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道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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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瀚！我和你不一样！”

　　　　李欣妍越说越激动，近乎疯狂的情绪让她双眼猩红，“我根骨极佳啊！”

　　　　“我将来是有可能达到开窍期，成为李家长老的，你懂不懂？！”

　　　　“凭什么我要陪你和爹在这书院里了此残生？”

　　　　李欣妍一股脑发泄般的怒吼让李博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捏了捏拳头，“如若你想练武……”

　　　　“我若练武！练皮、锻骨、溶血，哪个阶段不要钱？！”

　　　　“你有钱吗？！爹有钱么？！”

　　　　林子里静悄悄的，李欣妍愤怒的指控声来回飘荡，一声声砸在李博瀚心头，酸涩又无力。

　　　　他知道，李欣妍说的都是事实，无可反驳。

　　　　李欣妍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却又倔强的抹掉。

　　　　待李欣妍再次睁眼时，双眼中更充满了近乎偏执的坚定，“我若不练武，六年后，倘若李鸿振活着从军队回来了，你还能凭一根木棍把他打跑吗？”

　　　　“你真的愿意让爹做他的家奴吗？”

　　　　“你真的愿意让我做他的小妾吗？”

第三章　谁要你施舍（）　
李欣妍的怒吼，让李博瀚狰狞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从前的种种欺侮，眼前李欣妍的指控，都让他对练武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要习武！而且还要成为将军！

　　　　双拳紧紧的攥在一起，他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对李欣妍说到：“欣妍，跟我回家吧，今儿的事我不会告诉爹，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不可能的！”李欣妍缓慢而坚定的摇头，“是我对不起你和爹，等我成了李家长老，我保你和爹一辈子幸福安康便是了……”

　　　　“李欣妍！谁要你施舍！”李博瀚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因为李欣妍的答话再次狰狞了起来：“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回不回头？！”

　　　　李欣妍没有答话，退后半步，躲在了李俊楠的背后，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好！好！好！李欣妍！我俩从此恩断义绝！”李博瀚疯癫般的大笑了起来，“那玉佩，姑且存在你手中！六年后，我参军归来，会替爹爹从你手中夺回！”

　　　　“你疯啦？！你这根骨去参军？！送死么？！”本不欲再多言的李欣妍，因为李博瀚最后的宣言而惊呼了起来。

　　　　但李博瀚已不再理睬她，毅然转身、步伐沉重的向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走？”

　　　　一直站在李欣妍身前一言未发的李俊楠开口了，居高临下俯视着李博瀚，淡淡的道，“你知道了这么多，还想走？”

　　　　闻听此言，惊怒转身的李博瀚，看到了一个浑身闪耀着刺眼光芒的身影飞速向自己靠近。

　　　　“药性遍全身而外显？练皮六层！”

　　　　两人相距不足十米，李俊楠从出手到与李博瀚接触，用时都不足一息。

　　　　不足一息，李博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转身、分析和防御？

　　　　当然不能！

　　　　李博瀚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之前，他竟仅凭身体本能和直觉反应提前进行了转身、招架，最终成功接下了这一击！

　　　　而更令李博瀚震惊的是，眼前李俊楠那闪闪发光的身躯上，竟突兀的出现了大量血痕，瞬间遍布其全身。

　　　　是的，血痕，李博瀚梦中的血痕，第一次在现实里被他所看见。

　　　　噩梦渐渐成真！

　　　　不安、直觉、血痕都已经依次出现！

　　　　在李俊楠眼中，他刚发话，李博瀚就已开始转身，他刚发力，李博瀚就已抬手招架，于是他那本应轰在李博瀚后心上的一拳，最终轰在了李博瀚护于身前的双臂交叉处。

　　　　而李俊楠看不到，他拳上某条血痕的一端，竟正好就是两人拳臂相交的那一点。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李博瀚在空中翻滚着落入了身后的树林中。

