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灭-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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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焦急的喊声，就知道是“撤退”。

　　　　秦飞、潘虎、柳绝情三人站在追风号上，高高俯视着从各个方向汇聚而来的“黑云”，万万没想到，最为残酷的“魂兽潮”，竟让东洋人率先“享用”。

　　　　万幸之前实验过，摄魂香对水生魂兽同样有效。

　　　　从秦飞的角度看下去，大和魂舰队即便想逃，也迟了。

　　　　现在仅仅是风浪稍大，等周遭魂兽越聚越多，并且发现东洋战船上也有吸引它们的“美味”，那才是好戏的开始！

　　　　果不其然，随着这一片海域的魂兽越来越多，空间也就越发狭窄。加上不少魂兽扑过来发现，居然上当受骗，情绪上肯定是不稳定的。

　　　　它们在水底下碰面，大致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鲸哥，刚刚什么味儿啊。怪好闻的，你中午吃的啥啊？

　　　　吃了个屁，老子兴冲冲过来，就看见上头这些船，嘛吃的都没！话说……小章，你咋也过来了呢？

　　　　俺不是闻着味儿来的嘛。话说，您真的啥都没吃？

　　　　小章，我看你是话里有话啊！我大蓝鲸的鲸品，这海里是有口皆碑的啊，要是有啥好东西，我稀罕藏着掖着？反正我吞了您们也看不见！

　　　　鲸哥别生气。俺就开个玩笑。再说了，您可是鲸哥啊，吃了就吃了，别的鱼，哪敢有什么闲言碎语？

　　　　——

　　　　鲸哥听着小章阴阳怪气的文化，心里那个气啊，不行，海里闷得慌，本鲸要浮起来透口气。

　　　　它这想透气不要紧，一浮起来就跟一座海岛似的，顿时把几艘东洋战船掀了个底朝天。鲸哥心里不痛快，也没打算让这些人吃什么好果子。脑门上的鼻孔“噗啦”一喷，那水柱冲起百余米高，唬得秦飞连忙挪了“看台”，蹿飞到长安舰队上空，远远围观。

　　　　大和魂舰队纵然实力强横，哪层见过这等场面，他们那岛国之地，医学落后，根本还没研制出可以驱赶、吸引高阶魂兽的药剂。只能强行调转船头，妄图逃回本土。

　　　　两艘偏旧的旗舰左右护航，拖着“苍龙号”小心拐弯，生怕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这座“岛屿”。这“岛屿”正喘气，要是惹了它，就全玩完！

　　　　鲸哥、小章还算海洋生物里比较有素质的，后边涌过来的那些就明显没读过书，可劲的往前挤，挤过来一看啥都没有，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各种冷嘲热讽，说鲸哥饭量那么大，吃顿好的也不知道给大伙留点。

　　　　又说小章手长，居然啥都没抢到。

　　　　小章心说：咱素质高，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哎呀呀呀，后边的别挤呀，再挤把老子挤上去了！唉，算了，老子给你们挪个地儿！

　　　　海水翻涌之间，忽然蹿出几条数十米长的章鱼触手，直往拖着“苍龙号”的战船上绞去，霎时间木屑翻飞，惨嚎连连。那粉红色的吸盘足有成人那么大，正渗着腻人的粘液。倭人想去砍吧，那看起来黏糊糊的触手，竟韧性十足！

　　　　只有劫宗以上的人才能勉强砍破皮。

　　　　小章顿时就怒了：砍你大爷啊，老子就借个船蹲一下！只蹲不拉，不行啊！

　　　　刚想给这些人一点教训，忽然发现有啥不对：耶？这船上的味道，好熟悉啊。

　　　　仔细“舔了舔”——卧槽？

　　　　小章不淡定了：“鲸哥鲸哥。这些船上，都是那味儿！是不是这些乌龟王八蛋，把咱骗过来，想挖咱脑壳啊？这段时间你们鲸鱼死得老惨了，旁边这艘船貌似都比你大，是不是捕鲸船哇？”

