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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男人-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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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心眼才干这事。”被兰陵气话逗笑了,“我庄子上有个医生,一生不知道医死医伤多少人,差点连我都送去阴曹地府,厉害不?可如今仍然稳稳地坐了王家供奉,方圆数十里一提起就颂扬声一片,我见人家都客客气气,除了不找他看病外,再过分的事我都不追究,知道为什么不?”

兰陵扶身大笑,忙答应道:“知道,听说过这周医生。我庄里也常有人找他来就诊,总神医神医地夸。却不知是个庸医。”

“不,人家可不是庸医。医德,人品具佳,一丝不苟,勤奋好学。你知道他每月从王家拿多少供奉?不比京城几个拔尖的医生拿得少。可不管谁家闹病,三九天里说出诊就出诊,只要有人上门。路途再远都不耽搁。你说我现在给他从王家开销了,是不是得让唾沫星子淹死?”

“怎么意思?”兰陵笑不停。见我说得凄苦,忍不住爬我脸上亲一口,“怎么还有这等事,你这家主可够惨的,活这么些年不容易。”

“我开始还奇怪,按理说这种人该被大卸八块才是。可这么些年也看出门道了。坐诊的医生少,诊金高,游街传巷的医生又不可靠,百姓家里小病小灾地都自家鼓捣些土方子去病,病闹的镇压不了才狠心求医。这情形上,医好了是神医,医不好是命中注定。即便是咱周神医医死了他全家,他生病了依旧找周医生,你信不信?”朝兰陵晃晃指头,“别笑。你还不能说周医生行骗,人家可不收你一文诊金,有这么不辞辛劳的大无畏骗子么?”

兰陵瘪个嘴点点头,“你家尽出祸害,没一个路数正的。下次去你庄子我得多带些侍卫才好。”

“我替你算了笔帐。农学现在的规模,每年大概得二十万贯的开销……”

“什么啊。哪年不得三十万支应,去年三十万都出头了!”

“哦。这是我在,住后你换了少监就省下了,其实还用不了二十万。”

“就知道!”兰陵朝我一龇牙,“先容你糟蹋。”

三十贯听起来多,可放了内府就不算钱。若内府每年拿出二十万出来支应些坐诊的医生,不要多,一个诊所按年供奉十五贯足矣,就人口相对密集的地方起三、五间诊所。坐堂的医生不拿诊金,无偿给百姓看病,单开方子不抓药,省力省事。

兰陵翻身坐起,“十五贯一年,二十万贯不得万余名医生?钱好出,医生朝哪找?”

“笨啊!孙思邈那种难找,周医生那水平一抓一把。你叫我坐诊兴许都比他强些。”

“岂不是草管人命?”

“奸个屁,请神巫的都行,看病怎么就出人命了?由钱庄营业点支持,凡有钱庄的地方你都给设些免费诊所,随了网点遍布大唐,你这免费诊所也成了气候,往后百姓见钱庄比见老婆都亲,这一问起来才是你内府的功绩,就挂了内府旗号。”洋详自得的朝兰陵晃晃脑袋,“生老病死,这才贴切了,百姓受惠,谁在跳出来指责你抠钱眼里不是自寻死路?有了群众基础,反过来又促进了钱庄的发展,一举两得。”

“对啊!”兰陵一合手,反腕子就给我压住强行亲呢一通,“可惜了,若能和农学一般的办个医学,往后凡是学员就得无偿坐诊三年才能卒业,这才得了实惠。”

“起码五年!让他们拿活人练手高兴还来不及,还敢要酬金?反了!”我一旁冷言凑趣赤脚医生的春天就这么临近了。

“对,五年……”

“哎,咱俩正常点好不?”受不了,成本不是这么节省的,真打算下奸黎民上坑学子?再好医德的人都是让没道德的领导带坏了,光俩人这出发点就能让人把医生和屠夫联系一起,卒业后立刻变成响马。