　　　　李俊楠仓促发力，李博瀚提前招架，因而虽然两人实力相差巨大，但李博瀚却未收到多少伤害。

　　　　在空中翻滚着的李博瀚，甚至还有暇看向李俊楠，看着李俊楠拳上的血痕在撞击下开始运动，迅速与其他血痕相交、共振并衍生。

　　　　看着李俊楠身上血痕的变化，李博瀚确认了两件事：

　　　　一、外力确实可以改变血痕的运动，就如梦中的自己凭借意志力就能驱动血痕。

　　　　二、血痕相交发生共振，从而迅速衍生出更多的血痕。

　　　　……

　　　　本欲继续追击的李俊楠，被神情复杂的李欣妍扯住了袖子：“一个废物而已，哪敢有劳俊楠哥哥挂心呀。”

　　　　李欣妍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没有引起李俊楠的关注，事实上，他若真想追击，李欣妍怎么可能来得及拉住他的袖子？

　　　　真正促使他放弃追击的，是心中忽然涌现的巨大不安感。

　　　　武者大多相信直觉，李俊楠的爷爷，李家老祖，在李俊楠出生前就已经达到了开窍后期的天人交感境界，更是对直觉深信不疑。

　　　　李俊楠从小耳濡目染下，对直觉也是相当重视，因而当心中的不安涌现时，他立即放弃了对李博瀚的追击，并立即作出了赶回李家老祖闭关处面见他爷爷的决定。

　　　　“既然妹妹求情，我便放他一马，”心中焦虑的李俊楠面上不动声色安慰了一句，并给自己急于面见老祖找了个理由，“爷爷等着见欣妍妹妹呢，走吧，别让老人家久等。”

　　　　说罢，不待李欣妍回复，就已拦腰抱起了李欣妍，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李俊楠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终究没能跑赢死神。

　　　　狂奔不到一刻的李俊楠，猛的停下了脚步，跪倒在地，“噗”的一大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怀中李欣妍的大半个身躯。

　　　　目光逐渐涣散的李俊楠，仍然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颤抖着扯下脖子上的红绳，颤颤巍巍的递到了李欣妍手中：

　　　　“寄命红绳……长孙信物……见绳如见吾……速去见老祖……说我真气出……”

　　　　一句遗言未能说完，已是彻底没了生息，唯独留下了被鲜血染红的李欣妍，目光闪烁的看着手中的红绳，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

　　　　……

　　　　蒙学山顶，蒙学山庄庭院内。

　　　　注视着这一幕的赵琪雯，终于不再抱有任何侥幸，深吸一口气，感叹到：

　　　　“凡人的身躯，受了练皮六层高手二成功力的一拳，仅仅是受了轻伤就罢了，还凭着反震杀死了一名练皮六层高手。

　　　　这还是刚刚觉醒不久的天算啊。

　　　　天算后裔，当真是恐怖如斯！”

　　　　赵琪雯能静静看着李博瀚对战“强敌”，是因为她要将这所谓“强敌”从这世上抹去，只是一念之事。

　　　　但赵琪雯怎么也没想到，李博瀚不但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幸存，还能让敌人身死道消。

　　　　天算天赋由识死、掌生、算天、改命四项能力组成。

　　　　“识死”就是看清“死之轨迹”，可以粗略理解为看清“弱点”。看清敌人的弱点，便能以弱胜强；看清自己的弱点，便能扬长避短。

　　　　“算天”便是能通过预判提前做出最正确的行动的恐怖存在！

　　　　这天下想得到天算的人，数不胜数，却不想这么逆天的能力竟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而此时旁人皆以为李博瀚是天算，却不想，李博瀚根本做不到“算天”，他的预判，凭借的却是“直觉”，这并非天算，而是天衍！

　　　　同样目睹了一切的李烨航，脸上的愁绪却更为浓郁，幽幽一叹到：“可惜我已没有时间，护他成仙……”

　　　　“掌门师兄何故如此丧气！”赵琪雯被李烨航突兀的托孤之语吓到了，大惊失色的说到，“师兄大才，纵横仙界万余载，多少劫难都已渡过，又怎会倒在这道心之衰下？”

