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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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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不要这么早说啊。”

“唉,方华不是今年毕业嘛。要安排工作啊。我当然希望她有一份好工作啊。问题是我没办法,只能让老爷子解决。所以就说了。本来还以为他们听了会高兴,谁知道结果会这样。唉……”

“老爷子不肯帮忙?”

“甭说帮忙了,差点用皮带抽我。幸亏我跑的快。”江望一脸晦气样,唉声叹气。

“干么那么激烈反对?”我有点不解。江望父母在我的印象中始终都是和蔼可亲的,特别是他那身居高位的父亲,虽然有着一个军人特有的威严,却从来没有看见发过脾气。而且江望长大后就没再挨过父母打骂了。怎么这回闹得这么严重?我感到困惑。

“唉,说白了,不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嘛。他们嫌方华出身市民家庭,配不上司令员的公子。说什么将来我们肯定会闹矛盾,也会和他们格格不入,迟早会分手。而且他们希望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起码也是干部家庭的。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封建思想!狗屁的门当户对,我就不要那些千金小姐!”江望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涨得通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唉,这些老家伙们啊,总是搬出一些莫名其妙,陈旧得掉渣的观念和道理来教训年轻的一代。在他们的眼里,好象爱情是天方夜谭,而现实则是决定一切的标准。二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呢?江望的父母算是有文化的家长了,可是我真的怀疑老家伙们是否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情二字。也许他们自己就从来没有爱情,只是生活在一起而已,为了完成人类的历史使命。

“你打算怎么办?”我同情地看着江望。

“还能怎么办?反正我是非方华不娶!老家伙不同意,我们就自己过,还真不信了离开父母就活不下去了!”江望又干了一杯。

“伙计,我支持你!不过,你也别太冲动。最好是能做通你父母的思想工作,一家人千万别闹过火。”

“我也不想啊。可是……唉!”

“反正你和方华现在也不会结婚,时间还有。回去在做做工作嘛。”

“但愿能说服我父母。否则,我只好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你小子能跑哪去?别忘了你家老爷子一个命令就能把你抓回去。”我嘿嘿笑道。军队的本事我可是知道的。

“幸灾乐祸啊你?找你是帮我出主意的,不是来看我哭的。快说,有没有好办法。”

“我得想想。不过,我得有好处。”不趁机敲点竹杠,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嘿嘿。

“行。结婚的份子钱免了。”江望倒是痛快,不过他这话等于没说。谁会在乎那几百钱。

“哦,这几天我得住你那儿。”江望现在可不敢回家,怕挨皮带。

“行。你管烟管饭,我管住。你打地铺。”我可不要和江望睡一床,小子的呼噜吵死人。奇怪,方华怎么受得了?

六五

江望在我那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星期。幸亏床大,二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上虽然不挤,却也不舒服。这小子的呼噜相当够水平,变着调地折磨人。更要命的是,江望还老是不洗脚就往床上窜---虽然我也懒得洗。唉,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说臭男人。

不过,江望在我那里借住的日子,令我们又重温了往日的快乐时光。晚上我们在外面玩回来,一起躺在床上,回味着许多从前的事情。我们总是在回忆中渐渐睡去。有时,江望会讲起他和方华的恋爱故事,这时,他会望着天花板,不厌其烦地述说着方华的种种可爱。

“真是肉麻。方华在你嘴里都快成仙女了。”我抽着烟,嘿嘿笑道。

“你知道啥,我老婆就是好嘛。不好,我会要她?!”江望也抽着烟,反驳道。我们躺在床上喷云吐雾,轻松惬意。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典型的妻管严”

“我不是怕她不开心嘛,让着她而已。你以前还不是……”

“好了好了,知道你了不起。我就不信你想干坏事的时候你还会让着她。”

“嘿嘿,那个时候嘛就得她让着我喽。哎,我跟你说,这女人嘛……”

江望得意洋洋地向我传授他征服女人的经念和体会。哎,别说,在这点上我是自愧不如。这小子胆大妄为,有手段有魄力,不愧是流氓级的挑情高手。

那天上班,办公室突然来了一名中年妇女。我抬头一看,急忙站起身来。她是江望母亲,虽年近五旬,却保养得非常好。白皙的脸庞看不出丝毫皱纹,端庄典雅,雍容大方,一看就是官太太。虽然徐娘半老,依然妩媚多姿,年轻时定是个大美人。有时,我很奇怪,有些女人似乎得到了上帝的特别眷顾,总是那么美丽。江望长得象他妈,漂亮得的确有道理。

“阿姨,你好。找我?”我微笑着招呼。

“哎,小明啊你父母还好吧?”江望母亲满脸笑容,亲切地问道。

“都挺好。谢谢阿姨。”

“那就好。哎,坐啊。上年级的人身体最要紧。江望在你那吧?”

