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道祖-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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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锦知道陶定城天续斋的主母，必须是李家的姑娘；陶定城天续斋的继承人，必须有李家的血脉；所以到也没有取李月玲的性命——杀了这个李月玲，李家自然会送另一个李月玲过来。

　　　　罗家之所以名声不好，就因为做事太偏激——你不喜欢李家的姑娘、嫌弃李家的姑娘挡了你和表妹恩爱的道路，你架空了李家的姑娘之后，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行么？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姑娘，能吃你家多少米？

　　　　然而不知是罗锦还是罗芳洁的意思，反正罗家宁愿花更贵重的药物给李月玲吊着性命，让她一天里能“抽出”至少十一个时辰跪在罗家的祠堂里，也不愿好吃好喝的供着李月玲。

　　　　李家的姑娘在罗家受辱，丢了颜面的李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但罗家就是宁愿花钱去疏通关系、去平复李家的怒火，也不愿好吃好喝的供着李月玲。

　　　　而且罗锦有一点做得很到位，无论他怎么对待李月玲，但他对待罗泽却一直是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再加上李月玲娘家没人，罗锦也打点到位了，那最后还有谁管李月玲？确认李月玲没死而且还是罗家名义上的主母，那就足够了！

　　　　李月玲嫁入罗家，为的是她的父亲能有钱治病、能安度晚年，这一点上夏先生到也没打折扣，可是李月玲的父亲自己想死，谁又拦得住？

　　　　八年前，李月玲那个身体不好又常常嗜酒的父亲，终于是把自己喝死了——夏先生亲自出手都没能救得回来！

　　　　……

　　　　李欣妍从玄光卫的情报中看过了李月玲的生平之后，本以为李月玲的心中应该充满了恨意——要么恨虐待她的罗家，要么恨把她嫁入罗家的李家；当然，最可能的是两家一起恨。

　　　　但李欣妍怎么也没想到，她见到李月玲时，李月玲的心中居然会如死水一般；就连现在知道了父亲的死讯后，李月玲的心中也仅仅只有悲伤，却没有恨意，既没有恨对她父亲“照顾不周”的李家，也没有恨让她没能给父亲送终的罗家。

　　　　“可能就是因为看开了，什么都不在乎；没有怨恨、没有悲伤、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所以她才能坚持这么多年吧——她可能不是自己想活，她只是不在乎自己是死还是活吧！”李欣妍静静看着身边伏地痛哭的李月玲，深感问题辣手了。

　　　　李欣妍不怕李月玲心中有恨，李月玲恨哪一家她都不怕；只要有恨，李欣妍就可以给李月玲复仇的希望，那么李月玲就可以为她所用——至于最后会不会引火烧身，能读心的李欣妍才不怕别人背后计划着对付她呢！

　　　　李欣妍还想过好一些的可能：比如李月玲的坚持可能是想活或者想活得更好，再或者李月玲的坚持是为了父亲能活得更好——如果李月玲死了，李家自然没有义务继续照顾她父亲。

　　　　如果李月玲心中是这些积极向上的想法，李欣妍也能用上李月玲，甚至用得更好——她能知道李月玲的想法，一步步满足她的渴望，自然能让李月玲为她所用。

　　　　但现在这个情况，就辣手了——李月玲心思太单纯了，知道父亲死讯后，只有单纯的悲伤；即没有要为父“报仇”的恨意，也没有自己苦苦坚持这么多年终于解脱的放松；这样的情景，让李欣妍都不确定玄光卫根据李月玲“至孝”性格制定的计划到底管用不管用了！

　　　　“但总比一开始的心如死水那般好些吧！”李欣妍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

　　　　丑时四刻。

　　　　李月玲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李欣妍就这么静静的跪坐在李月玲身边等了半个时辰。

　　　　李月玲的嗓子早就哭没音了、泪也流不出了，唯有伏在地上的身体微微抽搐着；如果换做别人，或许都无法分辨李月玲到底是还在哭，还仅仅是冷得发抖而已。

　　　　但是李欣妍能分辨出，她能读出李月玲心中的悲伤；所以她静静等待着，一直等到这一刻，等到李月玲心中的悲伤全部散尽，她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带来的筹码：“玲姨无论是想再嫁，还是想领养一个孩子，家族都为您做主；家族保您这一脉，三代之内，香火不断。”

