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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成长手札-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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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菱纳闷问道:“他们是哪家想娶二妹,又是哪家想娶三妹?”

宝菱问的话正是曾敏急着想要知道的话,但她又不好意思问,怕人家以为她多么急着要嫁似的。

李媒婆愣了一愣,说:“这个他们倒没指定说非要哪个,只要是你们家的姑娘就行!”

一家人都看着曾敏与曾绒,意思是,她们自己想去哪家,还是得听一听她们自己的想法。

曾敏思忖了一下,撇嘴道:“我可不会卖布!”

言下之意,她想嫁给地主家的大儿子。

她心里盘算着,嫁到地主家,好歹也算个主子,不用自己干体力活。而布行,等布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死了之后,说不定他的大儿子与媳妇还得靠卖布过日子。

她才不想去呢。卖布那种抛头露脸的事,可是下贱的活。

站在一旁的曾绒一直没作声,她无所谓,嫁不嫁无所谓,嫁哪家也无所谓。

而高夫人与宝菱心里都在想,地主家的人口肯定会多些,关系较复杂,曾绒若去了,恐怕也周全不了,会吃亏,还不如去布行,那是靠本事吃饭,没别的弯弯绕绕。

李媒婆见她们的神情,已瞧得差不多了,“你们的意思是,二姑娘配地主家的大儿子,三姑娘配布行老板的大儿子?”

高夫人看向宝菱与曾玫,再看了看曾敏与曾绒,好像都没反对意见,就说:“嗯,你就这么给他们回话吧。”

李媒婆高兴地合不拢嘴。天知道那两家等亲说成了,要给媒婆多少礼!反正就李媒婆那兴奋的模样,看来肯定少不了。

李媒婆突然想起一事,说道:“还有,他们的意思是,你们家这两位姑娘年纪都不算小了,可不可以尽快嫁了?定亲的过礼钱一文也不会少,只是不想等太久,他们的大儿子可都有十六了,到年纪了。”

“不是说一年之内不好办两件喜事么,说是犯冲?”高夫人忧虑道。

李媒婆常年与这种事打交道,很有经验的说:“那是指不能一嫁一娶,若是姐妹同一年出嫁,或兄弟同一年娶亲,那都是可以的。有的人家为了喜庆,还特意让两兄弟同一日娶亲呢!”

高夫人思虑了一下,以前好像是听过这种事。想到曾敏已十四,曾绒也十三岁多了,都可以嫁了。

高夫人就点头同意了,想来让她们早点嫁了也好,夫家都算是富裕的人家,去了总比在自家吃苦要好。

李媒婆又说:“他们都把话说开了,不在乎多少嫁妆,只要人过去了就好,二姑娘的玉坠子可别当了去换嫁妆,就自己戴在身上吧!人家可不缺那二两银子的嫁妆。”

那两家也确实着急,这个月定了亲,再过两三个月就要成亲拜堂了。

曾敏比曾绒早一个月出阁。

曾家当然不会按李媒婆说的那般不准备嫁妆,他们还是按这个地方普通人家的规格,给曾敏与曾绒一人各准备了二两银子的嫁妆。

这样,她们嫁过去后,也不至于叫人笑话。

曾敏与曾绒嫁出去后,家里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如今家里只有七口人了,高夫人、宝菱、曾致、曾琨、曾缃,曾玫与安承宜夫妻。

不过,要养活七口人,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曾敏与曾绒出阁后,曾琨是最高兴的了。家里一下少了两位姑娘,以后吃的用的方面,他也能多分到一点。

忙完这些,一家人开始为家里的第八口人忙活了,那就是宝菱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她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

这一日,曾致又请来老郎中给宝菱把脉。

老郎中给宝菱把脉后,再看了看宝菱的气色,笑着点头说:“不错不错,她脉搏稳健,跳动有力,到时候临产应该也不会很困难。再估摸着过二十日,大概就要生了。”

送走老郎中,曾玫赶紧催安承宜去镇上买新鲜牛肉。

“为啥非要买牛肉?”安承宜不解地问。

“多吃点牛肉能长力气,若嫂嫂在这二十日里多吃些,到时候生孩子好使劲,生得就快了!”

