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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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收起笑容。三姐问大姐二姐：“去看看？反正还早着。让这个家伙一打岔，没心思再洗了。”

　　　　大姐犹豫摇摇头：“天母常常告诫，众生各有造化，咱们不能随便伸手的。”三姐跃跃欲试的神色便消失了。

　　　　一直沉默的紫衣七妹说：“他见到了咱们，就是他的造化。”此言一出，除了红衣老大，众女纷纷点头。

　　　　大姐见状，笑一笑说：“七妹话不轻出，一出总是有理。大家都想去看看？那就去吧。只是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许轻举妄动。”

　　　　风轻跑出片刻才知道跑错方向了，在心里骂天骂地骂自己，转向摸回自己的地窝子。

　　　　刚刚摊手摊脚躺倒在青牛身边，青牛侧头把他轻轻顶开。风轻气喘吁吁地骂：“混蛋，连你也看不起我？忘了前几天陷在沼泽地里老子是怎么豁出老命救你的？”

　　　　前些日子青牛贪食沼泽地特别肥嫩的碧草，不知不觉四蹄受陷，风轻谨记皮鞭男子的告诫，不敢怠慢，花费整整一天的功夫砍伐大把大把的灌木，一路铺垫进去，一番折腾才把青牛带出来。因为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说豁出老命是有些夸大其词，但万一不慎连他也陷进去，倒是有可能丧命。

　　　　青牛低低地哞叫一声，窜出地窝子。脚步快捷有力，不似平常出去拉撒慢腾腾的样子。风轻一惊，急忙爬起来追出地窝子。我靠，牛大爷您可别犯疯牛病啊！老子吃罪不起……

　　　　还好青牛并没有跑远。明月下轻雾中一牛七女对峙着，风轻脑子里轰轰作响，额头汗珠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张口无词，欲逃不敢。就算逃得掉，青牛怎么办？对方如果杀了青牛，明天他和皓华都得跳崖自杀。

　　　　对面黄衣三姐发话：“嘿嘿，冒犯了我们七姐妹然后撒腿就跑，回头装无辜观众是吧？不是坏人的小笨蛋，跪地求饶吧！”

　　　　众女纷纷抿嘴无声微笑。夜里雾中，以风轻有些近视的眼力，根本看不清众女脸上表情。他呐呐开口：“我真的不是坏人。刚才，那啥，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几位姐姐放过我吧。”虽然没有跪地，求饶却是必须的。

　　　　“开玩笑？”三姐忍笑瞪眼，“你我非亲非故素不相识，谁有心思跟你开玩笑？”

　　　　“是我不对，是我胡涂，几位天仙姐姐大人有大量，把我当成一个……当成一只蚂蚁一脚踢开好了……”风轻连声赔罪认不是，除了跪地暂时做不到，软话说了一大堆。如果能够免却这番大罪，他不惜嚼烂自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人家那个啥啥舌战群儒骂死王朗，风轻虽然不敢相比前辈，言语也是生产力这句话他一向信奉为圭臬。本来想说把他当成一个屁放了吧，话到嘴边及时记得不能与非亲非故素不相识的美女们说屁道脏。

　　　　大姐轻咳一声，未及言语，听到她轻咳声的六妹先自扑嗤一笑，慌忙掩嘴侧过身子。三姐四姐五姐随之侧身偷笑。大姐瞪了她一眼，强忍着不让嘴边笑纹显露，说道：“好了别说了。你叫什么名字？刚才你说被人抓来这里……”

　　　　风轻觉察到对方语气中的和蔼，精神一振：“我叫牛童……不对，我叫风轻！我不是坏人……我跟一个朋友正要回家，遇到了一对狗男女……”忙不迭把受苦受辱的经过和盘托出，希望能够搏取一份大大的同情。孔子还是孟子说人人都有恻隐之心的有没有？这七姐妹人美心善，不帮我帮谁？

　　　　果然他言语未了，对面一片低声惊呼，三姐又惊又怒：“真的假的？那是……什么样的鞭子？”

