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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记-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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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璟的眸光轻微从姜妩身上掠过,轻飘飘,眼刃不带任何风,滑到了姜重檐身上,笑道:“姜公子、姜姑娘。久违了。你们俩怎么进京了?”
惜文这时候退了下去。
临走的时候,惜文饶有兴趣看了眼姜妩。抿唇笑了,不置一词。
惜文把姜妩当成了陈璟的粉红。就像清筠那样,让陈璟一阵恶寒。
姜重檐不客气坐下,和姜妩吃着陈璟派人端上了的早膳,开始胡编乱造自己的来意。
他的大意,就是他们家生意做到了京城,他准备到京里定居,置办一份家业。
陈璟静静听他说,眉目含笑,并不开口。心里则想:“齐王的意思,武宁侯谋反案,这些年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了,没有从前那么严格。姜氏兄妹和武宁侯谋反案,八成是有关系的。
看姜妩的年纪,十三四岁有可能,十五六岁也可以,猜不准。他要么是武宁侯府偷偷溜走的小儿子,要么是武宁侯偷偷溜走的孕妇生下来的儿子。”
陈璟给姜妩定了性。觉得他就是武宁侯江隽的儿子。
这个猜测,有五成的可能性是靠谱的。
至于姜重檐,和姜妩没有半点相像,年纪也难作准。可能二十四五,也可能二十**。他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姜妩。
姜重檐应该是忠心耿耿的下属。
照这么看。他们绝不是两个人单打独斗,应该还有其他同伴。
从前。陈璟夜里睡不踏实,听到有人从他家屋脊上跑来跑去。大半就是姜妩和姜重檐的下属。
姜妩扮成女孩子,更容易掩人耳目。如果是男孩子,很容易就败露了,陈璟不得不说,这一招还不错。
“陈兄,你知道京里哪里的宅子好?我们兄妹俩刚刚到京里,人生地不熟,若不是偶然听闻陈兄弟也在京里,也不好这么贸贸然投奔而来。”姜重檐笑着问。
听他的意思,是想在陈璟家里落脚。
陈璟对他们兄妹避之不及。他们的事太过于复杂,哪怕想帮忙也很难,陈璟不打算蹚这趟浑水。
陈璟之前也打算买房子,所以打听了很多。
他热情帮姜重檐介绍:“我来京里时间虽然不多,短短长长的,也有大半年了,说起京里的好宅子,我还真的知道几处。像西楼坊、延福坊、昌安坊。。。。。。”
他一口气说了七八处地方,甚至优势、劣势,解释得一清二楚,一小半是当初找房子听牙子们说的,一大半是他自己胡编的。
姜重檐目瞪口呆看着陈璟,忍不住问了句:“你到京里不做大夫,改经营牙行啦?”
说归说,姜重檐算是看出来了,陈璟不想他在安丰坊借宿。
想到陈璟从一开始就对姜重檐好像有点戒备、敬而远之的样子,姜重檐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陈璟和杨之舟关系笃厚,所以他不能得罪陈璟!
