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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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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羡慕,甚至有点嫉妒。

五四

那晚后,江望的话经常在我的头脑中出现,时常令我难以安心。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说中了我的心思,经过这么多年,其实我也渐渐模糊了,是留恋那个初恋的女孩还是不舍那份初恋的感情。虽然江望知道我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孩,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女孩也曾因为虚荣而背弃我。然而,我并没有恨她。--怎么会恨她呢?爱上的第一个女孩都是天使啊!

我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有近百封书信,都是当年我和她的往来情书,她死后由她弟弟交还我了。其中绝大部分是我的,每一封都有二十多页。随手拆开一封,字字含情,行行有爱,那份年少的狂热情愫跃然纸上,历历在目。往日情怀,初恋如梦,如今物是人非,天使已经不在人间了……

我轻轻一叹,走出房门。不知不觉慢慢走到当年初恋时经常幽会的那条街道。她家就住在这条小巷的深处,那时我们总是偷偷地在小巷的僻静处约会。那时我们很年轻,年轻得既激动又害怕。如今小巷依然,几盏路灯,二行梧桐。夜晚的风冷冷地吹过,皎洁的月光下,几片落叶飘零,令人知秋悲凉。

我慢慢地走在寂寥的小巷中,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远处传来小儿的夜啼。往事如昨,一股曾经熟悉的情感油然而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了,此时此刻,我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正在走向五年前的岁月,在小巷的深处,有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正在静静地等待我的到来。

走到熟悉的地点,那棵梧桐树依旧,只是斑驳的树干摸上去更显苍老。曾经我们相拥着躲在树后,或者依偎着坐在树下,说不尽的柔情蜜意,道不完的恩爱缠绵。如今景物依然,却是昔人已去,怎不令人感慨万千。

自君别后

月光如水,淄衣沉重

独自徘徊伤心处

小径依旧

我喃喃而语,抚摸着身傍的梧桐树,泪水潸然而下,久久不愿离去……

夜深了,我慢慢地往回走。一辆自行车迎面而来,那人忽地叫了我一声明哥。路灯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扶着自行车,微笑着望着我。他是女孩的弟弟,小姐姐一岁,和我也熟,{奇书手机电子书网}知道我和他姐姐的恋情。好久没见了。

“这么晚回家?”我微笑道。

“刚下班。没想到会遇见明哥。有事?”

“不,只是走走。好久没来了……看看。你还好吧?”

“还好。”

“你父母还好吧?”

“还行。”

“有什么需要帮忙,说一声。时候不早了,你回吧。”我挥挥手,和他道别。走了几步,听见他叫我。

“明哥!”他看着我,迟疑地说道:“我姐已经走了五年了,你……别老想着她!……你是好人,明哥。”

我默默地看着他,然后挥挥手,扭头而行。走出小巷时,我忍不住又回头再看一眼那曾经熟悉的地方,热泪盈眶……

五五

日子一天天过去,快到年底了。窗外的梧桐树叶已经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寒风中瑟瑟。冬天来了,世界开始变得冰凉,阳光也渐渐失去热度,而城市的天空一天比一天灰黯。

在这段日子里,我时常想起卢婷,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是否过得开心,也许已经把我遗忘了。虽然知道她的地址,却始终没有写信。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也许什么都不写更好。佛说前世五百次地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也许,我和卢婷的缘份还没到吧;也许,我们的缘份真的已经结束了。一切随缘吧。

有时,我也会想起谈芬。自从她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我没有去找过谈芬,也没有从朋友们那里听说。她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无声无息。想起谈芬,我就忍不住心痛。那一晚地缠绵已经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我想和她真的是有缘无份吧,都说女人永远不会忘记第一个男人。其实,男人又怎能忘怀他的第一个女人呢。我默默地怀念着谈芬,还有她的身体曾经给予我的难忘的回忆,内心充满感激。