　　　　“仗剑行侠万余年，斩尽妖魔与魍魉，却终究斩不断这情丝啊……”李烨航再次幽幽一叹，不再多言，对着明月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

　　　　若李博瀚在此，会发现李烨航对月沉思的神态，与对着玉佩时完全一致，进而他或许会意识到，那块玉佩对李烨航而言并没有他认为的那般重要。

第四章　赌上性命的抉择（）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李博瀚脸上时，他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李博瀚其实早已醒来，但他不敢睁眼，他幻想着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醒来时，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但清晰的记忆告诉他，那一切确实发生过，当他睁眼那一刻，就不得不面对现实。

　　　　看着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在身边斑斑点点的晨曦，李博瀚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忍了一夜的泪水瞬间涌出，对着苍天狠狠的骂道：“李欣妍！你混蛋！”

　　　　……

　　　　狠狠发泄后的李博瀚，忽然不知何去何从……

　　　　当老爹醒来，知道了自己最心爱的玉佩被自己最宝贝的养女偷了，那该是怎样的痛苦？

　　　　再知道了自己要去参军的决定呢？

　　　　李博瀚怎么忍心让老人家同时承受失去亡妻遗物和一儿一女的痛苦啊！

　　　　最终李博瀚没敢回家，偷偷下山后，借了笔纸，给李烨航写了一封信，辗转请人送上了山去。

　　　　……

　　　　李博瀚的信中没有说李欣妍偷玉佩的事，也没有说自己要去参军的决定，而是编了一个李博瀚自认为完美的故事。

　　　　说昨日李烨航睡下后，有仙人下凡，看中了李烨航的玉佩，取走玉佩后，为了偿还因果，给李烨航的两个子女的前程做好了安排。

　　　　根骨极佳的李欣妍，被仙人推荐给李家老祖，成为了老祖的亲传弟子；根骨极差的李博瀚，被仙人带去海外求医，仙人承诺十年左右就能治好李博瀚天生的瘦弱，让李博瀚能够习武。

　　　　李博瀚让李烨航不要挂念，待他身体调养好，本事学成后，就会回家看望李烨航。

　　　　最后还欲盖弥彰的强调自己一路有仙人陪伴，安全得很，让李烨航不要担心。

　　　　……

　　　　看着送信的人消失在山道上，李博瀚毅然转身，步履坚定的向着陶定城的李家征兵处走去。

　　　　签下生死状，成为李家私兵，在部队无偿服务六年。

　　　　这是没有背景的李家子弟，要接触高等武学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至于六年征战后，还有几人能活着归来？

　　　　百无一存。

　　　　根骨极差的李博瀚，能成为最后幸存的幸运儿么？

　　　　向着征兵处走去的李博瀚脑中却没想过能否幸存的事。

　　　　倘若战死，一了百了；倘若未死……

　　　　李欣妍！我要打败你，要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但要还爹爹的玉佩，还要老老实实的回家，做爹爹的乖女儿！

　　　　李俊楠！练皮六层了不起啊？待我活着归来，我也要一拳打得你只有在空中翻滚的余地！

　　　　李鸿振！你以为只有你会参军么？六年后，倘若你还能活着回来，我一样能凭一根木棍打得你屁滚尿流！

　　　　还有李家的所有子弟！所有胆敢说我、说我爹是废物的子弟们！六年后，谁若还敢这么说，我就揍谁！

　　　　细数着心中愤懑的李博瀚，步履坚定的踏上了他父亲最不希望他选择的道路。

　　　　……

　　　　邵合二十四年，九月一日，巳时六刻。

　　　　陶定城外，李家军营。

　　　　巨大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征兵处：“小子！参军非儿戏，是赌上性命的抉择，你懂不懂？！”

　　　　李博瀚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声震得脑袋一片空白，提起的毛笔忽不知该在何处落下，疑惑的抬头看着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前的彪形大汉，那迷茫的双眼里写满了“不懂”两字。

