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枭雄-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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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林局的这些官老爷们也不都是什么善人，自然不会把这些新抄没的土地白白送给那些农民，而是制定了一个比市场价略低的价格让原有的细户进行优先购买，只不过为了减轻农民的压力，准许分期付款，而且是可以直接支付收获的农作物作为地价。

当然了，放到全国的大环境去看，这些土地的价格还是极为低廉的！

东三省如今是地广人稀，土地多的是，就是没有足够的人去开荒，去耕种，从去年到现在，农林局虽然管着和土地、林业甚至渔业有关的诸多事务，但实际上工作重心一直都是放在招垦上，单单是农林局派遣到直隶、山东以及河南诸省的移民招垦站就高达三十多个，几乎每个月都是组织了大量关内的无地农民拖家带口，甚至整个家族，整条村的往东北迁移。

不过今天的会议赵东云对招垦工作已经是没有什么心思关注了，这两天来他关注的就是一个字：钱！

至于未来发展之类的可以以后再说，现在得先把明年年初以及夏天的诸多军费以及行政花销给弄出来，要不然的话过上两个月等陆军的小金库花光了，那么也别谈什么争霸了，下面的军队搞不好就会哗变。

连军饷都不给士兵发，你让他们怎么养家？你不让他们养家，难道还指望着他帮你扛枪打仗？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士兵喊‘大帅万岁’的前提是赵东云给他们发饷养家！

所以赵东云对陈振先后面的话没有关注，直接插口道：“这首批两百万什么时候可以到账？”

陈振先略微盘算了下时间，然后才道：“约莫要到一月下旬！”

赵东云听罢点头，嗯，这开会几个小时了，总算是有了个好消息，现在已经是十二月末了，登上大半个月就有两百万款子应急的话，至少这几个月里的军队饷银总算是能够勉强应付过去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熊希龄：“抄没的诸多前清权贵资产里，财政局那边现在可理清了？大约能有多少？”

熊希龄的神情可没有陈振先那么轻松，这场会议里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他的表情就没松下过来，听到赵东云如此问，他答道：“抄没从十月份就已经开始，过去两个月里我们抄没了一批固定资产以及部分现金以及房屋、古玩、书画等财物，由于这些财物里的部分难以估算价值，所以目前我们只统计了固定资产以及现金等！”

“过去的两个月里，财政局一共收缴现金以及公司股份、债券等有价票据等，总值六百五十万两。其中可以立即挪用的现金为三百二十万两银子，这一部分现金有两百万已经拨付给司令部军械处用于充当军械采购之费，剩余一百二十万两银子里，拨给了唐山、承德等关内地方三十万两银子，拨给新办之奉天职业师范，新办六所小学、选送留学生前往日、德、美三国留学等教育经费四十万两银子，有二十万用于增股奉天银行，剩余三十万用于发放三省官员上月之薪俸。”

熊希龄一张口就是几百万两银子，众人开始听着还纳闷，这财政局有钱啊，怎么天天都哭穷啊，然而等他听到熊希龄又一张口，几个地方的花费加起来就把三百多万花的一毛都不剩的时候，一个个心理都是暗骂：败家子，有你这么花钱的嘛。三百多万啊，这才两个月呢就被你花光了……”

赵东云听着熊希龄说着这些数字，也是一脸的肉痛，他可是知道熊希龄说的还只是这些额外花费，实际上财政局今年花的钱可不仅仅是这三百多万呢。

今年奉天一省两千万两左右的财政收入基本都是熊希龄给花光了，这战争爆发之前情况还好，熊希龄手里头的钱还够花，但是战争一爆发后，军费的大幅涨上涨，在预算外多出来的八百多万军费一下就把奉天财政给压垮了。

好在熊希龄的理财能力不弱，这左腾右挪，通过拆东墙补西墙等诸多方法，愣是通过各种手段把这八百万的缺口给抗了起来，勉强支撑到现在还不至于彻底财政破产！

但是熊希龄也不是神仙，可没办法凭空变出钱来，他这手头上的钱就那么多，但是花销却是远远多过了收入，在他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依赖整个苏系的军政班子来一起开源节流了。

这节流嘛，可能性不大，行政和教育等经费本来就不多，再压缩也是压缩不了多少，至于军费要压缩倒是能够压出一大块来，但是缩减军费就代表着裁军，这事别说军方将领不同意了，赵东云也是不会同意的。

这军费不压缩，反而继续增加的话，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开源了！

“那些固定资产和其他债券呢？一一变卖需要多久，能够腾出多少来？”赵东云继续问着。

熊希龄道：“这些固定资产的大头是一些公司里的股份、债券，总价值大约在两百万左右！其中的福元机器厂的股份已经有多家企业和票号、银行询价，不过该厂的股份乃是优质股份，财政局的诸多同僚们认为最好还是继续持有这些股份，以便获得可观的分红！

其余几家企业大多也都是情况比较好，直接变卖怕是损失不少！”

