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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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是有穷羿的那一把。怪了！弓也能浮？风轻又惊又喜，忍疼纵身过去捞起来。入手沉重，怕不有七八十斤。细看弓身材质与穿云箭一模一样，黝黑光滑，坚实沉重。弓弦微黄微微透明，又不知什么材料制成。想要拉弓试试，稍微一使力，右肩剧疼，慌忙放下。

　　　　奇了怪了，这么重的弓也不沉！完全违背天地良心物理常识啊有没有？那么那些穿云裂石的箭当然也不会沉……

　　　　四下搜寻，果然水面上左一点黑点右一点黑点，捞起来看看，正是那些黝黑坚实的利箭，支支箭头朝下插在水中，只有尾簇微微浮起。

　　　　难怪这家伙敢来龙潭杀龙，不用说他水性肯定极好，我都没事他当然更不会有事了。管他呢，他又不是我爸我叔我哥我弟！还是尽快出去吧。风轻用上衣胡乱包扎右肩左大腿伤口，正要走人，哗啦水响，有穷羿从不远处的水里冒了出来。

　　　　风轻欢喜招呼：“没事吧？龙都干掉了？”

　　　　有穷羿脸无血色，喘气孱声：“你……没死？拉……拉我一把，我……游不动了。”风轻跳过去想拉，却够不着，只得下水把他托上最近的一片莲叶，自己再奋力爬上旁边另外一片莲叶。一上来，不禁大吃一惊。有穷羿左腿小腿以下不见了，鲜血一个劲地流淌。他腰股之下同样出血不止，瞧来实在是凶多吉少，大概牛头马面就在旁边徘徊等着收魂。

　　　　有穷羿闭上眼睛，孱弱地说：“我身受重伤，这……也罢了。要命的是……误吞龙丹，又恰巧在这时候……我，我如今脑子还清醒，但是……但是只要昏睡过去，醒过来……醒过来就会变成白龙妖怪。这是……夺舍之法。”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实在支撑不住，停下来喘息。风轻听得胡里胡涂：“什么龙丹？龙的内丹？那是好事啊？不都说吞了内丹平白增添一甲子功力啥啥的？怎么可能变成白龙妖怪？”

　　　　有穷羿说：“你要，就拿去！”

　　　　风轻皱眉：“什么意思？你很糟糕？会失心疯？”

　　　　有穷羿惨然微笑，说：“我如今脑袋里面热烘烘的，有条大白龙窜来窜去，它说咱俩回去之后，只要我一睡，它就能够占据我的身体，第一个要吃的人就是我的妻！我死也不能答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翻身，扑入水中，即刻沉没。

　　　　风轻终于听明白，敢情龙妖怪附身在有穷羿身上了。现在有穷羿暂时清醒，但很快就会变成吃人的妖怪。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准备当妖怪点心吗？慌忙转身，猛吸一口气，往依稀记得的来路纵跃逃走。

　　　　奔跃百丈，左腿疼得受不住，跳跃距离便不够，一下子掉落水中。索性就这样向前游。片刻右肩又疼，只得重新找一片大莲叶爬上来歇息。心里一个劲地咒骂姮娥夫妇。

　　　　拨剌一声轻响，一条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活窜上莲叶，压住未及反应过来的风轻，嘴巴堵住他嘴巴，一颗滑溜溜的珠子一般的东西滚入他口，顺喉而下……

第31章　姮娥（）　
风轻魂飞天外，奋力挣扎，身上有穷羿的身躯沉重如山，根本挣扎不开。那珠子立刻滑过喉咙，直下腹中。一股热浪马上从腹中升腾而起，直窜脑海。一条大白龙突兀出现在脑海之中，发出翁翁轰轰的怪异人言：“嘿嘿，小子你死定了！我要占了你的身体，吃掉你的亲人朋友，凡是你牵挂在心的人我都要吃掉！”

　　　　脑海中闪现有穷羿气急败坏的脸容：“你想谋夺我的身体？想疯你的心了！我死也不答应！”翻身扑入水中……

　　　　画面骤黑，再次闪现大白龙惊慌的声音：“混蛋！害死我了！”有穷羿闪现：“啊！这么黑！我死了？我不想死！我的妻还在等我……”

　　　　大白龙恶狠狠地说：“谁让你投水自杀？混蛋！为今之计，只好再次夺取那个小子的身体，你才能回到你妻子身边。”