京里能用的关系,基本上只剩下四五成了。昨天去拜访江锦荣,也算是能用的官员之一,发现没用了,江锦荣自身难保。
其他的官员更是处境艰难。
哪怕不艰难的,也是小官。
而陈璟进京才半年,已经和邕宁伯世子、齐王结交上了,更是杨府的贵宾。
陈璟一个人的关系,就顶得上姜重檐那剩下是四五成关系了。
“还是不要惹他反感,徐徐图之要紧。”姜重檐心想。
于是,早膳之后,他就带着姜妩告辞了,去找房子了。
最后,姜重檐花了重金,在和安丰坊相邻两条街道的靖善坊买了一栋房子。
靖善坊的房子,价格也是高得离谱,一栋两进的小院子,花了将近五千两。可是姜重檐和姜妩有钱,所谓腰缠万贯,不在乎。
陈璟听了,咂舌良久,觉得姜重檐被人当成了冤大头,狠狠宰了一笔。
前后不过两天的功夫,姜重檐和姜妩就安顿好了,还离陈璟这么近,陈璟全明白,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璟和惜文在准备过年。
惜文非常高兴。
两个人过年,像私奔出来的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没有大妇、没有长辈,就她和陈璟,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恣意快活。
惜文满面的喜色,慢慢打听京里过年的习俗。然后从冬月初就开始准备过年的吃用。
转眼到了冬月初三,江大人又拿了好些吃食。逛到了陈璟家里。
“陈老弟,是这样的。我听闻洪尚书的老来子,生了点小病,想替老弟引荐,老弟去给洪尚书的儿子瞧瞧,如何?”江大人支支吾吾的。
洪尚书是指户部尚书,是江大人的上司,比江大人高两级,平素他连话都没资格和洪尚书说。但是,江大人和他的顶头上司户部侍郎关系比较僵。侍郎明显想将江大人挤走,换自己的亲信。
江大人日夜不安。
他在京里有点关系,但是不牢靠,因为他姓江,还在武宁侯那桩乱案里没有理清楚,大家都怕受牵连。
江大人比较精明,他从来不抱怨、不申诉,倒叫人安心了些。
“我什么身份,尚书府岂是我能随便进的?”陈璟笑道。“江大人说笑了。”
江大人说了一箩筐好话。
陈璟置之不理。
他没有打算贴上去,反而被人打出来。看江大人这个意思,他自己都搞不定,估计想让陈璟利用自己和杨之舟的关系。强行去给洪尚书的儿子治病,顺便提点提点江大人。
江大人是个人精。
陈璟不理他。
江大人磨了半个下午,陈璟不为所动。
“央及。你这个人太心软了!”惜文知道后,愤愤说。“等下次江大人再来,我骂不死他!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打你的主意,当我们家没人了吗?”
她到京里不过半年,学了一手好北方菜,也学出了几分北方女人的豪爽。
她一叉腰骂街,气势十足。
陈璟大笑,搂住她亲了一通。
原来不打算理这件事的,不成想第二天,洪尚书府的总管事,居然和齐王一起登门了。
总管事长着一张富态的脸,恭恭敬敬对陈璟说:“神医,我家小公子的病,还请您妙手回春。。。。。。”
跟总管事一起来的,除了齐王,还有七八盒礼品。病还没有看,先送了礼,这份诚意十足。
洪尚书府最近在到处打听神医。
他们家孩子病了有些日子,他们先找了诸位太医。而后,太医院的太医,对陈璟的小儿科颇为推崇,纷纷举荐陈璟。
但是,陈璟是杨之舟的人。
洪尚书和杨之舟不和,已经多年了。听闻是杨之舟从江南请过来的人,洪尚书不放心。
挨了一个多月,孩子久病不愈,洪尚书也急了。他听闻齐王的儿子也是陈璟治好的,就知道陈璟对小儿科的确有点手段,于是撇开了杨之舟,请齐王做个说客,让陈璟去治病。
“别耽误了,走吧。”陈璟看到齐王,这个面子是要给齐王的,当即很痛快,起身对洪府的总管事说。
总管事大喜,带着陈璟去了洪尚书府。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洪尚书府的大门,掩映在一片冰凉的雾气里。
那倒扣的黄铜门钹,也冰凉,敲起来有碎冰的声音。
陈璟踩在冻得僵硬的路上,带着齐王、洪府总管事,去了孩子的院子。
远远的,陈璟听到了小孩子喘齁之声。
洪尚书的儿子,得的是喘齁之病。喘齁,就是鼻息声,像打呼噜那样。
只是,犯了喘齁,并不是睡觉才打呼噜,而是喘气就打呼噜,非常吵,人也难受,时间久了,就会导致乳食不进,孩子渐渐消瘦下去。
“小儿喘齁”并非孩子的常见病,这个病症的名词,在这个年代的医学著作里并没有出现。第一次出现,乃是在明朝医学著作的《普济方》里,比现在晚了好几百年。
介于人类知识积累还没有到位,现在的大夫多半对小儿喘齁没有明确而有效的治疗方法。
