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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男人-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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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看。”程老爷子摆摆手,“且看看吧。话好说,可别人终究不会这么想,以为程家已经功劳大过朝廷号令了,传开来不是什么好事。”
程、苏二位可以推托。摆出给军中新秀让位置的姿态,也给上位者反馈个舒心的信息,功高盖世的老功勋们很知足,没有再邀战揽功的奢望。但用兵前的风尖浪口上,不能说你不去还不让孙子去,这意思就变了,只要有心人稍微传几句就成了恶心话,程家是和朝廷赌气呢,有盖世功劳就能视军令于无物了?
说心里话,程初这是自己找事,谁都怪不了。旗语操典里有我的名字,他打了我的学生旗号招摇撞骗。一说就是得了亲传亲授的,已经青出于蓝云云。我若是主事的人也得派他差使,既然连资深人士都肯定了旗语的作用,水军中一旦试行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肯定得找最佳人选去监传,程初从身份到资历都比一个岭南来的曹均要高得多,不二人选。
曹均也满意,非常满意。能给程初当副手的确是天大的幸运。首先军武里认可自己的心血,作为原创之一,封赏是跑不掉了;二来程家在军中的声望不是白给的,当副手无疑就和站了程家这杆大旗下没两样,往后稍稍的功劳就能腾达,和岭南无人过问的督卫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老爷子走了半晌,仿佛想通了,扭头问道:“你俩年纪相仿,子豪觉得德昭平日里的不痛快,怕是老夫对他过于苛求了?”
“不算吧?”苛求这词汇用到这爷孙身上不合适,老爷子是大事全握手心,小事放开不管。程初看似活得自在,其实不然,毕竟已经有家有室的人,又一身好武艺,光在街上斗殴破敌就太说不过去了。跟前秦钰、崔彰早就独当一面的人物,连我这懒汉又出书又学监少监银监的一大串头冲,他自然心里不平衡,平时也在我跟前牢搔,可总是逃不出爷爷手掌心。
程老爷子也觉得措词不当,转问道:“子豪懂水战么?”
“不懂。”在老人家跟前没必要充数,没那个底气。
“老夫也不懂。”程老爷子背手跨立在河坎上发了阵呆,自言自语悲凉道:“乱刀砍过来剁得乱七八糟也能拼全了,水里掉下去就喂了鱼虾,哪找他去?往后他就是想让我打他骂他,老汉一把年纪了连娃在哪都不知道,咋办?”
听得人心里疼,鼻子酸酸的。实在想不到能从程老爷子嘴里说出这话来,从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人,总觉得这帮看惯生死的老帅一个个心比石头还硬,别人的儿孙不知道有多少丧在自己手里,可回过头竟然……老人家心里放不下的也就这些了。
“您老过虑了,我大唐水师无敌于天下……”
“无敌就不死人了?”程老爷子不爱听这话,“演兵都难免有个死伤,何况阵仗上面对全一帮杀才,哪有只许我砍你不许你砍我的道理?”说到这忽然大气的一挥手,“罢,管不下就随他,让他外面野几年吃吃亏碰碰铆,只要不死就是造化。你是懂事的,这些天和他多说说活人处事的话;我的话他听不进去,也趁了他在跟前多收拾几顿,让臭小子清楚就是外面多大的功绩回来还是孙子,老夫什么时候想拾掇他都顺手!”