前腿商议完,后脚就着手布置。从京师开始,大张旗鼓的医疗保建革命轰轰烈烈拉开帷幕。现有的条件下你不能满街捉人就强行按住充当医生,得有个说道。

这年头医生这职业值钱,要不祖传,要不拜师学艺,一问起总有个师门,不能满电线杆贴完后自己就入了广州籍,变了军医。所以都是由内府出面,给人家客客气气请来堂诊一日,今日是教成坊的李医生,明日是顺德坊的张医生,反正京城能排上号的名医轮流来,先把这免费就诊的名气传开。意思是皇家的面子内府的善事,由兰陵长公主主持,从今往后看病就不用发愁了。

“怎么不叫咱家周医生去?”颖打抱不平,认为内府不给王家面子。常有大家族里供奉的医生客串,有自愿去的,有家族推荐去的,百姓们交口称赞,很给家里挣脸。

“咱周医生业务忙,你就少害几个人!”王家庄子周围没人去凑这免费看病的热闹,守了这么好个周神医,谁愿意跑去排老长个队。周医生荣辱不惊,每天尽职尽责的守候在牲口棚隔辟的小诊所里,用实际行动来报答乡亲们的爱戴和信任。

兰陵的动作快,前头还为起个医学是不是符合行业观念发愁,后脚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孙思邈挖出来,老头一把年纪都不放过,非逼得主持个医会盛典的大型综合晚会,就东苑包场,由兰陵亲自主持。

“去喊周医生来。”旺财一开春就开始蹭痒,这会愈发严重了,该除皮下寄生虫。

“进京了。”颖和老四有一搭没一搭的扯闲话,顺嘴给我解释:“内府下的帖子,点名邀约周先生去。”

“……”

第434章 赤脚医生

医者父母心。在这今年代或许贴切,见人高一辈,很讨便宜的职业。

所以兰陵就把满京城的有名父母全叫一堆,这爱心泛滥啊,至少在长公主面前得强颜表现出自已心灵美好的一面。不管是真是假,皇家确实给足了面子,只要在当地有点口碑的都有幸一睹兰陵公主风采。

这对周医生来说有点见怪不怪。近水楼台,庄子上老远见过,说来和公主也算近邻,所以晚会摄制组特地给周医生加了几幅特写。拿了微薄的供奉行医乡间数十年,每月无偿出诊数十次,风雨无阻。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将毕生精力投入医病救人的伟大事业中,大唐医务行业标兵,可谓医中楷模。

周医生哭得和月子娃一样,当了这么些德高望重同行得长公主亲口嘉勉,这一辈子什么苦都值了。不提医术,不说名望,单单这精神,这份执着就赢得在场同行钦佩。

医生也是人,也要生存,靠技艺养家糊口天公地道。医术医德有,但清名淡利就难了,半生行医不取分文,甚至倒贴患者药费,就这么个人竟然能默默无闻数十年声名不显,这得是什么个修养才能到达的境地?

话一出来连孙思邈都觉得不可恩议。王家家主他见过,离这么个境界相去甚远,在王家那么个环境里能出这么个圣人实在匪夷所思。

这幸亏是长公主听闻周医生事迹,要不还真不知道物欲横流的长安城里有这么高尚的同行。

这么些有名的医生难得碰一次头。本打算借皇家的光能在场面上和同行们交流下医术心得,可周医生事迹把晚会的主题引向更深层次。一举越过医术高低、临床经验的层面。深入探讨医者的本质,所代表的精神面位。

为什么行医?当初踏入这一行的目的是什么?深思反省,有直言不讳就是奔了这手艺来的,爱这行。得名利与救病患两者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自问和周医生思想境界相去甚远。

也有祖传的医术,不学不行,其实压根就不喜欢。行医只为继承祖业。说不上爱好,更提不到精神层次。混到现在虽然也是个名医了,可信守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信念,说白了自己不是医生,而是个医商,谈不到道德。

很佩服这仁兄,敢当了这么些名人的面说这种话,勇气可嘉。很坦荡的家伙,话里话外透着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从另一个方面传达了某些医生的心声。敬佩周医生为人却不打算向他学习。做人实诚,专门问了下姓名,下次我有病就找他。