　　　　“呃？”鲸哥的眼睛在水面上扫了一眼，见自己正处在一个舰队正中，不少黝黑的炮管已经对准了自己。

　　　　卧槽？

　　　　本鲸不发威，你当我是小金鱼啊！

　　　　当即一声呼喝：螃蟹、虾米、电鳗、梭鱼兄弟们，上头这些船，故意把咱骗过来，想要抓咱们去煮海鲜，取咱们的内核，大家说，怎么办！

　　　　群众一致响应：吃咱，咱还吃他们呢！干死他们！

　　　　大部分东洋舰船，这会儿才掉过船头，可是海面忽然掀起一片风浪，一条巨大的鲸尾高高扬起，仿佛下了一场骤雨，那鲸鱼尾巴左右长度，竟有数十米长。

　　　　倭人的心里，那是瓦凉瓦凉的。

　　　　鲸哥可不管你们凉不凉，或者。要的就是把你们变凉！

　　　　谁叫咱习惯吃鱼生了捏？

　　　　巨大的尾巴拍下，就如同百层高楼轰然倒塌，奇大的力道震如雷鸣，掀起的海浪足有三五十米高。它这一动，其他魂兽也躁动起来，开始攻击这片区域内的船只。一些壳生魂兽。那钳子的穿刺能力堪比劫宗的攻击，轻而易举就把战船掏出了大洞。

　　　　一些梭鱼更是锐如箭矢，连串冲击过去，直把战船、坠海的倭人打成了筛子。

　　　　远远看去，仿佛沸腾的一锅开水，翻滚不停。

　　　　除了极少快船能迅速往北脱离。大和魂舰队的九成战船，都被大大小小的各类魂兽拖在此处，动弹不得。

　　　　秦飞觑得大局已定，自己的脑壳又开始揪着疼，于是带着潘虎、柳绝情，一路耀武扬威的飞回了长安号。却见追命肃立船头。偏头问声：“咋？”

　　　　周围所有人都穿着战甲，只有追命穿着身九阙帮会的制服，看起来分外显眼。他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凝重：“刚刚拦截你们的，是个超级高手！”

　　　　“也高不到哪儿去……”秦飞揉了揉发胀的脑壳，嘀咕道，“我和虎子、绝情。把他船队灭了，他啥也做不了。”

　　　　的确如此，个人实力在一整场战斗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

　　　　正如在花莲镇，纵使秦飞有飞天之能，也改变不了无数人牺牲的局面。山口闻多就算是上四境的高手。也无法对抗整个魂兽潮。他能做的就是让舰队掉头，回到本土，无论如何也要把遭遇的一切告诉大家。

　　　　或许早应该察觉，当年能够击败华夏民族，并不是因为大和魂舰队多么强盛，是因为华夏民族中也有败类。

　　　　一旦他们团结一心。一齐对外，纵然是天皇舰队，也会全军覆没！

　　　　“那哥们站在甲板上，拎着人训话，有几个人似乎在劝他走。”追命视力极好，隔着数里之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劝他乘小船走，他不走，那几个人已经走了！”

　　　　果然看见一条小船脱离苍龙号，在高阶将领的灵气推动下，在海面闪转腾挪。躲避魂兽攻击，灵巧快速的往外围逃去。

　　　　那般高超的驾船技巧，让秦将军都为之叹服。只可惜没有能力追击，否则定教他们片甲不留！

　　　　苔北港上空，土肥原贤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舰队的变故。臆想中，大和魂舰队肩打两大舰队的壮观海战并未发生。那一支被所有东洋人引以为傲的超级舰队，就在眼前支离破碎，以一种离奇的方式，迅速沉向大海。

　　　　就像是心中的信仰，眨眼间被人颠覆。

　　　　白冲对东洋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觑得土肥圆贤三一个愣神，抓住机会斩出一道精纯的刀芒。眨眼间将之劈成了两半，瓢泼的鲜血被呼啸的海风吹成一片血雾。

　　　　他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更为警惕的看向了正在覆灭的大和魂舰队。

　　　　因为舰队的指挥官山口闻多，还在旗舰之上。此人实力之强，犹在土肥原贤三之上，是东洋人最顶尖的高手之一！

　　　　可是山口闻多没有离开苍龙号的意思。破碎、倾斜的甲板上，那个湿漉的人影正在和自己的将士们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东洋将士眼里的怯懦、惊恐，逐渐变成了兴奋、癫狂。不时还高举双手，齐声应和。