安承宜“哦”了一声,然后用心记下了,说:“等你以后有身孕了,我也日日给你做牛肉吃!”

曾玫红着脸,气得直跺脚,“你怎么什么事都要往我身上寻思啊!”

安承宜嬉笑着飞快地去买牛肉了。

宝菱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象着孩子长得会像谁?像子珏?还是像自己?

这时,宝菱见一人骑着一匹马,飞奔至家门口,然后“啪”的一声,他掉下马来。

宝菱并没看清是谁,嘴里喊着:“娘、玫儿,那是谁?”

曾玫与高夫人都走了出来,她们三人相伴着一起上前看,玳安!

玳安见她们走了过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凄惨地哭道:“夫人、大少奶奶、大小姐,大少爷他……他……”

宝菱吓得手直哆嗦,颤着嗓子问:“他……怎么啦?”

“大少爷他……他死了!”玳安凄厉地说。

宝菱心血一涌,顿时晕天暗地,倒了下去,好在被曾玫扶住了。

高夫人先是发愣,接着歪倒在地。

“夫人!”玳安哭喊着跑上前去扶她。

*

曾珏行刀术两个月后,伤口愈合良好,在神医的鼓励下,他开口说话了。一开始说得很不顺,训练了几日,就达了他以前的熟练程度。

在这两个月里,神医也知道了曾珏一心想驱赶魏贼,重建安国。神医长年在外行医,认识不少达官贵人,而且与峨眉山下一支起义军的张领头十分相熟。

经神医暗自联络,那位张领头拜了曾珏为领头。在这之前,这位张领头一直为他的起义毫无名头而烦忧,他非前朝安国的皇亲国戚,也非安国的大臣,只不过是在当地混出了个名头而已。没有正经的名头,他这个起义军的旗号就打不出去。

张领头得知曾珏是前朝安国的首辅曾义恩的长子,而且还知道安国就是曾家祖上打下来的天下,他见了曾珏,如同寻到了法宝一般,当即就拜了曾珏为领头。他的部下闻得曾珏的身份,也都拜服。

可是这个世道十分混乱,除了他们这一支起义军,还有其他十几支起义军,可谓是狼烟四起,群竞其雄。

他们才两万多兵卒,只能算是不强不弱,容易被强大的起义军剿灭。神医出了个主意,说隆州有一支起义军的领头曾是他的故交,而且他这位故交部下有三万兵卒,算是很大的一支部队了。

若能两支合并起来,实力就会倍增,曾珏想要图起就容易得多。

由此,曾珏、神医、玳安、香儿,还有二十几个兵卒组成的护卫队,他们一起朝隆州赶来。

曾珏心里十分激动,因为他想趁此回家看一眼宝菱。他一路上还寻思着要不要带上家人一起与他行军。他知道带着家人行军会不安全,自己还做不了决定,寻思着等回了家,再听听家人的意见吧。

没想到,他们已经赶到了离隆州二百里的地方,突然遭遇另一支起义军的伏击。

他们一群人被打散了,玳安和香儿跑向一路,而曾珏与神医跑向一路,彼此失去了联络。

几日后,玳安与香儿在路边上竟然发现曾珏的坟墓,而且是神医为曾珏立的碑!

香儿本来身子就弱,一路上颠簸很疲惫,又突然受敌军惊吓,再闻得曾珏噩耗,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了阴曹地府。

玳安哭着把香儿掩埋在曾珏的坟墓旁边,之后就来向曾家报信了。

*

安承宜走到家门口,听见屋里一阵阵凄惨的嚎哭声,他不知家里出了什么可怕的状况,手里的牛肉吓得掉在了地上。

他疯跑着进了屋。

“承宜,快去找稳婆!嫂嫂肚子疼,可能要生了!”曾玫一边哭,一边催他。

宝菱疼得死去活来,也哭得撕心裂肺。

而另一边,曾琨、曾缃伏在昏迷过去的高夫人身上大哭!