　　　　说话的同时，李欣妍已经激活了法袍上诸多阵纹，清心、腹语、潜力激活等等法咒加持在了李月玲的身上——李月玲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李欣妍都担心她随时会脱力昏迷，至于她那已经嚎失声的嗓音，李欣妍更是不指望了。

　　　　心中悲伤散尽，又被加持了诸多法咒的李月玲，终于可以正常和李欣妍交流，用腹语说的第一句话是：“要个女孩。”

　　　　李欣妍听到这句回答的同时，也终于第一次读到了李月玲的心思——应该说，李月玲一潭死水一般的心境中，终于有了自己的心思。

　　　　读了李月玲心中想法的李欣妍，明白了李月玲的考虑——李月玲不再嫁也不领养男孩，是要表明自己绝没有染指天续斋产业的意思。

　　　　“想得够多的！姑娘都没想到这些选择中还有玄机！而且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看来她确实重视延续香火，情报中‘至孝’的判断倒是不差！”读了李月玲的心思后，李欣妍琢磨到，同时立即开口应下了李月玲的要求：“好！最迟明日卯时，家族定挑来一位不满周岁、根骨好的女童，作为玲姨的养女。”

　　　　之所以说“根骨好”而不是“根骨上”或者“根骨佳”，是因为未满十二岁的孩子，根骨未定型，王朝也测不出到底是什么根骨。

　　　　李月玲闻言后，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然后紧接着提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三个问题：“罗家的人，死光了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恩威并施（）　
要是换个人，听李月玲怎么问，肯定是以为李月玲要么对罗家有恨意，还想着报复；要么对罗家还有旧情，还想着为罗家活着的人说话。

　　　　但能读心的李欣妍，直接就读出了李月玲的心思：在李月玲心中，对罗家居然没有任何额外的感情，既没有恨，也没有爱，仅仅是在思考接管天续斋事宜的时候觉得用得上罗家，就提了出来而已。

　　　　而读过李月玲心思的李欣妍，对老祖让她来找李月玲帮忙的建议更信服了——因为李月玲确实了解天续斋如何运行、有哪些注意事项。

　　　　……

　　　　王朝武者常用的丹药，如修炼、疗伤、潜力激活等等，已经全部标准化，都是使用法阵批量生产的——大批量的、标准化生产出来的丹药，无论是在成本上还是在质量上都要比小作坊炼制出来的丹药有优势。

　　　　所以王朝市面上能买到的标准丹药，不是罗氏集团生产的就是赵氏集团生产的——如果不是王朝皇室规定，任何军需品供应商必须保持两家以上的话，或许这两家集团在王朝六千年历史发展中已经合为一家了吧。

　　　　因而在外人看来，天续斋、天工坊这一类的产业，发挥的最大作用就相当于“门市部”一般，真正值钱的应该是他们背后掌握的渠道——比如天工坊如果能买到正品的罗氏丹药，那天工坊不卖装备了，转行卖丹药也一样；连李欣妍都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为什么天续斋、天工坊的大掌柜往往都是相关领域的大师级武者？

　　　　外人理所当然的以为大掌柜是溶血期高手仅仅是为了运货方便，至于是不是药学大师或者器学大师都无所谓；是的话，顶多能接一些非标业务，比如药学大师炼制一些非标的、保质期短的丹药，器学大师炼制一些百炼神兵、法袍这些不常用的装备，仅此而已。

　　　　这些非标业务，一年都未必能遇见一次，利润也不大，还不够雇一位大师坐镇一年的工钱呢——所以李欣妍原来以为接掌天续斋，只要接了它从罗氏集团购买标准丹药的渠道即可，根本不用考虑药学大师坐镇的问题。

