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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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的大漠上，漫天的黄沙随着大风缓缓的涌动，试图占领一个又一个的领地。放眼望去，到处充斥着灰蒙蒙的萧瑟之意。傍晚，风停了，沙止了，背风的沙山后只有几座小小的沙丘依旧还在执着的隆起着，显示着暴虐的自然下不安分的对抗。

卧虎就趴在一个沙丘的下面，整个身体被沙硕不留一丝缝隙的掩埋掉了，只露出已经被沙子洗礼的土黄色面颊。他的整个人纹丝不动，只是偶尔转动眼珠子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卧虎已经趴在这快沙丘下整整两夜一天了，双眼早就爬满了血丝，密密麻麻的，明显看得出露出来的疲惫之色，但是疲惫并没有掩藏住他依旧明亮的眼睛。

他的嘴角也已干裂出一道道的血口，血口的凹下灌满了沙。

目标，锁定！

卧虎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道，眼睛继续死死盯着前方不足百米的军事监狱驻地。

军事监狱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军事监狱，一部分是监狱驻地，两者呈现一南一北：监狱在南，驻地在北，距离一百五十米。

驻地是一片平房，没有围墙；驻地东侧是一片用伪装网覆盖住的车场、直升机场，此时仅存一架直升机，另外一架应该将那名少校军官送外抢救去了。不过那个军官会不会死，卧虎那一枪是刻意擦着他的心脏打过去的。

监狱长的位置已经锁定，就在驻地中央的一个平房内，驻地二十四小时拥有哨兵，整个驻地兵力四十七人，这是卧虎用了三十多个小时不间断侦查确认出来的最终结果。

隐藏在沙子里的卧虎顶动舌头，缓缓的、将被死皮封闭住的嘴唇顶开，轻轻舔了一下。

他的舌头干涩至极，只蘸了少许的沙粒放在嘴里用力的轻轻的嚼动。他需要通过不停的咀嚼来赶走疲惫的侵袭，保持清醒的头脑。他的身体与满目的黄色溶为一体，不分彼此。

驻地外围必然有哨兵进行周边警戒巡逻，在这两天里，他已经避开五次巡逻到他跟前的哨兵，每一次都令他的汗毛倒竖。

这是第六次了！

潜伏在沙子里的卧虎，清晰的感应到身体右侧三米处的呼吸声，以及战靴踩着沙，悉悉索索的轻响声。

遭遇这种局面，卧虎只能将心脏紧紧收缩着，把呼吸调整的更为绵长，不露出一丝声响，让整个紧绷的身体努力的放松着，使肌肉与骨骼更加的舒展。

最终，这个巡逻的哨兵警惕的眼睛从卧虎隐藏的沙丘扫过，奔向了另一处沙丘。

但是他没有丝毫的放松，依旧保持刚才的潜伏状态。

“沙沙沙……”

果然，那个巡逻哨兵又狡猾的折回来，再一次判定无人的情况下，踩着沙子走向另一处沙滩。

卧虎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脑袋紧绷的精神缓缓放松下来了，深深吐出一口提在胸膛的浊气，大口的喘息着。

刚才紧张的气氛让卧虎觉得无比的身乏，仿佛整个精神都被掏空了一般。他狠狠舔了一口嘴唇，舌头卷起一口沙，用力的咀嚼起来。不断的对自己进行精神催眠：不能睡，否则前功尽弃！

天幕渐渐的黑了下来，沙漠又失去了白日的焦灼，温度开始急速下降。

冷！

赤裸着上身的卧虎，又在忍受着这种冰火九重天的煎熬，十月的天，白天沙漠地表温度能达到60度，沙子里都能把人烤熟；可到了晚上，沙漠地表的温度却降到了零下，趴在沙里面又跟躲在冰柜里一般。