那天忽然收到小芳的来信。我有点惊讶--一个小学生竟然会写信。拆开一看,稚气的笔画生硬而不规则,但却非常认真,显然出自一个小姑娘的真诚。小芳告诉我她已经重新上学了,而且成绩很好,最近的期中考试全班第一。她还说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定不让叔叔失望。我握着泛黄的旧信纸,薄薄的一页,如同小姑娘羸弱的身子。那双大大的眼睛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忽然觉得和小芳也是一种缘份吧,因为偶然的时间、偶然的地点及偶然的原因,素昧平生的二个人竟然也会发生某种交集,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唉,真想再帮小芳做点什么。可是能做什么呢?

正当我冥思苦想时,电话响了。是老卫打来的,他说他马上要去老区拍片,问我是否有空同去,这个时候那儿的小狗肉可是很好吃的。我告诉他没时间啊,以后再和他一起去吧。老卫笑说我没口福,就准备挂电话了。我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叫他在台里等我去。

我买了全套的学习用具,还有一件小姑娘的羽绒服。快过年了,小芳也应该有件新衣服。

我拎着东西赶到老卫那里,托他帮忙带给小芳。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大善人啊。”老卫明白了前因后果,拍拍我的肩。

“我也是能帮就帮,别夸我。”

“放心吧,老哥准给你带到。”老卫一拍胸脯。我放心地点点头,心里很开心。做好事嘛,谁都会高兴。

后来,老卫回来后,特意找到我,递给我一张照片。是小芳穿着新衣服,一脸的开心。老卫告诉我小姑娘看见我的礼物非常高兴,又蹦又跳,当时就穿上新衣服让老卫照了相。

瞧瞧,又是一个美人坯子。老卫笑呵呵道。我仔细地看看照片,嗯,不错。穿上新衣服的小芳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特别是那双童真的大眼睛绽放着幸福的笑意。

五六

进入新的一年,南方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灰蒙蒙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遮住了人们的视野,很快的天地之间就是一片银妆素裹。瑞雪兆丰年啊。只是我独自在家,却感到空荡荡的屋内寒意袭人。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电视也没啥好看,干脆上床睡觉。

钻进冰凉的被窝,不禁一个哆嗦。唉,真想抱着一个热热的身子一块暖被窝啊,可惜没有。我裹紧被子,缩着身子,盼望着迅速进入梦乡,最好再作个快活的梦。迷迷糊糊时,忽然被电话惊扰。是江望来的。

“干么呢伙计?”江望问道。

“这会儿能干吗?睡觉啊。”我没好气。

“才几点啊就睡?是不是有个妹妹躲在床上啊?”

“妹妹是有一个,不过在墙上挂着。中看不中用。我倒真希望这会儿有个女人给暖被窝那。”

江望一阵大笑。这小子在家也闲得发慌,方华又在上班,没法煲电话,就来骚扰我。我们俩咸一句淡一句地扯着,从天上到地下,从公元前到公元后,从女人的头发丝到脚后跟……。我知道自从方华走后,江望就无聊透顶,除了上班,业余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不过他比我好点,起码会吃喝玩乐变着花样消磨时间,而我甚至无聊得了无生趣。我连玩的心情都没了。吃饭、玩牌、唱歌等等,都没劲。我只想一天到晚地睡觉,让时间从我的床上溜过。江望劝我不要如此消沉,他说一定要带我玩个刺激的花样。

刺激?这会儿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到我床上才刺激那。我缩进被窝,连头带尾一起蒙好。还是睡觉热乎,找周公去……

过了几天,江望开车接我,说是去一个地方玩玩刺激。我们来到一处大门前,江望笑道这里是陆院的靶场,今天玩玩枪。嗯,不错,是有点刺激。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打靶了。小时候,哪个男孩不梦想驰骋沙场,可惜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摸过枪。