赵东云却是道：“这些股份能变卖就变卖，留下手里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看了眼熊希龄，然后又看了看周自齐、赵鄂、邓嘉缜等人，语重心长道：“过去的一年多里，诸君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不过也是发现了一些问题，诸君把施政都当成了做生意，要知道你们手里是管着整个东三省的财政、工商、农林，需要关注的是千万民众的生活福祉，不要把心思都方在某些企业拥有一些股份，收获多少分红这些枝节小事。”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强调：“你们是官员，不是商人！”

第两百二十五章财政座谈会

听到赵东云突然这样说，而且语气似乎也不怎么好，这让一旁的熊希龄感到压力巨大，虽然他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跟在赵东云身边做事的时间久了，就越是能够感受到赵东云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在手下诸多军政要员的眼中，赵东云在视察军营、学校的时候，他对待士兵和学生们都是极为和善，问寒问暖几乎可以让每个月士兵和学校都从中感受到赵东云的关心。

但是他们更知道赵东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待下属、赤足相迎的人，官员，尤其是高级军政要员是很难从赵东云得到什么如沐春风之类的感觉，即便赵东云对他们的称呼大多也是称兄道弟，但是语气是谁听了都知道，他是在和你客气呢，你要是不懂事直接回一句赵兄、子杨之类的话，下场会很悲剧的……

也许这种态度在普通人看来是很难相处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赵东云的这种态度才让很多官员，尤其是那些五六十岁的高级官员们把赵东云当成了效忠的对象，而不是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小伙子。

“把这些固定资产都尽快处理掉，回笼资金，军方从德国订购的一批火炮已经在下个月就要抵达，这尾款还是没给的。此外福元机器厂那边的单子也不少，那边的董事会已经把报告打到了我这里来，说是我们已经拖欠了他们六十万两银子的货款，这再拖延下去的话，他们的资金就要出现周转困难了。”

福元机器厂是一个商办企业，它要生产军械就得采购各种原料，支付工人的工资，别的不说单单是把那上万工人每个月的薪水就不是个小数目，如今福元机器厂的各项军械产品被奉军统购，如果奉军还只拿军械不给钱的话，不用几个月这福元机器厂就得破产，福元机器厂要是破产了，谁给他赵东云生产军火去？

熊希龄却是不甘心，他手头上本来就资金匮乏，这手底下的抄没的几百万固定资产可都是优良资产，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他还是准备另有他用的，这要是一股脑填进了军费这个无底洞里头，那么他辛辛苦苦筹办的奉天银行怎么办？货币发行怎么办？

眼见着赵东云就要独断独行把这批资金投入军费里头，熊希龄也顾不上其他了，当即连忙开口道：“这批资金财政局原本是作为纸币推广资金的，再加上奉天银行自身的资金，这勉强也能够搭起纸币发行的架子了，这要是被挪用了，恐怕纸币发行就！”

赵东云听到这里，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而是看向了奉天银行行长贾秉云：“贾行长，你那边纸币发行准备的如何？本金方面有何困难吗？”

贾秉云，江苏徐州人，甲午年前夕曾自费前往英国留学，毕业后回国接管家族企业，先后改革了自家的产业，庚子年后投身进入金融业创办沧隆票号！尤其其人家族和赵家同在徐州，往日多有交情，赵东云大伯的一个女儿就是嫁给了贾秉云的大哥，因此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家算得上是姻亲。

赵家随着赵东云在北方发迹，同时创办福元纱厂、福元机器厂时，也是多次找贾秉云融资合股，其人在福元公司的诸多下属公司里都拥有股份，并且还和福元公司共同投资在上海凑办了一家商业银行，称之为‘福隆银行’，该行规模虽然不大，业务也仅限于上海地区，但这也算是福元公司首次涉足金融业了。

由于其人和赵家关系密切，同时又是难得的金融人才，所以赵东云在创办奉天官银号后，由于深感财政局里的那群洋务官员虽然处理政务可以，但是玩金融还是不如那些专业人士，所以他就考虑聘请专业的金融人才来打理奉天官银票号，一开始他是准备直接把福元公司的财政总监亨利士德喊过来当奉天银行总经理的，那亨利士德有着资深的金融从业资历，是福元公司当初直接从美国华尔街高薪聘请过来进行财务重组的，福元诸产业重组完毕后就顺势担任了‘福元公司’的财务总监。

但是这人却是个美国人，让一个美国人来当东三省中央银行的负责人，总觉得不对头，很有种卖国的嫌疑，所以赵东云不得不找其他人，最后看中了这个和赵家关系密切的贾秉云，此人的理财能力自然是不如福元公司每年支付上万美金聘请，并给与丰厚的激励才留下来的亨利士德，不过相对于当代国内那些玩财政、玩金融的人来说，贾秉云也算是一流水平了。

贾秉云开口道：“纸币的发行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从美国进口的印刷机器已经开始调试，预期三个月内就能够完工进行量产阶段，另外从美国聘请而来的钢凹版师傅已经在上半年抵达营口，目前已经开始雕版工作，预计下个月就能够出第一批的样板！”

