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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养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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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她去吃东西。
  “你倒底住在哪儿……我不放心……”
  任道远回答她说他现在住在酒店里,任父还在接受调查,至于公司余下的事,则是任父以前的一个下属,他一直叫叔叔的一个长辈在处理。
  “我学到了挺多东西的……”他的笑容有些自嘲的意味。“很多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发生的事,就这么发生了,然后就被迫接受,被迫习惯,被迫……”
  以前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会做一些夸张的动作,或者讲一些很冷的笑话,他似乎把逗她开心当成了惟一的事。可如今,看着他严肃的模样,微抿的唇,微微冷冽的眼神,浅夏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苏岱行的模样。
  也许人就在这样的疼痛中成长,成熟,成才。
  “好在,我还有你。”
  浅夏握住他的手。
  吃完饭后他送她回宿舍,结果才到宿舍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妈妈问了一下情况,浅夏当然只挑好的说,可妈妈大概听出来了,安慰了她几句也没说太多。
  挂断电话后苏妈妈一脸愁容的看着苏爸爸。“我现在是真的后悔当初那么浪漫的一个念头了……早恋不好,真的不好……”
  苏爸爸只好安慰。“事情已经发生了,别想太多。”
  “我能不想吗?现在什么时候了,快高考了,你出了一点事我还担心死了呢,更何况浅夏对任道远那是有感情的,可是她还这么小,她怎么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越来越不看好这段关系了,真的。”
  苏爸爸嘴张了张,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直到高考之前,任道远家里的事情都没有解决,而他也已经很久不来学校,浅夏看着窗外渐渐繁茂的树叶又想着自己的十八岁,不知怎么有一种凄凉的感觉,而这么凄凉的感觉又让她生出几分尖锐的绝望,像是仙人的掌的刺,那么卑微的用来呼吸。高考已经近在眼前,她的人生,她的爱情,似乎更加不清晰起来。

  扭曲

  高考之前学校有几天假期,浅夏原本在宿舍温书,却突然接到苏妈妈的电话,说是让她回家住两天,浅夏原本打算拒绝,却突然想起几天后是爸爸的生日,她猜这应该是妈妈的目的才对,打电话给苏岱行,他笑她。
  “记起来了?”
  收拾了不少资料带回去,可几乎没有用上,苏岱行拍她脑袋。“背这么多,不累啊,知道什么叫考前放松吗?”
  浅夏悻悻的,想反抗又没他高,只好以不屑的眼神瞪着他。“如果你的脑袋装我头上,我也会说这样的话。表情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不置可否,浅夏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于是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跑来跑去,不过挺开心倒是真的,他带她去滑冰,打游戏,还让她做布丁给他吃,浅夏不会,他就把方法打印出来,然后一起去买材料,准备,制作,尝味道,不好吃就重新来一遍……一共做了十八种口味。
  苏妈妈苏爸爸看着一桌的花花绿绿躲都来不及,哪还肯吃。
  于是两个人石了剪子布,输的那个人吃,结果几乎是一定的,浅夏在胃撑得快爆炸的时候才想起这是一个阴谋,她霍的站起来用手指着苏岱行的鼻子——你是一个阴谋家。
  苏岱行只是笑。
  她拿了遥控板开电视看,看了一会儿电视苏岱行就过来抢台,知道抢不过,浅夏又想着刚才的“仇恨”,便置气的故意让他,苏岱行大概有些小孩子的心理,浅夏的大方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又把遥控板还她。
  打击到他的浅夏心情不错的回卧室讲电话。
  关门的时候和苏岱行的眼神撞个正着。
  她问任道远这几天怎么样。
  “我不知道怎么说……浅夏……”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这端的浅夏可以幻想出他撑着额头的模样。“不过情况也不会再坏下去了,你好好考试……”
  安慰的话她已经说了很多,大概他也有些烦这类好听却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动人谎言,于是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浅夏听着嘟嘟的声音叹了一口气,这几次见面,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眉毛,一次揪得比一次紧,十八的年纪,却像六十八的老头似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学会抽烟了,青淡的烟圈中少年的脸,生生的沧桑和无可奈何,每次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都有绝望的挣扎。
  “你不会离开我,对吧,我们不会分开,对吧。”他已问过她多次。
  浅夏想着,有些心疼,却毫无办法。
  第二天就是苏爸爸的生日,因为两个孩子的考试,所以并没有宴客的打算,可苏爸爸几兄弟总是要聚一聚的,兄弟来了,老婆自然也来了,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就算在别人的地方,也会偷着讲主人的坏话。
  任家的事这几个月都在报纸上飘着,浅夏自然是重点关注的对象。
  “那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事……”
  “伤心也不会让你瞧出来,原本飞上枝头变凤凰,现在梧桐树倒了,如果是你,你不伤心啊……”
  “现在倒也还好,不至于人财两失,那孩子挺漂亮的,还有再选的机会,运气算不错了……”
  “明天就高考了吧。”
  “你觉得她能考上吗?”
