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蛇-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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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消失，离秋顿时微微紧张起来，无复适才悠然。虽然有必胜信心，然而敌人神出鬼没的岂能大意？下一刹那涝鬼就在他左后侧无声无息现身，一拳击向他耳后。

　　　　离秋急向前冲出三步，口中呼喝：“霜剑！”白霜剑凭空出现，刺向涝鬼咽喉。涝鬼撤步收拳，让过霜剑，飞足踢他腰眼。

　　　　“雪刀！”离秋右手握住应声出现的九环大雪刀，斜切涝鬼飞腿。涝鬼扭身让过，刹那间消失不见。离秋冷冷一笑：“胆小鬼！有本事与我对上十个八个回合，也算你是一号人物。”感应对方就在身边三五丈处，游走不定，忽东忽西。他手握雪刀作势，欲劈不劈，一点也不敢大意。

　　　　夜色中一滴水滴落在他头上。马上想到刚才袁氏兄弟提过的有关涝鬼的情况，脸色微变，飞身往山洞奔去。顷刻之间，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砸下来。离秋益急，扔下碍事的大雪刀，奔逃如飞。如麻的雨脚中，涝鬼全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因为在感应中对方一直就在左右游走而不敢近前攻击，他并不畏惧，也就没有理他。二来涝鬼未露杀气和恶意骤然现身，他一时大意，冲奔又急，居然收势不及，生生与对方撞个满怀。

　　　　势如疯牛撞肥牛，沉闷的骨肉撞击声中，涝鬼闷哼一声消失在雨中。离秋怒喝：“啊！你他玛德……霜剑！”霜剑应声出现，刺向左前方。涝鬼只是隐身让肉眼难见，并非就不存在了。感知对方就在该处，出剑绝不迟疑。

　　　　涝鬼与他对撞，一是为了阻止他脚步，二是明白对方想制住他吸取精气，并不想见面就杀，因此近身撞击说来危险，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三来他与人对撞，貌似顽皮胡闹，其实还是附身夺舍之法，只不过是试探性的。倘若寻常之人，一撞之下便魂亡身失，不须试探。如离秋风轻这等有修为的身魂强固，岂能生杀予夺？只有先行试探，留着力气逃跑，不能孤注一掷。

　　　　离秋霜剑如箭矢激射，隐身的涝鬼慌忙高飞遁走。离秋霜剑在手，放步奔逃，绝不容涝鬼再行无赖招数。倘若他还敢来撞，一剑便要切下他一条胳膊来。涝鬼见他霜剑在手杀气腾腾，犹豫一下，终不敢再行这险招，飞身落地，拾起砾石掷击过来。

　　　　大雨滂沱。离秋一边逃一边挥剑击石，不可避免的被石头带来的雨水溅射一身，气急败坏，大声怒骂：“混蛋小子你真是卑鄙无耻，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你都有脸使出来！”

　　　　他越是狼狈，涝鬼越是高兴，打着哈哈砾石纷飞，明明知道伤不了对方，却可以阻滞他的脚步。多淋些雨，再多淋些雨，一会儿动手就可以省些力气。嘿嘿，想吃我？我先吃了你！

　　　　“月魄！”离秋见势不妙，大声呼喝。无数牛毛粗细的银针在涝鬼周遭出现，攒射。涝鬼双足一蹬，如鹤冲天。离秋趁机迈开大步，狂奔而回，冲入山洞。

　　　　惊起二袁，在他们的帮助下除去湿衣擦干头发，开始觉得全身酸痛无力的离秋裹着棉被在洞中来回转圈子奔跑，如颠似狂，让汗发散。二袁躲在角落里不敢吱声。涝鬼追到洞口，想进去攻击，到洞口吃他一番雪刀霜剑，只得不为己甚，退走各自安歇。

　　　　不久之后天色大亮，洞外阳光耀眼。一身大汗的离秋恢复体力，装束停当，探头看洞外晴空万里，感知涝鬼远在几十里外，于是吆喝二袁随他出洞抓鱼吃。他终究是肉胎凡夫，也是要吃饭的，那口通往大海的小湖就是他的粮仓。

　　　　三人入湖，刚刚抓得没几条，东升的旭日躲入大片乌云之中，大雨顷刻之间就砸落下来。三人只得一手拎着鱼一手抡着衣衫狼狈不堪地逃回石洞。

　　　　这之后雨水淅淅沥沥，无休无止，三人出不去，涝鬼也没有动静，双方相安无事。黄昏，洞外湿沙中孟姜慢慢浮现出来，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只见她如玉娇躯恢复完整，脸面微带晕润，嘴唇淡淡桃红，宛如活生生的睡美人。原来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埋在沙土中，几个时辰之后就会被沙土托出地面，十分古怪。先前离秋埋葬过杜十娘，就是如此，倒不是他丧心病狂让她曝尸荒野。