　　　　终于，一群人朝北而跪，取出自己那柄象征至高荣誉的长刀……

　　　　看着这一幕发生的白冲、秦飞、追命。不约而同的感叹：东洋人，真他娘的邪乎。

　　　　翻涌的巨浪，终于把东洋舰队吞没。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碎屑和底朝天的船只。海面下都是凶残的魂兽，基本不存在活口。

　　　　这会儿——长安舰队已经悄咪咪缩进了港口，霸占了最好的船位，反倒让白冲哑然不已。不过他似乎压根没想让自家战船冒险进港，令已经登陆的将士和秦飞所部一同平息苔北城的战事，白家舰队则是再度顺海峡南下，驰援昭安港！

　　　　到了晚上，昭安港也传来了捷报！

　　　　秦飞没有登陆的意思，苔北城他已经去过，记忆比较焦灼，现在大局已定，也就不想再进去了。

　　　　项鼎他们几个，总不可能在阴沟里翻船。

　　　　追命难得有闲情逸致陪陪追风，正在主甲板上嬉闹，秦飞也换上了九阙帮会的制服，背靠着栏杆，时而看看追风，时而看看不远处的满城灯火。

　　　　过不多时，一袭白裙的秋凝从指挥大厅走了出来，一眼找到秦飞，似有心事的低垂着眼眉。来到他身边。

　　　　一个面朝陆地，一个面朝大海。

　　　　“算上吴淞河口的三百零二人，我们一共……”秋凝言语轻快，可也就快了一半，气息就急促起来，连忙偏过头。不想让秦飞看见她的脸，声音微颤的接着道，“我们一共损失了三千九百四十个弟兄。”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两件事情（）　
“三千……”秦飞气息轻颤，站稳的身形也微微摇晃起来，想要令自己尽可能轻松的接收这个数字，可当心里再默念一遍时，刚刚由晴儿压下的伤势，这会儿又爆发出来。

　　　　三千九百四十人。

　　　　秦飞“噗”的喷出一口黑血，有些怯懦的蹲了下来，脚下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仰头看着逐渐明晰的繁星，眼里淌下来两行清泪。周遭将士看了，无不动容。

　　　　秋凝见他吐了血，一时有些慌乱，连忙半蹲下来，正见他流泪，连忙取出帕子替他把嘴边的血迹抹了。正换一块手帕想要替他擦干眼泪时，自己的视线却模糊了。

　　　　捏着帕子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眼前都是星星点点。都是族人曾经鲜活的面孔。

　　　　秋雁城、秋雁笙、秋雁琪……

　　　　“秋家，不到两百人了吧？”秦飞闭上了眼，言语艰涩的问道。印象中的花莲北部阵地，没活下来多少个。

　　　　“牺牲了五百七十六人……”秋凝咬着牙说出了这个揪心的数字，甚至会恨自己，为什么要举荐自己的族人去那凶险之地！

　　　　更自责的是。举荐了族人去，自己却不在！

　　　　秦飞长叹一声，努力睁了睁眼，从虚界中取出一叠东西，塞到秋凝手上道：“真正上了战场，我才发现真用不上！”

　　　　赫然是几张空间传送卷轴。

　　　　一边说起花莲北部阵地的事。提到他们凭自己的力量，强行打退劫尊的攻击，又面对敌人炮火死战不退，最后选择和自己悍然进攻。在那个时候，任何秋家子弟，都不会答应用卷轴回家的。

　　　　既是缅怀，又是自豪，说到后面，就连秦飞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心境了。

　　　　秋凝把几张卷轴接在手里，摸了又摸，却又递还给他，嘴里道：“你留着，以后想吃四英厅的菜了，就自己去。”

　　　　“哈哈，我有卷轴去，可我没法走了呀。”秦飞讪讪一笑，意思是去了四英厅，却无法及时返回。

　　　　“走不了才好……”秋大小姐却抓住了话里的歧义，几分苦涩的笑笑。

　　　　似乎有几分释然，秦飞重新收好卷轴，偏过脸，几乎和秋凝的前额碰到，她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沾着的泪珠闪烁如星辰点点。

　　　　“咱们两个主将，这样是不是有些丢人？”

　　　　一个靠坐在栏杆下，一个蹲着，可不是有些怪异？

　　　　秋凝抿了抿嘴，摇了摇头。

　　　　秦飞目光投向了就几步之外的一个偏将道：“姚广，主将哭鼻子，丢不丢人？”