我不认为老爷子有错,看看怀里的三九就明白这份心情了。回来的时侯颖就哭天抹泪的,孩子一个没看住就从走廊上滚下去,一米多对个两岁的孩子来说有点太高了,脸着地下去的。额头眼眶鼻梁肿到一起,猪头般哭得稀荒。
“干什么吃的!谁看的孩子?”出个程初的事心里本就不爽,回来又见娃摔成这样,气朝上涌,瞪了眼睛发飚,周围丫鬟奶妈都低个头不敢吭声,钱管家小心地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不问二遍。”环顾一圈。下人一个个朝后退,俩后宅的丫鬟吓得打摆子。看来就她俩了!“管家,给拉后院去,我不发话就不许停手。”
俩丫鬟哭求着已经让婆子拉了门口,颖忽然抽泣着小声道:“妾身看的。”
颖一句话让我冷静下来,咬牙摆摆手。大伙散了,九斤轻轻交到颖怀里,轻声埋怨道:“怎么就不小心,看给娃摔得都没人模样了。”
颖抹了把眼泪给孩子放正。端了碗鸡蛋清在九斤脸上擦了起来。孩子疼,不断地哭闹,我给他两手拽住让颖擦抹得方便点,“你也别哭了,男娃家磕磕绊绊难免,摔一下他下次就不敢了。”
颖哽咽地点点头,“别怪妾身,心里也和针扎一般。”
“不怪你怪谁?让俩毛手丫头引孩子。刚杀人的心都有了。”想想气也不是从这来的,伸手摸摸颖头发,“不是光这的火,还有别的事。这会想想,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恩。”颖小心答应着,偷眼扫过来,一幅理亏的模样看得人可怜。
擦了鸡蛋清,脸上冰冰凉凉,哭闹累了的九斤终于沉睡过去,我和颖才算松了口气。
五官都完好,脸上蹭破点皮也不要紧,就怕给脑子摔不合适,二天给农学告了假在家里守了九斤观察。眼珠子依旧灵活,知道我是达达,发现有伤的时侯达达变得和蔼许多,娘也变得更溺爱了,还能肆无忌惮地吃零嘴,九斤很高兴,猪头小脸乱卜楞。孩子没事,担忧没有了,心情豁然轻快,连程初那边的事都变得可有可无。
抱了满嘴污垢的九斤坐了院子当间晒太阳。孩子皮,往后怕是个难管教的,心有所感脱口道:“你说往后这九斤不听话咋办?”
颖一旁拿了手绢又怕擦疼了孩子,索性放任小脏脸不管,心疼地摸摸九斤额头的淤清。“话不能这么说,谁规定孩子就没有父母强?”颖答非所问地端了鸡蛋清又开始上药。
“什么逻辑?”
“到时侯九斤大了,文武双全的,肯定比这家里所有人都强。”颖爱怜地给九斤嘴里塞块桂花糕,诱惑小子给脸扭过去,“那时就由得他了,这家迟早也得交给他,您说呢?”
“不对,再比我强也是我儿,什么都由得他可不成。只要我活一天就得管教他一天,不管对错都管。”话有点不讲理,可的确是我内心里的想法。再说了,我不教他他怎么能比我强?
“世间老子都一个想法。”这话让颖难得笑了一回,贴了我脸上蹭了蹭,“由你爷俩分掰去,妾身可管不来。就盼了孩子无病无灾的,别着急,往后总有和您打擂台的那一天。”
“长大了万一像程初怎么办?”
“什么话!”提手就朝我背上砸了几拳,粉脸气得通红。
“我是说脾性……”
“你当爹的,孩子怎么就像了外人!”颖不依不饶,就差鸡蛋碗扣我脸上。
“比喻下,又不是真的。”将程初的事给颖叙述了一遍,问道:“九斤往后出了这事,我是给他腿打断还是给他胳膊打折?”
颖听罢立刻陷入沉思,望着九斤久久没有说话。摇摇头,不知道是让我打成残疾人或跑沙场生死难料好。底气全无,小声道:“您不是也算个将军吗,不上沙场也能当将军吧。”
我都忘了我还是将军,从老婆嘴里说出来怪没面子的,算和平年代里的将军吧?
见我脸上寡寡的,颖赶紧转了话题道:“别瞎操心,该打的就趁现在赶紧打,等咱九斤长大了,满世界归了大唐的地盘。想上沙场都没这地界,您说是吧?”
噢!这当妈的厉害,要不说女人有时侯不可理喻呢,光这道理让皇上听见起码给她个一品诰命,李治嘴能乐到耳根上去。不能和颖商议,看来还得独自琢磨,很费神。
“想上沙场未必是坏事,你凭什么给我儿子手脚打折?”兰陵回答得就很干脆,能看出比颖主见大些。
“回不来了呢?”关键这年代战事多,大家都不怕死的感觉,不希望自己小孩以后变成这样。
“世间那么多将卒,那个不是爹妈养的?满处都是被父母打折手脚的儿子。都存你这心思早亡国了,明你就让吐蕃人拉去种棉花!”
