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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秦川-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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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也见到站在殿门口的李信,‘腾腾’迈着大步朝殿门走来。传旨地使者一手拽住蒙恬的衣袖,问道:“你要何去?”
蒙恬甩动臂膀,将使者带了个踉跄,快步走到李信面前道:“陛下他……”
李信知道他问地是始皇帝可曾驾崩,摇了摇头。
蒙恬茫然的站在那里,传令使者嘿嘿一声奸笑,道:“李郡守来的正好,你来告诉他这道圣旨是真是假!”
“我怎知圣旨是真是假,我又不认识你!”李信皱眉厌恶的回了一句。
“你可曾亲眼见到陛下?”蒙恬握住李信的双臂。
“不曾亲眼见到陛下,不过亲耳听到陛下的声音从辒车里传出!”李信道。
“糟了!”蒙恬叫了一声,道:“听闻宫内近来有一个瞎子最擅口技,常能模仿各种声音逗陛下开心,你听到的话声说不定就是这厮模仿的。你快去公子寝定找到公子,一定要阻止公子自杀。”
“那你呢?”李信欲行又止问道。
“别管我,我不会死的,要死也要等到陛下车行到上郡再说。”蒙恬摆摆手,催促着李信快去寻找公子扶苏。
第九十一章 蒙恬被逮()
的寝室叽叽杂杂说个不停。李信推开房门,寝室里的各种陈设物件东倒西歪,白色的幔帐被撕扯一地,上边用鲜血‘绣’出美丽的‘花朵’。扶苏倒在地上,宝剑躺在他手不远的地方,剑身残留的血汇在一起聚于剑尖凝成一滴刺目的红。
扶苏的脖子上有个很大的裂口,头向后仰着与身体之间似乎只剩下一层皮相连,他死的很平静很安详,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对这个世界有任何的留恋。
一道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剑身,房间里充斥着白晃晃的剑光。李信的双目只是盯着剑尖处的那滴红,那滴红在他的眼里越变越大,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整个房间被染成红彤彤的一片。他无力的靠着门框坐了下去,泪水顺着鼻沟与鼻涕混在一起流入嘴中,再与唾沫相混从嘴角流出,挂在下巴上形几道粘稠透明的丝线。
扶苏不死,胡称不了帝,天下很可能就不会大乱。只有在秦大乱的情况下,李信才能对自己以后的人生该如何走有几分的把握,如果发生一丝的意外,历史有一点的改变,他马上便不知今后的路该如何走,自己该怎么办。所以说,历史最好按照他所知道的走,虽然他对这段历史知道的甚少,只是比普通的秦人知道的多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就如一盏不灭的灯塔。指引着他向前走,让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底。
在赶来扶苏寝室地路上。李信不断告诫自己要走的慢点,再慢点,盼望着走到寝室时扶苏已经自杀。可是当他真地见到了扶苏的尸休时,扶苏与他相识后的点点滴滴一下子都涌上心头。
因为扶苏爱哭他看不起扶苏。因为扶苏是鸁政的长子,很可能继承帝位,他常常在心里巴望着扶苏快死。可是无法否让。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无论他愿不愿承让,在内心深处早把扶苏当成一位朋友——一个懂得他的心,对他地每一项‘发明’都充满浓厚兴趣,可引为知己的朋友。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要想有一番作为,必须对敌人狠,对朋友狠,对自己更狠!’……李信默默的念叨所知道的一切能激励自己,可把自己的心变得硬起来的语句,可是憋在心中的那股大悲将他重重的击倒在地。无声的流泪演变成轻轻的呜咽。轻轻地呜咽发展成小声的哭泣,小声地哭泣最终成为悲痛的哀号。
