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灭-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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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日的气氛将小城笼罩，好多酒楼挂出灯谜。招徕顾客。城内小河边上，到处都是出售花灯的商贩，不少年轻的公子小姐随意闲逛。挑选一个中意的花灯，伺及夜幕降临，或放流水面，或放飞天空。

　　　　都是一番美好的祝愿

　　　　长乐城来了个新县丞，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元宵庆典搞得好了，那也是政绩一件。这长乐城非同小可，除了是秦王妃柳绝情的故乡，还是四君子的故乡。随着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原来的城区早已人满为患。新城区已经在建。

　　　　估摸着到了年底，长乐城区的面积能够扩大三倍！

　　　　对比与周围的热闹喧天，老夫子子丘家里却异常的安静。短短两年，原本气质儒雅的子丘显得有些颓然老矣。也没买花灯，就维持着春节的面貌，大约只吩咐后厨杀了鸡鸭。让夫人做些汤圆，准备平平淡淡过个元宵。

　　　　他去学堂教授完课业，经常会一个人坐在家里的书房发呆。编撰多年的一些书稿也荒废不动，偶尔翻看，再也没了头绪。

　　　　今天是元宵节，也只是穿了一件家常的白麻长衫。外边光芒渐暗，也没有点灯的意思。他总是担心儿子，却知道那是儿子机会。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还要安慰经常念念叨叨的夫人。可是男人活到半白，谁来安慰自己呢？

　　　　特别是前段时间，梁府大喜、成府大喜。和冷情的子府相较，的确有些心理落差。

　　　　子丘可不想这样苦等下去，最后得到一个儿子早已身死的结果。

　　　　眼见得天光落尽，厨房传来缕缕饭香，正起身出门抻个懒腰。忽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然后是“哎哟”一声，原来是府门的家奴张三走得又急又慌，这才摔了。

　　　　见老爷就在跟前，连忙道：“报告老爷，秦，秦，秦秦秦，秦王殿下来了！就在门外！”

　　　　“又来安慰我么……”子丘示意张三莫要惊惶，轻叹一声，也不多整理仪容，就这么洒脱的往前门迎去。

　　　　就要出大门来时，在门槛里看见两个公子哥在府门前鉴赏自己亲手写的对联，一位穿着干练黑衣的俊俏女子也面带微笑的安静观看。

　　　　子丘虽不认识那名女子。却一眼就分辨出了两位公子哥的身份，顿时愣住了。自顾仪容随意，颇显颓废，连忙想要藏身后退，打扮一番再出来迎接，却早被外边的人看见。

　　　　其中一名公子哥见他是这幅模样。一时惊得呆了，呼吸颤抖着往前追了两步，只见那个曾经满头黑发的中年儒生，已然两鬓斑白，形容消瘦。哪里还有当年英姿勃发的模样，活生生一个老夫子，老书生。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两年不过眨眼一瞬，有时真的想问问自己：时间都去哪了？

　　　　才两年，父亲怎么突然就老了？

　　　　公子哥就在门前直挺挺的跪倒，额头重重磕地：“不孝儿子舟，拜见父亲！”

第八百三十五章　蹭饭大队（）　
重逢之喜不再赘述，门前老树张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时间流转，从来不会因为青葱的逝去而停滞。沉淀下来的苦痛，会让人沧桑，也会让这一刻的喜悦更加香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爹，秦飞和咱一起过元宵！”

　　　　“好哇好哇，你母亲正在做汤圆，后厨也在烧菜，待会儿咱就一起吃饭，晚上一起看花灯去！”子丘仿佛焕发了第二春，兴奋得手舞足蹈。

　　　　哪知道秦飞的蹭饭队伍相当庞大——

　　　　“这位是我的岳母，凌风将军。”

　　　　“这位是我岳父，莫狄元帅，还有岳母莫夫人。”

　　　　“我娘。秦筱陌。”

　　　　“我老婆，秋辞念、莫晓晴、赵灵雎、柳绝情、徐青纱、秋凝、秋梦。”

　　　　“我的未婚妻，云芝小姐。”

　　　　“我妹妹，青玄公主。”

　　　　“这位是婆娑国的赤尊公主。”

