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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美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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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门不远的桌边,一对男女正相拥着。

用“相拥”恐怕太含蓄,他们根本就是打架一般地将对方揉进自己身子,那样凶狠而用力地拥抱,拼命地紧贴、摩擦,几乎要在二人之间惹出了火。男子的脸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晰,但女子的侧脸却是非常清晰的。鼻子小巧挺直,睫毛纤长,因了激情而不住地轻颤。

是慕容允。

她仰头勾住 了男子的脖颈,整个人贴上他,衣衫半褪,露出里头的雪白肩膀。

两人口舌相交的声音清楚得好似就在耳边,那男子身子很高,轻易地便将女子整个裹在怀里。

女子似乎是被吻得神魂颠倒,不断发出了叫人骨头酥软的轻声呻 吟,难以忍耐,风骚尽现,“喔……季公子……唔……”

袁宝耳朵“嗡”了一声。

她几乎要攀不住那窗台边缘,死撑着却不肯走,觉得这是错觉。

男子抱着女子,渐渐地朝床边移去,他的脸颊很快地出了阴影,袒露在月光之下。

没了黑纱的遮掩,他便是这天底下,袁宝见过最漂亮的男人,他的目光有些迷离,睫毛长长,面上说不清是享受还是痛苦,却是有些凶狠,像只发 情的兽。

这般的季东篱,袁宝从未见过。

袁宝不知自己是何时回到屋子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沉甸甸的,没了生气。隔壁的屋子满室旖旎,春光无限,她脑袋里反反复复,却是那日宴会上听到她人对慕容允的评词——

“姑娘莫说我未提醒你,慕容允可是个浪荡不要脸的贱 货,谁的心上人都要勾搭一番,那身子真龌龊得连妓院里头的都不如。我看今日同你一道来的公子超凡脱俗,你被她盯上了眼,到时可别哭着回去。”

这声音在脑袋里反复地响。

如今警告成了现实,她却能去怪谁?

要怪自己无知,没有在第一时间赶走这倒贴上来的女子?

要怪季东篱定性不够,这般主动献身的美人居然不推开?

他本就是个无品无节的男人,男未婚女未嫁,她要以什么立场去愤怒。归根结底,心里疼痛是因为在乎。

袁宝蜷缩在被子里,捂着自己的耳朵。好似能听见隔壁屋子的呻 吟和叫 嚷,这般荒 淫,这般叫人觉得恶心。

她一直蜷缩着,面无表情,未留眼泪,只听到自己心脏一下下剧烈跳动,直到天明,方才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一筹莫展】

季东篱猛地推开慕容允,力气大得她朝后踉跄,几乎跌坐在地。慕容允的面上惊讶,气息尚未稳,却很快地变成笑颜,“怎么了?害羞?”

“我没这心思,你走罢。”季东篱的声音有些冷淡,气息却也不那么稳的。

慕容允璀然一笑,索性就着力气软在桌面上,肩头衣衫随着动作滑落半边,露出里头白 皙漂亮的肩膀。她一头长发几丝散落,怎么看,都是媚态横生。

见季东篱不说话,便慢悠悠地走,猛地抬首抱住他,这便用劲吻上去,一边吻,一边发出了难耐的呻 吟,一手勾住他脖颈,另一手顺着他劲瘦的身子,不断摩挲。对方的身材极好,她禁不住也有些动了真情,难耐地叫出来,

“唔……嗯…………公子……唔……”

这般骚劲十足的做派,是个男人,便抗不住的。慕容允迷离着眼睛,心中十成十的把握,能让这个男人上了她。

她纤纤细指顺着季东篱的外袍摸索进去,隔了薄薄衣料,揉弄他的欲 望,感到对方的滚烫巨大,她愈发孟 浪,更加用力地将自己贴紧他。她知道季东篱今晚让自己进了屋子,恐怕并不是真看上了她的美色,他大概也打着主意,在两人欢 好的时候,从她嘴中套出些讯息。

白日里他的沉默冷淡,慕容允都看在眼里,她的出现太过突兀,对方这样程度的江湖中人,起了疑心,那便是自然。

可他恐怕小瞧了自己的能力,若要说床上杀人,就算她并不会功夫,要做到也是轻而易举。即使自己的身份真被季东篱套了去,到时他也再无办法说给他人听,只不过一只待宰的公鸡。