他仰起头。希望胸中难忍的悲痛会被哀号带出体外。可惜哀号并未减少他的悲痛,反而使他越来越难受,越来越伤心,下巴上挂着的透明丝线也越来越多,把他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女仆们不敢在悄声说话,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如此地伤心。脸现惶色、面面相觑的不知所措。
突然,哀号之声停了下来,李信站起身走到扶苏的尸体旁抱起尸体进入内室,将扶苏的尸体端端正正在榻上放好。他轻轻擦去扶苏脸上溅的血滴,用一块没有染上血的白幔把扶苏的尸体蒙盖起来,捡起地上那把剑紧握在手中出了寝室。
女仆们见到面容狰狞,双眼血红的李信吓得四散而逃。
“这个世界除了扶苏还有哪个人会欣赏我所做出的东西?蒙恬会?韩信会?还是张忠会?蒙恬会欣赏,但他只欣赏类似于马镫这样对提高士兵战斗力有帮助的东西。韩信会欣赏,但他只欣赏象棋这类对谋略有帮助地东西。张忠会欣赏,但他只会欣赏对郡县发展有帮助的东西。扶苏一死。再没有会对我做出地所有东西都兴趣昂然大加赞赏的人了,谁还会在深夜里缠着我让我给他讲这东西是如何做出来的。”
李信心中想着。出了寝院顺着甬道朝大殿的方向而去。那一刻,什么争霸、造反好像都成了别人的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觉得全身发涨憋得慌,太阳穴剧烈的跳动着,暴臊的要为这个在心中不知不觉早引为知己的扶苏报仇,或许只有杀了那个阴阳怪气逼死扶苏的使者方能平息他内心的狂燥不安。
蒙恬不安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使者面露邪色的盘膝坐在席上。见到李信出现在大殿外,蒙恬停下脚步,问道:“扶苏公子可安好!”使者从席上爬起身,问道:“扶苏可曾自尽?”
两人问的虽然不同,但意思都是一样,也是几乎同时问道。李信没有回答,面露杀气的从蒙恬身边经过,朝使者而去。
看到李信的脸色,蒙恬明白了过来,颓废的瘫倒在地。无论圣旨是真是假,今天他都逃不过这场大劫了,
死,主将逮。’是秦军律中最严的一条军规,为的叛乱。无论你有多大的功劳,也无论你是否拜王封候,只要监军死了,不管监军因何而死,首先就会把你这个主将抓起来。
看到李信的脸色,使者也明白了过来,脸露喜色长松一口气,暗叹这次赵高交待下来的差事算是完成了一半,也可以说算是圆满的完成了。赵高希望的是扶苏与蒙恬能够同时自杀,如今虽说只是死了扶苏,但蒙恬也要因此而被抓起来,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至于定个什么罪名杀了他,那还不是赵高他们的一句话。
正在高兴的使者发现李信的不对劲来,看他的架式好像要不顾一切的杀了自己。使者害怕起来,大叫道:“我乃御使,在此如陛下亲临。你要干什么,想造反吗?”
李信两耳嗡嗡的响着,听不清使者在说些什么,将手中剑紧了紧,坚定不移的朝使者走去。使者见恐吓没有效果,拔腿就逃,绕了个弯逃到蒙恬身边想将蒙恬拽起当挡箭牌,使足了劲也没把蒙恬从地上拽起。他一边朝殿门逃去,一边指着李信大骂道:“反了你了,简直不要命了!我一定禀报陛下,让陛下降旨让你受五马分尸之刑。”
“扶苏公子出事了,我出事了,如今能够信任的只剩下李信。李信若是出事,谁与赵高这个奸贼抗衡,大秦不就全完了!”蒙恬暗道一声,站起身挡住李信的去路,喝道:“把剑放下!”
李信不听,想绕过蒙恬继续追那个使者。蒙恬一个大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把他打得一愣。接着蒙恬一把将还没回过神的他搂在怀里,附在耳边悄悄道:“不能杀他,杀他等同于造反,你不要命了?快把手中剑给我放下!”
李信终于清醒过来,浑身一松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暗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将手中剑抛于地上,指着门前的使者哽咽道:“他逼死了公子扶苏,他逼死了公子扶苏!”
