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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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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卢绮早已是心悦诚服,曲嫣然每一动作,似含韵律,优雅不言,比她这士族女子更像士族出身的一般。
听闻江南士族传承自秦汉,衣冠南渡后,积累数百年,远比北方士族更近汉家正统。她心知江南士族女子,从小即被教习学之一套茶道,有着家门底蕴百年凝练,自有一套规矩。可惜当年隋破南朝,无数江南士族灰飞烟灭,现在流传茶道远不复当初。
但今日居然从对方身上重现,哎,这还没听过她的琵琶呢。
与卢绮内心的震颤不同,独孤修德,薛万述,卢承庆却没有女子那么细腻的感觉。男人看女人嘛,从来只有一个恒一不变的标准,那就是脸蛋。
一碗茶下肚,独孤修德看了一眼曲嫣然的容颜,心道,这才真正女子,以往什么大家闺秀与她比之,皆如同嚼蜡了,难怪平时薛兄也算的俊才,对她也是茶不思饭不想。
而薛万述则是一副翩翩君子状,与曲嫣然谈笑起茶道来。佳人在前,薛万述自是摆出风流倜傥的最佳状态来,相谈颇为投机。至于卢承庆已有贤妻在室,十分恩爱,倒是在一旁作起陪衬来。作为主人,曲嫣然笑语嫣然,也是与每一人都相谈几句,令众人皆有宾至如归之感。
待问道温彦博,得知对方乃是当今名士,曲嫣然不由青眼有加,与他多聊了几句,话语中对他颇有推崇。最后则是李重九也聊了几句,只是曲嫣然对他fǎngfo初识一般,不假辞色,谈了几句,就没话题了。
见曲嫣然态度冷淡,fǎngfo从未见过自己一般,李重九坐在苇席上,饶了饶鼻子,想了一会,突然间fǎngfo明白了什么一般。
席间他人没有太在意,曲嫣然对李重九的态度,唯独只有卢绮与独孤修德放在心上。
看着李重九的样子,令独孤修德心中大爽,心道什么故人嘛,分明曲嫣然连记都不记得了。看来曲大家也是嫌贫爱富的,这小子穿得如此寒碜,一看就知是寒门子弟,故而也不甚理睬了。哼,若我是他,就不进来丢这个脸。
当下独孤修德大悦,更是大声聊起。
稍待了一会,曲嫣然托言身体不适,众人皆懂得分寸,连独孤修德也不好再老着脸皮赖下,当下一并告辞。
城西北卢家府内。
从明月楼归来的卢承庆,正垂手站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后,言道“叔父,事情就是这样,小侄想近来李重九于北地塞外,声势很大,确实不容小视。”
那中年男子双手负后,皱眉言道“为何会这般巧,这薛世雄刚有南下之意,这李重九就打算入涿郡。这李重九难道能未卜先知么?”
“那叔父你的意思?”
这中年男子将手一止,言道“今日在明月楼,薛世雄已明言不日就要南下,于是我问他争取了我卢家还有几个士族,可以在涿郡募兵自保之事,他已点头答允了。”
“叔父,薛世雄连这都答允了,以往杨家对我们这般当年投靠过高齐的河北士族,可是十分忌惮的,可见眼下朝廷局势已到了何种地步。”
这中年男子点点头,言道“昔年汉末黄巾之乱,朝廷不支,以地方豪强自行募兵,平黄巾,最后群雄割据。眼下天下大乱,这一幕与汉末之时何其相似啊。”
卢承庆浑身一颤,问道“叔父,你莫非有让我卢家涿鹿天下之意,这可万万不行啊!”(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七章 卢家顾虑
卢家虽然幽州最大的士族,范阳卢氏自持家门渊源,不将崔,王,郑三家,以外的士族放在眼底。甚至朝廷地方官吏,亦要听他们喝令。
但是权力虽大,自己却必须谨守着一个底线,不能越界,就是不出头争霸,窥视于帝王之位。争夺帝王之位,等于是将身家性命一并赌上,成功自不说,若是一失败,幽州卢家合族必会遭到清算。卢家传承百年,除了长房之外,分支偏族无数,他们自然肯定都是反对割据称霸一事的 。
所以中年男子听卢承庆如此说,停下脚步,言道“你说的为叔如何不知。当今天下乃是大争之世,强胜弱,力胜柔,弱肉强食,我卢家屹立两百不倒,所以一步都不可差池。我卢家募兵,并非为了割据,而是自保,待到那时有选择的权力。否则若是高开道之流,打进涿郡,你说我们卢家从还是不从啊?”