死前能享受一番鱼 水之欢,定也是极好的。慕容允愈发恣肆地靠上去,从旁看来,他们二人该是水□融。即使她知道掌下季东篱的身子,始终处于了紧绷不松懈的状态。

不过这又如何,她的手隔着衣料,已能感觉到他身子再直白不过的雄性反应:从来还没有男人,能从她手中逃掉。

慕容允如此地胸有成竹,所以当季东篱再次推开她,面上像是罩了层寒霜似地指着门外,道“出去”的时候,慕容允是真有些惊讶了,语调不觉变高,

“叫我走?”

季东篱的侧脸在月下,看上去美得不似人间,此般出色的男人,即使是在她那么多年的任务中,也是没有见识过的。

明明都已经硬成那样,还要她走,难道此人是个柳下惠不成,她心里也是有些恼怒,身子火热,腿 间潮湿,语气怨怼娇嗔,“此时还叫我走,你倒是狠得下心……”

这招百试百灵,却见季东篱转过脸看着她,不言不语;慕容允乍以为他是动了心,却忽觉他双目里竟是含了杀气,毫不掩饰,汹涌而来!

慕容允只觉周身空气都如冰冻一般冷冽,在他眼中,自己性命不过草芥,如同被蛇类盯住的青蛙。

恐惧来得如此突兀,将她满身欲 望燥热统统压制下去,本能地后退一小步。慕容允勉强摆了个娇媚的笑,也不管里头的情意有几分,撂了句“那便改天罢。”便狼狈离开。

关上门,屋子里又留下季东篱一个,下 面紧得发疼。

任何一个男人,若是被个女子这般挑逗,都该有了反应。他见慕容允进屋,见她言语暧昧,动作露骨。他本就不是个禁欲的男子,想着同她欢 好,套出些话来,一举两得的好事,若是过去的他,这种事情不用考虑的便会去做的。可今天做到一半,身子起了反应,心里却觉得莫名厌烦。

厌烦她声音甜腻矫情、厌烦她熟门熟路的挑逗卖弄、厌烦她身子上一股骚人香味。

分明过去该是“只吃饭,不刷碗”的浪荡性子,即便是逢场作戏,也并非不可的肉 体交合,方才又加了个“探听虚实是非”的名义,该是更加无可厚非的;可他就是没了性 致,不想做下去。

季东篱闭眼靠在床沿上,夜晚的风挺冷,从门缝里钻进来,有些显得屋子里孤寂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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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袁宝浑身都是酸疼的。

蜷缩了太久,她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手紧紧抱住自己,缩小得就像是一只小小的兽类。手枕在头下太久,一动,便麻得叫人整张脸都皱起。

袁宝继续躺在床上,赖着不肯起。昨夜就那样迷迷糊糊地睡去,她甚至连被子都没有盖,这一整晚熬过来,着实有些受凉,鼻子发堵,那双眼睛下面挂了黑眼圈,看起来很是憔悴吓人。

屋门在此时被敲响,季东篱的声音就如平时一般懒洋洋的,意思意思地问了句“丫头,我进来了。”;便推门入内。

他腿长,几步便到床前,看袁宝躺平了看着床顶的样子,身上穿着里衣,头发散乱,被子却被团成一堆扔在旁边,觉得很是奇怪,“怎么,都醒了,还赖床不起?我们可不是来游玩的。”

“……”袁宝慢慢地把头转过来,看着他。

季东篱的面孔当真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漂亮的。

袁宝睁着那双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那双幽深墨黑,好似随时都深情款款、却也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睛,嘴角总带了笑意,冷冽起来又夺命一般狠厉。——当真是个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人。当真是有本钱叫人神魂颠倒,被蒙在鼓里地信任他。

袁宝看他一双眼睛下,似乎也布了明显的阴影,看来昨夜也没睡个好觉。她没睡好,是因为心里难受;他没睡好,却是一夜销 魂。

季东篱被袁宝这直愣愣的眼神看得心里突突地跳,忽然地就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别看。”

