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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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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正主还没到呢,楚知县与沈公子大可继续。”某个缙绅笑道,语气之中似乎有几分不满,当然谁都知道他在针对谁。

一片附和之声后,有人见到楚质的画,立即赞叹似的问道:“这图是何人所作?”

这明显是句废话,画中落款就有楚质的铭印,还在那里明知故问,不过楚质还是谦虚笑道:“随手之作,怕是入不了大家之眼。”

楚质这幅是工笔画,用淡墨浓彩着色,将眼前西湖的景色尽数纳入图纸中,比例十分的协调,仿佛一个微缩景观,这让人觉得有些新奇,宋代时候的图画都比较写意,只求意境深远,不求形象逼真,就算是写实写景的画作,也只是针对某个物事极力表现出来而已,哪里能像楚质这画一样,将眼前所看到的全部画出来。

退休官员与现任官员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绝对不会有人将楚质的谦虚话当真,连连赞叹起来,把画里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都如数夸了遍,还意犹未尽的转而夸起人来,当然,也有人心中对这画不以为然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个时候其他应邀前来的客人听闻这边有动静,也慢慢会聚了过来,知道怎么回事后,也随之奉承起来,听到一片顺耳之言,楚质面色泛出了几分红润,似乎有些兴奋,沉吟了下,又提笔在图画空白处加了几行字。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有人扬声吟诵出来,立即被这创作手法独特,首句看似突兀,实际造句大气的诗作给吸引住了,这首诗气象宏大,既写出莲叶之无际,又渲染了天地之壮阔,使得整幅画面绚烂面生动,仔细品味了片刻,情不自禁击掌叫妙。

这回没有人心中不以为然了,纷纷围观着画中之诗,再对比眼前之景色,惊叹的感觉犹然而生,真心实意的称赞起楚质来。

“肯定是大人被暖风熏醉之后,才先我们察觉西湖风光的与众不同之处。”有人笑叹说道,众人纷纷含笑称是。

“说句实话,请各位不要见笑。”楚质惋惜似的说道。

“请大人直言,我敢保证大伙绝对不会笑话的。”立即有人好奇回应,况且事实也是如此,就算心中嘲笑,也没人敢表现出来。

“来杭州许久,本官还没有游过西湖呢。”楚质摇头叹道,满面的不甘。

人群之中立时传出一阵阵善意的笑声,当然也有些心思灵敏的人,知道楚质或者在暗示着什么,纷纷揣测起来。

“却不知诸位为何事而笑啊。”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似乎是下意识的,众人笑声戛然而止,回身凝视,却见一身朴素青衣长袍的范仲淹,在几个官吏的簇拥下,轻步走了过来,唇间掠出一缕淡微的笑容。

“见过太守。”众人纷纷上前见礼,见到范仲淹友好的回礼示意,心中居然有几分兴奋之色,态度也越发恭敬起来,怎么说人家也是大人物,给些面子,某些人如是安慰自己,又忍不住挤上前去准备在范公面前露个脸。

短短的十几步路程,范仲淹走了几分钟才到,看见范仲淹挂着那缕淡淡的笑容,挥洒自如的应付着几十号人的请安问礼,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面面具到,丝毫没有遗漏之处,楚质心中羡慕不已,自己要是将这本事学到几分,仕途恐怕会更加坦直。

“这是楚知县的画。”走到楚质身旁,没有人敢挡在范仲淹的前面,画与诗自然映入他的眼帘,仔细观赏片刻,轻轻点头说道:“嗯,画颇有几分风韵,却不及诗之一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秋千

范仲淹的评价让楚质很是郁闷,自己的画没有那么差吧,不管怎么说,正主到了,在众人的簇拥下,范仲淹一行来到宴席之中,分席而坐,自然有人添茶倒水。

得知范公已到,弹筝抚琴的女伎们更加用心起来,丝竹之音缠绵起伏,场中少女妩媚多姿的身影也越来越舒缓曼妙,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众人也没有欣赏的心思,坐下来之后,反而显得有些拘束不安。

“老夫到任日久,还未与杭州的各位父老同聚叙谈,真是不够尽责。”范仲淹微笑,举杯示意,似有赔罪之意。

一阵不敢的声音之后,众人举杯共饮,随之又沉默了起来,目光游离不定,按他们的心思,宴无好宴,范仲淹越是客气,那谋求也甚多,岂能等闲视之。

然而事情并非如他们所想,饮酒之后,范仲淹也没有切入正题,而是与众人聊起了杭州城的地方风俗、奇闻逸事。

虽然如此,但是众人却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应付时,心中的某根弦还紧绷着,害怕一时不慎落入了套中,所以除了几个心怀坦荡的文人名士能与范仲淹谈笑风生之外,其他的缙绅富户们却应对得很辛苦,说话之前,总是要思虑再三,确认话里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才敢小心的说出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只见范仲淹又轻手举杯,微笑说道:“诸位……”

害我们等这么久,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吗,现在终于来了,宴会中大部分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吐了口气,随之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只能先行告辞,希望诸位见谅。”范仲淹淡淡笑道,饮尽杯中之酒,微微朝众人拱手,带着几个僚官悠悠向山上走去。