　　　　但读过李月玲的心声后，李欣妍才知道她这种想法有多么无知——没有药学大师坐镇，你还指望顺利的、批量性的买到标准药物？你又不了解这些丹药生产的流程，供应商随便编个理由，你订购的丹药就得延期。

　　　　而这些丹药用量最大的地方就是前线，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等得起你们在后方扯皮么？那么作为天续斋的掌柜，解决这种莫名延期的办法，也就只能额外塞钱了。

　　　　总之倘若你不懂，那不坑你还能坑谁？即便你知道被坑了也没办法，你就算明确知道这个环节没问题，你指出来也没用——你是大师么？你不是大师，说的话有分量么？

　　　　所以要接管天续斋，不但要懂管理，而且要懂技术——而李家作为一方诸侯，麾下子弟最懂的技术就是战场上怎么杀敌了；所以要找出懂药学技术的，最好还是在罗家的子弟中找。

　　　　……

　　　　李欣妍读了李月玲的心思，知道了她为什么关心罗家的幸存者后，也知道了她心中最合适的人选是谁；但李欣妍当然不能直接说“罗晓曼还活着”，不说不好解释她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而且也不利于她当甩手掌柜——今晚冯魁、楚佳瑞差点儿打起来的事儿，让李欣妍更意识到了当甩手掌柜的重要性。

　　　　李欣妍内心中对她的团队今晚表现的真实评价是：“妈蛋！姑娘吃个饭、谈个恋爱的功夫，你们发过来的信息就没停过！姑娘不答复，你们就等着！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一点儿脑子都不动！瞧瞧最后啥结果？好几千人盯一个罗府，都能把所有要员，一个不落的盯丢了！丢了就丢了，自己人还差点儿打一架！都特么什么事儿！”

　　　　但内心中不满归不满，李欣妍清醒的认识到把所有人揪过来骂一顿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她团队的问题，其实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团队带成这模样，你能怪谁？虽然下面的人不说，但你不知道自己带得不好么？”李欣妍心中如是想到，所以她选择逐步处理暴露出来的问题，而不是去追究谁的责任。

　　　　所以要当甩手掌柜的李欣妍，明明知道了李月玲最关心的是罗晓曼，她也装作不知道，而是老老实实、完完整整的回答了李月玲的问题：“罗泽、罗晓曼、罗芳洁都没死，其中罗晓曼、罗芳洁还在家族的掌控之中，罗泽已经跑了。”

　　　　“罗芳洁没死？那太好了！她下半辈子就替我跪在这儿吧！她要跪得不标准，我就拿钉子帮她校正姿势！”李欣妍话音刚落，李月玲就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用腹语尽可能的表达了凶狠的意思。

　　　　如果换个人和李月玲交流，可能以为她真的恨罗芳洁，但一直开着读心的李欣妍，却发现李月玲心里，对罗芳洁没有恨，对罗泽也没有爱，听到了这两个名字后，一点儿额外的情绪都没有；至于装出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其实是在试探李欣妍会不会乱指挥——比如因为觉得罗芳洁可怜或者顾忌罗氏集团的颜面而出言劝李月玲放弃仇恨等等。

　　　　“试探我？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呀！”因为年龄小而不被李月玲信任的李欣妍有些无语，没再陪李月玲跪着；缓缓站起身后，对李月玲躬身行了一礼，最后回答到：“天续斋的一切，玲姨说了算。欣妍有查阅玄光卫情报和布置玄光卫任务的权利，玲姨但有所需，尽管吩咐。”

　　　　李欣妍话说得非常客气，但表达的意思其实完全和客气无关：首先，我知道你在试探我，别把我当傻子；其次，天续斋的事你全权做主，我不插手；最后，不要以为能为所欲为，玄光卫在我手上！

　　　　李月玲果然立即就听懂了李欣妍的意思，而且李欣妍低估了“玄光卫”三个字对这些官二代的威慑力——只见她话音刚落，李月玲立即瑟瑟发抖的拜倒在了她脚尖前，用她那因为嚎哭而失声的嗓子艰难的说到：“月玲不敢……”