　　　　风轻连声童叟无欺真得不能再真，把鞭子和那个人仔仔细细描述一遍，回头指着地窝子说：“我就住在这个地窝子，跟这头牛睡在一起！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是老鼠洞好吧？我……我也是读书人，也是斯文一脉，我……二哥还是浙江新科解元。太欺负人了有没有？”想要挤出几滴眼泪彰显效果，急切间却挤不出来。读书人斯文一脉还是听钟无艳幻成钟逵时说的。从来对书本深恶痛绝的他，忽然发觉还是应该冒充读书人混入斯文一脉比较容易泡妞。没看到皓华那丫头片子口口声声解元公子，男女都不分了？

　　　　众女纷纷点头。刚才他就是跟在牛屁股后面跑出来的，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半点怀疑。六妹泫然欲泪。三姐按捺不住：“大姐，帮他们一把吧？”

　　　　大姐转头以眼示意，征询众女意见。众女无不点头。眼前这少年虽然废话多多胆勇缺缺，但确确实实堪可搏人一把同情泪。

　　　　风轻喜不自胜，眼巴巴地看着红衣大姐。歪打正着，真的要逃出生天了？佛祖保佑啊，观音菩萨化身啊……大姐犹豫着说：“嗯，风轻，你这头牛不一般，你知道吗？其实它可以帮你的。”

　　　　风轻惊怔当场，茫然点头。青牛身躯庞大，比常牛大了近半，眼睛极其有神，皮毛光亮如同上等绸锻，身躯冬暖夏凉，当然不一般。要不然那个死老太婆干嘛要天天喝它牛奶？它能够帮我？它会飞？它是深藏不露的妖怪？受贬的天神卷帘大将牛八戒？

第23章　进步（）　
大姐见他点头，微微一笑，缓步上前，伸出白生生的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一直保持低头欲冲却又不冲的青牛头上。青牛一声低沉的呜咽，四肢一软跪倒在地。

　　　　大姐退开去，双手轻轻一击：“姐妹们，走了。”众女冲霄而起，身化各色流光，七彩在高空中会聚成一颗大星，星飞丸掷，倏忽不见。

　　　　风轻惊叫：“等等！喂！等等……”任凭他如何跳脚大叫，星空高远，渺无音讯。他捶胸顿足一阵，渐渐的冷静下来，默默思考红衣老大的话，把希翼的目光投向青牛：“嗯，哥们，你是谁？天蓬元帅？卷帘大将？这回不是投错猪胎，换成牛胎了？这么着牛八戒，我看你每天献一回牛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对不对？不如咱哥俩一齐逃出这鬼地方得了。回到人间有酒有肉多快活！你……就算你现在是牛身喝不了酒吃不了肉，人间也有各种各样美味可口新鲜热辣的青草啊，总比天天啃这里的草强。快点，牛老大，牛老师，牛大哥牛大爷牛姑奶奶，长出翅膀啊！“青牛低头趴着不动弹。

　　　　风轻气得举腿要踢，想想不对，摸着下巴想：能够逃走的话它早就走了，还等到现在？它是走不了的，更别说带上我。可仙女不会骗我的……难道，它是唐三藏化身金禅子转世，杀了它喝血吃肉，我就能够七十二变变成小鸟飞走？

　　　　似乎感受到他杀气腾腾的目光，青牛打一哆嗦，奋力爬起来转头钻进地窝子。风轻摸着下巴继续沉吟。手无寸铁，他可杀不了青牛，青牛杀他还差不多……不杀它还能够喝……喝牛奶？对了！喝牛奶！

　　　　风轻兴冲冲钻进地窝子，忽然又顿住：把牛奶喝光了，明天怎么过？皓华挤不来牛奶，两人都得完蛋……仙女老大，您不是在逗我玩吧？嗯，要不就来一口？总差不了这一口。第一次把深情款款的眼光投向青牛，哄慰着说：“牛大哥，刚才仙女姐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得大慈大悲舍己为人，帮我逃出这个鬼地方。放心，我只是想喝你一口牛奶。就一口！好吧？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我落难了，你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伸手轻轻地抚摸青牛肚子。

　　　　黑暗中的青牛估计看不到他的深情眼光，那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但是他温柔如水的言语它当然听个清楚明白，人家挟恩求报，青牛只有屈服。呜咽一声，乖乖不动。