☆、第六十八回 训斥宝菱

安承宜本来还想问曾玫;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曾玫那么急着催他去找稳婆,他也来不及问了,便匆忙朝邻村跑去。

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听宝菱说;邻村有个稳婆;而且家人已经和那位稳婆打好招呼了,说等宝菱快要生时;就找她来接生。

*

等曾致从山上回来时;听到家里一阵哭声;吓得不敢进屋,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待他听见婴儿的哭啼声,才冲进了屋;他心里十分恐惧;难道是宝菱提前把孩子生出来了,她难产了?

他进屋后,见曾玫手里抱着个婴儿,曾玫一边看着婴儿,一边哭。

屋里还有稳婆在收拾着血污。

他再看向躺在床上的宝菱,只见她虚弱无力、两眼红肿,眼泪还在一个劲地往下流。

孩子已经安全生出来了,宝菱也好好的,一家人不该是高兴的么?为何都哭得那么伤心?

曾致走近曾玫,看着曾玫怀里粉粉嫩嫩的小肉团,他不禁喜色地问:“长姐,男娃女娃?”

曾玫抹着眼泪,哽咽地说:“男娃。”

“那我有小侄儿了!”曾致高兴的声音在一片悲戚声中,显得十分突兀。

曾致尴尬地看了看一家人,没有人笑得出来。

曾致实在不得其解,他再往边上一看,猛然发现,玳安也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大哥身边么?

他似乎悟到了什么,玳安一来,一家人就哭成这样。宝菱把孩子生出来了,母子皆平安,一家人都没法高兴得起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哥出事了!

曾致的脚步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猜测。

“珏儿,我的珏儿啊!你让娘怎么活啊,你为何要在娘之前而去啊……”高夫人在东房里哭天喊地。

听到这一番哭喊,曾致现在是不信也得信了。

他愣怔怔地退出屋去,靠在墙边无声地流泪。爹去了还不到一年,大哥也去了,曾家的灾难到底何时了啊?

*

一个月后。

宝菱整个人形都不像样了,她吃不下喝不下,孩子还要喝奶。

因为孩子是早产的,体质本来就差,又没有好奶水,就接二连三的生病。

母子两人都瘦成皮包骨了。

宝菱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每日她过得行尸走肉且不说,她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好。

这一日,她抱着孩子来曾玫房里,说:“玫儿,我能不能把孩子交给你和大妹婿抚养?”

曾玫愕然,“我们帮着你一起抚养不就行了,为何要交给我们抚养?”

宝菱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沉闷良久,说:“我想去你大哥的坟前看看。我的奶水少,养不好孩子,你请一个奶妈来家里,以后孩子就跟着你们吧。”

曾玫感觉宝菱有求死的心,没再吭声,当场就答应了。

等宝菱出门后,曾玫就让安承宜与曾致防着宝菱想不开,平时得多注意她。

宝菱见曾玫请来了一位奶妈,她心安了些,就让玳安带着她去隆州两百里外的曾珏坟前。

曾珏的坟十分简陋,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堆,前面摆着一块大方石。石头上刻着“曾珏之墓”四个字,下面是神医的名号。

芳草凄凄、衷声号号,宝菱在坟前哭了几个时辰了,浑身没一点力气。

她想,自己该上路了。

“玳安,你能退远一点么,我想和子珏说说心里话。”

玳安以为她只是不想让他听到,便走得远远的。

宝菱用手抚摸了一阵墓碑上曾珏的名字,便起身往后站远一点,然后冲向墓碑,她想撞死在这墓碑上。

玳安若见她死了,肯定会把她与曾珏合葬。

宝菱此时也就只有这点奢求了。

在她冲向墓碑时,一个人影顿时窜了出来,然后一大步跃起,将宝菱从墓碑边上给拽了过来。

宝菱被拽得往地上一坐。

她回头一看,是曾致。

“二弟,你为何要拦我?难道你想看着我这么遭罪么?你想你大哥一人在这里孤零零的么?”

曾致驳道:“你以为这样逃避就行了么,大哥会安心么,你真的连你和大哥的孩子都能扔下?”

