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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倾国之千古女后-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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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熙和李冲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但这是冯宁的坚持,他们也只能妥协。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在冯宁的眼中,她的双目都直直地望着下方。昔日不可一世的乙浑,如今身穿囚服,双手双脚都带着重镣,被两个手持长枪的卫士一级级地逼上来。只是那头颅还高高地昂起,眼神丝毫不见胆怯。

冯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此人在乱世必是英雄。不过乙浑即使在如今的这太平盛世,清明君主,也在夹缝中掀起了滔天的风浪。冯宁暗自摇了下头,心中的滋味复杂无比,如果她跟这件事没有切身的关系,也许她也会欣赏这个男人。可惜对她来说,乙浑杀的不是所谓的帝王,而是她的夫君;乙浑毁的不是所谓的拓拔氏族的锦绣江山,而是她渐渐找回温暖的家!

绝对不会原谅,也绝对不会心软!她好像是来错了世界,带着前世的记忆分外地敏感,厄运总在最温暖幸福的时候到来。在家本是天伦之乐,灭族之祸却从天而降;在宫中本与姑姑相伴,也算是自知自乐,血腥味却在本以为安宁的世界中漫开;到了最后,和浚哥,终于在宫中建立一个家,不是君主和妃嫔,不是帝王无情,而是实实在在的温暖,但是如同遭了诅咒一般,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化为乌有。

难道老天爷让她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她一遍遍感受这人间难以忍受之痛?日日夜夜折磨于心,前所未有的怨恨。怨天,怨地,更怨造成这一切形形色色的人。

只是却只有乙浑还好好活着,所以,满腔的怨恨不可避免地倾泻到他的身上。不知怎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乙浑在帝陵面前生祭活剐,如此,如此,才能让时时泛疼的心脏安静一会!

凌迟,千刀万剐之刑,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使受刑人痛苦地慢慢死去。当初在学校里上中国法制史,教授还大大批判了这个野蛮的封建刑罚,她也是暗暗咋舌不已,如今教授一定想不到他的学生会为了报私仇把出现于五代之时的凌迟提早搬上历史的舞台,这算是倒退还是进步?

张佑看向冯宁,冯宁迎向张佑的目光,默默地点头。

“行刑!”张佑太监特有的尖声又在帝陵上空响起。

卫士踢了乙浑一脚,傲然不跪的乙浑也不由得跪倒在地。此时冯宁才认真地看着他,脸上和隐隐透出的身上都带着不少伤痕,看来张佑真的没有给他任何好看。心中舒出一口气,任你再厉害,终是要在帝陵这化为一滩血水。

冯宁心底本事厌恶封疆王朝的血腥之事,可如今却感到像大热天喝了冰水般无比的畅快。不知历朝历代的君王下下一道道诛灭九族的诏书心中是如何的,她自己如果不是在这帝陵,恐怕就要放声大笑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仇怨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发泄出来!

行刑手已经把乙浑的衣服一把拔了下来,常年武将生涯早就的肌肉一块块隆起。行刑手用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眼睛眯起,下去就是一刀。

肉块落下,鲜血溅起!行刑手的眼瞳似乎被鲜血染红,周围的先辈贵族大都露出嗜血的神色,这才是他们曾经血腥却又令人向往的生活!而汉族大臣倒多半默不作声,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罢了,胆小的却是瑟瑟发抖!

乙浑的表现倒是令人敬佩,虽然脸上的神色无比痛苦,却是不喊不叫。抬起头,轻蔑地看向行刑手。行刑手手一惊,几乎就要下错了刀子。

冯宁只觉眼前一片血肉模糊,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肚子里翻江倒胃。恶心,从来没有这样恶心过!原以为自己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再残忍的画面她都看得下去,这根本就是乙浑自作自受。

眼神飘向四周,大多人都很镇定,连那年迈的文臣都老神在在。只有极少数在众人的鄙夷中闭上了眼睛。

无论后不后悔,她都已经没有退路了!睁大眼睛,瞪向行刑处。一片片的血肉,在眼前模糊一片。指甲深深地扎进手掌,冷静!眼前是你的仇人,是你一直想要千刀万剐的仇人,现在一切都在自己的剧本上展开,漫天的血肉是为了复仇!