邻家缺米少盐,多少从我家周济些是做人的本分。可你来我这里看病得讨诊金。这是病人的本分;哪怕一次拿不出先欠着都行,绝不给白看。话题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扯到讨不起诊金的清贫人家,病魔面前人人平等,可医生面前就分贫富贵贱。小病施成大病,大病拖挎全家,而且不是个别现象,在相对温饱的年代里治病难成了社会关注的焦点。

一是诊金,二是药费。这年代诊所和药商还没勾搭成奸,医生拿不到高价处方的巨额提成,单靠诊金过日子,所以诊费颇高,这边看完病那边就没抓药的钱了,郁郁而终者大有人在。

针对这个问题,兰陵当即提出自己的观点。首先是医生少,口传心授固然能带出得意门生,但产量太低,难以满足唐帝国日盖增长的人口需求。

二来是医生和学徒间的定位,怎么个水平算合格的医生,怎么个程度只能充当学徒,太笼统。按现在业界不成文的规定看,以学艺十二年为限制太死板,或许有人三年就开了窍,有人二十年还一事无成,没有个衡量职业素质的尺码。

还有,比方某医生治疗跌打一绝,可要让他治内症可能会给病人医死,但现有的环境下,不可能小庄小县的口、耳、鼻、喉专家居全,这就给医学界提出个难题,到底需不需要一种综合性的人才,换句话说就是有一定综合素质的准医务人员,适应性强,乡里乡间的有能力随时应付各种症状。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敢公开质疑兰陵,这和医界的传统不符。没有规定说跌打医生不许治头疼脑热,可水平肯定不如人家专业人事,讲究学一门立一门,不能门门学门门不立,人命关天,不是儿戏。

我明白兰陵的想法,虽不科学却有她的道理。二十一世纪的乡村郊县里仍旧充斥着各种全能医生,前身也就是赤脚医生。药箱子一提什么病都不推辞,逮人治人逮鸡治鸡,有甚者从生孩子到送葬出殡一手承包,在当地比乡长都牛,受人尊敬。

说人家对生命不负责任?这话不对。命和命不同,分贵贱;绝大部分人住不起高干病房,先进的医疗设备不是给穷人准备的。说白了,真正的名医也不是给普通老百姓服务的。除了周医生外,在场的医生里行医多年接触过几个真正的穷人?他们反对的恰恰就是贫苦大众最需要的。

病得海枯石烂生死两难的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位医生,先不说人家是不是行家里手,贱命有贱办法活,就算下药不对症都能打心头燃起个希望,三五天就回了精神头,就称二斤砒霜灌下去都能话蹦乱跳的蹦达两年。

亲眼见过的事,翻秦岭去四川被塌陷的山路困了两天三夜,借住镇上小旅馆就领教过赤脚医生手段,恐怖啊!老大爷眼见奄奄一息了,儿孙叫跟前撑了老命交代后事。交代到半路连音都没了。大雨中十几里山路赶来个赤脚医生,大高个将近一米八。不是本地人。听乡亲说来路诡异,怕是天神下凡。胡子连着眉毛,一脸横肉,湿衣服一脱两膀精瓷的肌键子。来了也不号脉,张飞揽月式给半死老头架起来郝、前后一弯,都能听见骨头茬子摩擦声,顺手又扔床上给老头自己一抵,脖子掐住了三摇两晃几下。得结论:“打针!”

不知道啥针,药瓶子连标签都没有,发黄的那种。一管子抽上就攮了进去,打完针才说下雨冷。家里赶紧弄大杯白酒伺候,咕咯咯喝完一抹嘴,“过今晚就成,过不去预备丧事,奔丧那天记得叫我。”这说完药箱子一提,“走,看看你家牛,牛怎么了?”

当时那害怕啊,晚上眼前满都是一脸横肉的赤脚医生模样。不敢睡。稍微大点的城市,这号医生就该拉局子里候审了,可……可天亮老头活了!哎呀那个欢实啊,就我二天走的时候老头还独自上山找牛,谁能说出其中的科学依据?谁又能因为一句不专业就抹杀了赤脚医生为国家作出的贡献?