这丫头可不知,她这么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在阳光里虚弱似幻的摸样,整个人散散地躺在床上,眼神笔直笔直,双目湿润,该是多么叫人心痒难忍的。他的确是个没节操的人,最近却连连地出现异常念头:对了慕容允这种送上来的饕餮晚宴,自己失了胃口不想吃;看见袁宝这种怪丫头,大清早的,居然生了邪念。

生便生了,平日里早晨醒来,与床畔美人再回榻缠绵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自己绮念虽生,心里却分毫也不想动她。

季东篱有些微的懊恼,却也觉得自己这般“守身如玉”,跟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有些好笑。

袁宝被蒙住眼睛,季东篱的手是温暖的。是和大当家死去的时候,相同的一双手。那时他身上寒毒正盛,体温极低,与她接触的时候,手掌发凉,可袁宝心里却是觉得些微温暖;如今,他的手却只叫她觉得恶心。

他昨晚该是用这双手,如何地抚摸另一个女子的身体,在她身上拨弄挑逗,捧住她的脸,蒙住她的眼?

袁宝冷冷推开季东篱的手,坐起身看他,“你出去。”

“嗯?都老夫老妻了,娘子害羞啥。”季东篱找打地奸笑,像只赖皮的大型犬类,在袁宝床前死赖着不走。昨晚推开了慕容允,他那火憋着实在伤身,幸好人还长了两只手,要不他可就只能穿了单衣跑去外头吹冷风了。

他如今察觉自己心思异常,昨夜那难得的春宵一刻,都被他抱着守节似的态度给推了,季东篱此时觉得自己算是吃了大亏,非常地需要袁宝同学安慰。

谁知袁宝今日也同他一般吃错了药,也不像平日下了床动手追打他,而是冷着声音重复,“我叫你出去。”

季东篱不闹了,发现元宝脸色很差,声音一冷,连气质都变得迥异。

自从离家,袁宝她舟车劳顿,比两人最初相见的时候瘦了不少,如今那圆圆眼睛、圆圆脸蛋的丫头摸样越发的淡。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磨难,人就会成长得比较快,袁宝离家不过数月,却已然一副大姑娘的摸样,她此时冷了脸色,清清淡淡,便是不容侵犯的摸样。

季东篱见她越发清瘦,眼圈下还是沉沉阴影,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去,却被她头一偏,摸了个空。

袁宝皱眉,一想到这手昨夜是怎么取悦慕容允的,顿觉厌恶,脱口而出:“脏。”

这话一说,两人顿时都是一愣。

季东篱懵了似地看自己的手,跟着她重复,“……脏?”

袁宝脑子里都是昨夜月下旖旎情境,那一对男女相拥,身子紧贴,还有从慕容允嘴里蹦出的那个“季公子”……她越想越觉得厌恶心烦,连带着季东篱的脸,看起来也都变了摸样。他昨晚如何地将慕容允拥在怀中的,如何进入她的身子,如何让她在他身下辗转。

原本两人之间的气氛便足够诡异,偏偏那罪魁祸首慕容允,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在此时笑容满面地入了袁宝屋子打招呼,“季公子,怎么,袁姑娘还不肯起么?昨夜太累了?”

“昨夜太累了”几个字,像针扎一般刺进袁宝的心里头,她就像只傻乎乎的刺猬,只好团起了身子用力地反击。那些伤人的字词似乎带了自己的意志,从她嘴里蹦出来,对着季东篱:

“你很脏。我不想见你。”她指着门外,嘴唇咬得发白,“出去。”

这回季东篱是真懵了。

他面上一片空白,有些错愕看人的摸样,倒着实是少见的,脑袋飞快转起来,他自然能想到袁宝恐怕是对昨夜那场做到一半的前戏有了察觉。想同她解释,又碍于背后那个慕容允,再看面前袁宝脸上的愤怒、厌恶,还有……伤心?