哪怕是小病,在没有出现治疗方法之前,它都是可怕而致命的。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知识的力量。
知识是可以救命的。
“陈神医,您请进。”总管事客客气气请陈璟。
陈璟只是听总管事说过孩子的简单情况,具体什么脉息,他也不知道。他没有犹豫,抬腿进了院子里。
第293章催吐
第293章催吐
洪尚书府修建得华丽奢靡,内宅的院子秀美精致,铺着青石板的小路,干干净净的,一直延伸到台阶下,道路两旁摆了数盆腊梅盆景。
梅花正浓,腊梅树虬枝舒展,彼此攀延,慵懒又婀娜多姿,将幽香款款送出。
陈璟等人进了屋子,先在东梢间等待,丫鬟进去里屋通禀。
片刻之后,银红色的帘栊一动,出来一个中等身量的男人。他五十来岁,精瘦白皙,脸上有点阴柔的样子。
陈璟愣了下。
“洪大人。”齐王那边已经见礼了。
陈璟也连忙见礼,同时心里很是吃惊:他想象中的洪尚书,应该是个胖墩墩的老者,或者瘦而威严的人。
可眼前这位呢,他阴柔得有点像太监。
洪尚书的面容,不太像个老头子,反而是个老太太,面颊上的肉微沉,更像个瘪牙的老太太。。。。。。
陈璟着实没想到。
“这位就是陈神医?”洪尚书开口,客气问道。
他一开口,阴柔之气就减轻了很多,因为他说话洪钟有力,醇厚中沉。
“神医不敢当。”陈璟回答,“不过是学了点雕虫小技。”
年轻人知道谦虚,这甚好。
洪尚书对陈璟的第一印象不错。陈璟个子高,修长挺拔,自有一股子轩昂之气;他五官端庄,言谈谦逊,很是靠谱的样子。像医学世家出身。
洪尚书打听过陈璟多时,他知道陈璟是个年轻人。看到陈璟这样稚嫩。洪尚书没有什么惊讶和猜疑。
“神医勿用自谦,小儿的病。就拜托神医了。”洪尚书语气恭敬。
他能做到这一点,陈璟觉得难能可贵。
陈璟点点头,跟着洪尚书进去看病家。
病家是个四岁的孩子,是洪尚书的老来子。洪尚书今年五十八,之前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岁的时候夭折了,一个五年前病逝了。
所以,他晚年得了这个小儿子,和一般的老来子意义还不同。这孩子不仅仅是他的老来子。更是他剩下的唯一继承人。
孩子生病,洪府上下都急了上蹦下窜。
洪尚书最近这一个月,连上朝就没心思了,熬得眼睛都布满了红丝。
内室里更是挤满了女眷。
陈璟进来,见女眷拥挤,屋子里密不透风,就让洪尚书先把女眷们请回避,等孩子好了些再来,免得吵到了孩子。
洪尚书立马让这些女眷们都出去。
屋子里的衣香鬓影全部消失之后。顿时就空旷了几分,空气也新鲜了些。
“我先取脉吧。”陈璟对洪尚书说,然后就坐下去,开始给洪公子取脉。
洪公子的齁喘不止。发病一个多月。半个月前,这孩子喘得不能吃饭了,瘦得厉害。一层枯黄的皮。包裹在孩子的嶙峋骨头上,看上去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了。
洪公子醒着,一双眼睛灰暗无神。茫然看着陈璟,齁喘不歇,很痛苦的样子。
“你行几?”陈璟一边取脉,一边和孩子聊天。
洪尚书微愣。
洪尚书没见过这种大夫。其他大夫取脉的时候,都是专心致志,而陈璟还能分神闲聊。
“这倒是不同,也许他真的有点邪门的本事。”洪尚书想。如此想着,洪尚书就觉得孩子有救了,心里燃起了希冀。
“行九。”洪公子慢吞吞的,声音虚弱低微,告诉陈璟。
洪尚书跟在后头,解释一句说:“我们家是男女混合着排行,所以他行九。他是老夫的第三个儿子,前头两个哥哥已经走了。”
陈璟回头,微微冲洪尚书点点头。
洪尚书就不再插话。
陈璟亲热叫洪公子为九郎,跟他的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洪九郎也慢慢信任陈璟了。
“喜欢吃鱼吗?”陈璟问洪九郎。
洪九郎想了下,摇摇头。
“那每顿最爱吃什么?”陈璟又问。
洪九郎想了下,似乎没有特别爱吃的,茫然看着陈璟。片刻,洪九郎才说:“腌萝卜。”
“腌的牛肉也好吃。。。。。。”陈璟笑道。
洪九郎好似知道了知音,眼芒微闪,说:“我最喜欢吃腌牛肉,还有腌羊肉。”
陈璟点点头。
他回头,又看了看洪尚书的面色,略有思量。
洪尚书不明所以。
陈璟那边,已经取脉结束了。
“你歇着,我给你开个方子吃药,很快就好了。”陈璟对洪九郎说。
洪九郎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哥哥,男孩子都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兄弟,故而他对陈璟格外亲切,当即很听话的点点头。
陈璟和洪尚书从里屋出来。
齐王一直等在外间,见陈璟出来,连忙问陈璟:“如何了?”