一提到孩子,宝菱的心肝俱焚。她哪怕活着,也是带不好孩子,她哪里是个合格的娘?她活着还有何用?

这时,安承宜与曾玫抱着孩子过来了,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

“你怎么把孩子抱来了?”宝菱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安承宜手接过孩子。

“嫂嫂,孩子病了,浑身发热!请的那位奶妈的奶水,孩子根本吃不习惯,一吃就拉肚子,拉了几日,就开始发热了!”曾玫焦急地说。

安承宜见孩子实在可怜,朝宝菱催道:“孩子饿得慌,你先喂他奶吧,刚才我们已经给他喝过药了。”

他们远远地退到一边,让宝菱先给孩子喂奶。

孩子真是饿急了,拼命地吸,可能是吸快了,又呛着了,然后一个劲的咳,满脸涨红。

宝菱不停地给他轻拍着背,等孩子不咳了,她再喂了一阵。

孩子吃饱后,就满足地睡着了。

曾致来到宝菱面前,说:“嫂嫂,你若再不振作起来,孩子也跟着你受罪。哪家婴儿不是胖嘟嘟的,你再看看你和大哥的孩子,瘦成这样,本来就是早产,身子弱,我怕你是要害了他的命!你现在已经在大哥坟前了,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会看着呢,他也不同意你这样做,你难道想把他的血脉也断于是此么?”

曾致的语气有些训斥的意味。他这可是头一回对宝菱说这么重的话。

安承宜也很不满,跟着说:“都一个月了,孩子连名字都还没起呢!”

宝菱听了一阵揪心,搂着孩子默默地流泪,她为自己不能和曾珏一起赴黄泉而悲痛,又为自己养不好孩子而自责。

曾玫见他们对宝菱说的话太重了,她放轻了语气,说:“嫂嫂,你养不好孩子,不是因为你没用心,而是你吃得太少了,忧思又过重,这样奶水自然少,又没营养。你若好好振作起来,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孩子的身子也会跟着好,大哥肯定也希望你和孩子好的!”

宝菱歪倒在墓碑前,想死又不能死,活着又那么难受,她该如何是好。看着怀里瘦小的孩子,她心如刀割。

而他们的这一番话,似乎把宝菱骂醒了,她终于不想寻死了,说:“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他们三人听到宝菱这么问,总算放下心来。

曾玫想了想,灵机一动,说:“就叫满儿吧,这个名字土是土了点,可是听起来很喜庆,蕴意也好,幸福美满!”

“满儿?曾满?”宝菱念了几遍,觉得不错,“好,那就叫满儿吧。”

曾致见宝菱累了,就从宝菱怀里接过孩子,他来抱着,对着怀里睡着的满儿说:“满儿,我们赶紧回家吧,奶奶还病着呢!”

“嫂嫂,我们回去吧!”曾玫与安承宜催着宝菱。

宝菱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念念不舍地回头看曾珏的坟墓,一次又一次。

当他们赶回家,高夫人已病入膏肓,年前失了夫君,现在又失了儿子,她是再也扛不住了。

没过几日,她就去了。

他们按照她弥留之际所提的要求,把她与曾义恩合葬了。

*

一年半后。

这一日,已挺起了大肚子的曾敏回娘家了。

“嫂嫂,二哥的亲事怎么样了,李媒婆到底有没有找到与二哥合适的姑娘呀?”

宝菱正在择着青菜,说:“李媒婆算是用心的,都给你二哥找过好几个姑娘了,他却一个也看不上!我和你长姐都拿他没办法。”

“三妹呢,她最近回来过没有?”曾敏很想知道曾绒的婚姻幸不幸福,她可不希望曾绒越过她去。

“三妹前几日回来过一次,她好像不太开心,我问她,她只说没事,就是觉得日子过得无味。要说,又有几人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呢?我和满儿孤儿寡母的,不也撑下来了么?”

曾敏听说曾绒过得不开心,心里顿时平衡了,虽然她过得也不是很满意,“嫂嫂,该不会是三妹婿对三妹不好吧?”

宝菱犹疑一阵,说:“不像啊,上次三妹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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