　　　　“还有这几位，叔叔肯定还记得。梁川、成杰、子舟、潘虎、项鼎、呼延傲绝。”

　　　　“梁川的夫人杨落落、成杰的夫人彦云、呼延傲绝的夫人苏珍。”

　　　　“我儿子秦风，我女儿秦妙染！”

　　　　……

　　　　整个子府加起来，都没秦飞带来的人多，如此牛逼的蹭饭团队，也就脸皮厚如城墙的秦王殿下做得出来。

　　　　偏偏和可爱的丈母娘聊天聊得开心了飞得慢。到来的时间还颇为尴尬。

　　　　不过子丘也是个长辈了，哪里会因为人多而发愁？能够有机会招待秦王殿下全家过元宵，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荣耀！

　　　　合计快三十个人吃饭，当即让下人在堂屋摆开三张大桌，后厨加做饭菜，也不见外的找柳绝情商量，让柳家酒楼支援一些饭菜过来。都自己做的话，得拖延两三个小时。

　　　　但是柳家酒楼得消息，加上子府门前的动静，整个长乐城都知道秦王殿下来过节了。万幸是大家都知道秦飞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也不太闹腾。有空的弯过去看一眼，可能的话互相打个招呼，就十分满足了。

　　　　梁、潘、成、柳四家知道子家不易，子舟又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因此并不十分打扰——说是不打扰，可四位家主还是带着夫人过来凑了热闹。

　　　　一下子多了八个人，正好四季发财的摆了四大桌。

　　　　饭菜安排妥当，人员也都到齐，眼看着就要开饭，子丘却悄悄找到在书斋里和诸位家主闲聊的秦飞——

　　　　“小飞……呃，秦王殿下。”子丘一时激动，差点唤起以前的称呼。

　　　　秦飞好笑的道：“叔叔还是叫我小飞吧，这几年苦了你和婶婶，是我把子舟送上去的，让二老担心了。也非常感激叔叔对我的支持，当年您的那首诗，到现在还振聋发聩呢。”

　　　　“你说的哪里话。”子丘感慨万千，“梁公子回来的时候，听说你在他家里直接……”

　　　　说话间，他看向了梁家主，话音一滞，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飞倒是不介意，哈哈笑道：“不就是给梁叔叔跪下磕了几个头嘛，梁川为了苍云界，几乎殒命，若是他回不来，我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子丘来寻他却不是为了说这件事：“饭菜已经齐备，我是来请各位过去就坐的，不过还想问问，你这边的人身份尊贵。应该如何安排座次？”

　　　　“呃，这个……”

　　　　秦飞心里犯了嘀咕，随口道，“你们十位长辈坐一桌，战神府的坐一桌，不是战神府的坐一桌？”

　　　　子丘听他说话就知道不靠谱，尴尬的提醒道：“四桌。”

　　　　“这个问题好难……”秦飞，“随便吧。”

　　　　子丘心里抽搐，随便更难好伐！

　　　　好在这种矫情的问题并不能成为阻碍，秦飞见子丘犹豫，索性道：“这里没有身份，按正常主客安排就好。”

　　　　柳长风戏谑的道：“小飞带着他的夫人们都可以坐一桌了。”

　　　　众人皆笑。

　　　　元宵之夜，少不得觥筹交错一番，成杰、子舟海量如常，秦飞还是三杯倒，喝了几杯就不喝了，只顾着和潘虎比赛吃鸡翅。

　　　　潘虎一边和秦飞竞赛，一边还和梁川、呼延傲绝组队和成杰死磕，场面好不热烈。游戏归游戏，解开了这两界上下绝大部分谜团之后。秦飞也告知了最新的命令。

　　　　即主动进攻！

　　　　兄弟们都是刚刚知道，趁着酒兴，霎时间豪气干云，吹起牛逼来一个比一个厉害。简直把羿族、犴族说得宛如土鸡瓦狗，秦王大军一出。必定手到擒来！

　　　　凌风以前吃饭都很少说话，或者只和秦飞、徐青纱说话，现在有了秋辞念，两人是姐妹加战友的感情，那可聊的话题多了去了。

　　　　其他几个长辈也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莫狄也算是一代人的偶像，虽然是蜀中人士，但也曾和吴大帝联合，一起抗衡言帝。