当然不可能给兰陵说的这么详细,但大体意思叙述清楚了。贫苦大众不需要名医名家,大病小看,小病乱看同样见效。或许没有孙思邈老爷爷那么灵光,可我们追求的不是病源医理,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治不了病也能给百姓带来安全感的精神。

兰陵听得咽了口唾沫,“咕嘟”一声,好像噎到自己,瞪圆了眼睛看我。

“看啥?话粗理不粗,没学过生理卫生就你这模样。你真当几碗药汁子下去就治病了?抵抗力和不屈不抚的信心才是抗病的真理。咱给不了抵抗力,可咱能给信心,这就足够了!”

“怎么看你都像是当过医生的。”兰陵忽然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说,因为医死了谁家显贵才落草王家庄?”

“话不能这么说。这只能说我没把他救过来,不能说我把他医死了。”先纠正,我现在是站在周医生一边的,大力拥护这种医生流窜乡间。“好了,你那个办医学的计划就很好,很完美。先笼统,再精细,一开始就什么都学。咱不能说让人家名医把吃饭的绝技都教学生,就一般的医理药理随便讲两节课意思意思,学三、两年放地方上历练,理论结合实践嘛,治着治着就来门道了,对吧?”

兰陵艰难的一咧嘴,“这叫丧尽天良?”

“死脑子,转不过弯嘛!”抓过兰陵脑袋拍打几下,“好了,我帮你拍扳,就让孙思逸老神仙挂个顾问学监的空衔。至于人手嘛,你别找我就成,说好了,我绝不参加这种组织。”

先有个归纳,学院办起来自然会有自己的运作规律。不管目的是什么,良好的开端就成功一半了,说不定百多年后会出现系统的医学理论,眼前这几年就不指望了,周医生都特聘跑去客串教席,大唐的牲口有福了。

看来王家庄子是个出名人的地方。不得不承认周医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他的课很受欢迎,多年的钻研让他在医理上有独到的一面,众人赞不绝口,很受启发,希望周医生抽空多来交流。

老四也很受启发,认为内府这个医学办得很有眼光,一下把天下的好处都揽了。就因为筹资办学免费行医这一条、同样的价钱、质量的商品摆在眼前,客户都会机选内府出产的。

“不许添乱,这事咱不沾。”不必要,也不合适。王家绝对不朝免费诊所里搀和,家里有个医生就够了,不用再假慈悲的投资。

“京上好几家都公然应承学内府做善事,昨程爷爷还宣称他私下行医五十年,曾经医好太宗皇帝什么病症。”

“笨,别家参与咱就旁观。至于你程爷爷的话,说出来有人相信不?”苏定芳一走,京里再没人愿意和程老泼皮卯劲,他爱咋说咋说。哪怕就是宣称太宗是他干掉的,李治也假装听不见,和这号无耻老贼计较就太掉价了。还要去医学开学庆典上冒头,当顾问,说教学生怎么包扎外伤,然后提了刀子就打算给人划开当教材,竟然有个愣头青的马上表示愿意学,脱了衣服就叫刺……

不过老四对程爷爷的印象挺好,意思就是老头无耻、好色、下流、卑鄙等等不算在内的话,是个很善良的老爷爷。不合逻辑,不想就这事和老四争辩,“赶紧朝内府跑跑,说你陈家愿意底价支持医学药材,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剩下的你去谈。”

“是不是也得朝医学里跑跑?”

“等后半年再去。现在人员不齐备,几个太医也担不起大任,等落实好再去不迟。”内府急于在民间讨这个彩口、一没学生,二没固定的教员,胡拼乱凑了几名有声望的太医来学校主持,意思先把这风声撒出去,后面逐渐朝正轨上去。

现在每天开课都是幌子,谁来都能听,基本上是给医界里开辟了个交流场所。今毛医生讲,张、王、李、赵几个医生有空闲了底下听听,偶尔有几个对医术有兴趣的也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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