季东篱女人见多了,要看透人的这点心思,恐怕是再容易不过,方才自己是一时被袁宝的话吓着,居然没看出她面上如此明显的,被背叛的愤怒和伤感。

这个傻丫头。

季东篱真想把她拥在怀里,狠狠地揉乱她头发。既然要偷看,便索性看到了结尾,自己如此不明不白地受了冤屈,被她一句”好脏“伤到的脆弱心灵哟,他可是要讨回来的。季东篱一大早的心情,就从对自己异常表现的烦恼、到被袁宝打击的伤痛,又一下子变成了轻快明了。

如此一波三折,可真可怜了他个老人家不怎么坚强的心。

袁宝只见季东篱面上忽然地现了个孩子似的欢愉微笑,笑得袁宝心里突地一跳,居然真转身走了。留她一个在屋子里,收拾满室狼藉心绪。

【一朝梦回】

这天上路,三人之间的气氛愈发诡异。

前些日子,袁宝和慕容允恐怕还会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话,此时的袁宝却好似被人锁了嘴,一路上不发一语的人变作她,倒是季东篱和慕容允,开始零零落落地聊上几句。季东篱看袁宝没什么反应,脸色却是越发地不好看,心里倒是有点毛头小子似的偷偷高兴:这丫头在吃醋呢。

啧啧,吃的还是他季东篱的醋。

被女人投怀送抱有之,你情我愿地浪荡快活有之,季东篱倒是从来未试过为个女人守身如玉,居然还碰上了对方为他吃醋。

指不定一辈子也没几趟的机会,他不捉紧了多闻闻这销魂酸味,怎对得起袁宝丫头一番情意?自从那早上,对袁宝情绪的转变恍然大悟之后,他对自己的“守身如玉”倒也坦然了。乘袁宝还没听自己说出真相,他性子恶劣,决计乘机多占些心理上的便宜。

“慕容姑娘倒是自由,如此远离家中地行游,算是女中豪杰了。”季东篱人在外头驾马,声音却悠悠地飘进车厢。

慕容允粲然一笑,也不管车厢外头的季东篱看不看得到,“我向来最崇拜的便是季公子这般磊落洒脱的性子,整日地在外游历,叫人向往。”

“哦?你怎知我是在外游历呢。”

慕容允被他这么一问,索性向他又挪了几寸,整个人都要挤到了季东篱的座位去,贴着他问,“季公子不是武林中人么,会武功的人,慕容最佩服了。”

“呵呵,我哪里有什么功夫。”季东篱就连说话也不用“老夫”了,总是用的“我”。

“季公子莫要谦虚,我最喜欢听这些个武林故事,季公子你是学的什么功夫?说来给慕容听听嘛。”

季东篱不躲也不挪地,就让慕容允这么靠着,两人一个身子柔若无骨,一个劲瘦俊美,从侧了看去,果然是对登对眷侣。袁宝从头到尾缩在车厢的最角落,车厢也不知是哪个角落漏风,吹得她浑身发冷。季东篱简直就是在毫不收敛地表示给她看,他是如何地正迷恋于慕容允的肉 体和容颜,两人如此暧昧的动作,直叫袁宝看了心里一阵阵地发酸。

她愈发地想念爹爹了。

怀里紧紧地抱着爹爹的牌位,像是抱着根救命稻草,冰凉的木牌也带了灼人温度。袁宝闭上眼,不去看那两人你侬我侬的情境。只觉得天底下的人恐怕都是不可信的,颜雅筑会毫不留情地碾碎她的梦、将她过去的生活撕扯成碎片;季东篱会那样随意的与人交欢,自以为的欢喜温柔,都只是自作多情的错觉。

袁宝就像是刚从困境里爬出来的孩子,浑身伤痕累累,看到面前有人递了甜腻美妙的糖果给她,刚伸手,却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告诉她什么也不要妄想。

再没有人如爹爹那般可以叫她全然信任,再没有人守着她,让她能靠着放纵地哭。

袁宝觉得浑身又冷又热,刚开始,是季东篱的声音变得模糊,渐渐地,连车厢里慕容允的声音也飘忽迷离,直到她觉得困顿,终于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再无知觉。



是谁这样珍重地环抱着她呢。

温暖的错觉,让人觉得仿佛可以永远依靠。可是她害怕了,她受伤过,害怕再去信任,信任过颜雅筑那么久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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