“我知道!”李信这一哭,蒙恬深感自己没信错人,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悄声道:“他只是一个小角色,杀了他也没什么用处!如今公子死了,我也会被下狱,唯一能对付奸贼的就只剩下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有事大秦就全完了。”
“大将军,你……”李信道。
“你放心,我蒙家累世为将,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他们不敢杀我!等我出了狱,再为大将军,我们两个便可携手对抗赵高,到时就能为公子扶苏报仇,保大秦万世基业不倒!你这就回九原郡,好好守住九原郡,其他的事情都别管。”
蒙恬松开李信,走到大殿上边坐下,目空一切的道:“想必这些都是赵高事先算计好的吧?抓老夫的人何时能到?”……
李信出了‘忠信候’府走到没人的地方就开始狠扇自己的脸,痛骂自己年青气盛做事不考虑后果,脑子一热就没来由的去杀使者为扶苏报仇。他庆幸被蒙恬拦了一下,不然如今也会跟蒙恬一样坐在‘忠信候’府束手待缚。回‘九原’郡的路上,他不断赌咒发誓今后遇到大事一定要沉着冷静,要做一个喜怒不露在脸上的有城府之人。一定要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绝不能轻易死掉。
马到九原县,李信看到一队五百多人的‘中车府’卫兵骑马向上郡急奔而去,心中暗叹蒙恬真是一只老狐狸,一切都能看透算好,看来自己去沙丘听到的始皇帝声音是有人假扮的,始皇帝确是死了,朝庭自此由赵高与胡亥掌权,天下就要大乱了。
事情按照赵高设计的发展着,蒙恬被囚禁在阳周,代君祭祀山川祈福的蒙毅在井碰到始皇帝的车队,刚禀告完祭祀的事情便被抓了起来囚于井。
车队距‘九原’还有七天的时间,李信收到一道圣旨,拿着那道假圣旨他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
圣旨上说:始皇帝因病重不入‘九原’县,着李信在九原县北五十里地的石门山迎接始皇帝车队。
李信怀疑这是赵高准备除掉他。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是由蒙恬一手提拔上来的,在别人眼中他便是蒙恬一党,如今蒙恬、蒙恬已经被抓,怎会放过他?
李信不想束手待毙,派黑夫率一千骑兵在石门山附近设下埋伏,只等车队前来后瞧情况不对便借这一千骑兵逃出去。大不了投靠东胡人,等天下大乱后再杀回大秦。
第九十二章 指鹿为马()
它是真的月儿,就如天上悬挂的那个,忍不住想将它从水中捞起来。当手与水面相触,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折时,那块月儿就会扭曲起来,使我明白它并非真的月儿而是一个倒影罢了。这就跟我的人生一样,回头看来一切都是虚虚幻幻让人琢磨不透,就如在做着一个冗长而痛苦的美梦。有时候一觉醒来,躺在榻上我会认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小时候那个没吃没喝,四处乞讨可从体外的寒冷与体内的饥饿知道自己活着,明天却不知道是否还能站起来的赵高呢?还是现在叱咤风云、说一不二,已忘记寒冷与饥饿的感觉,就如一具行尸走肉存活在这个世上的赵高呢?”