　　　　李欣妍能读心，因而她知道了李月玲此时的恐惧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在害怕、在服软！

　　　　李欣妍没再搭理趴在地上的李月玲，缓缓走到祠堂门前，深深吸了两口凌晨寒冷的空气，才感觉到胃里好受了点儿——这短短的一场勾心斗角，居然让她感到恶心了。

　　　　“为了捏紧手中的主导权，我竟用玄光卫的恶名把这本就可怜的姑娘吓成这样！”李欣妍如是想到，随后就狠狠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扔出去似的，紧接着她安慰自己到，“如果我手中没权，说不定将来在谁家的祠堂里跪一辈子呢！”

　　　　李欣妍终于将胃里恶心的感觉压下、把心里凌乱的思绪抚平后，提高声音对一直在祠堂外待命的冯魁吩咐到：“找两个伶俐的丫头，伺候玲姨沐浴更衣并给玲姨疗伤！”

　　　　随后李欣妍转身对李月玲说到：“玲姨养女、罗家母女，我会安排人于卯时都送到玲姨面前。”

　　　　这是在提醒李月玲要记住她的恩惠了——恩威并施，这就是李欣妍的御下之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下马威（）　
寅时，罗府，主卧内。

　　　　主卧本是罗锦和罗芳洁的房间，是罗府内最为奢华、舒适的房间；接掌了天续斋的李欣妍，自然毫不客气的将这间房间占为己有。

　　　　然而躺在主卧那张巨大又舒适的大床上的李欣妍，却极为罕见的失眠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要知道，李欣妍的睡眠一向很好；哪怕是过去的一个月，一直跪坐在李家老祖练功密室里的李欣妍，都照样睡得着。

　　　　现代的武者，极少有如李家老祖那样使用打坐练功来代替睡眠的了——李家老祖每夜打坐练功的习惯，似乎和他从古墓秘境中感悟出来的东西有关。

　　　　而李家老祖在古墓秘境里看到的那段演武和相关感悟，李欣妍都已经读过，但李欣妍啥都没看懂；所以李家老祖是在打坐练功，李欣妍那纯粹就是坐着睡觉而已——但即便是这样，李欣妍照样睡得着。

　　　　可今夜，李欣妍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却反倒失眠了。

　　　　睡不着的李欣妍，再翻了一个身，将双手枕到脑后，仰望着头顶上那华丽的锦幔，却忽然有些怀念李家大宅地下密道中那由巨石建造的天花板——“没有安全感啊！”李欣妍如是总结着睡不着的原因。

　　　　李欣妍刚感叹完没有安全感，仿佛是老天要鼓励她的预感正确一般，立即就有一个意识进入了她读心的范围内。

　　　　李欣妍虽然没有李博瀚的识死掌生能力，做不到使方圆千米内的所有敌人无处遁形，但一直开着读心能力的李欣妍，也不至于敌人摸到了床前还不知道——这个意识刚进入距离李欣妍百米的范围内时，李欣妍就感知到了他，并毫不客气的把他脑中的打算读了一遍。

　　　　读过这个意识的李欣妍，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个鬼鬼祟祟的潜过来的家伙，居然就是李家老祖说过的，要交给她指挥的玄光卫百户。

　　　　但很显然，这位百户和李欣妍，对于李家老祖那句“给她指挥”的理解是不一样的——这位百户认为他并不是李欣妍的手下，所以上面告诉他的“听李欣妍指挥”，他理解为他只是负责和李欣妍接头，把李欣妍的需求转告上面罢了。

　　　　所以他来见李欣妍，即没有走大门，也没有规规矩矩的求见，甚至都没提前使用天剑大阵打个招呼，而是打算直接摸进李欣妍的卧室，摸到李欣妍的床边，然后再问李欣妍有啥话要他带。

　　　　“李茂勋！切！姑娘记住你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啊！”李家老祖并没有告诉李欣妍这名百户的真实身份，李欣妍查阅的资料也仅能看到天续斋的信息，看不到玄光卫的信息，但李欣妍通过读心，直接就知道了这货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