　　　　刷一下，涝鬼陡然现身洞外空中，见状又惊又喜，急速飞落下来，直接撞击在孟姜身上，重新占据她身体。孟姜身负深冤，身体中冤气浓郁，大有益于涝鬼精进修行，岂是任胜一介凡夫可比？

　　　　离秋闻声探头，欲阻不及，目眦欲裂，狂怒之下顾不上天降大雨，冲出来意图拼命：“放下！你给我放下！你这个王八羔子……雪刀！月魄针！”

　　　　涝鬼发出得意的娇笑声，顺手抓起舍弃不要的任胜尸身砸过来挡住离秋大雪刀，冉冉而去，没入雨中。玉雕般的身体一丝不挂，活色生香，犹如迷魂仙子，夺命妖姬。

　　　　袁氏兄弟不敢出洞淋雨，大叫提醒：“公子快回来！雨水有毒！”

　　　　离秋怒火攻心，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天杀的涝鬼！离秋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雪刀挥舞，把任胜斩为两截，冒着大雨紧追不舍。

　　　　他狂怒之下忘了雨水的厉害，正中涝鬼下怀，于是娇笑不绝，不即不离，引逗着离秋远离山洞，远离小湖，向沙漠深处远去。袁氏兄弟狂呼大叫，喊不回离秋，面面相觑，不敢出洞。

　　　　不久之后夜幕笼罩下来，大雨倾盆。漆黑的夜里但闻雨声奔跑声，离秋的叫骂声，涝鬼得意洋洋的欢笑声。雨夜中，她的笑声渐渐的不再娇媚甜美，慢慢变成阴森诡异。“啊，大爷上当了……”一声惊叫，已经气喘吁吁的离秋发觉全身乏力脚步沉重，猛省过来，转身就走。

　　　　一声冷笑，涝鬼反客为主，转身追赶。片刻之间追到离秋身后，离秋心惊胆战，一声狂喝：“雪刀！”

　　　　九环大刀凭空出现，当头砍落。却是随着主人的萎靡，再没有无坚不摧一般的凌厉气势。涝鬼纤腰一扭，斜窜一步，右手握拳击中雪刀刀身上。砰一声雪刀粉碎飘雪。

　　　　“月魄！”离秋大吼一声。万千牛毛针刹那浮现。涝鬼烟花火箭般直冲霄汉，躲过月魄针。离秋松一口气，迈着沉重的双腿拼命奔逃。砰！涝鬼倏然现身离秋身后，一脚把他踹个饿狗抢屎。

　　　　离秋翻滚欲起，涝鬼冷笑探手，抓住他后颈。劲气未及透入他体内，不知哪里来的一支六尺长枪从她背后左肩插入，把她钉在地上。“风枪。”地上浑身湿透虚疲无力的离秋冷冷轻喝。敢情他来一个苦肉计加压轴大招。

　　　　涝鬼血流如注，尖叫声中反手到背后拔出长枪，以枪撑地，挣扎起身。“风枪！风枪！”离秋再喝。两支六尺长枪破空而来，穿过她左右双肩锁骨，把她仰面朝天，深深地钉在地上。剧疼使涝鬼玉脸发青，全身发颤，咬牙忍疼双足撑起，意图踢断双枪。离秋冷笑：“月魄！”无数牛毛针应声而出，扎入涝鬼双腿不见。顷刻之间她一双玉腿无数沁血小红点，仿佛遭受无数蚊虫叮咬，再没有力气撑举上来。

第201章　天材（）　
涝鬼受制，大雨即止。离秋气喘吁吁爬过来，趴在她身上贪婪地吮吸吞食她伤口鲜血，补充自己失去的体力。

　　　　涝鬼四肢难挣，就像待宰的羔羊。离秋过来大口大口吮吸她身上的鲜血，她双眼空洞，神色平静，并不作无谓的挣扎徒使自己疼痛受苦。只要一灵不昧，这具身体毁了她还可以夺舍重生，近乎永生不死。