　　　　牛奶产量稀少，风轻可是知道的。他也不去拿碗来承，免得一会儿还要舔碗。直接趴在牛身上，一手抚摸一向的驯服大青牛，一手抓起它肚子下面瘪瘪的两小块肉叼住上面的红枣便吸。一股甘醇的温流马上进入他喉咙，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风轻一瞬间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一齐舒张，忍不住又吸了一口，这才放开它，坐等良久，希望身体有什么变化，最好是变龙化凤，最不济也得金雕大鹏之类的猛禽……一颗心砰砰乱跳，空自激动半天，却什么事也没有，想要再吸一口，终究害怕惹出乱子，扫兴地睡下了。

　　　　第二天皓华挤牛奶时，他提心吊胆地看着，直到她挤满一杯，方才松了一口气。皓华昨天拒绝他，今天有点歉意，见他一反常态默默无言，倒觉得很正常。皓华去后，风轻带着食物把牛远远赶开，哄着推着把它放倒在灌木丛下，扑上去叼住红枣狠狠地吮吸起来。

　　　　青牛喉咙发出不甘的低呜声，意图起身反抗他的非份掠夺。风轻慌忙加以爱抚，同时口中唠叨唠叨，再提救命之恩……青牛呜咽着投降，任由他啜干所余无几的牛奶。再一天风轻依旧提心吊胆，然而皓华依旧能够挤满一杯牛奶。

　　　　从此，风轻每天等皓华走后，就把青牛赶得远远的，然后吸净它腹中余奶。青牛每次都想反抗，却每次在他的手口并施中绝望地败下阵来。

　　　　三四天之后，风轻惊喜地发觉自己力气变大了，身体变轻了，手足敏捷程度从所未有，跳跃能力日新月异，昨天一跃半尺，今天一跳尺许，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身轻如燕不在话下，如鹤高飞也应可期。风轻顾不上自己会不会长出一对翅膀像雷震子，只是欣喜若狂，日日榨取可怜的青牛。

　　　　奇怪的是每天青牛除了供应皓华，总有余量让他吸取，虽然不多，风轻自己估计大约也有半杯。这同时他食量变小，睡眠时间变少，却是每天神采奕奕，精力弥漫。闲着无事，他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扎马步、拿大顶、俯卧撑，翻滚，跳跃，打拳，投掷……为了离开这个寂寞得让人发疯的鬼地方，从来懒散的少年一天比一天奋发图强……

　　　　一个月之后，后知后觉的皓华惊讶：“你怎么……变了个模样？”风轻皱眉：“你在说什么？”皓华上下打量着他：“感觉你精神很多……好像也变壮了点，也好看了一点点。”风轻微微一哂：“我长大了嘛，有啥奇怪的？大惊小怪！”

　　　　自从那天之后，他在她面前话变少了，语气越来越不耐烦，她心有歉意，并不与他计较。闻言皱眉不语，寻思他哪里不对。风轻分好食物，站开一旁。她目光无意之中落在食物上，又发现了一处不对。他越吃越少了！现在都是给她大份，这些天撑坏了她。他越吃起少，却越来越胖，那意味着他有新的食源！

　　　　她惊喜交加，压低声音问：“这地方还有别的人家？”风轻愕然摇头：“你在说什么？”回避她探究的目光，终究是做贼心虚。

　　　　皓华一瞪眼，指指他留给她的食物：“你这几天吃得越来越少，却越吃越胖！别跟我说你是啃草根树皮变胖的！”

　　　　风轻犹豫着，想告诉她秘密，又怕距离近了让庄院里头的人听到，嘴里却是死不承认：“胡说，我是看你越来越瘦，担心你才多留点吃的给你。爱吃不吃！”

　　　　皓华问：“一个月前你看到了什么？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风轻撇嘴：“奇了怪了，你是我妈还是我老婆？我放个屁都得告诉你？”看她瞪眼横眉的模样越看越不爽。

　　　　皓华恼羞成怒：“泼皮！”转头不再理会。风轻也不理她。皓华挤好牛奶，站起来，面沉如水，端着食物入院，院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风轻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冷笑。老子就要脱离苦海，远走高飞，不侍候你们了！泼皮？哼哼，老子就是泼皮！我是泼皮我怕谁？