　　　　姚广年龄稍长，看起来成熟不少，经历过花莲一战，看起来已有悍将之风。他冲秦飞抱拳道：“将军这是心疼将士，不丢人！”

　　　　卧槽？

　　　　秦飞忽然觉得是那么回事，嘿嘿笑声：“听你一说，我都感觉我哭鼻子有理了，等以后大伙儿叫我‘哭鼻子’将军怎么办？”

　　　　苍云军里倒是流行开这样的玩笑，互相取些外号，只要不太过分都行。

　　　　姚广正色道：“决然不会，我苍云将士亲如手足，都有为彼此哭泣的时候。”

　　　　秦飞眼眸闪烁，与之对视，分辨出对方目光中的那丝理解，秦飞感激的点了点头。有些颤颤巍巍的起身，秋凝连忙扶了。

　　　　“出发之前要你扶，打完了，还要你扶。”秦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秋凝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回走去。

　　　　秋凝轻轻哼声。却没有说话。

　　　　两人回了指挥大厅，徐青纱还忙碌不停，战后事宜要尽快布置。肖劲光那边四万人，加上白冲麾下的近三万人，已经开始进驻苔岛各处，清扫残余敌人。大陆那边自然会派遣后续部队过来驻扎，还有各级行政长官，都要快速到位。

　　　　晴儿见秦飞脸色发白，连忙从秋凝手中接过，把他按在凳子上，细心为他诊脉观察。

　　　　“对我们有什么安排？”秦飞比较关心这个。

　　　　徐青纱道：“长安舰队属于预备役，仗打完了可以回家，也可凭战功在军中任职。”

　　　　这就随将士们自己选择了，秦飞点了点头：“我们先在匣湾修养，等大家伤好了，就从陆路回青苏吧。”

　　　　徐青纱知道秦飞对秋家愧疚，必要赶着回去给个交代，当下并无异议。不过从路程来看，肖元帅奏报上京，皇上的表功旨意下来，多半会先通知了秋家。

　　　　多想无用，敢于直面牺牲，也是战斗的一个部分。

　　　　徐青纱知道秦飞的性子，直言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果不其然，秦飞应道。

　　　　徐青纱抿了抿唇，似乎考虑到一些难处，不过转眼即道：“我马上安排。”

　　　　觑得秦飞虚弱的模样，又有些担心的道：“你呀，待会儿就别开秘境拿晚餐啦。我令将士们自己……”

　　　　美女军师话还没说完，就见秦飞轻轻摇头：“我虽送不到，可以叫各船自己来码头领。”

　　　　他既然这么说，那便只能随他的意了。

　　　　秦飞见晴儿偎在身边，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正骨按捏，鼻子又是一酸：“大家跟着我九死一生。我总不能……我总不能一顿好吃的都给不了！”

　　　　眼看着又要哭起来，晴儿连忙安慰道：“傻子，乖啦乖啦，我知道你对大家好，想让大家吃得好，穿得暖。睡得香。待会儿你就把菜肴取在这桌面，我让……”

　　　　说着就回头看看谁在，成杰已经应声：“我来整理，然后发给大家。”

　　　　秦将军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

　　　　撑着混混沌沌的脑壳取出大家的晚餐，秦飞自己反倒一口没吃上，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莫晓晴和徐青纱相视一眼。俱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丢下手头事务，一起把相公架回了卧室。

　　　　二人替他解了外衣鞋袜，掖好被角，都是满眼担心的轻叹出声。

　　　　莫晓晴道：“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菜，待会儿给他做一份吧。”

　　　　徐青纱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摩挲秦飞的脸颊，自责的道：“我好想快点替相公破了这局，可总是事后诸葛，反教他屡次以身犯险。”

　　　　这倒纯粹是太过内疚了，徐青纱运筹帷幄的能力有目共睹，推敲之能甚至让那些布局者都颇为忌惮。眼下困于局中。无非是因为大家的实力还太过弱小，有一些必须走的路，还没有走完。

　　　　莫晓晴劝解道：“姐姐说的什么话，没有你，咱们长安舰队至少折一半，相公怕是会内疚死的。”

　　　　牺牲不到四千。秦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