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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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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这些。”丹青怯怯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皱巴巴地零钱递给张超峰。
张超峰一把抢了过去，大致看了一眼，拿着钱往桌子上拍了一下。
“这么点钱你打发要饭的呢？你最好老实点都交出来别逼我揍你。”张超峰解下皮带往桌子上一扔，就继续喝起了酒。
对丹青而言挨打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有理由的挨打却荒缪的惊人。原来她挨揍都是因为她逼他来揍她的么？多么可笑，一位成年男子四肢健全却毫无羞耻地搜刮别人的钱，不给钱也能是她要挨打的理由！
她不敢质问他凭什么理直气壮地去抢她买废品得来的钱，这钱不够他喝瓶酒买包烟，可是却是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她恨得攥紧手心，却只能忍气吞声好声好气地解释：“最近废品降价了，只有那么多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张超峰站了起来，从桌子上拿了皮带就抽了下来。
“啊啊啊！”丹青惨叫出声，这不是第一次挨打，可是每一次挨打都是那么难以忍受。
“现在有了没有？有了没有！”张超峰问一句抽一皮带，那张清秀的脸显得分外狰狞。
“我有的都给你了，真得没有了！”好几次丹青都要以为自己就要被打死了，可她仍然咬紧嘴巴不松口求饶。除了躲避，求饶从来都不能让她少挨些打。
“你还敢撒谎！刚才我回来，隔壁的张妃妃和我说你老师把学校收的旧本子都送给你拉去卖了。怎么可能这么一点？几天没打你皮痒痒了是吧！说，是不是把钱拿去养野男人了。”张超峰下手越发不留情，每抽一下都是狠狠地打在丹青的身上。他自己就是被别的女人包养着，也唯恐丹青去养别人。
他的思想那么龌龊，丹青震惊他的逻辑。她也不明白张妃妃为什么要落井下石。两人不但是邻居还是同班同学，她从小过得什么日子，张妃妃明明看在眼里，为什么她还要去和张超峰说那些话？这不是无意为之，从小到大只要丹青好过一点她都会去找张超峰告她的状，然后她就看着丹青被那个男人揍。
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丹青从来不信，因为身边有的都是些从小对她作恶到大的人。因为她的无依靠，和出生。那些小孩子都吃定她找不到为她做主的人，各种恶作剧捉弄，丹青都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我说没有你不信，她说有你就信，那你就去她哪里要啊，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她存老师哪里的钱谁有没告诉，昨天卖的钱直接交给了老师，她无比庆幸昨天的交给老师了，以至于今天没被张超峰搜刮一空。
“还敢顶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浪蹄子。”各种污言碎语，不堪入耳。他从来不吝用最恶毒的话谩骂丹青。
丹青抱着头东奔西跑躲避着落在身上的皮带，这个时候能救她的只有自己了。
张超峰看着她逃跑更加生气，他冲上前去一把拽住她的衣领用力一甩想把她甩在地上。结果用力过猛，丹青被她甩的直接撞上了方桌的直角。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丹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超峰走上去踹了她几脚，嘴里还骂咧咧地说她装死。结果被踹了丹青还是一动不动，他就上前把丹青翻了过来，这才发现她额角血流如注，整个人都昏过去了。
第22章 住院（）
张超峰吓了一跳，把手放在丹青的鼻子下探气。感觉到微弱的气息，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踹了她一脚。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丹青是个赔钱货，可是他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她活着有活的价值能为他带来财富，她死了就只有土一杯什么都没有了。
他跑门口去找到张妃妃让她去和她们的班主任说，丹青不小心摔倒了，让她赶紧送她去医院，他还有事先走了。
交代完，他真得就骑着摩托车一溜烟的走了，他生怕送医院要花钱也怕别人追问丹青身上的伤哪里来索性就跑了。
张妃妃跑到他家里一看，发现丹青真的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一下就被吓哭了，她家在隔壁张超峰骂人的声音和打人的声音她听的一清二楚。往常丹青也挨打但是没有像这次一样打着打着就没了声息。