李信与赵高两个人立在石门山山顶的一颗合抱粗大树下,此时已是夏末天气依然酷热,白炽的日光从茂密的树叶中穿透过来,打在地上形成一个个不大的圆形光晕。
赵高穿的十分齐整,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在头顶挽成一个髻,圆胖的脸上挂满汗珠,不时的拿出真丝手帕擦一下脸上的汗珠与发际下的汗水,但决不去把上衣像李信那样敞开一半,用大袖来回的扇着以取得一丝凉意。
李信想不通赵高为何会把他叫到山顶与他说一些富含哲理的话语,他一边用当兵时留下的习惯纳凉,一边打量着赵高。
赵高胖但不属于太胖的那种人,整个人呈一种圆形。圆圆的脸,圆圆的腰,圆圆的手指,圆圆的腿,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棱角来。他一直在笑,从始自终都在笑,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给人一种随和可信的错觉。若不是李信知道他姓赵名高。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容易打交道的人,会与他愉快的交谈然后找块地方喝酒交心。可惜李信知道他是赵高,看着他地笑容犹如看着一头满面含笑将深深白牙隐藏起来的恶虎。李信的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小心的戒备,面上却不露一点的戒色。
李信是空着手上了石门山顶。自从为九原郡守后,他就再没背过弓,腰上悬的那把剑也在上山之初被一名卫兵收了去。赵高身上倒悬了一把剑,这把剑的做工很考究,鞘上镶嵌各色珠宝,每块珠宝都恰到好处的放在它们该放的位置上。一点也不显得繁多。不会给人一种粗俗地感觉,误以为那是某个暴发户为了显示自己的财富用珠宝堆彻出一把剑,而给人一种很雅的感觉。认为那是一把象征尊贵身份地剑。
没有武器的李信一点也不怯有武器的赵高,他的十指苍劲有力,眼神随意的扫了扫赵高圆圆脖子,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靠双手掐死赵高。他朝山下远处地一片森林里瞅了一眼,又摸了摸袖中的一枚炮仗。只要山下的卫兵一有异动。炮仗就会发出巨响,躲在森林里的黑夫接到讯号马上能杀到近前救他逃走。
李信含笑的对赵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说的话,继续听赵高讲下去。
“当年,我们赵家是赵国地贵族,往上数上三代也算赵王的子孙。那一年我们家犯了事。父亲被赵王下令杀死,母亲被作为官奴买卖,而我却受了宫刑成为一个阉人。我才十三岁,稀里糊涂的不知道父亲犯了何事,一夜之间我们由贵族沦为人人看不起的贱种。如今想起来,所以在一夜之间会发生这样的巨变,无外乎是争权夺利失败得到的下场罢了。这个世界十分的不公平,大多数的人生下来就是可任意屠宰地羊。少数人会成为吃羊的狼,只有一个能成为既吃狼又吃羊的虎。我父亲不甘为狼,或许他想为狼却不愿为一匹普通的狼,因此被其它狼或者是虎一口吃掉了。”
“我与我弟弟赵成靠乞讨为生,那时赵与秦打仗,讨饭的人多了去了,所以时常吃不饱,有时候二三天内都没一口吃的。一路上到处都躺着饿死的人,有的人没饿死,却饿得浑身发肿如蛆一样可看到体内骨骼内脏的人。更多的人因没东西吃而易子相食。因为饿,羊都变成了狼。不管我们两个走到何处,都会成为这些人眼中地小羊。我的手上拎着一把菜刀,眼色通红地盯着这些狼,随时打算与他们拼合,还好总算逃到了秦国。赵成问我什么时候能吃饱,我说快了,等我做了官,我们就能吃饱了!”
“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奇怪,在那种随时都可能饿死的情况下,我又是个人人看不起的阉人怎么就有信心自己将来会做官呢?为了活下去,我谎报乃是天阉入宫做了宦官,宦官也分三六九等,我就从最小的做起
“我得感谢我的父亲,要不是他天天打骂逼我学刀笔之学,我今天可能还是个小宦官。机会来了,有一天始皇帝教胡亥律法,看到胡亥面露傻色,非常的生气。其实也不全怨胡亥,虽说他有些笨但始皇帝那天讲的律法也有问题。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我不出声,跪在那里等始皇帝教训完胡亥后,随着众多的宦官跟始皇帝离去。另一条是我指出始皇帝的错误。这条路很危险,要么是始皇帝大怒之下杀了我,要么始皇帝惊叹于我的才学,从此得到赏识被委以重任。我选了后一条路走,很幸运,我得到了赏识,由羊变成了狼,有了今天的地位。李郡守,知道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些吗?”
因为赵高的名气,李信惊叹于赵高的跳跃思维,换一个人来跟他讲同样的话他肯定认为这人的脑子有问题。李信把赵高的话从头至尾想了一骗,似乎是问他要做吃羊的狼还是被吃的羊。不过赵高一通大讲,也使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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