“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我那儿住。”

“哦,这我就放心了。这孩子好久没回家了。”

“阿姨,没事的。我正劝他回去呢。”

“哦,好好。阿姨知道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有些话也许你和他说,他会听。倒是我和他爸的话……唉。”

“阿姨,我会好好劝江望的,你和江叔别急。”

“那就好。好了,不影响你工作了。”江望母亲说着站起身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递给我。

“阿姨,这……”我有点惊讶。

“江望和你在一起,你们吃啊玩啊都得用钱。他又不回家,别把身体搞坏了。阿姨带的不多,这点钱你们先用吧。”

送走江望母亲,我数了一下钱,好家伙,整整二千。其实江望住我那儿虽然天天下馆子,却是一帮狐朋狗友轮流做东。我和江望吃得不少,花的不多。不过,我还是替江望把钱收下了,毕竟做母亲的还是疼孩子。

其实,天下的母亲谁不为孩子好呢?

六六

当我把他母亲的钱交给江望时,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听我说明缘由,然后顺手塞进裤兜,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我知道他的内心肯定不象表面那么平静,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何时打道回府啊?”我笑眯眯问道。知道这小子想妈了,肯定想回家了。

“怎么?赶我走?”江望不满道。

“要我赶吗?老娘在家盼着那,别给脸不要脸,顺台阶下吧。”小子在外面混了这么久,也应该回家了。

江望又在我这儿赖了几天,总算回家了。看着那些堆满墙脚的啤酒瓶、饮料瓶--这都是江望在我这儿的成果--我不禁叹口气,我的小狗窝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过了几天,我问江望和他父母交流的如何。他挺开心的说父母不再干涉他的事了,既不同意也不反对他和方华的关系。也许,江望的离家还真把他父母吓到了。我为江望感到高兴,但是心里却隐隐约约感到有点不对劲。江望的父母不应该这么轻易妥协啊。我提醒江望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老家伙们还有厉害的招数没有使出来。他听了,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事,家里就我一个儿子,能让我不开心嘛。而且,老妈已经答应帮方华安排工作了,你老兄就等着喝我和方华的喜酒吧。江望开心地憧憬着他们的美好未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五月了。江南的梅雨依旧淅淅沥沥,时断时续的细雨将天地之间罩上一层薄薄的纱,一切都是那么朦胧,如同梦境。五月红梅天,江南雨霏霏。在这样的季节里,独自一人乘一页小舟,披一袭蓑衣,于江中垂钓,融进山水之间,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意境呢。忽然,就很羡慕古时的人们,羡慕那时的与世无争,返璞归真……。

忽然,电话响起。拿起一听,是谈芬打来的,这令我十分高兴。只是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疲惫,没有了从前的开朗明快,也不象从前那样叫我小坏蛋了。我隐隐感到不安。

“弟,姐要走了!”谈芬声音轻柔,似乎压抑着什么。

“怎么了?芬姐。出什么事了?”我大吃一惊。

“没什么!厅里派我到外地工作。”

“哦,去哪里?干什么?”

“深圳。厅里在那边有一家公司,进出口公司。我过去当副总,主持工作。”

“这是好事啊,祝贺芬姐高升啊!”我开心地笑了。

“什么高升不高升啊!要去好久呢,最少三年。也许就在那边安家了。”谈芬依然语气无精打采。

“好啊,小弟去深圳玩不愁没地方吃饭了,哈哈。”

“行,只要你来,姐请你吃海鲜。”谈芬笑了。

“太好了,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姐过二天就走了……你……会想姐吗?”

“当然会啊!我去送你吧。”

“别,姐有人送。”

“告诉我地址啊,我给你写信啊。”

“好的。你要乖啊……再见!”谈芬轻轻挂了电话。

我怅然若失,谈芬也要走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再一次感到心里空荡荡的。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

六七

五月中旬的一天是我的生日。晚上和一班朋友聚会,江望也来了,还从家里顺了一瓶茅台酒--那可是20年的正宗茅台,是他老爸的私房货。大家都喝得十分尽兴,不过,我总觉得江望有点心不在焉,眼睛老是走神,似乎有点聚焦不准。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

“看你小子神情恍惚,是不是最近又和女朋友吵架了?”小刚快活地喝了一口酒,打趣江望。

“没吵,老子和方华分手了。”江望淡淡道,也喝了一口酒。大伙儿全愣了。

“别吓我?你们不是挺好吗?”小刚急忙道。我惊讶地看着江望。

“是真的分手了!她昨天来了电话,说找了一个大款,不回来了。”江望依旧淡淡道,神色如常。

“怎么也是一个要钱不要脸的女人。分了好!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二条腿的女人那都是!”小刚骂骂咧咧的端起酒杯和江望干了。

“说的是。”江望平静地令人感到奇怪。我有点忧虑地看着他。

一连数日,我都和江望联系。我有点担心江望的情绪。不过,他似乎已经想开了,总说没事。还说他也解放了,又可以重温浪子生活了。江望说这话时,不停地哈哈大笑,开心的甚至有点发狂。唉,我知道他心里难过,毕竟方华是他的初恋,而且是真心诚意的初恋。江望是个比较外向的男人,要么不爱,要么爱的死心塌地。真爱的男人总是很容易受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江望,也许感情的伤口只有自己才能治愈,而旁人的劝慰不过是杯水车薪。

过了一周,那天晚上我正在牌桌上和同事们玩牌,忽然听到传呼机响,上面显示一个信息:江先生请您回电。我看着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疑惑地回电。

“请找江先生。”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喊人的声音。不一会儿传来江望熟悉的声音,这小子似乎喝了酒。

“老兄,快来喝酒,咱一个人闷得慌。”江望大大咧咧地叫道。

“你在哪里?”我问道。

“什么?”

