掉下露出鹅一样的头,大声说:“我怎么可能做鸭子!我是说我把公司搬到这边来,我、我来这里捧你的场!”
韩旭反应过来,脸色黯淡,垂下眼,“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生意还算好,收入够用了。如果你还顾着从前的情分,不要来这里就当是帮我的忙了。我谢谢你。”
夏齐说:“你不跟我走我不能强迫你,我以后都不做强迫你的事情,可是你也不能不让我来见你。”一副赖下来的模样。
韩旭为难地说:“……那我给你推荐几个条件好的同事吧,有几个你一定喜欢。”他倒是清楚他的口味。
夏齐气得凑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我就点你!你当是相亲么?!用得着你牵线搭桥!”
韩旭就浑身难受地抖落开他的搂抱,往旁边躲开,头也扭到一边说:“你不要这样。”
夏齐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耐着性子,试探地伸出手去握着对方的手,在他挣脱之前说:“现在你可以不要当我是分手的前男友,当我是个普通的客人,心里就没那么抗拒了。”这样说着,他心里泛出苦楚来。
韩旭果真就没怎么太挣扎了,由着他握着,发起了呆。
39、Dragon & Tiger
夏齐在对韩旭软磨硬泡的功夫,他的朋友桑殿义也逗留在七月流火,肖桑回办公室的时候桑少爷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沙发上用手机刷微薄。
肖桑不知他是否借督战之名赖下不走,不过既然对此人不敢的组自然略加点小心供着。他亲自泡了杯咖啡,递上去,“桑少请用,不知道你大驾光临,这里只准备了这种廉价货,抱歉。”
桑殿义则笑笑,接过来,嘴上说“客气了。”可是信手把咖啡放在一边,没有喝的意思。
“肖桑你别忙了,我只是来打个招呼,小坐一下,一会有几个新朋友要借你的宝地聚聚。”
肖桑说:“才回来没几天就交了新朋友,桑少的性格还真是爽朗。”
桑殿义笑说:“没什么,迪都就这么大个圈子,以后说不定还是生意伙伴,早晚都要认识的——说起来,这些人也是这店里的常客。”
肖桑却在这话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么说,桑少你是打算把生意从墨都迁回迪都了?”
桑殿义笑着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毕竟我干爹年纪大了,身边没个亲人照顾是不行的。我早点回来也是尽孝。”
肖桑暗自心惊,不过面上却滴水不露,顺着话,把桑殿义夸了一番。
他不知道桑殿义要回来的事情他干爹吴韵棠是否知情——想必是知道的,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那么说这是在他默认下的结果咯。
肖桑暗叹,不知道吴韵棠是什么打算,如果允许桑殿义常住迪都,那当初把孩子远远送走又是出于什么考虑?……想来,吴爷也是个人,一个饱受寂寞之苦的人。
算了,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鸭头应该考量的,各守本分吧。
肖桑抬眼不期间对上桑殿义玩味的目光,心下不觉一沉,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笑说:“桑少怎么这样看着我?哪里不对?”
桑殿义反倒更加仔细品咂他脸面半晌,说:“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像一个人?”
肖桑一愣,正色纠正说:“桑少玩笑了,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不是长的像而已。”
桑殿义哈哈笑了几声,“开玩笑的是你——好冷的笑话。我怎么最近觉得看到你的脸似曾相识?”
肖桑笑说:“如果说容貌相似的话,那还真是有不少人都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总是变化,没个准,什么片子火就说像里面的演员,最近还有客人说我像福尔摩斯和陈坤,我也不知道他们俩人有什么共同点都长我的脸上了。”
桑殿义说:“虽然我也不知道,不过说这话的人肯定是在夸你。肖桑长的好相貌,仪表堂堂,难怪我干爹那么器重你。”
肖桑说:“桑少言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鸭头,别的本事也没有了,吴爷看得起赏口饭吃。以后桑少回迪都来发展,也少不得靠你关照。有需要的地方您知会一声,我这边是义不容辞。”
桑殿义就笑说:“哪里哪里,我们彼此互相关照。”
又客套了几句,他起身离开去赴友人的筵。
肖桑恭恭敬敬把人送走之后暗自擦汗,和这少爷说话还真是累的慌,不知道他哪句就藏着针,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因为哪句获罪。
稍晚些时候肖桑差人送了瓶上好的红酒给桑殿义做礼物,于情于理东家少爷的场面他不得不去给人长脸。
进了房间就看到今天这一群都是可以拼爹的X二代青年了,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偏偏却是肖桑要供奉的小财神爷,个个和他都算熟。
挨个打过招呼之后,肖桑特别当着他们的面恭维了下桑殿义。
丁牧遥也席间,对肖桑不满地投诉,“我说鸭头你能不能给我弄两个好货来?你看看!从倪端走了之后你MD又给我弄这个雀斑哥来!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长雀斑的!”
肖桑无奈地赔笑,“丁少你稍微将就下,你这也是让倪端给养刁胃口了,他走了一时半会的上哪找那种合你眼缘的?再说他也不难看,您仔细看,还行的。”
丁牧遥掰过雀斑哥的脸左右地看,“还行?!你哪只眼睛觉得还行的?——左眼还是右眼?”
雀斑就扭捏着捶打他,娇嗔说:“桑少你坏~你坏你坏~~”
丁牧遥都快吐了,连肖桑这样的专业人士也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什么的,暗想:雀斑的嗲功又升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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