“为了保证纸币的信用价值，银行以现有存银为本金，目前银行共代理政府库银五百万两，另外吸纳的企业存款为两千四百万两，民户储款八百万两，一共有库银三千七百万两，另外有黄金、日圆、美元、英镑、卢布等有价黄金储备总值约十三万英镑。”

“以上的库存银子将会作为纸币发行的保证金，发行纸币面值为一元、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两分、一分七种，新纸币的价值将会照比造币局的新造银元、铜元，以一元纸币兑换奉造一银元为主。

预期首期纸币将会发行在一亿元！”

贾秉云说完这些后，却是话头一变：“不过纸币发行的准备金虽然充足，但是我行目前的分行还是过少，各分行大部分都集中在奉天一省，如果要全面发行纸币，势必要面向吉林、黑龙江以及关内地区全面铺设分行驻点，以我行的现有资金而言，想要在半年内完成分行铺设工作将会非常困难！”

这银行里的大量存款可不是银行自身的钱，银行虽然可以拿这些钱当准备金发行纸币，也可以用来贷款，但是绝对不能直接拿来花，因为那是钱都是客户的，不是银行自己的，而奉天银行的自身资产其实并没有多少，而且大部分资产都是固定资产，能够腾出来的活动资金其实也就百万两上下，所以要在短时间内把奉天银行开遍东三省的每一个府县，就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开分行也是要钱的！

赵东云听罢后：“纸币发行的事关乎我东三省金融大局，自然是要重视的，不过纸币的发行也不能说一步登天，总是需要一步一步来，既然奉天银行在黑龙江和吉林以及关内地区分行不多，那么纸币的发行就先在奉天一省发行，这分行开到那里了，再发行到那里，不用急着一夜之间就遍布关内外！”

饭得一口一口吃，一下子就想把奉天银行开到东三省关内外的每个角落，一次性就想要发行上亿的纸币，是属于典型的步子太大，搞不好就会扯着蛋！

赵东云都这么说了，熊希龄自然也是不好说什么，当即表示等把抄没的资产转换为现金后，表示会把大部分都拨给军方充当经费。

随着时间的过去，很快就是到了午时了，开了一上午会议的赵东云看看诸人，这把这么多人都叫过来也不容易，反正下午这会议还得继续，也就不让他们各自回去吃饭了，当即就是吩咐人在前院的前厅里摆了一席，自己和在场的诸公们一起用午饭。

由于人比较多，被留饭的有差不多二十人，所以下人们自然是不会搞一个中式大圆桌，那样人太多坐不下，而是直接摆在了一张西式的长方桌上。

赵东云的管家以及其他几个下人跟着赵东云在李家住了几年，这搞中式或者西式的宴会自然是受到擒来的，不用一会就连徐管家都是脱下了那身马褂，而是换上了一身的西式燕尾服，带着侍女们上菜。

不过这看起来也奇怪，一般来说这种西式宴会里端菜倒酒的都是男性的侍者，不过在中国里却是把侍者换成了侍女，此外在国外这种宴会，一般都会有女性在场，但是在国内，哪怕是西式宴会里也是男女有别，寻常宴会里都是男宾一桌，女宾另有一桌，更加不要说今天大家伙也都没带什么家人来，所以一大桌子里清一色的男人。

仅仅从这个午餐里，就能够看到所谓‘中西合璧’了，很多国外的东西到了国内就是变了味道，不仅仅生活习惯如此，思想也是如此！

众人用罢餐后，赵东云为了让气氛缓和一些，就是让众人到了旁边的书房的沙发上坐着，准备来个座谈会。

坐下后，侍女们端上酒，雪茄和烟，几个烟瘾大的也是没有顾忌太多，拿起雪茄或烟就是抽了起来，这气氛虽然松缓了下来，但是正事却是没有停下来，赵东云坐下后也是拿起一支烟抽了起来，这洗了口后道：“农林局和财政局这边虽然能够挤出几百万来，不过对于我们明年的财政缺口而言还是远远不够的，诸君有什么开源的好办法都一一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着来，总归是能够找到解救目前财政困局的办法的！”

第两百二十六章财政困局

十二月低，刚抵达沈阳的赵东云首日就是召开了东三省防务会议，并确定了未来之东三省的防务部署以及后续的军队整编、扩军计划。

其核心内容就是保障现有三师五旅的齐装满员计划，司令部之参谋部乐观预期在未来半年内就能够做到把现有部分做到齐装满员，届时苏系之野战总兵力将会达到七万三千人，其中包含八千余人的骑兵部队、两百余门七十五毫米身管火炮、各口径迫击炮五百多门、重机枪近四百挺，轻机枪六百余挺。

此外还有将拥有十二个团的巡警部队。

军方方面甚至提出在明年的下半年，也就是等现有部队都齐装满员后，再编练一个步兵师，当然了这个师还只存在计划书里。

而这一系列的整编和扩张都是需要花钱了！

负责全军军费花销的军械处总长赵东平在财政会议上，提出了要求在明年获得一千两百万银子的要求，同时表明这是最低要求，如果下半年还需要再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