卧虎艰难的动动已经麻木不堪的双手，喉咙干燥的像火烧一般。他的喉结往下滑动着，但这只是徒劳，根本没有任何液体可以让他去湿润嗓子。

体内的水分、能量早已被消耗一空。

九点钟、十二点钟、三点钟各有一名潜伏哨，四小时一更替；监墙哨五名，分单时、双时，两小时一交接。

半夜一点钟，卧虎缓缓的从沙丘下钻了出来，舒展着僵硬的身躯，警惕的伏在地上倾听着。而后身形如幽灵般猫着腰身，借助无际的黑暗与风声向驻点九点钟方位的左侧迂回过去。

他不知道此时是否有枪口透过瞄准具盯上自己，只能尽可能以不间断的战术动作来隐藏自己的前进路线。

很顺利，卧虎飞快的摸到了驻点九点钟方位的五十米处，开始实施对驻地的渗透。

他眯起的眼睛透过层层黑雾，隐约的看到一名哨兵窝在一个沙坑里。

这是一个潜伏哨，想要安然潜入，必须把这名哨兵悄无声息的制服了。他伏在沙地上一点一点的朝着那个沙坑挪去：四十米了……三十米了……二十米了……

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卧虎已经清楚的看到了那名哨兵的轮廓：右侧身躯对着他，露出头观察情况。

好机会！

卧虎不急不躁，分外冷静，就像捕猎中的猛兽。

十米！卧虎瞧见了哨兵身上的迷彩服以及脚上的战靴。

五米！卧虎清楚的看到哨兵眼睛中流露出的淡淡光芒。

再给我三米！再给我三米！卧虎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再有三米，那么距离哨兵就是两米，他就可以暴起身形对哨兵产生必杀的一击。

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全部收拢起来，卧虎依旧缓缓的向前摸着爬。移动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完美的协调，每一个姿势都是可以让他瞬间如同出闸的猛虎般爆发的。只是移动速度变的如同蜗牛一般，叫人根本看不出他在移动。

还有2。5米！

卧虎心里默默的数着，眯起的眼睛不放出任何生气的盯着哨兵。那名哨兵也数次转过头来观察着卧虎的方向，但是始终未能感觉到前方有任何生命体。

更近了，更近了！再差一点点就到达最佳突袭位置了！

哨兵再一次将头转向卧虎所在的方向，然后转过去。突然间，他的瞳孔狠狠的缩了起来，条件反射般的将头再一次扭转过来：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那里本是平平的沙地，什么时候出现一道薄薄的凸起？！

第八十三章　幕后黑手

卧虎在哨兵转头瞬间肩膀猛的紧张耸动细微动作，立刻判定哨兵发现了自己。

他立刻身体微曲，左脚将身体微微升起，右脚瞬间将全身的力气爆发出来向那名哨兵扑了过去，身形如同虎豹在捕食猎物一般，隐忍则已，一发而必中！

卧虎清楚的看见哨兵转过头眼睛里的骇然，哨兵同时也发现了卧虎眼睛里充斥的疯狂。

他刚要拔出身上的军刺，便被卧虎扑倒在地，一个重重的手刀砍晕过去。

撂翻一个哨兵的卧虎，立即扒掉对方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对方的装备穿好，摘掉对方的头套自己套上。

抱着九五突击步枪，卧虎大模大样的站了起来，辨别了一下方位朝十二点钟方位的暗哨走去。

远远的，十二点钟方位的暗哨瞧见走过来的一个身影，立刻紧张的端起枪对准卧虎，口里低声喝道：“站住，口令！”

口令？！

被对方问起口令的卧虎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把这一茬给忘掉了。

部队晚上上哨都要询问口令，被询问者叫出口令前一个字或者两个字，然后询问回令，回令过来会示意对方靠近。

一般情况下的口令有两个字组成，特殊情况下口令由四个字组成，并且每日的口令不同。假如口令没有回答正确的话，哨兵有权利立即开枪击毙来者。

“保卫，回令！”

情急之下，卧虎随便叫出两个字，只是把这两个字咬得含糊不清，让人听不分明。

“年华，靠近！”