“问你在哪里?”

“我在天堂……”电话突然断了,听筒里只有一片都都的忙音声。

天堂?江望一个人跑天堂玩?我感到有点不安,急忙去找他。

当我找到江望时,他正在天堂歌舞城的一间包厢里声嘶力竭地唱歌。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嘻嘻哈哈地打闹,茶几上堆满了酒瓶。这小子倒是会快活。

江望看见我,兴奋地大叫来来来,咱哥俩唱首歌。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我面前,一身的酒味。我微一皱眉,小子喝了不少酒啊。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了。”我扶着江望,想把他带走。

“不,我不回家。老子现在不想守节了,去他的贞节牌坊!”江望醉醺醺地喊到。

“说啥那。我们走了。”

“不走!”他一把将我甩开,摇摇晃晃地坐到沙发上。他冲我举起一瓶酒,喊到干杯。我有点无奈,挥手让小姐们离开。这小子在这里跟我撒酒疯那。

“都别走。去,拿点粉来,老子今天高兴,要尝尝刺激的。”江望冲着小姐们喊道。我吓了一跳,急忙要把小姐们赶出去。江望见了,突然大叫不准走。紧接着抡起一个酒瓶恶狠狠地砸向地面,随后又拿起酒瓶往墙上砸去,连电视机也不放过。顿时包厢内乒乒乓乓一通乱响,瞬间一片狼籍。小姐们吓得惊叫着奔出去。

我呆呆地看着江望疯狂的举动,心里一片悲哀。我知道江望终于发作了。和方华分手的痛苦在压抑了这么长的时间后,终于彻底地爆发了。

六八

我没有劝阻江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疯狂地乱砸一气。让他砸吧,男人的痛苦是需要发泄的,也许这会令他平和一点。

江望终于砸累了,他安静下来,乎呼喘息着望着我,喃喃地骂着粗话。他的眼神就象一匹受伤的狼,痛苦而又绝望。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为我的兄弟而伤心,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他终于知道了被爱所伤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此刻正在滴血,那一道殷红的血迹慢慢地在他纯真的心底延长,而我的心也在隐隐作疼。坚强一点啊,伙计,别倒下!

江望看着我的眼睛,咧嘴一笑。他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包厢里一股酒味烟味。我打开排气扇。忽然,房门被推开了,进来几个汉子,房门外还围着不少人。

“怎么着,在这儿撒野呢?你们哪的?”为首的一个气势汹汹地喝到。其他几人手里都拎着橡皮警棍、铁尺等,一看就是护场的地痞。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我格外冷静,紧紧盯着为首的壮汉。

“喝醉了?喝醉了就敢砸场子啊。”

“我们赔。开个价吧。”

“呵,有钱啊。行,十万。”这混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得去打电话,叫人送钱来。”我冷冷说道。

“去吧。今晚老子没看到钱,你们这辈子就别想走路了。”壮汉杀气腾腾。

我走到大厅,准备给江望的表姐夫打电话。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叫我。回头一看,不禁长出了一口气。那女人正是江望的表姐--省厅雷处长的老婆。她说和几个朋友在这玩,正准备离开,没想到会遇见我。我顾不得和她客气,急忙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江望表姐大惊失色,急忙和我来到包厢。她一看见江望躺在沙发上,以为表弟被打受伤了,立刻气得破口大骂。唉,四十岁的女人骂起人来,还真是厉害。那壮汉刚想发火,边上有人悄悄和他耳语几句,他立刻诚惶诚恐,再也不敢发威了。

“小明,你送我弟回家。”江望表姐骂够了,气呼呼地对我说道。我应了一声。表姐出面了,一切有她顶着。

“哎,大姐,你看这损失……人走了,兄弟们不好交待啊。”壮汉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表姐眼一瞪,抄起手中的大哥大,劈劈啪啪按下一串号码。

“雷胖子,你赶紧给老娘死到天堂来!什么,开会?开你的狗屁会!我弟被人打了!你再敢赖在牌桌上,看我姑父扒你的皮!”表姐河东狮吼,雌威大发。

十几分钟后,雷胖子气喘吁吁地一溜小跑来到包厢。歌舞城的经理也来了,他点头哈腰地喊着雷哥,大嫂。表姐头一扭,不理他。雷胖子抹着头上的汗,急忙问谁打了江望?怎么回事?同时冷冰冰地扫了一眼那几个地痞,吓得壮汉急忙辩解说没打人,还指着我说他可以作证。我这才将事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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