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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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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天点点头,微笑道:“船虽然已毁了,但咱们不知道扎个木筏么?”
雾红血精神一振,道:“那咱们还不快快动手?”
李笑天道:“钢刀早已毁在地宫中,要想伐木还得另想办法。”
雾红血这才惊觉手中钢刀早已不在,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向怀中摸了摸,就好象怀中能摸出一柄钢刀来一样。
他的手伸入怀中的时候,竟似真的摸到了什么东西,他慢慢地把那件东西拿了出来,竟是一柄精致的连鞘短刀,那柄刀的刀鞘镶满了碧绿的宝石,看上去华丽无比,短刀上还裹着一封已有些变皱的信。
雾红血不由呆住,喃喃地道:“这是什么?”
李笑天奇道:“这难道不是你的东西?”
雾红血重重地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明白了过来。李笑天低低地道:“祖码教主?”
雾红血一言不发,将短刀从鞘里刷地拔了出来,短刀锋利的刀刃葛地在阳光下泛起一缕耀眼的光华。刀身上刻着几个深深的阴文,李笑天低低地惊呼道:“祈祷之刃?”
祖码教主竟将祈祷之刃留给了雾红血!
雾红血百感交集,手竟也有些颤抖了,他将短刀交给李笑天,急促地拿起裹在刀上的那封信,手颤抖地撕开了信的封皮,拿出信笺读了起来。
雾红血读完了信,竟是痴了一般,李笑天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上写的什么,但对雾红血有多大的震憾他却能从雾红血的脸上看出来。
李笑天叹了口气,缓缓道:“雾兄,不管这封信上写的什么,我都希望你能看开一点。”
雾红血抬起头,他的眼中又蕴满了泪水,他缓缓将手中的信递给李笑天,却没有说话。
想来他内心已是激动之极,极需要一个人来分担所知道的一切。也许,这封信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吧。
李笑天接过信笺,展笺阅道:
“红血吾儿,尔虽不以吾为父,但吾岂能视汝为陌路?廿年苍茫日夜,吾无时不刻思念吾儿也!吾深知汝心深恨吾之所为,必也如李君笑天所料,视吾为无情无义,权欲熏心之徒!吾每念及此,必中心凄苦,难有片刻安宁欢乐。
吾之所为,背兄弃子,当为万千世人唾骂,但吾却未为悔矣!盖因吾之所为,皆为偿乃母心愿矣!
廿三年前,吾于无意中得知烈火狂魔埋骨之所,意欲盗彼宝笺,岂料突中陷阱,性命悬于顷刻之间,幸得一温婉女子相救,才得脱大难。彼温婉秀丽,吾中心慕之!幸其亦青眼有加,故得双宿双栖,吾儿得诞之后,吾享天伦之乐,更以为此生已无憾矣。
但吾得烈火刀谱一事,不慎走漏江湖,江湖中人欲夺刀谱者甚众。吾娇妻幼子在侧,实不愿多生事端,再者吾虽熟读刀谱,但内力所限,竟不得习练刀谱所载神妙刀法,遂将刀谱交与义兄欧阳公保存,以脱事非之海。
吾本以为从此得以安宁,岂料江湖恶徒贼心不死,疑吾录有刀谱副本,仍咄咄相逼,屡来骚扰,竟至吾妻重伤不治!吾心之恨,虽将之千刀万剐也不能解也!吾妻将逝之际,爱子之心仍是念念于心,嘱吾定要好好将汝抚养成人。呜呼,吾心之恸,痛何如哉!
吾乍逢大变,性情大异,遂生愤世嫉俗之心,痛思所以遭此变故,皆因武功低微,不能护得吾妻周全所至,遂立誓要练成绝世神功。
吾更念念未忘吾妻临终嘱托,但思幼子若伴吾侧,吾必多所溺爱,汝长大之后,未必能有所成,岂非有负吾妻重嘱?