卢承庆笑着言道“叔父所虑甚是,那么李重九那边呢?”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言道“李重九也是寒门出身,这样还是少打交道,但也不能得罪。他若是要先礼后兵,我们也不妨如此应对。”
卢承庆听了当下答允,言道“我这派人,让他们明日来府中一见。”
“也好,”中年男子将话题一转言道“听闻你父亲自为河东令,一直与李渊走得很近,我看他眼下心底是很有数才是。”
卢承庆听了,当下低下头,言道“我知道。父亲和叔父都是为了我们卢家奔波。”
中年男子点点头,言道“你明白我们的苦心就好了。”
次日一早。卢家一名管事就来到李重九所住之地,来请过卢府一趟。
此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李重九与温彦博早就收拾整齐,当下就坐上了卢家的乌棚马车,一路往卢家而去。
马车前挂着卢府的标识,一路畅通无阻,一炷香功夫,李重九与温彦博闲聊。
有外人在侧,自不可能说些深入话题,于是就聊起了卢承庆的祖父卢思道。
卢思道年少成名,才高八斗。在北齐时就与薛道衡与齐名,二人一并侍齐为官,交游颇深,后来齐灭,薛道衡,卢思道就一并降了。二人一并同朝为官,渊源很深。但杨坚对范阳卢氏一直打压,卢思道虽才华出众,但始终郁郁不得志。托名守孝回了涿郡。
卢思道回老家寄情于山水,因见识长安洛阳人物,心中就有与陇西士族有一较高下的念头,于是大兴土木就在蓟县城北修建了卢家这大宅子。
二人说说聊聊。突然周遭似安静了下来,马车像是碾着了什么颠簸了一下,随即又驶了一段路。外周的人言道“两位贵客到了!”
说罢李重九,温彦博二人一并下车。见四周红墙青瓦,原来人已是身在了卢府之中。
一名管事上前言道“小人内府中车驾管事。两位贵客,二老爷已在恭候,还请上车。”
接着李重九与温彦博又换乘了一辆青骡拉拽的小油车。小油车咕噜咕噜碾着石道,从车帘中看去,车子依旧行走在重重粉墙黛瓦,望之不尽的广厦之中。
李重九当年入过洛阳齐王的府邸,当时齐王宜人坊对李重九而言,已是华美无比了。但宜人坊不过只占半坊之地,但若论屋舍之多,庭院之深,远不及眼前卢府了。
车内李重九压低声音,对温彦博言道“才想的人人都羡广厦深宅,我想我若是攻下涿郡,也想以此为殿了,再养几房美妾了。”
温彦博倒是一醒,言道“莫非使君,有以蓟为都之念?”