　　　　有穷羿发急：“真的？那快啊！”既刻从湖底急速浮升上来，压住风轻，裹着白龙和有穷羿的元神虚影的龙丹滚入风轻腹中……

　　　　风轻不寒而栗，大叫一声，猛然爆发力气，把身上有穷羿掀抛开去，跌入水中。他急爬起身，一跃三丈，落身莲叶之上，再纵再起，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亡命狂奔，一冲出洞。跑出百十步，一口气喘不过来，眼前阵阵发黑，喉头生出甜甜腥腥的血气，直欲呕吐。实在无法支撑，只能放缓势头。没几步，脚下一软，坐倒在地，气喘如牛。

　　　　通过一连串的讯息会汇，风轻再傻也明白自己被迫吞下了龙丹，如果昏睡过去，一觉醒来之后他就不是他了，不知会变成龙妖怪还是有穷羿。这种永久性占据头脑的附身法门叫做夺舍，是附身法中的高科技产品，飞机中的战斗机。像黄鼠狼魇人一时的法门简直弱爆了。怎么办？体内两个元神觑机而动，这辈子永远不睡觉？我靠！要疯，要疯啦！

　　　　风轻头脑一片混乱，双眼圆瞪，张口嗬嗬，状如疯狗，只差没有吐舌。

　　　　喘息一阵子，右肩左大腿一齐发疼，让他只能先关注外伤。定睛一看，左前方正有一棵小小樟树。记得钟无艳教的知识，忍疼过来捋叶嚼烂了敷在伤处，重新包扎。

　　　　又疲又累，躺倒在樟树林荫下休息。良久，朦朦胧胧间，脑中闪现出一条乔矫白龙，然后有穷羿焦急的脸面出现。

　　　　风轻猛打一激灵。我靠！催命鬼来了！想要我身体？老子……炼化了你们！

　　　　他也不懂怎么炼化入体的阴神，只能把皓华所教的练气法练习三遍。不知道有没有驱除阴神，倒是练完之后，疲惫消减许多。看太阳西斜，辰光不早，于是慢慢步行回去。

　　　　三更半夜才回到小湖畔。如水月光下看到那一幢木房子姮娥的屋门未关，烛光从门洞照射出来，心间陡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温暖和欢喜，就像游子归家，倦鸟恋巢。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份心绪的不对，加快脚步入屋：“你们还没睡？我回来了。”

　　　　这屋子比厨房大一些，左边有床有柜，右边有桌有椅。姮娥和皓华围着木桌相对而坐，闻声惊喜相迎。姮娥脸色大变：“羿呢？羿呢？我的羿呢？”

　　　　风轻拉椅坐下来，一切和盘托出。姮娥惊呼：“你说什么？你说……羿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我的羿是盖世英雄，是我们部族的第一人，怎么可能会死？”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冲过来抓风轻的右胳膊：“快快，带我去！羿只是受伤了，最多昏过去，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快带我去找他。”使力不小，抓扯得风轻右肩生疼。

　　　　风轻眼圈发酸，左胳膊一伸，搂住姮娥柳腰，拿脸去蹭她泪脸，一脸深情款款，语调与平时截然不同：“别哭，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我靠！”忽然脸色大变，放开姮娥，跃退到门边，满脸恐怖。

　　　　两女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姮娥吓得忘记了流泪，手指风轻：“你……你是羿？他说的是真的？”

　　　　风轻大叫：“不是！我靠！我靠！老子是风轻！”转对皓华，“你教我的不是道法吗？能不能把他们炼化了？”

　　　　皓华舌头僵硬：“你……你……你说的是真的？”风轻大怒，霎时间满脸狰狞，语调也变了：“老子干嘛骗你？小娘皮，老子吃了你！”纵身一跃，抓住皓华，张口欲咬，倏然顿住，重新变成风轻慌里慌张的声调：“我靠了，我真的靠了，我一直靠……你们两个混帐东西想占据我的身体？门都没有！老子是天蓬元帅转世……不对，是金翅大鹏鸟转世！你们两个不开眼的东西想害我？老子吃掉你们！炼化你们！皓华，你是死人吗？帮我啊！想办法帮帮我。”抓住皓华连连摇晃。

