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枭雄-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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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七章王占元的危机感

霸州东部之第五旅的临时指挥部里，孔眺北看着传令兵送来的师部命令，浓眉迟迟都无法舒展。

“师部最新命令，要求我们务必抵挡住敌军的进攻，并拖住敌人，为友军的迂回争取时间！”孔眺北的话音刚落下后。

下面的第九团团长施从滨却是面露疑惑之色：“第六旅不来增援我们，而是迂回？”

第十团团长裴连英道：“虽然可以理解师部想要进行迂回一举重创敌军第七师的迫切心理，但是我们这边的情况恐怕会不太好啊！”

第五旅面对第七师的猛攻，正面防线还好，敌军只投入了一个步兵团而已，但是在侧后位置敌军却是投入了一整个第十三旅，前几天可是打的第五旅的右翼节节败退，最后被迫退守主阵地。

而这样一来第五旅虽然那兵力收缩后有利于防守，但是也相当的压缩了作战空间，第七师就能够汇集更多的兵力来进攻第五旅。

而让第五旅感到压力大的也并不是仅仅是兵力上的劣势，甚至都不是多线作战的困局，而是对面的第七师极为了解第五旅的战术，并且采用的进攻战术几乎奉军进攻战术的翻版。

奉军虽然是这么打敌人的，但是被敌人这么打却还是头一回，如此也就导致第五旅面对第七师的进攻时显得极不适应，很多当初对付直军第一师、第一混成旅等部队的防御战术都不起作用。

在没有找到太好的防御办法之前，孔眺北等第五旅军官为了避免部队出现过多的伤亡，往往是在形势不妙的时候就是迅速撤退，这也是造成第五旅在前期节节败退的根本原因。

仗打了好多天，第五旅虽然伤亡不大，但是失守的阵地却是非常多，而频繁的撤退更是进一步影响了军心士气。

面对属下们的忧虑，孔眺北自然不可能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情绪来，只见他摆了摆手，怕什么，如今我旅的情况还算稳定，伤亡也不大，他王占元要想一口气吃掉我们第五旅，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胃口！”

“而且师部的命令也说了，这一次除了第六旅进行迂回作战外，但是师部的其他辅助部队还是来会支援我们的，另外第十师的部队也已经不远了，两天后就能够抵达霸州支援我军。我们只要撑过这两天时间，那么等待我们的就是一场大胜，届时在座诸位的军功簿上必然是会记上浓厚一笔的！”

裴连英听到这话后也是略微缓和了忧虑，心里头也是隐约期待其大胜之后的情况来了。

他裴连英在苏系奉军内的资历可是不差，他可顾蓝玉、孔眺北两人一样都是机枪营时代的老队官了，前几年他的升迁速度和顾蓝玉、孔眺北相差不大，但是去年后情况就是发生了变化，随着顾蓝玉、孔眺北相继升任第三师下属两旅的旅长，唯独他还只是个团长。

尽管他这个团长乃是第三师第九团团长，资格够深的同时，放眼奉军体系里也算是排位前几位的团长了，但是军衔依旧是个上校，距离少‘将看似只差了临门一脚，但是奉军校官众多，但是将官才几个人？

就和尉官升少校是一道门槛一样，校官升为少‘将也是一道门槛，而奉军里的绝大部分校官有生之年其实都是无法越过这道门槛的。

裴连英虽然资格老，但去年上头在奉军大扩张的时候他都没捞到升任旅长，进而成为少‘将，谁又敢说以后他还能够有机会跨过这道门槛，也许在上校这个位置上辗转多年，最后才因为积累了足够的资历而得到安慰性质的升迁，但是这也就代表在和他和孔眺北、顾蓝玉等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当年大家都是一起跟着大帅起家的，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校官里打爬，他不甘心！

裴连英是有野心的，尤其是如今省军第一师和第一、第二混成旅新编之际，这三支部队虽然是省军，但是只是番号之别而已，裴连英可是知道这三支部队都是按照正规野战部队来建设的，而且这三支部队新编，又恰逢奉军大举入关所以很多关键性的职位都还没确定人选。

其中的一个师长、两个步兵旅旅长，两个混成旅旅长里头，只有第一师第一旅确定了旅长而已，还剩下有三个旅长的位置呢，如今奉军内不少自认为有资格升任旅长的上校们都是眼睁睁盯着这三个旅长之位。

裴连英就是其中之一，他认为自己的资历不算少了，指挥作战的能力虽然不算顶尖但是也是平均水准以上，赵东云对他的信任也不少，唯独欠缺的就是实打实的战功了。

如果这一次霸州战役里自己发挥出色，必然能够让自己在大帅心中加分不少，到时候考虑上述三个旅长人选的时候，自己就能够占据到优势了。

裴连英心里头想着什么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孔眺北继续道：“如今我们的任务就是撑下去，如今我们已经是连续撤退多天，并且已经是退无可退了，接下来的两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硬抗住，如果没有我的亲自下令，前线部队一律不得擅自撤退，不然的话我会亲自把他送上军事法庭的！”