看,就不能和兰陵说这事。曲解我的意思,不是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嘛,咱有这条件为啥不能换个形式爱国,没钱的才上去拼命呢,对国家来说更愿意要点钱吧?
“有钱有力,为什么不能两样都出?”兰陵表情就差吊销我的大唐护照。换别人早挂个唐奸的牌子拉大街上春游三圈了。“你就安心教他学问,做人的道理还是我来灌输。一个程初就给你闹心成这样子,秦钰当年出关也没见你这么恶心过。”
“当时没孩子嘛!这连续要了俩,往后估计要的还多,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话都说得怪,啥叫恶心?
“今你来就专门找我论这事?”兰陵气地豁我两下,“叫人不待见。”
“织造作坊的事,顺嘴问点别的。”怀里掏出一张调令递给兰陵,“看看这,张馥好端端的,怎么朝工学院调?”莫名其妙的事,张家哥仨本本分分的人,我这边干得好好的,等时机成熟,朝少监、学监的位置上一提拔,张、王两家皆大欢喜,没想到才几天就节外生枝。
“哦?”兰陵先是一脸惊愕,忽而拉个冷脸不做声,转脸又笑了几声,阴晴变换之快,让人始料不及。
“你不知情?”
“不知情,倒也情理之中,不希奇。”调令递给我,不屑道:“要就让去,工学两年没多少进展,李敬玄不急都不行了,何况后面还有更急的呢。”
当然知道兰陵指的谁。如今备战在即,工学里拿不出撑门面的东西,可农学和织造学却搞得风声水起,一边粮食产量逐年递增,一边纺织设备层层更替,唯独显得李敬玄有点低能了。
脑子里把因果细致地过虑一遍,“去可以,人是能干人,我保证兢兢业业没问题,但不许把张馥拉进无谓的纷争里。”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让他去是为你好,你这边不放才得罪人呢。”兰陵不在意地拍拍手,“和他无关,主要是你。以为拉个会格物的就能让工学焕然一新?傻子才这么想。一个人会有什么用?不过是沾了你学生的名义,一点点把你朝他那边拖呢。信不信,这边调令下来,那边就有个少监准备出门。”
“少监?”这么说张馥过去就有可能提升到少监的位置上?从我看,李敬玄面面上做人还是很有一套,张馥过去肯定会受到礼遇,只要兰陵这边不起争胜之心,张馥在哪干都一样。
“你别乱猜忌我,工学里的事我不插手。这次若是别人我还争一下,张家就看了你面子,不朝里面起心思,放心让他去。”兰陵知道我的疑虑,话先说开了两边宽心,“最近朝务纷杂,小事上有些人方便动手脚,你我就装作看不到,先随了某人的意思去。”
兰陵说得没错,果然是朝务纷杂,连我这不上朝堂的都觉得里面有点忙乱了。先是薛仁贵高调出京,加铁勒道行军大总管兼松漠饶乐两路群牧使,一下成为瀚海到辽河区域的最高军事长官,管区内大小十数个民族百多个部落势力纷杂。从单于督护府到松漠督护府连绵数千里几乎都是外族自治,此次陇右大军至西向东横跨千里调动,必须得有一个压得住阵脚的统帅坐镇才得顺利。当然不可能横跨大漠数千里搞长征,其中有向外族展示大唐军威嫌疑。内行人看来不过是有秩序的集散,将周边多余的兵力分批朝辽东集结。
薛仁贵大总管还没走远,右威卫大将军高侃就被委以陵川道行军大总管,节制哥勿、辽城两州府军,即刻出京,与薛仁贵一西一南对靺鞨形成包夹之势。
紧接着松漠都督府最高长官契丹部大酋长窟哥同志在营洲老巢也接到任命,持节峭落州、弹汗州、无逢州等十州军事最高长官,统辖周边七族二十六部,随时对薛、高二位总管全方位支援。
过日子时候家长里短的没知觉,可一到这些时侯就能切身感受到唐帝国的强盛,隐隐透出一股子蛮横之气。才打春的长安城祥和依然,百姓们才从正月的喜庆里回过心神,农具、耕牛都该拉出去透气了,春播秋收才是农家的主旋律,没人感受得到大漠、辽东那边遮天的杀气,没人在意,大家都心安理得地认为平灭几个异国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百姓们不懂这个,只有行内才知道其中的意义,要征服的不光是骁勇善战的靺鞨人,那恶劣而陌生的自然环境对三军将士才是真正的挑战。
第380章 军功,期货
方言的底子有,当年大学里也是混过四级的人,看如今这架势弄不好千年后就没外语了,不管是拉钉的还是拉耙的,说不定就统统称之为唐帝国地方语言。于是我这个首都人士很不欣赏吱哩哇啦的欧州(洲)地方戏曲,穿连裤鞋乱蹦的那种,没品位才看那个!