哨兵说出回令让卧虎靠近，至于卧虎说出的口令究竟是什么他也没听清楚，应该是他看清了是自己人，所以才没有计较。

心里暗自庆幸的卧虎朝哨兵走去，打算走到跟前的时候快速将这名哨兵撂翻。

抱着枪，卧虎慢慢靠近了哨兵，已经走近了对方五步的距离。他手中的枪被他抓的死死的，胳膊上的肌肉开始膨胀，等待闪电般的一击打。

就在两人终于靠近的时候，本来若无其事站在那里的哨兵突然暴起，扬起枪托朝卧虎的脸颊狠狠砸去。与此同时，卧虎手中的枪托也朝哨兵的脸上狠狠砸过去。

“砰！砰！”

两声沉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卧虎只觉得左面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脑袋晕乎乎的，被利索的砸翻在地。那名哨兵同样也被卧虎砸翻在地，左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张嘴吐出一小口鲜血。

倒下的卧虎瞬间将先哨兵一步弹起来，用黑洞洞的枪管指着哨兵，左手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枪管指着哨兵站起来。

“你是谁？”

哨兵被卧虎用枪指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极为冷静的问着卧虎。

“砰！”

回答他的是又一重重的枪托砸在他的脑袋上，将他砸昏在地。

利索的将哨兵身上的弹夹与手榴弹装起来，卧虎又朝最后一名暗哨摸去，将其利索的撂翻掉。

潜伏暗哨的换哨时间为四个小时，现在不过刚过半，足够卧虎继续接下来的行动。至于巡逻哨则是有规律的在驻地以及监狱周边进行穿插，而固定哨紧紧是在驻地正前方设立，与虚设无异。

整个驻地安全倚靠的就是潜伏的暗哨，只是这三名暗哨碰到了卧虎。而卧虎是用了整整三十多个小时摸清了他们潜伏的各个点，以及他们的行动规律，否则休想不动痕迹的摸掉他们。

摸掉潜伏的暗哨，卧虎开始下一步的动作。

逃跑需要吃饭喝水，这些补给在有部队的驻地内很容易寻找到，有炊事班的地方就有这些东西。

溜进给养库的卧虎先痛痛快快的灌了两瓶水，然后摸起香肠大口啃了起来。两天来滴水未进粒米未进的潜伏，消耗掉了他身体内所有储存的能量。

当清水流过干裂出血口的嘴唇后，卧虎觉得这是人世间最大的享受，当香肠实打实的被胃部所接纳包裹的时候，才知道幸福的真正含义：幸福就是他娘的饿了能吃饱，渴了有水喝，简单来说就是吃喝俩字！至于成千上万种幸福的说法都是扯淡！

完成对体内水分的补充，卧虎开始继续自己的行动。

返回这里获得给养是一个最重要的方面，还有一个就是要从监狱长那里问出这张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然后才是想办法营救监狱里的奶茶、锋芒等人。

监狱长的房间非常好找，就在中央的一个平房里。平房是一排连在一起的，除了监狱长的房间，就是监狱其余干部的。

有了食物水源的补充，卧虎整个人不管精力还是感知能力立刻从萎靡中活跃过来。他像是一只猫儿一般，轻轻的踩着战术步伐贴近监狱长房门，然后从缴获的军刺把柄内掏出一截钢丝插进锁孔，耳朵贴在上面轻轻拨动，顺利的将房门打开。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将房门毫无声息的关上后，就将外面的风声隔绝掉，只留下监狱长熟睡中的呼吸声。

站在门前，卧虎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完全的黑暗，然后缓缓的、慢慢的向监狱长的床边摸去，掏出军刺架在监狱长的脖子上。

冰冷的军刺贴子监狱长的脖子上，立刻将皮肤周边刺激出一拳鸡皮疙瘩。这种刺骨的感觉立即被监狱长感觉到了，他当即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脱口就要条件反射般的发问。

一只手捂住了监狱长的嘴巴，冰冷的军刺朝脖子上紧紧贴了贴，让监狱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脖子皮肉被割破渗出来的血液，缓缓的朝下流去，滴落在枕边。

“放松，否则天亮以后别人只能看到你的尸体。”