第五旅准备停止撤退步伐，转而进行顽抗之后，对面的王占元也是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们怎么没有撤退了？”王占元看着地图思索着。

前几天的时候王占元以为第三师已经整军到了霸州外，并且第六旅已经进行了迂回作战，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第六旅还在永清，他的当面之敌只有一个第五旅而已，然而连续作战多天后他才发现，对面的第六旅一直没有出现，而且第五旅也一直被自己打的节节败退。

这种事情在王占元看来是很不寻常的！

战场上，双方将领不可能对敌人的所有动向都了如指掌的，基本上都是只能依靠少量情报外加连蒙带猜，猜对了一切都好，猜错了就会中头等大奖，搞不好就是兵败崩溃的局面。

“第十师肯定就在北面，但是第六旅呢？他们在那里？”

王占元可没有想到第六旅之前还在永清，并被耽误了两天，这也就导致了他彻底失去了对第六旅动向的掌控。

而在考虑到第六旅旅长顾蓝玉最拿手的就是迂回进攻，王占元认为第六旅肯定就在周围进行迂回，但是他们迂回到了那里？是南面还是北面？

如果是南面的话，那么前天和昨天就应该出现了啊，怎么现在还没有出现第六旅的踪迹，难道是北面？

王占元看着地图上的霸州东北面的大片空白，如果第六旅出现在这里，那么自己的第十三旅就可能遭到侧翼危险，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自己侧击第五旅，而是第十三旅孤军深入而陷入第五旅和第六旅的夹击之中了。

再考虑到第五旅如今突然停止退却，进而硬抗己方的进攻后，那么王占元就是更加确定，第六旅肯定迂回到了某个位置，即将和第五旅一起发动对自己的夹击。

而且在北面的可能性最大！

王占元认定第六旅在北面，而事实上第六旅正在绕过霸州向南方迂回！

然而尽管猜错了第六旅的迂回方向，但是王占元一样意识到了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不同的是，王占元现在还认为是第十三旅陷入了危险之中，他不知道奉军的胃口非常大啊，竟然是包围他的整个第七师。

“久攻第五旅不下，如今敌军的主力已经即将围了上来，第十三旅是该撤下来了！”王占元此时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一举吞下并重创第五旅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过去的三四天时间里第五旅虽然被自己打的节节败退，己方部队也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但是距离重创第五旅还有极大的距离。

这个时候是该结束进攻了！

王占元那浓厚的危机感使得他作出了让直奉两军诸多将领都感到意外的决定，他命令正在进攻第五旅侧翼的第十三旅撤退了！

要知道之前第十三旅打的可是极为顺利，甚至顺利到让第五旅上下都做好了遭受大规模损失也要死守阵地的打算。

然而王占元却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撤退！

而且由于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进行撤退，这种撤退行动对于不擅长于撤退的北洋军队而言还算是比较可行的，第五旅发现第十三旅的撤退意图后，因为他们的任务不但是抵挡住第十三旅，同时还需要牵制住第七师，所以也是适当发起了反攻，并且陆续取得了杀伤敌军上百人的战果，但是却是让第十三旅成功撤退了出发阵地。

于是乎霸州战役的第一阶段结束后，双方又是恢复到了数天前的情况，唯一的变化就是双方的部队都是损失了数百人。

然而王占元在命令第十三旅撤退的时候，发现第五旅试图反击并牵制自己的时候，就更加坚定的认为第六旅甚至是第十师已经正在向自己的侧后位置迂回。

七月八号，就当第六旅即将迂回到霸州侧后位置的时候，第七师的师属侦查骑兵终于是在霸州东部之高家村附近发现了第六旅。

一时间里，第七师上下都是紧张无比起来！

第两百七十八章进攻霸州

“查明敌军番号没有？到底是那支奉军？”王占元黑着脸问着。

“已经查明敌军番号，的确是奉军第三师之第六旅，目前该部正在向南进军！”

王占元虽然已经预料到会是第六旅的部队，但是如今听到部下的亲口确认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认为第六旅会迂回到自己的东南侧翼方向。

但是刚开始的几天里，他往这一方面派遣了大量侦骑都是没能发现第六旅的踪迹，他可不认为第六旅是插上了翅膀飞过了自己麾下侦骑的搜查，既然在南面没找到第六旅，再加上当时第五旅停止退却，王占元很自认的就认为第六旅的迂回方向不是南方，而是在北面。

为了避免第十三旅陷入包围，他迅速把第十三旅撤了回来并把第十三旅撤回来了部署在北面战线，加大的加强了北面，也就是第七师左翼防线，同时北面派出了大量侦骑试图找出第六旅的踪迹。

王占元的一连串战术安排，都是建立在第六旅是迂回到北面，同时还有一个第十师南下的情况下，为此他预想北面战场会成为双方的重点交战区域，甚至是一决胜败的地方，所以他不单单把第十三旅部署在北面战场，而且还把师属炮兵团部署在这一方向。

然而他刚完成这种战术部署没有多久，第七师的侦骑就是在东南方向找到了第六旅，这不得不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该死的顾蓝玉和陈光远，他们故意打了个时间差，他们这是怕我们早早看出来，这才迟缓了两天时间迂回，看来他们的胃口不仅仅是一个第十三旅，而是我们整个第七师啊！”王占元这个时候，还是高估了陈光远和顾蓝玉，认为此举是奉军的故意安排。