　　　　上一代人的话题本该有些顾忌，可秦飞就杵在这。嘚吧嘚吧的说开去了，莫狄也聊发少年狂，说当年如何如何，一掌就把言帝给撂倒了。

　　　　说话的确有些大逆不道，按说秦飞听了应该不舒服。但秦飞娶了他的宝贝女儿莫晓晴，哪里敢向岳父大人发难？

　　　　正暗翻白眼，母亲秦筱陌听不下去了，哼声道：“我说亲家，要不是我夫君隐藏实力。让你一手，你哪是我夫君的对手？”

　　　　莫狄面对烈魂是不怂，但面对秦筱陌却不好意思多说，讪讪的道：“他隐藏实力，那也是苍云立国之后吧？”

　　　　这个事情只能向烈魂当面问才能说得清楚。莫晓晴连忙打圆场道：“哎呀爹，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就跟叔叔们说些现在神木大营教学带兵的事就好了嘛。”

　　　　天大地大，女儿最大。

　　　　莫狄也不可能真的计较，冲秦筱陌具备道：“来来来。亲家母元宵快乐，刚才是在下失言了，我自罚一杯。”

　　　　此事就算揭过，都不放在心上。

　　　　秦飞吃的酒足饭饱，知道哥几个要不醉不归。今日欢聚也算难得，就和几位夫人去了子丘先生的书斋了闲坐聊天。屋子外有绽放的焰火，有徐徐上升的花灯，五彩斑斓，好一片烟火人间。

　　　　杨落落这段时间在神木大营和大家混的熟了，此时忍不住哼哼道：“还是秦王殿下有分寸，看我家梁川，非要和成杰分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他哪里喝得过成杰嘛！”

　　　　秋凝噗哧笑声：“也是难得，嫂嫂就不要计较了。”

　　　　“也不是要和他计较啦……”杨落落离开时就见丈夫醉醺醺的模样。担心的道，“喝酒误事嘛。”

　　　　一侧的彦云也道：“说的也是，鲲鹏号上工作繁忙，我和成杰又千万出不得错，喝酒还是适量的好。”

　　　　大约是没见过他们喝醉。不知道为何丈夫忽然变了模样。

　　　　莫晓晴善解人意，宽慰道：“别多担心啦，元宵之后，有相当长的一段假期，没事的。”

　　　　彦云就不乐意了。半开玩笑的道：“你家秦飞又不烂酒，你当然说没事啦。”

　　　　秦飞早就坐在卧榻上打盹了，听到提起自己，举手道：“我是酒量差，喝不动。”

　　　　秋辞念现在最是粘他。见着家伙喝了三杯酒就气喘吁吁的模样，心里好笑，偷偷摸出一粒解酒的药丸给他吃了，立即缓解不少。

　　　　秦飞脑子清醒了一些，听到大厅里觥筹交错的声音，长长呼了口气道：“子舟回来，我们的团队才完整，今天很难得，就让他们喝个痛快吧。”

　　　　杨落落、彦云、苏珍能体会到其中的情谊，同床共枕时，多曾听夫君提起兄弟几个并肩作战的事迹。那些生死之间的情谊，是他们最珍惜的过往。每一次分别，都有可能是永诀。还提到毕业典礼上，秦飞曾说过的话。

　　　　当初情同手足的同学，很可能再也聚不齐。

　　　　秦飞这些兄弟个个出生入死。更显得相聚的珍贵。

　　　　总算把极为嫂嫂安慰得不那么焦虑，秦飞目光投向可爱的丈母娘，她其实就坐在秋辞念的身侧：“明天我就下魂泉，接岳父回来。”

　　　　凌风轻“嗯”一声，难免有些忐忑：“你先调整自己状态。不要勉强。我们截了鲲鹏号，羿族和犴族肯定有所交流。再下魂泉，或许会遭遇不一样的情况。”

　　　　“只要路线不变，就算来几个神皇级别的禁妖，我也一样灭了！”秦飞相当霸道，“我们这一家人，就差老徐了！”