  “肯定考不上,玩物丧志,就她那智商,除了惹事和被人骗之外,还能干什么,我打赌她考不上……”
  苏妈妈对上一次医院的八卦还记忆犹新,今天又听到亲戚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愤愤的,她一辈子都是要强的,学业事业上都已经证明了,在子女的教育上,苏岱行完全不用她操心,只有浅夏,这似乎成了她在亲戚里面的污点,从出生到现在,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始终揪着浅夏不放,可深思一下似乎也能明白,她一辈子没什么让人说的,更甚至于是让人羡慕的,工作好,老公疼,孩子乖,多么幸福的人生。可大部份人都乐于见到她的失败,因为小市民的心理见不得别人比自已好。而浅夏,是她惟一可能失败的地方,所以这些人才这么迫不及待,才这么幸灾乐祸,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让人瞧不起。
  “好好考,别让他们小瞧了,知道吗?”她对一旁的浅夏说。
  不用妈妈提醒浅夏也知道即将到来的两天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握着苏妈妈的手重重的点头。“我会的。”
  考试的时候她回了学校住,因为考点就在学校,所以不存在塞车的问题。第一天的发挥很不错,她出了考场给苏岱行打电话。“你答应我语文上了一百分给什么奖励啊,数学上了九十分又给什么奖励啊……”
  “啊啊,我忘了。”苏岱行故意逗她。
  “我可记得,我会提醒你的。”浅夏抿着嘴角挂断了电话,可五分钟之后又是一阵铃声,而这次,是医院打来的。
  接电话时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接电话后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她怔怔的挂断电话,恍惚想起一句话,福兮祸所依。
  任道远受伤了。
  浅夏什么也顾不上的赶去医院。
  他靠在病床上,脸朝着窗户的方向,这里是住院部十八楼,他能看见的,除了连绵不绝的云朵之外,什么也没有。
  浅夏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道远……”她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病床上的男人眨巴眨巴眼睛,他用力辩识面前女孩子的面容,看了很久才渐渐想起来,她是浅夏,是他最亲近的人。
  两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
  浅夏吓坏了。
  他却抱着她,用力抱着,救命浮木一般。“我什么都没有了……”他说,哽咽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
  回应她的,只有男孩子眼睛里的泪水。任道远哭得不能自抑,他这场谎言,编织了几个月,原本竟是如梦一场。他恍惚想起前几天他才对那个人说,叔叔,谢谢你一直帮我处理爸爸的事,公司的事,你是一个好人。
  那时那个男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淡淡的笑容。他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过书面话,所以他当时在心里发誓,要把这个人当父亲一样尊重。
  原来他只是在笑他,笑他的单纯,笑他的愚蠢。
  “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他把浅夏搂紧。“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浅夏好半天才把事情弄明白,原来帮任道远处理这段时间事务的叔叔一直在利用他,他让任道远签署了许多文件,然后今天下午准备卷款潜逃,结果被任道远发现了,他刺伤了任道远,送给他两个字:傻瓜。
  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意义,何况她也实在是说得太多了,浅夏只好陪着他,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
  苏妈妈打电话来问她在哪儿。
  浅夏说在医院,任道远出事了。
  苏妈妈简单问了一下情况,知道人没事也就放心了许多。“那你早点回宿舍休息……明天还要考试呢……他伤得也不太严重……不管怎么样……考完了再说……”
  一连串的话,任道远模模糊糊听得并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苏妈妈的语气很严厉,也许她是在逼浅夏回家,也许她嫌闲我了……
  任道远的思绪就这么发散开去,他知道苏妈妈温和的外表下是一个精明的女人,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苏妈妈会不会逼浅夏和他分手,一定会的,一定会的……而浅夏这么听话……他什么也没有了,他不能再失去浅夏,还有苏岱行,苏岱行一定会抢走她的,还有浅夏的爸爸,他会不会还对上次的事心存介怀,等高考完之后,他们三个一定会联合起来逼浅夏和他分手的,他们一定觉得他衬不上浅夏了,浅夏要上大学了,浅夏要飞走了……
  人会做错事,往往只是因为一瞬间的冲动。
  任道远扶着受伤的手臂下床,浅夏还在讲电话,他笑着示意说去厕所,他出了病房,直直朝医生的办公室走去,他要了几颗安眠药。
  挂断电话的时候他递过一杯水。“渴了吧。”
  的确是渴了,她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不知怎么一直打瞌睡,浅夏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确定还早,任道远让她在旁边的陪护床上躺一会儿。
  “你在旁边,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他笑。
  可是这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差五分钟,九点,准考证上的课目提示——理科大综合。
  三百分。
  浅夏拼尽全力赶到学校,出租车司机甚至违章,可仍然迟了,禁止入场只是四个简单的字,而法官宣判的“死刑”,也只是两个简单的字。
  她说了很多好话,她近乎哀求的看着监考老师,她甚至原意下跪换得这一个机会,可是老师却是冷漠的表情。
  “迟到的学生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每个人都有苦衷,那我们还制定这个制度出来干嘛……”
  她知道老师说的对,可是一步的距离,就是考场,她看着那些拿着笔或答卷或者思考的考生,仿佛身在两个世界。
  她朝外走,看到眼里的东西失去了辩识性,她狠狠揪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会睡着了,为什么醒不过来,她答应妈妈什么了,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妈妈,她该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呢?人在绝望的时候反而更加清醒,她清楚的知道妈妈会失望,而她自己,无力回天。
  甚至有些怨恨起任道远来。
  “原本我是打算叫你起来的,可是我想,你在这边也是一样休息,医院离考场也就十分钟车程,我还设了闹钟……对不起……浅夏……我没醒过来……对不起……”
  最该怪的,还不是她自己,浅夏坐在操场上,脑袋里只剩下这一句话,能怪谁呢,能怪谁呢,自已的事,能怪谁呢?