“小病。”陈璟轻描淡写。
“小病?”洪尚书又惊又喜,“神医,你可有良方?”
陈璟点点头,然后跟洪尚书说起了孩子的病因。
小孩子是痰饮。造成痰饮的原因很多,爱吃鱼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吃盐重。
洪九郎说他不爱吃鱼,但是喜欢腌制的羊肉和牛肉,所以洪九郎的痰饮,多半是吃盐太重造成的。
“我若是猜得不错,您的口味比较重,菜里的盐素来就多,而令郎的饮食,跟您是一样的。”陈璟对洪尚书道。
洪尚书微微顿了下。
他似乎不知道。
齐王就笑了,说:“这个是真的。”
“呃?”洪尚书不明就里。
“每每宴请,若是您赏脸去,主人家特意给您的饭菜。都是要添重些盐味,大家都知道。”齐王告诉洪尚书。
这一点。洪尚书倒是不自知。
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这我倒是不晓得的。”洪尚书笑了笑,并没有生气。“从前我有个侍妾,总是说菜太咸了,我还当她是作怪,就将她卖了出去。”
洪尚书承认了,陈璟就继续说病情。
“。。。。。。是盐吃多了。”陈璟告诉洪尚书,“菜里的盐原本就重,加上他爱吃腌的东西,更是盐重了。
小公子脏腑娇弱,咸寒之物进食太多。有损脾阳。脾阳受损,无法健运,水湿凝聚而为痰饮。痰饮内伏,壅滯于肺,所以呼吸异常。
小公子这病,症名叫小儿齁喘。”
洪尚书听了,又是一番惊讶。
“小儿齁喘”这个症名,因为要几百年之后才出现,所以现在的太医。没一个人说出来,唯独陈璟。
看孩子的样子,不就是这么个情况吗?
洪尚书第一次听到这个病症名词,又觉得和孩子的情况契合。通俗易懂,当即大喜,
“果然是神医!”洪尚书对陈璟道。“神医,您看这孩子的病。应该怎么用药?”
“应该豁痰降气。”陈璟道,“我开个方子给您吧。”
洪尚书道有劳。
陈璟拿过笔。认真写起药方。
洪尚书站在他身后看。
看到陈璟的字,洪尚书就想:“这孩子小时候挨打挨少了,瞧这手字,写得跟鸡扒似的,我要是他爹,得往死里揍!”
字是入不了读书人的眼,但是能看清,洪尚书看到陈璟写着:枳实二钱、陈神曲一钱、莱菔子一钱半、青皮一钱、豆豉一钱、茵陈一钱、广皮一钱、山栀一钱、黄芩一钱。
写罢,陈璟将墨迹吹了吹,然后递给了洪尚书:“这是枳实汤,您照方抓药,抓八副就好了。派人去药铺的时候,另买八颗甜瓜蒂,我要单独用。”
洪尚书看了看方子,问陈璟:“此方出自何处?”
“这是验方,我家老祖宗留下来的,没有医书可考。”陈璟说。
枳实汤此方,是出自清朝的《古今医彻》,是将近一千年后的药方。对于这个年代的大夫而言,这个药方他们配不出来。
洪尚书看了看,没有再说什么,把药方交给小厮去抓药。
很快,枳实汤抓来了,陈璟要的甜瓜蒂要买回来了。
“拿下去煎药吧。”陈璟说。
他自己取过甜瓜蒂,把它们研磨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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