　　　　皓华吓白了脸：“你你你……你先放手。”风轻放开她，退开一步，眼巴巴地看着她：“你教我练的是什么法门？能不能压制他们？炼化他们？”

　　　　皓华同样退一步开去。定一定神，说：“是我师父教给我的《太玄经》，是修道成仙的法门。你别怕，练好了应该可以……当然可以炼化了他们。你好好的，可别变成妖怪啊。”

　　　　风轻点头：“不会的，我不会变成妖怪，我也不会变成疯子。我好得很，我好得很。咱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皓华点头说好，却注意到他脚步不稳，一瘸一拐：“你脚伤着了，歇歇，睡一觉，明天再走吧？”

　　　　风轻惊恐摇头：“不行，我不能睡。有穷羿说过不能睡觉，睡了，就被他们俩夺舍了！”

　　　　“夺舍大法？”皓华一惊。依稀记得曾经听过师父说过这等邪门法术。

　　　　风轻点头。站久了左腿疼痛，只得重新坐下来。人格分裂症啊！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啥事都碰上了？我靠啊我靠！靠！

　　　　姮娥小心翼翼、满怀希望地靠近来，柔声细语：“羿，你听得到我在说话么？”

　　　　风轻眼睛一瞪，没好气地回答：“我是风轻！我又没有耳聋，你说那么大声怎么可能没听到？”

　　　　姮娥皱眉：“我是跟我的羿说话……”眼一亮，“我的羿明明没死，只不过附身你的身上。反正你也用不着，不如找回他的身体，你让他重新回去，不就好了？”

　　　　风轻心头一阵暖流流过。她这么牵挂我！一辈子有这么一个人牵挂，死了也不枉了。他心思转动，欣然点头：“当然可以。我带你去找回他的身体，你有办法叫他回去？”

　　　　姮娥大喜，不假思索，连连点头：“有的有的，他从来没有违逆过我的心意。走吧走吧，这就走，好吗？”烛光下美人如玉，软语央求，本就让人难以拒绝，何况她说的正是风轻希望的？立刻起身。姮娥见他步伐不稳，便又给他一颗药丸，风轻服下之后精神大振，疼痛都减轻许多，自然更加欢喜感激。皓华问明要走大半天路程，劝说明天再出发，两人执意不听，她只好陪同前行。

　　　　两女轮流扶持风轻，一人打着火把照明。

　　　　第二天日上三竿，三人方才赶到龙潭入口……一个像覆盆的小山丘顶上。风轻累得不轻，肩腿伤口俱疼，就地坐下来。却见有水汩汩流淌，本来堪供两人出入的洞口塌缩收小，变成人腿粗细的一股流泉。水流不急，水量却不少，山脚下的洼地一夜之间已经渐渐的积成浅湖。

　　　　若非小山丘地形未变，依然像一个倒扣着的大脸盆，风轻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小山丘只有低矮的草卉，没有树林也不长灌木，山丘之下四周松杉却是不少，极其容易辨认的。

　　　　皓华傻眼：“这怎么进去？”姮娥一言不发，冲过去猛力蹬踢泉口，左一脚右一脚，踢得水花四溅，如疯似狂。片刻之间，把一双绣花鞋都踢坏了，泉口变成人腰粗细，忽然两支黝黑的大箭随水涌流而出，姮娥抓起一看，正是丈夫的穿云箭。她浑身颤抖，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羿！”猛跳入水。泉水一顿再出，她已经钻了进去。

　　　　风轻忽然一阵心疼，一阵心悸，又一阵一阵的欢喜激动……种种心情，让他自己都莫名其所来。

　　　　此时的流出来的泉水已经变成人腰之粗巨，流速依旧不急不缓。四下漫流，山上再没有干地可供坐下。风轻起身皱眉，心下疑惑。怎么搞的发起大水来？难道龙是海龙王是水中大神，死了就会发大水？

　　　　等了许久，不见姮娥出来，倒是在涌流中拾到了七八支穿云箭。两人互相看看，不无担心。皓华问：“这么久了，你觉得……里面有气吗，不会憋死人？”

　　　　风轻摇头表示不知道。心下的担心焦急越来越浓。若非肩腿俱伤，来回奔走，实在疲惫难支，他就会下去看看。

　　　　皓华又问：“你确定十条龙都杀死了？”