跟军刺同样冰冷入骨的声音传到监狱长的耳朵里，让他睁大的眼睛放松了下来，继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来人不是为了杀他，而是有所求！

有所求就好办，最怕的就是无所求的人。当然了，一般无所求就要杀人的人通常都是疯子，碰到了只能自认倒霉了。

“呜呜……”

监狱长的喉咙里发出两声低低的呻吟声，示意卧虎将手松开，他有话说。

捂在监狱长嘴巴上的手松开了，但同时一把手枪又抵住了监狱长的肋部，枪口直冲心脏方位。

“呼……呼……”

监狱长大口呼了两口气，用来缓解突然遭受袭击所带来劫后余生的紧张情绪，这是人体的本能。

“说吧，你想要什么？”呼了两口气稳定下来的监狱长，异常冷静的问着卧虎，接着又道：“你是莫卧虎，你根本没有死，不过我已经派人搜寻两天了，为什么找不到你的踪迹？”

监狱长出口叫出卧虎的名字，显得相当睿智，同样还有常人远远达不到的镇定。

能够监管一所堪称国家最隐秘的军事监狱，不是谁都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稳的，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个监狱长在危急中所展现出来的东西，让卧虎感觉到非常欣慰。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费劲，因为对方会根据形势作出最好的取舍，只要能够控制住他，很轻松就会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这样的人很聪明，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生命存在的基础上。

“第一个问题，谁将我投放到这所监狱里的？”卧虎问到。

“你猜想的是谁？”监狱长反问卧虎。

“我是叛国者？”卧虎避开监狱长的问题，进行发问，巧妙的避开监狱长想从被动变为主动的询问。

“呵呵……英雄出少年，你进到监狱所做的一切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监狱长同样避开卧虎的话题，呵呵一笑，将那种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彰显出来。

“我是叛国者吗？”卧虎再次发问，手上的军刺轻轻旋动，对监狱长的脖子进行压迫，将伤口逐渐扩大。

听到卧虎冷冰冰的声音，以及发问的内容，监狱长知道这个叫莫卧虎的绝对敢杀了自己，因为对方询问的是他最在意的问题。

“有些事很难说清楚，不过不管是与不是，起码你现在是。”监狱长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言语中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怯意，甚至还一直想要占据上风。

这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姜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不过卧虎不打算与他纠缠这些了，而是继续主题。

“谁下令将我投放到这所监狱的？”卧虎发问，然后接着道：“三秒钟的时间，得不到答案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听到卧虎的发出的赤裸裸威胁声，监狱长苦笑了一下。

“是谁真的很重要吗？你赢了，你把我挟持为人质完全可以脱逃。”监狱长似乎还不打算跟卧虎说，极力要隐瞒一些什么，或者要保护一些什么。

“三！”

“二！”

卧虎开始了倒计时，阿拉伯数字从他嘴里以一种死气的感觉吐出来，阴冷无比。

“关满月将军！”

倒计时最后一秒，监狱长脱口说出了关满月的名字。

“好！”

卧虎眼中猛的闪过一丝厉芒，得到的证实跟自己猜想的一模一样，幕后黑手就是关满月。只是不知道关满月为什么这么做，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已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将军了，没理由冒险做这样对己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或许……真正的叛国者是他才对！

“你信？”监狱长感受到卧虎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张口问着卧虎。

“信，为什么不信？”卧虎收起军刺，不出声的笑道。

摸了摸脖子的伤口，监狱长坐了起来，隐藏在黑暗中眼睛里的赞赏越来越浓重了。

“是关满月将军下令将你抓捕的，但未必就是关满月将军要将你置于死地，你懂吗？”监狱长望着卧虎，很是严肃的对他说道。

“呵呵，我懂的你未必懂，你懂得我不想懂，咱们还是接着进行下面的问题吧。”卧虎轻轻一笑，接着问道：“为什么不在刑场对我用执行捆绑绳，你应该很清楚，用执行捆绑绳的话，我的逃生几率几乎为零。”

“关满月将军的意思！”

监狱长没有丝毫停顿的对卧虎说道，让卧虎为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