……”
李笑天看完,不禁掩笺长叹,雾红斩笺中所言,实是惊心动魄。
原来,雾红斩为偿妻子遗愿,要让雾红血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但却怕若带雾红血在身边,自不免对其溺爱,不利于其成才。所以才苦心构思,布下了二十年前迷雾山庄的局,假装被李当所害死去。雾红血身负血海深仇,仇人又是威名赫赫的武林大豪烈火战神,若要报了此仇,自然会发奋努力,以成当世人杰。
二十年前迷雾山庄一劫,李当之所以能从雾红斩刀下逃生,原是雾红斩故意留情,否则李当饮了迷药,又是乍逢偷袭,如何能够从他刀下逃生?雾红斩言辞之间,也是对当年陷李当于不义充满了愧疚,自道虽偿亡妻之愿,却对不起昔日情义深重的义兄,这一生也不会再出祖码圣殿一步。
李笑天苦笑道:“令尊爱子之心虽切,但所作所为却太偏激了。”
雾红血也是虎目蕴泪,他做梦也想到这二十年来的恩恩怨怨竟会是这样。他忍不住向天空嘶声大叫道:“你为什么这样傻?我武功盖世无双又怎样?我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又怎样?你知不知道,二十年来我有多痛苦?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只想能陪在你的身边,能够叫你一声父亲而已!”
“但现在……一切都已晚了!”
他又颓然跪在地上,泪水至脸上缓缓掉了下来,他再也忍不住嘶声痛哭起来。
李笑天默默地看着他,心中也是难过无已,雾红斩虽造成了这么多人的伤害,他自己的心中又何偿得到了快乐?
迷雾山庄二十六条性命,李当二十年来的痛苦,雾红血二十年来刻骨铭心的仇恨,雾红斩内心的痛苦挣扎,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雾红斩对妻子、对儿子的爱!
因为爱而导致了恨!
李笑天除了长叹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心里也难受得很,就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心里一样不能释怀。
冥冥中,难道真有天意注定?
雾红血长声怒啸,他大声吼道:“老天爷,贼老天,你若稍稍仁慈一点,又怎么会在我身上安排如此悲惨的命运?”
他满心的悲愤,满脑的混乱,却无从发泄。
因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自已的父亲,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却是因为对自己的爱!
雾红血几乎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李笑天走近他,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雾红血喃喃道:“你莫要管我,你千万莫要管我,我,我……”
他竟似已完全崩溃。
李笑天沉声道:“雾红斩虽然做错了,但他已付出了代价,你若不想他再留下遗恨,就一定要好好活着,用你的爱去化解他留下来的恨!否则,他又怎能真正安心?你的母亲又怎能真正安心?”
雾红血抬起一双泪眼,喃喃道:“用爱去化解恨?”
李笑天沉声道:“你莫要忘了,还有一个好姑娘在等着你,你千万莫要让她也伤心才好!”
雾红血浑身一震,似有所动。
李笑天默默地看着他,他知道纠缠在雾红血心里的结一定要他自己才能解开,这世上若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解开这个结,那就只能是爱,是另一个人对雾红血更温暖、更阳光的爱。
雾红血也不知立了多久,他忽地抬起头来,慢慢道:“痛苦已经太多,我绝不能再让雪玉也象我这般伤心。”
李笑天慢慢笑了,他柔声道:“那我们能不能快点开始扎木筏?这样既能让雪玉早点看到你,也能让茗青早一点看到我。”
木筏扎得虽不慢,但等木筏完全扎好之后,天已黑了下来,两人只好生了一堆火,去林中打了些野味,饱餐一顿,以便次日起程。
天亮后,两人又去打了些野味作路上所需食粮,又用树木凿了些容器盛了清水堆上木筏。湖水早已平静了下来,波澜不惊。两人将木筏推至水中,扬帆向大陆驶去。
水路虽然复杂,但两人始终认准了一个方向,驶了数日,终于到了岸边。上了岸之后,两人向牧人打听时间,原来此时距两人出发时已过了十天,两人在圣殿的岛上竟昏睡了三天三夜。李笑天又问了牧人这时何地。牧人说了地名,原来此地离沙城竟已不远,牧人指点两人到了驿道,之后的路雾红血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两人怕林茗青仍在上船之地等候,决定先去接了她再回王宫把祈祷之刃交给楼兰王。
两人脚力极快,展开轻功,半天便到了沙城附近上船之地,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痴痴地站在湖边,微风将她的发丝吹乱,拂在面上,她竟也似不知
那苗条的背影,不是林茗青却又是谁?