“太守慢走。”楚质扬声叫道,直到范仲淹一行身影消失,才坐了下来。

难道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真的只是好心设宴,与自己等人见个面而已,确实别无他意,众人心中暗暗寻思,心情也很复杂,放心之余,也有些微的失望、遗憾,早知道刚才多与范公聊几句,怎么也要表现一番。

当然,也有些心思深沉的,觉得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瞄了眼楚质,眼睛闪过一丝戒备之意。

“楚大人,却不知范公上山所为何事?”沈辽好奇说道:“在下对南屏山并不陌生,如果有需要的话,在下可以充当范公的向导。”

这个也是众人关心的问题,闻沈辽之言,纷纷留意聆听楚质如何回答。

小饮了口淳酿,楚质随意说道:“也没有什么,范公与永明禅院的长老住持是多年的知交好友,趁着今日有空,特前去拜访。”

以前范仲淹也曾经在杭州为官,认识些当地的名人文士也不奇怪,众人随之释然,越发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悔意越浓,也有反应机灵的人联想起来,怪不得宴会请柬上落有楚质的名字,原来人家范公早就已经打算到寺里拜访,所以特意留下楚质作陪。

由此可以证明,这个新来的钱塘知县,在范公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而且又有如此才气,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却不知楚大人是何方人士?”某个缙绅和颜悦色道,看看能不能扯上点关系,说不定自己当年在那里作过官呢。

“祖籍湖州……”楚质随口回答,让几个缙绅心中欣喜,突然又听到:“自幼在汴梁长大,应该算是汴京人士吧。”

“好地方啊。”大宋国都、天子脚下,谁敢说不好。

“谁说不是。”楚质闻言似乎深有感触,轻叹说道:“却忆金明三月天,春风引出大龙船。戏掷水球争远近,流星一点耀波光。”

其他人可能有些莫明其妙,但是几个曾经在汴梁为官的缙绅们却连声击案叹妙起来,知道楚质说的是二三月份时,金明池的水戏盛况,每年的二月末时,由御史台在皇宫宜秋门贴出黄榜,告示广大百姓,允许士庶在金明池游行,嬉游一月,其他在京的官员,在不妨公事的前提下,也可来金明池任便宴游。

碧澄澄的春波上浮动着装满大旗狮豹、蛮牌棹刀、神鬼杂剧的彩船,在震地的铎声中,冲天的笙歌里,鲜新的宝装锦绣中,耀眼的枪剑绣旗里,真龙天子翩翩而来……,在汴梁,如果没有到过金明池嬉戏,那将是一生的遗憾。

听到楚质与几个缙绅热切的谈论着金明池的盛大景况,在场的富户豪绅们也为之向往不已,脸上露出羡慕之意。

“可惜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看见争标竞赛的热闹场景了。”楚质悠悠叹道,满面的落寞。

“楚大人,我们杭州城内西湖之上的争标竞渡赛事,场面也十分热闹的。”宴席之中有人开口说道。

“哦,是吗,有机会我去见识下。”楚质淡淡说道,语气中不以为然之色非常的明显,似乎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那人好像也有些不愤,硬生生说道:“可惜大人来得有些晚了,如果提前……”

“提前一个月就能赶上端午龙舟竞渡是吧,那只能怨本官没有这个机缘了。”停顿了下,楚质有意无意似的说道:“要知道现在回京城,还能在金明池见到水秋千表演呢。”

明知道楚质话里或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以事论事,在场的众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就算知道杭州没有办法与汴梁相比较,但是怎么说杭州也是自己的家乡,心里肯定有一丝不服气。

察觉宴会中出现的一缕异样气息,有个杭州本地士绅微笑开口问道:“秋千我倒是见过,却不知大人所说的水秋千是什么意思?”

“……在鼓笛的伴奏声中,一个伎人,在竖立着高高秋千的画船上,越荡越快,越荡越高,才猛地脱手,纵身飞向空中,轻盈的钻进水面,漾泛了朵朵浪花。”楚质轻声描述着自己见到的场景,语气固然平淡,但是众人也可以想象其中的惊险。

“恨不能亲眼所见。”有人感叹说道。

“你现在赴任京城,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见到。”楚质笑呵呵说道:“不然,也只能等到明年二三月份了。”

“不用那么麻烦。”宴会角落里有人说道:“在湖中搭个架子也不费什么时辰。”

楚质似乎愣了下,突然大笑起来,半响之后才说道:“诸公不要以为在湖中表演水秋千里件简易之事,搭个架子确实简单,但是空有其形,却不得其神又有何用,要知道天下许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难的。”

那人沉默不语,不过想来也是心有不服,楚质也没有介意,随之与旁边的缙绅聊起汴梁城中的其他趣事来,轻轻揭过此事,宴会的气氛也慢慢升温浓郁,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不久之后,席案就呈一片杯盘狼藉的模样。

宴会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已经有几个醉意朦胧的客人被仆役搀扶离去,范仲淹没有再出现,又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确实是多虑了,想来也是,杭州城本就是富裕之地,城中粮仓满库,而范公清正廉洁的名声天下皆知,怎么可能像某些官员一样打自己的主意。