李重九笑了笑,没有答话。
不久马车在停下,李重九温彦博踏着脚凳下了马车,眼前一处两头人高石狮子,立于朱漆大门前。二人当下拾阶而上,入府后从抄手游廊进了穿堂。
接着又走了二进,三进的院子,入了后院的庭院。庭院之中,一条垂桥横贯满是荷花盛开的池塘而过,池塘碧水之中几节粉白细藕尖尖露出。二人走过垂桥,一间面水而建的水榭之外,卢承庆和一名中年男子向他们遥遥拱手。
李重九与温彦博入内后,各自施礼,卢承庆当下介绍言道“这位乃是吾叔。”
李重九,温彦博心知对方就是卢赤松之弟卢子迁,一并言道“卢公。”
卢子迁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当下言道“仓促相邀,相待渐慢,还请二位不要介意。”
温彦博当下言道“哪里,久闻卢府来燕地一绝,今日来一见,总算是大开眼界。”
当下卢子迁与温彦博先聊起,这也是国人老规矩,先是攀交情,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待气氛差不多了,待将话题抛出,如此不显得唐突,也不会有开门见山的直率。
李重九暗暗打量这位卢子迁,见他虽没有官职在身,但与温彦博交谈时,却老而弥辣,说话不露山不露水的。
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足够自己见解,轻易不肯服人,自己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青年,又是区区鹰击郎将,若是与他大谈天下大势,权衡利弊,对方不问候你一句你妈贵姓,已是难得了。
而卢子迁也听过李重九身份,见对方年轻,又没听说过什么来历的,当然将早就才名在外,士族出身温彦博当作这次主要的对手,没拿正眼看过李重九。
尽管不屑,但卢子迁却不敢怠慢,他知道尽管如窦建德,杜伏威,李重九这样人根基很浅,若骤然起事很难与士族大阀那些相较。但他熟读历史,阅历丰富,也明白世上许多事情,都是由这些敢想敢干,将脑袋系在腰间的草民,脑子一热干出来的。
反观他们这些士族子弟,左思右想,前怕狼后怕虎,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方面面要顾虑很多,如同一个阅历很深,家产万贯的聪明人,这时候早已褪去了年轻的激情,这时求稳,为后人铺路,而不是冒冒失失地将赌注压下冒险。
所以卢子迁正思量着如何不伤及颜面的,打发了对方。(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八章 干大事不可惜身
温彦博沉吟了一番,当下问道“卢公可知眼下天下大势否?”
天下大势,是一个大论题,下至黎民,上至大夫,人人都有兴趣,但是非名士不足语。这里面温彦博是有资格,在卢子迁面前谈这话题的。
卢子迁当下言道“温兄试谈一二。”
温彦博言道“现在李法主攻东都甚急,若是东都一下,则朝廷覆灭指日可待,到时幽州之地如何,卢公想过吗?”
卢子迁笑着言道“此话,温兄应当问在幽州主事的薛将军?何必来请教我这布衣之身呢?”
温彦博笑着言道“薛公乃是天子麾下大将,东都有难,必然南调,到时幽州谁属,薛世雄没有资格过问!”
卢子迁心道果真李重九已知薛世雄要率三万大军南下的消息。当下卢子迁明知故问般言道“温兄你是如何知之的?”
这是李重九的判断,李重九是以穿越者的眼光先人一步。而温彦博也深深附和之,当下言道“当年朝廷三十万府兵讨辽,十二大将军,现仅存薛公一人,眼下朝廷精兵猛将折于李密手下无数,朝廷除了薛公之外,河北已无兵可调。”
卢子迁双眼一眯,心道原来是猜的,我还道他们已掌握其中内幕,不过能恰在此刻判断时机,这温彦博还真有几分眼色。
卢子迁脸色温和了几分,言道“那么李使君的意思,是想乘薛公南下之际,乘势夺取涿郡对吗?”
“不错,涿郡之地乃重镇。西控草原,北联辽东,东临辽海,有盐铁之富,南面黄河以北。皆是一马平川,乃是用兵之地。但是西面与北面辽东,皆是狄夷之地,非名将不可守之。”
“薛世雄一走,若是突厥,契丹。奚族来袭,敢问涿郡如何据之?”
卢子迁闻言点了点头,心道温彦博倒是一个好说客。卢子迁言道“这倒是不饶担心,我涿郡子弟,临近狄夷之地,人皆劲悍。习于戎马,若外寇来自当抵御。”
温彦博道“不提突厥,高句丽,仅说是奚部,契丹各有十万游骑,涿郡难道可以抵御?”