李笑天看着她憔悴的背景,心中一阵痛惜,忍不住便要冲上去紧紧地搂着她,再也不放开!
两人脚步越急,这时湖畔林中忽地又走来一个大汉,李笑天定睛一看,不由大喜,那魁梧的身躯,正是烈火战神李当。
李笑天忽地顿住脚步,这两个人本是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他死里逃生,既已见了他们,又怎地还不急奔过去?
雾红血疑惑地看着他。
李笑天笑了笑,慢慢道:“雾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雾红血怔了怔道:“你说。”
李笑天慢慢道:“你能不能不将令尊的事情告知李大叔?他若知道,也许只有更加难过而已。”
雾红血黯然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我已永远不会再提起。”
李笑天展颜一笑,急步向两人奔去。
湖畔两人听到脚步声,身子都是一颤,情不自禁地回过身来,正看到李笑天温暖灿烂的笑容,两人不禁大喜。
李当虽然素来沉默内敛,这时也不发自内心的大笑。林茗青却早已笑生双裔,纵体入怀,抱住了李笑天,哪里还肯放开?
但她的脸上兀自还带着泪痕。
李笑天他们离开了十天,他们的心中本已越来越渺茫,因为他们早已明白到祖码圣殿去是何等凶险的事情。
若不是林茗青拦着,李当也早已找船要到圣殿寻李笑天两人了。
雾红血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眼中也似有热泪,他微笑地走近道:“李大叔,你好——青妹,你的眼中便只有李兄弟么?”
林茗青这才惊觉,吐了吐舌头,有些害羞地离开了李笑天怀抱,吃吃笑道:“唉哟,师兄,你别生气,小妹见了你们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高兴。”
李当也含笑向雾红血问好,他的眼中也充满了慈爱。
雾红血戏谑道:“师妹,只怕是看到李兄弟才会这样高兴吧?”
林茗青道:“师兄,你和笑天都象我的亲人一般,你们谁要有事,我心里都会伤心难过的。”她言辞诚恳,雾红血心中也不由一阵感动。
李笑天笑道:“茗青,你倒好本事,这么快就找到了李大叔。”
林茗青脸有得色,微笑道:“李大叔名声如此响亮,还有不好找的么?”
李当哈哈大笑,道:“我已不过是个老人,又哪里名声响亮了?还是你找人的本事了得呀。”
李笑天微笑道:“李大叔的心情看来不错,竟也开起玩笑来了。”
李当慈祥的看看李笑天和雾红血,微笑道:“能看到你们平安归来,我的心情又怎么会不好?”
雾红血看着这个老人,油然而起一种亲近之感,他自幼未尝父爱,林泉对他又很严厉,在这个老人慈爱的目光下,雾红血不由深深地一阵感动。
李当道:“你们这一次所历必惊心动魄,咱们先找个地方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再详叙别情罢。”
李笑天和雾红血对视一眼,本来十分轻松的心情葛地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但两人又怎能完全不提岛上之事?
晚上投宿时,李当和林茗青又问起岛上经历。李笑天只好将与祖码教主赌胜之事掐头去尾的说了,只道两人逃出生天,祖码教主输了赌注,是以才将祈祷之刃交给两人,并派船送两人回转大陆。
他这一番谎话倒也非完全不实,林茗青与李当自然不疑有他。
李当又说起此次赴凉州调查钱三弟一事,慨叹钱三弟家乡已无亲人,竟是踪迹全无。这早已在李笑天预料之中,只好宽慰李当就算找到钱三弟只怕也于事无补,李当默然良久,似是深以不能为义弟复仇为憾。雾红血见他重情重义,想起岛上之事,不由心中又是一痛,却怕李当看出破绽,强忍着脸上神色不变。
四人第二天早起,兼程赶路,很快便到了楼兰京城。入宫拜见楼兰王。雾红血想到很快便可见到雪玉公主,身上的血似乎也快沸腾起来。
但四人等了许久,却只有楼兰王出来见他们,十余日不见,楼兰王竟似老了很多,头上白发更增,人也显得憔悴不已。
雾红血心中一凛,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李笑天从怀中掏出祈祷之刃,道:“君上,祈祷之刃在此,君上废令之举,当再无后顾之忧。”
楼兰王不接短刀,脸上忽地流下泪来。
雾红血再也忍不住,道:“君上似有什么烦心之事?雪玉公主如何不见?”