　　　　跟凌风混久了，称呼上也随便起来，谁都不去计较这些，听到明天秦飞就赶着要下魂泉，不少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才刚刚从星阙回家，都还没在王府里住上一晚，又要去那险恶之地。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秋梦见气氛有些凝重，咯咯笑声：“不如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元宵节自然是要参加些活动，才算是过了节，几名女生一拍即合，莺莺燕燕的就出去了。秋辞念一刻不离的挽着秦飞的手臂，也一起行出了子府。

　　　　城里长街被灯火点亮，涌动似一条闪烁的金河，万家灯火照得人面色发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秦飞看见莫夫人一左一右的牵着秦风、秦妙染，秋梦已经和姐妹们在逛花灯，周围都是欢快的人群。

　　　　正想和秋辞念说些什么，但偏头的瞬间忽然没了意识，在秋辞念惶然的目光中，无力的软倒下去。

第八百三十六章　意识溃散（）　
一侧的凌风眼疾手快，连忙挽住了秦飞的另一只手，和秋辞念一左一右的将他架起。两女对视一眼，均分辨出对方眼里的凝重。

　　　　当时也不声张，而是传音唤了一声柳绝情。

　　　　柳绝情折返回来，看见秦飞不省人事的模样，一边干脆的把秦飞横抱在怀里，一边还嘀咕一句：“这是喝醉了么？”

　　　　凌风见柳绝情给了傻小子一个公主抱，知道这丫头的作风向来帅气，哑然失笑。

　　　　秋辞念则是已经用特殊手段给秦飞作了检查，叹声道：“问题不大，估计是今天太开心了。他的灵魂并不完整，过于松懈的话，可能导致意识短暂溃散——绝情，我们先带他去休息吧。”

　　　　听到秦飞是因为灵魂问题而晕倒。柳绝情已然皱紧了眉心。也不管身处闹市，踏起一串呲呲作响的电蛇，直掠向半空，带着凌风、秋辞念一齐飞回了柳家庄。

　　　　惊得长乐百姓以为天神下凡，纷纷翘首观望。

　　　　好在这次昏厥并没有持续多久。等柳绝情替他脱了鞋袜，正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想给他洗脚擦脸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秦飞的视野里，是秋辞念紧绷的小脸，还有可爱的丈母娘？

　　　　眼珠偏转。看见柳绝情正把毛巾浸到盛有热水的木盆里，不好意思的道：“我醉了，没乱吐吧？”

　　　　秋辞念抿唇轻笑：“没吐——你现在怎么样？”

　　　　“有点困。”秦飞打个呵欠，目光游移，从室内的装潢可以判断出是柳家庄的屋子，“我得早些睡，明天还要去魂泉呢——凌风将军，你家老徐的情况可能不乐观，否则十八年前就不会出那档子事。”

　　　　凌风心性坚定，不会因为一时的变故而影响，安慰道：“傻小子，你先保重自己，我相信你，也相信老徐。”

　　　　照顾得秦飞睡下，柳绝情先给大家安排了住处，才返回去陪护。

　　　　某件屋子里，有柳家下人奉上茶点，凌风、秋辞念两位大佬美女闲坐。

　　　　“傻小子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今天怎么……”凌风感到有些奇怪，“过往的大战胜出，或者是家庭团聚，也有过松懈的时候啊。”

　　　　秋辞念解释道：“去过了重霄宗，赤乌恒星系的大部分秘密都已经解开，需要完成的事情已经很少很少，没有太多千头万绪要思考。又或者说，这是压力大到了极处，让他的状态介乎于崩溃和放松之间。”

　　　　“唉……”凌风轻叹，“我知道他是对的，我也知道老徐是对的，我们明明都懂那些道理，但却做不到那么纯粹。”

　　　　秋辞念不禁莞尔：“凌风将军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么，这可不像你。”

　　　　凌风将军几分俏皮的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子道：“我哪里多愁善感了，只是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明明知道那么多道理，却还是过不好这一生。为了老徐，为了傻小子，为了我私心在乎的人，我宁愿违背原则，我选择去做错的事。”

　　　　“是啊，这一点。我们都一样。”秋辞念认同的点头，“其实，徐若、秦飞他们也一样。说起来，以前老徐第一次暴走，违反了纪律，还不是因为你？”

　　　　提起旧事来，凌风脸上泛红，心里甜蜜：“吶，你管他叫秦飞，还是叫池轩？”

　　　　秋辞念眉间一挑，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