丹青有太多不让她喜欢的理由。比如老师都比较喜欢她，虽然只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比如喜欢丹青的男同学也要比她多一点，虽然他们的喜欢就是恶意捉弄好让丹青注意到他们。还有就是长得比她好看就罢了，学习还比她好。这样的对比，她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和丹青做朋友。
丹青就是妃妃父母口里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懂事会干活，对比的都是妃妃的愚蠢叛逆和懒惰。所以她从来就见不得丹青过得好，丹青挨揍她就越开心。
可是也只到挨揍为止，她还没恶毒到希望丹青死掉。
所以她哭着跑去找她们的班主任老师。
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和她老师说：“张小红快要死了，被她爸爸打死了。梁老师你快点去救她。”
她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富有怜悯心的女人对丹青一直都很好，她听了就赶紧和张妃妃往丹青家跑，路上她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到了，她就和救护车一起送丹青去医院。
整个过程丹青都是懵的，晕倒被踹的时候她有知觉可是感觉不到疼痛，好像那个躺在地上被踢的人不是她一样。
到了医院，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麻药，因为医生给她额角的伤口缝线的过程那么的清晰，可是她感觉不到疼。她就这么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过去，直到听到耳边的哭声才悠悠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她的梁老师坐在她床边小声的抽泣，勉强地挣扎着想伸手把老师脸上的眼泪擦掉。
“老师，别哭，我没事。真的，我一点都不痛，您别担心。”
梁老师忍不住搂住了她，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小红，以后你要怎么办呢？你还那么小，有这样的父母，以后你要怎么办才好。”做老师的她能护她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对于丹青的将来她无能为力。
这么可怜的孩子她只能看着她受苦却只能看着做不了什么，她心疼丹青受的苦，也痛恨自己的束手无策。
“没事的，老师都会过去的，以后会好起来的。您别担心我，真抱歉，我又给您添麻烦了。”不用说，这次的医药费又是老师垫付的，身上的伤，她并在意。只是内疚给老师又添了麻烦。
从小到大她真是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每一次的受伤都是老师给她上药，去找张超峰理论。说是自家女儿淘汰的旧衣服，可是给她的每一件都是挑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偶尔里面还会添几件新衣服然后撒谎说是给自家小孩买的太小了，尺码却是适合丹青的送给她。
她一直知道老师对她的好，她却无以为报，只是享受着别人给的帮助而不能同等报答对方，对丹青而言最是内疚。
“你一定要坚强一点，等你以后考了大学找一份工作，别人再也不能欺负你了。”梁老师绞尽脑汁想着鼓励丹青的话，只是这话她自己也不信。父母是出生就绑定的，除非一方死亡，要不然永远都不会有摆脱的一天，那么即使拥有了好工作又能怎么样呢？
年轻的时候虐待她，到老了还是要让她养老送终。这公平么？不公平又能怎么样？世人的口诛笔伐，法院的判定，只要她在这个地方，她躲不了。
抱着丹青痛哭一场，梁老师就要回去了。临行前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嘱咐她好好休息就走了。
她本来是想安慰丹青，额头上的伤疤以后可以做手术去掉，可是想起丹青的家庭怎么可能有钱去做手术呢？她可以出丹青这个手术的医疗费，因为不贵。去除疤痕的钱她也出得起，可她丈夫却不会舍得拿出来给一个无关的人用。
同情往往都是有底线的，在不影响她们生活的时候怎样都可以，可如果触碰了底线也只能收回了同情心。
丹青看不出她的欲言又止，只是笑着和老师保证她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老师走后，她去厕所照了下镜子。她的刘海已经被护士用夹子全夹起了，把光滑的额头都露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额头靠近发际线的左上角那道狰狞的伤疤，没有结痂的伤口上涂满了红药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真丑！货物还没被卖出去就有了瑕疵，现在不能卖个好价钱了，那个混蛋要气死了。”丹青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语气还带着对张超峰得不偿失的嘲讽。
她尝试着勾起嘴角，想说这点小伤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镜子里的那个人眼泪却掉了下来，她再不注重外貌她也还是个女孩子，现在破了相除了能让张超峰跳脚大骂外，她也很难过。