手掌的鲜血一丝丝地沁出,冷静!清醒!你现在已在那万人之上,一点儿胆怯都不能露!否则她苦心守护的江山和威望会轰然倒塌!

冯熙、李冲和张佑担心地看向冯宁,却无能为力,只在心底叹息。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渐渐地,冯宁感觉自己的意识已与身体分离,这样才能定定地站住,不露任何破绽。刚才还以为自己已经和社会融为一体,却发现烙在魂灵的文明烙印根本没有消失。即使是十恶不赦,即使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她还是不忍心!

时间过得分外的缓慢,一秒一秒如同一年一年走过。帝陵里越来越寂静,耳边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完毕!”不知过了多久,张佑的一嗓子把众人唤醒。

冯宁鼓足勇气看去,乙浑已倒在地上,铺在他周围的是他血肉,整个人白骨销立,闪着森森的冷光。

“娘娘!”张佑走进冯宁身边小声地唤道。

冯宁微微地点头,搭上张佑的手,用最后的力气走近皇陵。待到接触到墓上的山石,手掌上泛着冷意,心中却渐渐回暖。一下子跪倒,我终于替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也许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只是,我也只能如此!

无论为你,为自己,还是为了晗儿和曦儿!

封赏

拓跋晗只有五岁,就算再怎么天纵聪明,也不可能亲政。那道拓跋浚玩笑般留下的旨意反倒是发挥了它的作用,无论愿不愿意,冯宁不可避免的站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高点。

拓跋晗身穿小龙袍,坐于高高的龙座之上。显得有些滑稽,难得的是他丝毫不露胆怯,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金殿上立着的群臣。

冯宁身穿厚重繁复的朝服,并排坐于拓跋晗身边的一把雕花金漆椅子上,面上挂着一幅盈盈的笑脸,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却也与众人之间划开了一道长长的沟壑。本来在陆丽等人的奏则中虽请她临朝称制,但是也带了垂帘听政的意思。但是冯宁本身就不喜欢这个词,和这个行为。这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联系起葬送清朝的慈禧。何必要垂帘呢?透过帘子不是一样要见人,一样会被人见到。她临朝称制本就不是为了权利,本就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何必垂上帘子,在一开始就遮遮掩掩的,把明明白白的事弄得模模糊糊的。在她的坚持下,加之大魏带着鲜卑的遗风,也不太在意这个男女之别。于是冯宁如今就堂堂正正地坐于朝堂之上。

她淡淡扫视了殿下众臣一眼,还在窃窃私语的众臣瞬间变得寂静。满意又悲哀的一笑,一切的一切都已不同。她也曾一枝山花笑烂漫,转眼间就莫名的叱咤九天之上。一步一步,身不由己,卷入无穷无尽的权欲之争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强的人。她喜欢被人宠,被人呵护,可以帮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但是命运却安排她的保护神们一个个远去。先是父亲,再是姑母。最后最痛最恨便是他。她发现自己抓不住渐渐逝去的年华,跌倒时也再也不会有人飞奔而来,痛彻心扉。悲伤哭泣,千呼万唤唤不回一个个渐渐暗淡的身影。只能自己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每走一步路的感受便如小时候读的童话故事里的人鱼公主,如同刀割一般。不同的是人鱼公主还有满怀的幻想,也许王子有一天便可以转身发现她,而她却连幻想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悲哀,曾经幸福的一切都失去了,留给她的就只有一双儿女和他尽心尽力守护的江山。穷的只剩下钱了,原本只当作笑话来听。今时今日才发觉满纸荒唐言,却是一把心酸泪!

转头看了看正经巍坐的儿子,心中泛起欣慰伴着心酸的愁肠。欣慰于他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晶莹的童真消散于血雨腥风之中,无声无息!