　　　　风轻面色骤变：“不好！应该还有一条！”纵身一跃，跳入泉口。有穷羿传给他的讯息，先前两人杀了六龙，后来他又杀了黑白两龙。而风轻只杀了绿龙，蓝龙负伤深潜而去，估计死不了。甚至绿龙他也不敢肯定就死了。

　　　　他动作太快，皓华欲阻不及，恨恨地跺跺脚，双手各持一支利箭，跟着跳进泉口。

第32章　相争（）　
身入涌流，马上就后悔了。下来干嘛？她又不是我妻！心里后悔，身体却逆着水势向前冲。片刻间冒出水面，那些类莲的大叶植物依旧浮在水面上，一阵悲伤的女子恸哭声远远传来，料想当是姮娥。

　　　　奇了怪了，这么低矮的山丘之内，怎么还会有水面空间？泉口就在山丘顶上啊！抬头看，上方一片高旷青蒙，望不到顶。回头看，隐约有水流出，洞口似乎是水平方向的……

　　　　风轻头脑一阵眩晕，啥情况？完全颠覆他的物理认知。身边一个湿淋淋的脑袋冒出来，正是皓华。风轻一惊：“你怎么也下来了？快上去！这山洞很怪！”

　　　　皓华怨气满脸：“还不是担心你？你又下来干嘛？那女人呢？奇怪！不应该是满山洞满满都是水吗？咋回事？”

　　　　风轻心下感动，她居然也愿意为他下水涉险。摇头：“我也不明白。你听得到吧？她在那。来，跟我走，这些莲叶可以站人的。”两人爬上莲叶，纵跃前奔。龙潭除了水势涨高一些，其余一切如旧。姮娥趴伏在一片大叶莲叶上痛哭流涕，身边放着有穷羿的那一把大弓。睹物思人，伤心难过。

　　　　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哽咽着说：“羿，我的羿，怎么……怎么就找不到？”发乱钗横，泪流满面，形状可怜之极。风轻心头大动，霎时间柔情满胸膛。近前伸手去擦她眼泪，柔声低语：“我在这。我还没有死……乖，别哭了。”赫然变成有穷羿的声音。姮娥全身一震，猛然扑入他怀中：“羿，别离开我。”风轻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满脸深怜蜜爱：“不离开，不离开，咱们永远在一起。”下一秒，他忽然变脸推开姮娥，回复风轻气急败坏的声音：“我靠！我干死你们两个混蛋！我……我要回家……我要疯了！”双手抱头，纵身入水，刹那不见。

　　　　姮娥尖叫一声：“羿！”双足一蹬，随之入水潜没，看样子她水性也很好。皓华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这这这……倒底是钟风轻还是有穷羿啊？或者还有一条龙……猛打一个寒颤，几乎想转身逃出。

　　　　陡觉有异。急跃过去抓起因姮娥入水而滑入水中的大弓，想要张弓搭箭，却拉不开。啪！左颊热辣辣一疼，乃是吃了一巴掌。一条白影从她左边掠过，如风如电，似人非人。下一瞬间右边微风飒然，皓华放脱沉重的大弓，身子一矮，手中利箭疾刺。

　　　　啪！利箭刺空，右颊又吃了一记耳光，这一下比前一下还重，打得她一头栽倒在莲叶上，眼前金星乱冒。未及爬起来，桀桀一声怪笑，一个沉重的身躯压坐在她腰股上，让她动弹不得。

　　　　哈哈……格格……男子粗犷的大笑声和女子清脆的欢笑声几乎同时响起，加上桀桀怪笑，让她双耳应接不暇。奋力扭头看，两个穿着纱状衣裳的青年男女飘浮在丈许高的空中。男子一身漆黑如炭，一眼看不清他五官形状，只看到他双眼眼白特别特别的洁白，十分耀目。女子一身皓白如雪，连嘴唇都是白的！眼眸子就像黑水晶雕就，流光溢彩，极其夺人眼球。五官精致，美不可言。

　　　　她专注地打量着皓华，双眸就像两口小小的深潭。皓华让她看得一阵恍惚，仿佛三魂七魄被她眸子吸取过去一般，骇然闭上眼睛。女子脆声微笑，说：“真没用。三弟，放她走吧，没有用的东西。”

　　　　身上重物微微一沉，压得皓华低低呻吟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