熟悉方言对往后社交活动有很大帮助,所以今天先教颖说突厥话。她平时嘴皮子胡利索个人,脑子也一个顶别人几个用,就是把‘阿史那度骨咄’个简单单词翻倒不清,连九斤在一旁都‘猪骨头,猪骨头’翻来覆去猛叫唤,当妈的仍旧没点进展。
“娃都比你强。”拉过个纸条写上,“坐车里念,忘了的话偷偷打开看一眼,知道不?”
“没这么费劲,就喊郑夫人她还敢不答应了?”颖几下给纸条撕了揉个球球丢九斤脑门上,笑道:“牙都没长全就惦记猪骨头了?”
算了,我这边还忙,没闲功夫和这娘俩磨牙,想必阿史那度骨咄将军不会在意,也怪绕嘴的,还是郑弘叫起来顺当。
唐军在吐谷浑和姚川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借东北用兵之前,朝廷大肆表彰参与前面两次战役的将佐士卒来鼓舞三军士气。程、苏两家自不必说,食实封数暴涨,程家由以前七百户增至千三百户,封地直追当年长孙家;苏定芳县公进为朔阳郡公加镇军大将军领左卫统军,邑千户;秦、李等大世家之后在战役期间表现出色,秦钰战姚川定云台大破吐蕃、南诏联军,令夷蛮闻风丧胆,光耀门楣;李敬业携蛆而至?救死扶伤如蛆神显圣,三军阵前照样勇猛无前,大小数十阵无不身先士卒,杀敌盈百,众人皆叹英国公后继有人。
搞垮吐蕃让唐帝国去了最大块心病。这是该得的,封赏再厚都不希奇,长安城里热闹好几天,连我这家里坐月子耍蛐蛐钓鱼的懒汉都煞有介事地混了个云麾将军,一大家子都乐开花了。说实话,刀枪都没端过的人混到这个散阶上有够丢人的,外面一见面别管是不是熟人,开口闭口云麾将军武功盖世、勇冠三军之类的措词就想拿砖朝对方脑门刻,明显骂我!
这将军那将军,一砖豁过去不砸死俩将军就算失准,见怪不怪了。唯独有两个人的封赏才是真正的大手笔。一个是契苾合力老将军,任葱山道行军副总管时,在程大总管引军南下支援吐谷浑后擎一军之力横扫突厥残部,功勋卓著,加郡公国柱将军,准迁契苾族人于阴山下;二就是郑弘,特准恢复其突厥王族姓氏,监卫左将军侍领东宫前三营加骁骑尉。
两个外族将领的封赏令人咋舌,阴山为陇右水草丰美之地。当年就为这个地方多少民族混战的族灭种绝,光这一条奖赏就能让契苾族人死心塌地地系在唐王朝战车上。契苾老将军得这音讯几乎陷入疯魔,崇前监通往殿前的车道是一路走一路拜,边拜边哭,两次体力不支坐在地上还不许众人掺扶,李治闻讯亲自行至朔天牌楼下将老将军接住,相扶步入南天门。君臣俩当众臣子面上演感人一幕,一时在京中传为佳话。事后李治赐契苾合力乾州东南田庄一处,以表其忠厚。(乾县有七家庄,原名契家庄,庄民多姓马,自称契姓后人。祖辈以看守乾陵为己任,更朝换代多年仍坚守不弃。民风朴实剽悍,蒙元入侵时,乾州民众为护乾陵不失,乡里汇集两千民夫于土城同蒙元大军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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