走进射击场,看见曾小三在等我们,傍边还有一个女人--不是上次那个万小姐--依然是狐媚货色,看来是他的新宠啊。还有一名军人站在边上,穿着迷彩服,精神抖擞,估计是靶场的教官。大家彼此简单地打个招呼,就开始今天的活动。我看见桌上摆着手枪、半自动步枪、冲锋枪、机枪等,二箱子弹,还有配套的弹夹,曾小三安排得相当周到。

教官详细地讲解后,江望和曾小三就开始射击比赛。曾小三是当过兵的,装弹持枪手法熟练,射击时沉稳老到。看着他一脸冷静的表情,我莫名其妙地想象着他杀人恐怕也不会眨眼。

听着此起彼伏的枪声清脆悦耳,我的心情渐渐愉快。就是边上那装娇卖乖的女人,令我没来由地心生厌恶。轮到我上场了,我说眼神不好,就不打靶了。我只想痛痛快快地放枪。曾小三递过一把冲锋枪,笑道这玩意放起来痛快,连发长短射随你。江望喊到我得离你远点,别把我放倒了。那教官赶紧站到我边上,仔细地又讲解了一下相关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

我摆好姿势,深深地呼吸一下,枪口对着前方的小山包。我感到心跳正在慢慢加快,一种冲动的兴奋油然而起,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是只有男人才具备的冲动,是一种疯狂前的积累,是对征服的渴望,更是不顾一切的力量。此刻冰冷的枪身在我的手中渐渐温暖而不失坚硬,仿佛生机勃勃充满喷射的欲望。我感觉它似乎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赋予我无比的信心和强大的力量。我不禁心潮起伏,想起和谈芬的那个夜晚,也想起了和卢婷在一起的夜晚……。我需要宣泄,猛烈地宣泄。

“哒哒哒……哒哒……”急促的枪声回荡在寂静的靶场上空,小山包上的尘土混杂着残雪四下飞舞。枪口上下跳动着,持续的后坐力令我感到隐隐的快感,犹如男人在爆发瞬间的欣喜。多少天来的郁闷都随着子弹的倾泻而宣泄,我感到平静而满足。

在这个冬日的靶场上,我知道自己又找回了一个纯粹的男人的感觉……

五七

春节快到了,人们开始准备年货。一年的辛劳都将在这最重要的节日里消失,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愉快的笑容。我陆续收到朋友、同学们的贺年卡,也陆续地寄出不少。各种祝福的话语通过小小的贺年卡传递到四面八方,令每个人的心里暖融融的,即使久违的朋友也因为那只言片语而感受着一丝动人的情义。

我收到了谈芬的贺年卡,打开漂亮的卡页,会有一曲熟悉的音乐丁丁东东传来,是那首著名的《友谊地久天长》。在淡粉色的纸上写着:祝小坏蛋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快乐健康!芬姐。娟秀的字迹似乎散发着谈芬淡淡的幽香,那熟悉的称呼令我倍感亲切,也有点黯然神伤。我回想着谈芬的音容笑貌,在给她的贺卡上写下:祝芬姐年年开心,岁岁平安!明弟。

我也接到了卢婷的贺卡,这使我有点意外。她的也是音乐贺卡,同样是那首苏格兰名歌。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在淡兰色的纸上是秀气的笔迹:祝你新年心想事成,快乐健康!卢婷。我呆呆地看着,仔细揣摩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乐曲反复地播放。我没有给她贺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让我和她的过去随风飘逝吧。

春节前二天,江望打来电话。他问我晚上是否有空。我说有空。

“老兄,晚上和我去接人。”江望高兴地叫道,声音欢天喜地。

“谁啊?要这么隆重?”我有点好奇。

“方华!从广东回来过年。哈哈……”

“难怪你小子这么开心。你一个人去车站接得了,还需要我当电灯泡。”

“要到向塘接站。凌晨的车。你得陪我啊,一个人寂寞。”