“诸位,……”掏出丝帕抹了些热汗,楚质站了起来,满面笑容,拱手向四方示意,显然准备告辞离去。

突然间,有人上前说道:“大人县慢,鄙人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什么事情?”楚质略微皱眉,似乎有些迷惑不解。

“大人刚才所言的水秋千,鄙人十分好奇,却不知是何模样,可否请大人画出来让鄙人见识一番。”那人恭敬有礼说道,听其声音,应该是刚才那个说要在西湖搭秋千架子的人。

楚质满面的犹豫不决,那人见状,连忙招手,立即有人将画架笔墨纸砚之类的物件送了上来,摆放在楚质的面前,同时那人也上前连连拱手作揖,态度诚恳,让人不忍拒绝。

“丁兄,大人公务繁忙,不可随意打扰。”有人轻声说道,悄悄上前扯了扯那人的衣袖。

似乎是考虑了下,楚质微笑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也谈不上打扰。”

说着提笔沾彩,在纸上随意似的勾绘起来,过了片刻,却见杨柳轻摇飘飘荡荡的织锦苑林中,湖光潋灩,船似桥连,横搭在两只画船的水秋千上,一人正荡起秋千,向水面俯冲,一人正从秋千架上腾越半空,行将入水,虽然只是一张草图似的画,但是寥寥数笔,就将图中人物的姿势画得十分传神,将水秋千的惊险场面表现出来。

“谢谢大人。”画毕,姓丁的那人行礼说道,目光不离图画丝毫,眼睛掠过一丝异彩。

“不必客气。”随手搁下笔,楚质淡然一笑,与宴会众人打过招呼,随之轻步离去,走到园林外面时,唇间绽放出灿烂笑容。

见楚质离去,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丁兄,莫非你真的打算摆弄这个水秋千出来不成。”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姓丁的那人说道,小心翼翼的将画折叠收好,也随之告辞而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沸沸扬扬

“水秋千?什么物事,可以吃的吗?”

“听说是京城的一种吃食,味道很好,非常爽口。”

“不对,什么吃食,水秋千是种绸缎,十分华美艳丽,只有京城里的贵人才能穿,好像丁家买了几丈……”

“胡说八道,水秋千明明是……”

近日来,杭州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一种叫做水秋千的物事,有人说是膳食,有人说是丝绸,有人说是瓷器,有人说是宝石珠玉……,最离奇的有人说水秋千就是秋千,只不过这秋千是用水做成的,当然,这个说法立即得到众人的一致唾弃。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水秋千的玩意,好像是丁家弄出来的,毕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谁也不会弄错,就在西湖靠岸旁的一角,有两只大船,几面书写着大大的丁字的旗帜在船桅迎风招展,甲板上面有近百个民夫在忙碌着。

在两只大船之间,搭建彩棚,架起横梁,悬挂布带,让围观的人群莫明其妙,上前去打听,得出的答案也十分含糊,说是在搭什么水秋千,什么意思,还是不明白,不过也不妨碍众人看热闹。

反正住在杭州城中,旱灾也影响不到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看下那所谓的水秋千是啥稀罕玩意,当然,也有见多识广的,在人群之中解释起来,水秋千是京城里的供达官贵人们欣赏的伎艺,非常好看,连天子百官都赞叹不已。

天子离民众实在是太过遥远,只存在于脑海内的概念之中,不过天子说好的物事,那肯定是没得说的,一定要见识见识,说给外地人听也长下面子,所谓饮水思源,固然还没有见过水秋千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谈论的时候,连带着也夸赞丁家几句。

杭州城内,水秋千顿时之间成为焦点,丁家在西湖北角搭建一个水秋千的消息,经过简略,渐渐演变成丁家的水秋千,而百姓们张口一个丁家,闭口一个丁家水秋千,让某些人听着心里十分不舒服。

当一个人锦衣玉食,生活毫无忧虑时,对于物质上的需求没有那么热切了,转而追求起名声来,固然做不到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但起码也能让家乡人知道自己是谁吧,这是人之常情,杭州城的富户豪绅也不例外。

以前,平日里杭州百姓提到得最多的是,某家家主什么时候修桥铺路行善积德,某家公子参加学社宴会写了什么诗词,某家……接济贫寒士子,某家……

而这两个月风头最劲的自然是沈家,沈家大公子沈遘高中新科榜眼,随之沈家船队又在端午龙舟会中夺取鳌头,名声可谓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两,好不容易等沈家大公子赴任,龙舟会也过去一个月,百姓也渐渐淡忘这事。

就当名士豪绅们以为百姓的注意力应该回到自己身上时,没有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新任钱塘知县又风风火火的闪亮登场,什么才气过人、多谋善断、清正无私之类的感叹词在百姓之中口口相传。

楚质的名声渐渐升温之时,也让杭州城的名士豪绅叹息不已,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少年进士、又是新任县官、加之才华横溢,想不出风头也难,现时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百姓都是喜新厌旧的,再过段日子就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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