但实际上第六旅的迂回行动之所以迟了两天，完全是因为在永清耽误了两天，并不是陈光远或者顾蓝玉的特意安排。

所有的作战计划基本上都可能从头执行到尾的，中间总会发生诸多变故，而这个时候就极为考验前线将领的应变能力了。

和王占元所想的不同，奉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留下一整个第七师，他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五旅拖住第十三旅，然后第十师大举压下，第六旅的迂回只是用来牵制第七师其余部队的，他们的目标用第十师和第五旅一起吃掉第十三旅。

只要歼灭这个第十三旅，也就等于重创第七师了。

然而王占元撤退了第十三旅之后，第七师重新汇集到一起，这样奉军原有的战役目标就已经不存在，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战役目标就是变成了包围歼灭第七师了，而实际上以奉军的两师兵力来说，并不具备包围一整个第七师所需的兵力。

“现在怎么办？是让第六旅回来还是继续迂回？”霸州外围，已经带着师指挥部和大量辎重、工程辅助部队抵达第五旅所部的陈光远盯着地图，也是浓眉皱起。

如今他的心情并不比王占元好到哪里去，第十三旅出人意料的撤退让他事前谋划的作战计划几乎是全面落空，这作为目标的第十三旅都已经撤回霸州了，这还谈何围歼第十三旅啊！

陈光远如今看似是在问话，但是下面的军官们却是知道，这是陈光远在思考的时候自言自语，所以低下的一群军官们很有默契的闭嘴不答话。

设立在野外的临时师指挥部虽然实在帐篷里，但是帐篷挡得住紫外线可挡不住热浪，七月份的北方得到酷热丝毫不亚于南方省份，这从两军交战的时候，很多士兵都是打赤膊可以看的出来。

不过士兵可以不顾形象，但是第三师的军官，尤其是中高级军官们却是不能如此，热浪腾腾的帐篷里，在座的十多个中高级军官一个个都是穿着青灰色的全套军官常服，军帽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笔挺坐着的他们双手握拳或平摊放在大腿上，不少人的额头上已经是流出了汗水，但是却是没有人敢开口埋怨一句的，对陈光远的自言自语也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可没敢说一句：“天气那么热，您老就别废话了，直接说该怎么办吧！”

军队是一个等级深严的地方，尤其是近代化的军队更是如此，在古代军队里你也许可以看到爱兵如子这种描述，但是在近代军队里你绝对不会看见这种情况，一支近代化军队通常是这样：在军官的指挥下，士兵们机械而麻木的端着步枪发起冲锋，后退哪怕一步就会被军官当场枪毙。

而当上司抽打下属耳光的时候，下属只能是硬挺挺的站在这里挨打，被打的后退了一步你还得上前一步好让长官继续打你！

陈光远却是没有和下属们一样拘束，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随便再解开了衣领上的扣子，然后环视了一圈属下的军官们继续道：“虽然我们的预定作战目标已经消失，但是我们的包围歼灭敌军的计划还是不变的，第六旅还是要继续迂回！”

这一次陈光远并不是在自言自语了，而是已经做出了决定：“而第五旅的任务就是要继续向霸州发起进攻，以配合第十师的进攻！”

经过两天的紧急机动，第十师的前锋部队已经抵达霸州北部外围地区，到时候第十师肯定是还要对霸州发动进攻的，而第三师第五旅等部队要做的就是配合第十师发起进攻！

陈光远做出了继续执行作战作战的决定后，第六旅就是没有停下步伐，而是继续向西南方向迂回，这个时候第六旅已经是开始进军霸州的西南方向了，试图切断霸州内第七师和南方的联系，同时准备拦截第七师的南逃！

而在正面战场上，第十师在经过了多天行军后终于也是主力抵达霸州北面，第十师的行军速度由于受到缺乏马车、骡马的影响，重型装备和弹药等辎重的行军速度相当慢，如今能够在数天后成功抵达霸州，这还是第十师就地征用了民间大量骡马甚至民夫的情况下才完成的。

唐山战役的时候奉军就显示出后勤力量薄弱的问题，而后续部队大举南下霸州后，脱离了铁路补给这后勤运输就更为困难了，尤其是军用的马车、骡马严重不足，后勤部为了解决后勤运输问题，除了大量雇佣民夫组建支援团外，前线部队也是得到了司令部的临时授权，可以就地征用民间牲口、马车以运输火炮、弹药等辎重物资。

说起来，奉军的后勤体系比起国内其他军阀部队而言已经是好太多，但是依旧严重不足，这里头的主要原因就是随着奉军大量技术性装备的装备，造成了对弹药的大量需求。

迫击炮、机枪这两项对弹药的需求量可是庞大无比的，尤其是那些迫击炮，虽然打出去的炮弹由于是铸铁黑‘火药炮弹，价格不算贵，但是重量还在啊，加上奉军作战对迫击炮依赖集中，前线的指挥官们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