　　　　这之后皓华一连几天拿他当空气，升级强化中的风轻沉浸在变身金雕大鹏翱翔万里的畅想之中，更加没心思理她。只可惜牛奶的灵效好像一天比一天差了，又半个月后风轻失望地发现，虽然身灵体健日甚一日，但好像有个限度，自己并没有拥有七十二变的本事。

　　　　不能飞，难道要……爬？从悬崖峭壁蜘蛛一般爬下去？想到要在万仞高峰中攀爬，一向恐高的风轻手足一阵阵酸麻，手心渗出汗水……

　　　　他足足考虑了半天时间，才下定决心，一步一步地走向悬崖边。距离悬崖还有十米八米，他就不敢再前进了。眼望悬崖外面苍茫云海，感觉自己不仅仅身轻如燕，而是身轻如鸿毛，仿佛一阵风过来，就会把他吹起，冉冉而飞，然后……摔个粉身碎骨，死于非命。

　　　　我靠，我靠，我一直靠……强忍着恐怖，颤颤巍巍地向前一步，脚下黝黑嶙峋的地面向身后消失半米，云海近前一步，脑中轰轰作响，脚下虚浮欲起……风轻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大声喘气。良久良久，他还是下了绝大的决心，除下鞋袜，四肢着地，就在悬崖边练习四肢抓地，攀爬上下。悬崖边沿想是因为山风劲厉的原因，浮土不存，寸草不生，地面上全是嶙峋不平的坚石，料想峭壁上肯定也是，倒是理想的练习场所。又因为长年浓雾，一片溜滑，抓握十分不易。如果处身峭壁上，加上重力的关系，那就更加的艰难了。风轻练一阵子想一阵子犹豫一阵子咒骂一阵子，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除了这个办法，他看不到离开此地的希望，不想一辈子放牛，又变不成小小飞鸟，那就努力把自己变成蜘蛛！小鸟恐高么？不恐高。蜘蛛恐高吗？不恐高……

　　　　百米开外的青牛抬头看他趴着在爬行，先是惊愕，随后眼睛里面闪烁着惊讶和佩服，却是摇摇头，低声继续拼命地啃食碧草。风轻一天比一天贪婪，把它两小块肉都要捏烂了，不吃不行啊天！

　　　　每天攀爬训练中，风轻前后左右进退抓蹬，有意识地向悬崖边沿慢慢靠近，毕竟必须克服恐高症敢下悬崖才行。幸好青牛神奇的牛奶提供给他近乎无限的体力，让他一天十几个小时折腾……

　　　　这一天皓华终于忍不住了，边挤牛奶边低声问：“钟……钟风轻，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吧？”

第24章　练气（）　
不知道皮鞭男子为什么要让他们改名青月、牛童，这里根本没有外人，那个老婆婆又不与皓华交谈，叫什么名字一点都不重要。两人交谈中，当然不会提及这个代表着耻辱的名字。事实上两个极少称呼对方的名字，因为不需要。寥寥无几的几次称呼，她都是鄙视性的叫他钟小三，这回是第一次叫他钟风轻。

　　　　风轻心里微微冷笑：拜托，我姓风，单名轻！风轻云淡……想到已经两世为人，这当下又不知到了什么鬼地方，有没有命活着出去，两世为人还不够，难道还要三世为人？这一世除了钟无艳没有半个亲人，就姓钟也罢了。心下黯然，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神思不属，脸色变幻，皓华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只能觉察到他的冷淡，心中气苦，却明白此时此地没资格与他赌气，加上时间有限，她只能拣重要的说：“你有什么瞒着我，不想说，那也罢了。只是希望你能够当我是朋友，有什么机会，不要忘了我。”说到这里，眼圈发红，几乎泪下。觉得拉下面子来乞求他的友情，十分委屈自己。可是没办法，想要逃出此地，他的机会比她大。

　　　　风轻猛然一惊：是啊，有朝一日鼓起勇气下山，带不带她？不带说不过去，带她，她有本事爬下去吗？自己有本事背着她吗？不由得深深地皱起眉头。回头看她脸蛋白净，皎丽如仙，无复先前黑炭头之状，这副泫然欲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是多么的让人心疼，怎忍心撇下她自己溜掉？可是怎么带她走？他犹豫着低声说：“放心吧，我们永远是朋友。只是……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皓华眼睛一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