卢子迁成竹在胸地言道“这倒是不用担心。”
温彦博见卢子迁这幅样子,显然十足把握。不由暗暗诧异,他这倒是哪里来的自信。
卢子迁言道“实话与你说了吧,薛公确实有南下之意,但早已交代了我们,涿郡两万郡兵不动,而我卢家曲部,庄客也有三四千人,再合幽州各士族之力,募个两万乡兵。如此足以自保了吧。”
温彦博恍然大悟,卢子迁此言不是坦诚相告。而是敲山震虎,言明涿郡并非是没有自保之力,李重九不要以为可以轻取。
温彦博,李重九对视一眼,心道情况变化。之前以为薛世雄一走,涿郡必然空虚。如此情况有变,薛世雄居然放权给涿郡士族豪强募兵自卫,那凭李重九现在的势力,即便在林当锋已收买了部分郡兵将领的前提下,也是无法攻取涿郡的。
卢子迁见此,饶有自信地扣着桌子。
李重九突然问道“卢家将自家的曲部,庄丁编为乡兵,莫非是割据涿郡吗?”
卢子迁看了李重九一眼,他始终将李重九作为温彦博的跟随,并没有太正眼看待。对方如此问,他当然不会明说言道“这未可知也!或许静待天时,以侯明主,也有可能。”
范阳卢氏要自立,历史上这倒没有这一出,李重九双目一眯,想到若是范阳卢氏要自立,那么历史上罗艺就不可能兵不血刃占据幽州。事实上他也是凭着这一点来范阳卢家当说客的,寻求范阳卢氏的支持。毕竟眼下幽州整个局势相较,罗艺丢了辽东,辽西郡后,只剩下一个北平郡。
这样的势力,与据有辽东,辽西,上谷,还有怀荒,御夷二镇,加上奚族,辽西靺鞨,丁零各部番族支持下的李重九而言,罗艺远非他眼下的对手,这当然也是为何李重九在几个月前,大兴刀兵攻伐罗艺的目的。
削弱罗艺的势力,将来在涿郡的争夺之中,李重九就可以占据先机。
卢子迁轻笑两声,觉得如此已足够令李重九他们知难而退,当下看了一眼温彦博,此人也算是当今名士,却不知为何投了李重九,当下以言挑之,言道“温兄也算俊才,李使君以一介寒门出身,雄据草原,亦是当今枭雄,不如劝说李使君,索性与我们一起联手,如何?”
温彦博笑了笑,反问言道“敢问卢公,两边联手,敢问以何为主啊?”
卢子迁看了卢承庆一眼。卢承庆言道“温兄,我们范阳卢家能屹立幽州百年,底蕴不在于我们的数千曲部庄丁才是。当然并非是我们自持什么,我们卢家同样只与我们看得起的人作朋友,李使君现有三郡,又有草原番骑助力,若是可能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卢承庆此言,当然是言卢家的势力,绝非台面上摆出来的这一点点,李重九现在当然不如。
李重九这时接过话来,言道“不错,范阳卢家家大业大,在幽州的势力,我绝不怀疑,但是敢问若是一朝战事而起,卢家要卷入天下群雄的涿鹿之中吗?正所谓干大事,而不可惜身,卢家是否真有决心行此,若是真有此意,我们太守就是甘为左膀右臂也不妨啊。”
卢子迁与卢承庆对视一眼,当李重九第二次提出这话题时,他们暗暗诧异一介鹰击郎将,居然也有如此见识,一语道破了现在卢家最大的难题。他们真将卢家站在第一线扛旗呐喊,他们真的不敢作这个决定。
卢子迁自持身份,不言语,卢承庆当下笑着言道“徐兄身居鹰牙郎将,难道可以代替你们使君做出这样决定吗?”
温彦博当下言道“卢公子,请放心,这位徐兄深得太守信任,他才是正使。”
卢子迁卢承庆二人都是心底一凛。卢子迁当下言道“徐兄既然这么问了,我们也如实说了,确实由此顾虑。”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那就容易了,卢家传承两百余年,在幽州家业甚大,子弟遍布各地,若是骤然起事,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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