  下午是最后一个科目,英语,她早早的到了教室,她提醒自已好好考,就算搏,也得搏一下,可听力结束之后她就知道完了,她集中不了精神,她怎么也精中不了精神,她看着机读卡的红线觉得那上在堆满了眼泪。
  用手一擦,原来不只是“觉得”。
  “同学,你没事吧。”
  浅夏仰头看着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办。”她抽泣着,眼泪像是小小的沟壑弯弯曲曲。
  监考老师有些莫名,最终只拍了拍她的肩。“好好考试,考完了再说。”
  离开考场的时候她恍惚想起了四个字:一败涂地。
  晚上在家里吃饭,一桌的美味,妈妈难得的亲自下厨,寓意美好的狮子头夹到她碗里,妈妈欢快的声音。
  “终于结束了,浅夏,想怎么玩都可以,想去哪儿都可以,路费酒店费妈妈给你掏……”
  “不用了……妈……我呆在家里的就好……”她艰难开口,不敢看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这孩子……”苏妈妈心情很好,又问。“岱行考得怎么样,有多大把握。”
  握紧的筷子渐渐在她手上勒出一道痕迹,有些疼,她扒了一口饭,耳边苏岱行的语气千年不变的冷淡——我准备订八月二十号的机票去首都。
  下一个肯定会轮到她,该怎么回答?
  她想不能说是因为任道远,如果妈妈知道了,肯定会迁怪任道远的,这时候她仍然固守着自己的爱情。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妈妈喂她吃饭,有一种蔬菜她不喜欢吃,便怎么也不肯吃,有一次妈妈和她耗上了劲,一个要喂,一个不吃,整整僵持了一个下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妈妈最后摔了碗筷。
  任道远已经这样了,如果妈妈生起气来……
  “浅夏,你呢?”
  闭了闭眼睛,她淡声道:“要等成绩下来才知道。”
  在等待成绩的这段时间浅夏无比希望妈妈和爸爸多多加班,她一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那些期许的眼神和殷切的祝福似乎刀刻一般清晰起来,她不知道除了对妈妈说对不起以外还能说什么,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去说服妈妈。
  苏妈妈看着浅夏的模样只以为她是紧张,又怕自己无意的话让孩子造成压力,平日在家谨慎了很多,甚至还特别交待了苏爸爸。
  “看浅浅那个样子,万一她真的没有考好……”苏妈妈脑中滑过这样的念头忽的乐观起来。“学校差一点就差一点,不过是一张文凭的事儿……女孩子吗,只要以后的丈夫对她好就行了……”
  潜意识里,已经把任道远排除在外。
  查分的日子还是到来了,她记得那天是中午,她躲在卧室里,客厅的电话一直响着,却一直没打进去,后来终于是打进去了,她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只隐约看见天边的一团乌去。
  “浅浅,你告诉我,大综合零分是怎么回事。”苏妈妈声色俱厉的推开门。

  摊牌

  那天的情形在之后复读的一年时间里很多次出现在浅夏的梦里,一遍又一遍,像设置了循环播放的电影,她惊醒过来之后往往再也无法入睡,于是背单词,背公式,背所有一切能背的东西,在那样近乎自虐的一年里,她除了把自己麻醉在题海中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事可做。
  还记得妈妈一进来就扯她的被子,可扯不开,脚步声出去,没过几秒又回来,不知什么东西打在她身上,抽疼,紧接着是越来越密集的疼痛,浅夏咬着唇,一点声音也不敢叫出来……
  她是自找的。
  苏爸爸喝斥苏妈妈冷静一点的声音,苏妈妈反对的声音,争执,争吵,针锋相对。
  可是在她的印象里,苏爸爸和苏妈妈就没吵过架,他们从来都是恩恩爱爱,爸爸对妈妈说话的调子,软得就能掐出水来……
  浅夏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她才是该骂的人,她才是……
  自己掀开了被子。
  房间里一瞬间的安静,苏妈妈握着藤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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