　　　　玉面狐狸刚刚把狐丹送入对方口中，对方舌头一顶，又把狐丹送回来，随即闪开她嘴唇，摆明了不受狐丹。玉面狐狸无奈咽回。觉察到他双手有推拒意，她微微一惊，四肢加力，死命搂住。对方犹豫一下，也就罢了。

　　　　风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恢复正常能够主宰自己的身体的，一开始的感受是剧烈疼痛，全身乏力，疼痛难忍却是无力挣扎，那种苦楚特别让人恐慌绝望。恐慌之际鬼使神差，脑海中清晰浮现当日从玉宇湖坠落金山寺醒转回来的景象，于是心头默默念诵：“观自在菩萨……”

　　　　仿佛只是片刻，仿佛又是良久，恍兮惚兮无所用心中，体内翻腾的真气纷纷回到丹田，依然泾渭分明，各据一隅。随着真元回归丹田，疼痛顿时消减下来，力气渐增。便觉察到有人搂住自己，知道就是玉面狐狸。记得牛魔王的咆哮威胁，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却马上省起都已经混水摸鱼许多回，也就罢了，拥着她向上浮升。

　　　　差不多已经明白自己将要与牛魔王纠缠一辈子，再难摔掉对方，心头反而平静下来，近乎无喜无悲。这就逃出来了？袁家兄弟怎么办？死牛又杀了一眉道长还吸尽他一身皮肉精血，真他玛德野蛮恶心！不过确实，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满肚子魑魅心肠。可是袁家兄弟兢兢业业尽心尽职，撇下他们好像有些残忍……

　　　　离秋尽情饱餐一顿涝鬼之血，力气回复大半。当即伸手点闭涝鬼双肩穴道，止住血流。这可都是好东西，岂能浪费？看涝鬼元气随鲜血丧失大半，绝难逃脱，于是收起双枪，双手负后，站起身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涝鬼：“怎么着？你来到这里，早晚是我的口中食，不束手就擒也就罢了，还敢与我抢食，贪心坏我大事，死有余辜！嘿嘿，别急，你还死不得，待我慢慢炮制你。”视她光溜溜的妖娆女体如无物，活动一下手脚，抱起她慢慢踏上归途。

　　　　涝鬼气若游丝，却还认真解释：“我让风轻俩公母害的，抢食那是不得已。这就坏你大事了？”

　　　　离秋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你这具女身可是天材地宝，倘若放上七天七夜……”忽然脑海中电光石火只一闪，暗骂自己：“大傻！大傻！这可是天材地宝啊，居然视而不见？亏得先前得到杜十娘那般身子我就那么高兴！”忙不迭把她放倒在地，双手解剥一身湿衣。

　　　　涝鬼惊讶之极，孱声问：“你干嘛？”离秋的笑容就像草丛中的眼镜蛇：“我有师传阴阳调和之法，男女既济之道，这便与你享受享受！”

　　　　大海不比小湖，水下暗流不少。玉面狐狸生怕有失，八爪章鱼似的紧紧缠住风轻。浮升百十丈，光线微微从上层透入，再非漆黑一团的深海。随着浮升，如山的水压力慢慢消减下来。玉面狐狸放松心情，对上风轻讨得一口气，微微分开，抬头看他。只见他也在看她，眼神说不出的怪异。温柔怜惜中带着疑忌疏离，似熟悉更似陌生。似乎想爱，又怕受伤害。

　　　　玉面狐狸一瞬间心下生起特异之感，不禁疑心他是不是自己的夫婿牛魔王。然而类似的陌生又熟悉的眼神先前就见过了，后来还不是……是了，三百多年的别离，他在怀疑我没有守身如玉……玉面狐狸心头一阵发虚，慌忙给了他一个妖媚的眼风，贴在他怀中扭着身子表示不满。

　　　　风轻让这个一蹙一笑风情万种的妖姬迷得神颠意倒，纵然急于上去，还是忍不住紧紧搂住她又是一番缠绵。玛德，这般迷死人不赔命的妖精！不行了不行了我还是得冒名顶替一下下……牛魔王都怪你讨了这么一个狐狸精婆娘，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玉面狐狸与他连番水战，十分得趣，热烈欢迎，配合非常。战况之火爆，看呆了海中无数游鱼和它们的小伙伴。

　　　　正且行且珍惜着，暗流微动中，八条身影从上方一二十丈处掠过。上方光线一暗，两人自然而然抬头去看，却是几个鲛人。风轻大喜，慌忙推一下玉面狐狸表示暂停。还好这回担心衣服浮上海面不好找回，没有让她扯掉，分开来紧急收拾一下便没事。拉着她的手追上去，大叫：“喂喂喂，我是风轻！是泉客泉仙的朋友！他们在不在？”