　　　　尴尬的对视没有持续多久，李博瀚看眼前之人貌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遂再次将目光移回桌上的生死状，寻找着签名的地方。

　　　　喝止李博瀚签名的军官本也没指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能让李博瀚听懂什么东西，他本意只是想凭借自身久经沙场的杀气吓退眼前这瘦弱得明显活不过第一年的黄毛小儿。

　　　　军官看着李博瀚在自己的杀气下毫无惧色、行动自如的样子，不由心中暗叹：意志极佳，若非根骨太差……

　　　　无论是勇还是愣，能在溶血期高手的气势下行动自如，在战场上的生存力会大为提高。

　　　　但是……军官看着李博瀚那瘦弱的身躯，心想：这怕是第一年新兵训练都熬不过吧……

　　　　因而虽然赞叹李博瀚的意志，军官还是决定阻止李博瀚入伍，当李博瀚的笔落在生死状上的同时，军官的巴掌也同时落在了签字用的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远远传出，声波扫过之处，无数新兵“噗通”、“噗通”的摔倒在地。

　　　　转眼之间，数百人排队的征兵处，还能站直的就剩下了寥寥数人。

　　　　对这样的结果，军官并不意外，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正式军人，面对自己全开的气势，都会手脚发软，何况这群连练皮期实力都没有的新兵？

　　　　让军官意外的是那抬着头，继续用充满困惑的双眼和自己对视的瘦弱少年。

　　　　看着对方对自己的气势无动于衷的样子，军官不由想：“难道这家伙对气势完全没感觉？”

　　　　军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博瀚每夜都会做噩梦，噩梦里都是天地毁灭的大势，大场面经历多了，对军官的气势自然是无感。

　　　　李家每年报名参军的人数多达十万，而报名时间仅有一天。

　　　　即便这一天李家私军所有溶血期实力的军官都参与了征兵工作，设置了千余个征兵报名处，每个报名处也会匀到近千人。

　　　　千人报名，这意味着哪怕每人占用一分钟，所有人签完生死状也够军官们忙到天黑。

　　　　“浪费在这家伙身上的时间已经超标了……”李博瀚身前的军官如是想着，但军人的责任感让他决定还是将话讲清楚，毕竟对于自己来说，仅仅是耽误几分钟的事儿，对于眼前的少年，却是生死大事。

　　　　于是第二次相视沉默，由军官率先开口打破：

　　　　“哪怕仅仅是开启新兵入门选拔这一关的问心路，都需要巨大的资源。

　　　　所以所有参军的人，必须先签下生死状，如果没能走过问心路，进入登天营，那么就会被打入辅兵营。

　　　　王朝军制已运行三百年，三百年来，从没有一个辅兵能活过六年服役期。

　　　　而你的资质，根本不可能走过问心路。

　　　　知道了这些，你还要签这生死状么？”

　　　　……

　　　　李家征兵，对外宣称是只有两项条件：一是年满十二周岁，二是签下生死状。

　　　　但实际操作时，负责任的军官们会劝退那些明显活不过第一年的孩子们。

　　　　世人仅仅看到，六年征战后，辅军全殁，正规军十不存一，因而有了“六年服役，百无一存”、“为辅兵，等于死”等观念。

　　　　世人却是不知，能完成参军报名的孩子们，其实都有活过六年服役期的机会，只是面临着一次次生死抉择时，倘若踏错一步，就再也没有了重来的机会。

　　　　可是生死抉择只会出现在战场上么？

　　　　听了军官劝告之后的李博瀚，立即做出了自己的抉择——迅速低头，飞快而工整的在生死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然后表情严肃的双手将签好字的生死状捧到了军官面前。

第五章　他值得提点（）　
军官不屑撇嘴，用两只手指轻轻拎起了李博瀚的生死状，斜着眼撇了下李博瀚签下的名字，总算知道了这让自己白费了半天口舌的傻小子叫什么名字。

　　　　李博瀚生死状脱手后，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