收敛神思,对着张佑点了下头,张佑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尖利的声音冲破每个人的耳膜:“众臣朝见!”

“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异口同声,冯宁觉得这声音都可以把太华殿的整个殿顶都掀翻。

“众卿平身!”拓跋晗童稚的声音威严而又稳重的响起,却分外祥和,没有一丝怪异。冯宁看着底下众臣略带惊诧的反应,扬起一抹微笑,说道:“此次多赖众卿共力,方能消了乙浑这等逆徒!”

“臣等不敢!全赖陛下和娘娘洪福!”底下又是一阵忙不迭的吹捧。只要那些与乙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大臣们说话间都带着惶恐不安。

冯宁一个个地看过,心底冷冷一笑,随即对着王遇点了下头。

王遇连忙出列,举起一幅明黄的诏书。

“西平王源贺,接旨!”

源贺忙出列,恭谨的跪下。

“西平王源贺战功赫赫,护主定策,功勋卓著,对朝廷赤胆忠心,特此进封源贺为太尉。钦此!”

源贺喜不自禁的谢恩接旨,太尉是大魏最高的军事长官,又在紧中参决大政。他终于爬到了自己人生的最高点。

“臣谢陛下,谢娘娘荣恩!为朝廷社稷,臣愿赴汤蹈火!”朗声宣誓,方才回列。因为是武将,藏不住那许多心事,眉梢眼角都是浓浓的笑意。周围或是真心的恭喜,或是嫉妒愤恨的眼神刷刷地扫向他。

吵闹间,王遇又展开另一幅诏书。朗声道:“普六如敬,库汗原,接旨!”

普六如敬和库汗原对视一眼,有些诧异,但还是立刻出列,跪倒在地。

“普六如敬此次平叛,功在社稷,特此进封为大将军,同右第一品!库汗原此次平叛,功在社稷,特此进封为大将军,同右第一品!”

普六如敬和库汗原听了,先是欣喜若狂,毕竟他们都是后来才加入,没想到便获此高位。也算是年少便成就功名。这大将军之位,即使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也未必能封得了。如今却好像很容易便登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到疑惑,惊讶。

抬头看去,那个美丽的女子立于高处盈盈笑着。莫名红了脸,低头的霎那,看见西平王源贺原本爽朗的脸上闪着一丝阴影。瞬间冷汗淋淋,似乎明白了这道诏书的意义。

可是这诱惑太大,即使是陷阱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刚才的满心欢喜却掺进了担忧。

普六如敬和库汗原同时恭谨的谢恩,只是明眼人一眼可看出,两人都带着略略的心事。

王遇似乎没有任何感觉的木头人,又刷刷地展开一幅诏书。殿下众臣不由得蠢蠢欲动,这哪是一幅幅的诏书,分明是一个个蛊惑人心的乌纱帽。

………………………………………………………………………………………………………………

“平原王陆丽,中书令高允接旨!”

陆丽和高允忙整了整仪表,出列,一丝一毫不肯出错,带着明显的礼仪风范。

“平原王陆丽,中书令高允功在社稷,定策护主有功,特加封陆丽为司空,高允为司徒,调入禁中,参决大政!”

两人到底是三朝元老,又是诗书礼仪之家熏陶,不惊不喜,安然接旨。

众臣又是一阵羡慕,窃窃私语之声不断。

接着冯宁又让王遇发下不少诏书。冯熙本就是辅政大臣,这次也是劳苦功高,但为着避嫌,冯宁倒是没有对他有任何进封,只是重申了一遍他的辅政之责罢了。不过只要是略知世事之人便可知冯熙分明已是一大股势力,权高位重。再来便是李冲,是最令人费解的一位,虽名为辅政大臣,却丝毫没有官位。冯宁也觉很烦恼,好在他的官品还在,先加封为殿中尚书,再名正言顺的调入禁中参决大政。至此,拓跋浚留下的五位副政大臣都安排妥当,形成一个统治集团。只是为了平衡,冯宁又另调中书侍郎高闾和贾秀入禁中。

进封诏书一过,冯宁又发下好几道封赏诏书。对着平叛有功的将士官员都大有封赏,赏爵赏金,都十分慷慨。其中尤以东阳王拓跋丕和顺阳公拓跋郁为最。

待到所有诏书发放完毕,下面不可避免已是一片喧闹。人人左顾右语,都在讨论着这一道道诏书的用意。

冯宁先是耐心的等待,毕竟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但是渐渐也不耐了,正要发话。却见拓跋晗皱起双眉,不快的说道:“朝堂之上,岂容吵闹!”