“怎么坐那车?折腾人啊。”我有点郁闷,从来没有大老远去接站,而且还是凌晨。

“没办法,春运啊,能回来就不错了。说定了,晚上我来找你。”江望高兴地挂了电话。看来我这一晚上是报销了,谁让我们是哥们呢。

我和江望的交情真是没得说,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彼此经常照应着。有时我在外喝醉了,一个电话召之即来。同样,江望醉倒了,也是我把他背回家。我们总是在需要朋友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对方,而且从来不会拒绝。二十几年厮混在一起,彼此肝胆相照,不分你我。很庆信我有一个铁哥们。

晚上江望来了,带着三件军用棉大衣。寒冬腊月凌晨接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必要的家什得准备好。我们坐上去向塘的最后一班远郊列车,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车上没有什么人,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江望叽叽嘎嘎地说笑,欣喜若狂的心情一展无遗。马上就能看见心爱的女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老是呵呵傻笑吧。我忍不住打击江望说你能不能不傻笑啊,不就是和未来老婆久别重逢嘛,至于一个劲地傻乐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

是是,要注意要注意。江望不住点头,麻利地递给我烟,又冲我傻笑着。唉,真受不了啊,都说恋爱的女人犯傻,其实男人更傻,傻得都快没人样了。我叹息着摇头晃脑,不忍目睹江望滑稽的笑脸。

其实,我也想傻……

五八

列车到站,我和江望下了车。站台上冷冷清清,寒风凛冽,连只耗子都没有,只有几盏破灯困得快闭上了眼。江望说时间还早,咱们找一地休息一下吧。我们在小站上晃悠了一圈,才找到候车室,一头冲了进去,还好,有灯。

长夜漫漫,北风呼呼,在一个破旧的候车室呆一晚上的滋味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可也无可奈何。我裹紧大衣,抽着烟。江望依然精神抖擞,亢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候车室里特别响亮。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不停地来回走动。

“哎,你能不能消停点?头都晕了。”我不满道。

“脚冷啊,活动活动。”他傻呵呵地笑道。

“你不是热血沸腾吗?还会脚冷?我才冷那。几点的车?准确时间。老这么冻着不是个事啊”

“忘了。我去问问。”他小跑着出了候车室。

江望跑回来了,哭丧着脸。我奇怪道怎么了?

“这是向塘。”江望气喘吁吁。

“没错。”我好笑道。

“车不来了。”

“什么?不是今天的车?你……”我瞪起了眼。

“是今天的车!不停这儿。停向西站。”他急忙打断我的话,然后将情况解释一遍。原来我们下错了站,列车不经过向塘而是向西--离此大约半小时路程。

“你以前不知道要在向西接站?”我瞪着他,冷冷地说。

“不……不知道。”江望有点怯怯。

“早干什么去了!是接你老婆!现在咋去?”

“老兄,你说呢?”江望眨眨眼,做个鬼脸儿。

“我想掐死你个兔崽子……”我怪叫一声向他扑去。江望扭头就跑,冲进寒风呼啸的深夜里。

我们沿着铁轨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往向西走去。此时正是午夜时分,在夜幕笼罩的旷野上,寒风呼号,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偶尔有星星点点的灯在远处忽明忽暗,鬼火一般,令人心里发毛。这鬼火车、这鬼天气,这鬼江望……我不住地在心里痛骂着。唉,真是交友不慎啊。

雪越下越大,我的脸冰凉冰凉的,但身上却越走越热,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还从来没遭过这份罪啊。江望倒是兴致勃勃,不停地和我说话,叽里呱啦没个停,甚至大声地唱起歌来。虽然五音不全,但声嘶力竭地一通狂吼,远远地在旷野中回荡,却也颇有几分豪气冲天的意味。于是,我也忍不住大声嚎唱起来。我们豪情万长的一路走一路唱,不是哈哈狂笑,就是狂吼乱叫,那怕狂风怒吼,雪花飘扬……

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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