楼兰王脸色苍白,缓缓道:“争夺沙城的敕令我是永远也不会废了。”
李笑天大吃一惊,道:“君上?”
楼兰王忽地跌坐在椅上,嘶声道:“大浪帮听闻我要废令之举,竟令人来劫了雪玉去作人质,我又怎忍害了女儿?!”
林茗青闻言,花容失色,她竟没想到父亲权欲熏心,竟会劫持公主。
雾红血浑身大震,失声道:“雪玉公主她可还好么?”
楼兰王满脸憔悴,浑没有了君临天下的威仪,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失去了爱女的父亲!
楼兰王道:“她现在虽然安全,但林泉要求我将楼兰王之位让于他,否则,雪玉便性命不保!”
雾红血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顿时心乱如麻。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另一个却是将自己养大的恩师。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会遇到如此为难的事情。
李笑天缓缓道:“君上打算如何做?”
楼兰王咬咬牙,道:“我不能没有女儿,这王位就算让给林泉又有何妨?”
李当沉声道:“君上,切切不可,林泉素有野心,他若夺位后,楼兰百姓所遭荼毒只怕惨不可言。”
楼兰王长叹一声道:“但,还有其它的办法么?”
李笑天道:“君上切切不可匆忙下令禅位,在下几人愿往沙城救雪玉公主脱身。”
楼兰王闻言虽喜,他虽答应李笑天暂缓下令,但女儿在敌人手中,却仍是不免担忧女儿安全。
李笑天四人心急如焚,不及担搁,从王宫中告辞出来,便急忙又赶往沙城。
林茗青与雾红血忧心忡忡,一路上竟无丝毫展颜之时。
好容易到得沙城,四人潜进城去,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便待晚上去救雪玉公主。
是夜月朗星稀,本不利于救人,但四人也顾不得许多,穿了夜行服便奔帅府而去。
幸喜帅府内静悄悄的,巡逻的武士也并不多,四人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李笑天低声道:“,李大叔,我们两人去抓个武士来问问公主关在哪里。”
话音未落,他犹似一阵风般掠了出去,李当悄没声息地跟在后面。前方回廊处,正有三个武士来回巡逻,李笑天、李当觑了个机会,闪电般地出手,将三人点了穴道,再提到暗处逼问。
这三人本来也十分倔强,但在李笑天妙绝天下的点穴法下,浑身犹如万蚁钻刺,只好说了出来。
李笑天用重手法点了三人昏睡穴,转念一想,微笑着将三人的外衣剥了下来,再把他们藏了起来,掠回去找到了林茗青等人。
林茗青和雾红血见李笑天笑吟吟地提着三件大浪帮的服饰过来,已明其意。雾红血赞道:“李兄弟好计策。”
李笑天微笑道:“雾兄和茗青本来就算大浪帮的人,咱们这可也不算骗他们,大浪帮的人多半还不知他们的大小姐是来捣乱的,茗青却不用穿。”
于是三人快手快脚穿好衣服,林、雾二人都是对帅府极为熟悉,当先引路,风一般向牢房掠去。
到了牢前,大浪帮的防守却重了很多,牢前足足有十余人在巡逻,四人不惊反喜,都知公主多半便关在这里了。
林茗青眼珠一转道:“笑天说得不错,大浪帮的帮众绝不敢对我不敬,咱们不如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说是父亲叫我来提雪玉公主。”
其余三人均点头赞同。林茗青于是大摇大摆地从黑暗中走了出去,李笑天等人跟在身后,便算是随从。
牢前众武士果然不疑有他,葛地看见林茗青,纷纷上来请安行礼。林茗青微笑道:“兄弟们免礼,父亲令我来提雪玉公主,哪位兄弟去带雪玉公主出来?”
众武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看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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