　　　　鲛人们有男有女，五个正当妙龄，三个是十岁以下的娃子。男子英俊女子俏丽，个个都是一表人才。这时候个个惊恐地回过头来，双手握拳，如临大敌，却还是其美如画。一个年轻男子惊讶：“就是他！他居然真的没死！”正是先前捉过风轻的泉宾。鲛人们都停了下来。一个俏丽女子微微上前，声音稚嫩：“你就是泉仙的陆人朋友风轻？”正是泉姐。

　　　　风轻欣然点头：“是我是我。泉仙怎么样了？担心死我了！海蚕娘娘拿她怎么样了？”

　　　　泉姐回顾伙伴：“他连泉仙为了救他，舍命给海蚕娘娘都知道，看来真的是那个风轻……”泉宾怒目而视，又惊又怒：“泉仙舍命给海蚕娘娘？为了救一个陆人？”原来他也是泉仙的倾慕者之一。

　　　　泉姐不理他，瞪着美丽的一双眼睛对风轻：“这是你婆娘吗？泉仙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虽然……我就劝过她不要痴心妄想，我们海人跟陆人又不能做夫妻，但是泉仙就是不听，结果呢？我说风轻，你非得带着婆娘上门来伤泉仙的心吗？我呸！深海底下的渣渣！”倒是快人快语，不留情面。

　　　　玉面狐狸在水中能看不能听不能说，见状以为这个俏丽女子与自家夫婿有不可告人的纠缠，为了宣示主权，明明还没觉得气促，她却故意搂住风轻脑袋，凑嘴儿亲吻一两秒再吸口气过来，把挑衅的目光投向泉姐。

　　　　两人这般恬不知耻当众亲热，虽非光天化日之下，却是众目睽睽之中，顿时气坏了泉姐她们。尖叫怒喝：“呸呸呸！几个小弟弟小妹妹快捂住眼睛不要看，要不然会长针眼的！陆人真是无耻……”

　　　　三个被大哥大姐们围在中间的男女娃子惊噢一声，慌忙双手掩眼，天真可爱的动作让人发噱。

　　　　被泉仙痴情感动的风轻生气地瞪了玉面狐狸一眼，想摔掉她手，接触到她讨好卖乖的眼光又是不忍，无奈地看着泉姐：“你们误会了，我跟泉仙只认识不到两天时间。她只是……只是欠我人情，所以才……”难道真的是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魅力太大了连鲛人丫头都爱上了我？嘿嘿，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咳咳，这个可以……没有。我已经答应元元，不能再随便乱来了。又问：“那，海蚕娘娘拿她怎么样了？”

　　　　泉姐怒瞪玉面狐狸：“误会？泉仙说她把泪珠儿都送给你了！哼！负心薄幸……你这个婆娘这么丑，亏你下得了手！难怪了，敢情是以前瞎了眼找到的婆娘？”

　　　　风轻瞠目。玉面狐狸丑？天也噜！难道大洋底下阳光照不到就没有天理王法了？疾儿病儿出来控诉一下！这啥审美观？是了是了，死丫头你缠七缠八的说了半天，关你屁事啊？泉仙到底怎么了？忍气吞声再问。

　　　　玉面狐狸如何，公道自在人心，懒得与你计较。泉仙的泪珠儿……该死！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一阵脸热。对不起啊泉仙，我这人从来粗心大意……他水上水下，天上人间，男男女女，生生死死，身不由己地折腾许多回，就算是细心在意的随身物件都难保，何况从来只把鲛人珠当一件值钱的东西？风大财主值钱的珍珠宝贝多得很！

　　　　泉姐翻翻眼皮，一脸不耐烦。这薄幸陆人带婆娘来其实是件好事，他根本没那心思，泉仙总该清醒过来了，我吃哪门子醋？脸色转为忧伤：“泉仙没事，海蚕娘娘没怎么着她。但是泉客没了！还有我丈夫泉口！还有……”掩脸不再说下去。她身后泉宾等人个个哀伤低头，却没有谁哭泣落泪。

　　　　风轻惊讶，问是不是那伙海盗又来了？泉姐摇头：“不知道。应该不是。是一个陆人恶魔，很厉害的。忽然之间就冒了出来，抓住一个就走。隔上三五天又来抓一个，好像拿我们当食物一般。已经捉走我们十几个了，逼得我们只能搬家逃难，要不然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