冷冷的一句话,却让殿中的众臣惊愕不已,纷纷有些痴痴的看着拓跋晗。如果说一开始小皇帝说话可能是太后教的,可是这句话却是皇帝陛下实实在在朝堂上自己脱口而出的,渐渐地众臣看拓跋晗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敬畏,如此年纪便出语不凡,看来真是真龙天子。

冯宁先是一愣,马上便是一笑,出自真心的微笑。终是没有让她失望。

心事

“你的心乱了!”世道禅师下了一子,眼光闪了闪,漫不经心地说道。

“师父此话怎说?”宁曲拿起白子的手稍稍停滞了一会,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笑道。

“是吗,北边终于还是安静了。”世道禅师笑笑,放下棋子,站起,来到窗边,望着闪烁的星空,淡淡地说了一句。

宁曲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师父与我说这些有么意思,北边之于我不过是要我命的仇人罢了。”

“是吗?”世道禅师转过身来,目光炽炽,宁曲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几乎一览无余。

两人便如此对视着,世道禅师的目光咄咄逼人;宁曲用尽全力,尽力招架,却发现自己已走入局中。往日凝重自然的眸瞳终于闪过几丝慌乱。

世道禅师见状,也没有继续相逼,只是淡淡地一笑,转身,走回,坐下,若无其事地摆弄起棋盘来。

宁曲第一次觉得自己如同世道手中的棋子一般,任人摆弄。从出生,他就没有这么不确定的感觉,即使中箭时都没有感觉。自己似乎在一片汪洋之中,只能随波逐流!

长叹一声,紧了紧拳头,终于下定决心。

“师父,可否替弟子引见嘉定王?”幽幽的口气从窗口似有似无传来。

世道禅师微微一笑,放下第一颗黑子,笑道:“当然,师父与嘉定王有那么几分交情,与你引见引见自然无妨!”

“那就多谢师父成全!”宁曲亦是微微一笑,笑意却仅仅只于唇角僵硬地扬起,眼中的黑色更加深沉。

太华殿上在小皇帝拓拔晗的一句话后,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中。

过了片刻,殿上的气氛依然寂静而又尴尬。

高允见状,终是忍不住捅了捅贾秀。贾秀会意,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启禀陛下,娘娘,臣有事起奏!”

“卿家且说来。”冯宁淡定地应道。拓拔晗显然被刚才的一片沉默弄得沉闷不已,见终于有人出声。立刻变得精神抖擞,微微探出身子倾听,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听得懂。

“乙浑极其党羽意图颠覆社稷,罪大恶极,如今乙浑既已伏诛,更应该罪及其家人与其党羽,以示朝廷决心。以给天下震慑!”贾秀侃侃而谈。

贾秀越说,冯宁的面色越凝重。在皇陵把乙浑生祭以后,冯宁觉得她已经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而出,可是她得到的不是开怀,不是轻松,而是更加的沉重。乙浑白骨森森倒下的身影时不时在眼前晃动,根本一点都没有本以为的快感,乙浑都已如此,何况是他人,魂灵上的现代生活,让她极其的讨厌古代野蛮地株连制度,现实的生活亦不想再把这样的悲剧加在无辜的人身上,这样的滋味她尝过,生不如死!

只是这似乎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小时候在戏文里看到皇帝都是一言九鼎,说什么便是什么。但是跟在拓拔晗的身边久了,直至现在方知,站在最高点其实愈加地束缚,甚至不如一个升斗小民活得自在。必须考虑各方面的利益,必须考虑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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