她还没拥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机会，以后就已经没有漂亮的资本了。
游魂般的飘荡着回病房躺着，耳边听到隔壁床大人在哄祖宗一样哄小孩吃药，丹青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住，侧躺着背对着她们。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被人期待，也不被人喜悦。一个人孤零零的是死是活谁会在乎呢？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苦苦煎熬着做什么？她应该现在就死去！
可她心里还有一口气，吊着一股不甘心。她想凭什么？
她没害别人，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所有的坏事都要让她遇上？是不是她上辈子太过十恶不赦所以这辈子要来还债。可是上辈子欠的债为什么不让她在上辈子来还？而是要这辈子无辜的她受尽苦楚。
她有亲生父母，可是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有养父母，可是他们只想从她身上压榨出最后的价值。
也许是病痛让她脆弱，也许是因为邻床的其乐融融让她羡慕不已，眼里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流淌，她把手放进嘴里死死咬着不敢哭出声来。
她想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悲哀的人了，连哭泣都害怕让人知道，生怕惹来别人厌恶的话语。
第23章 照相（）
住了一天医院，丹青就准备出院了。虽然医生的建议是让她再留院观察几天，可丹青知道自己没这个条件还是收拾收拾出院了。
最后医生只能无奈地叮嘱她不要把刘海放下来，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吃海鲜烧烤之类的东西，丹青都一一答应了。
除了前两条她需要注意，后面两条根本不可能发生。
顶着这样的伤口，丹青也不敢去捡废品了，怕不小心伤口感染更麻烦。终归她是一个怕死的人，只能选择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到家，丹青就忙着给猪圈里的两只猪煮些野草，煮好了给它们倒在猪槽，然后又接着拌了些米糠喂鸡鸭。
她上学去的时候，张超峰就把猪卖了。等丹青放假就买几只回来让她养着。在她没住校之前，她要把这些动物都养的膘肥体壮到过年。而张超峰很少会给她钱，她只能靠着挖野菜和一些别人不要的米糠拿来喂养这些动物。
养到最后她也吃不到一口肉，张超峰会叫人过来收，得的钱又拿出去潇洒。丹青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看家护院罢了。
那么多年对她来说，最轻松安逸的反而是住校捡塑料瓶的日子。
只是做了这么两件事，丹青就感觉天昏地转的，眼前乌黑一片。伺候完这些家禽，她自己随便煮了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囫囵吃了躺下。
迷迷糊糊地躺着，丹青也分不清自己这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只是在梦里很不踏实。
还没睡着多久，院子传来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就把她惊醒了。
丹青一下着坐了起来，急忙起床穿衣服。
张超峰停好车，进到屋子看到丹青的房间门关着就不停地踹门。
“还有气的就赶紧给我滚出来，别给我躺里面装死。你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不用干活就想着偷懒。”
丹青穿好衣服，把顶着门的凳子移开立马站到了一边，门砰地一声被张超峰踹开了。
门开了，张超峰没有说话，就用让人发寒地眼睛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丹青。
丹青的额头上缝了几针，还包扎着纱布。这会她实在是没力气应付他，低着头弯着腰避免与他对视，也希望他能就此放过她一马。
“你过来，待会把纱布解了头发放下来挡着点，给我去照相馆拍张照片拿回来。”张超峰递给丹青十元钱。
“照相做什么？”丹青有点警惕，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特意照过相，她仅有的几张小时候的照片还是在毕业大合照上。这会张超峰突然要求她去拍照片，她立马就往不好的方面想：是不是他要拿她的照片去找买家了呢？怪不得她这么想，张超峰从来就不会做没必要的事，而且那样的坏事他早就想过。
“让你去照就照，那么多废话干嘛，是不是又想挨揍。”张超峰的确打着拿照片找人家的主意。原先丹青没破相，他还不着急没人要，现在脑袋上那么大的疤虽然不影响卖人，但影响价钱。
他打算用照片骗到一个就跑，而且要去偏远一点的地方，这样人家发现了丹青破相了也没法找他退钱。
丹青头痛欲裂，可是如果不想再挨一次打，她只好接过张超峰给的十元钱出去了。
到了镇里，她捏着十块钱并不想进照相馆。人家要卖了她，她难道还要傻傻地送上照片让人挑挑拣拣么？
看着街道壁橱里映出得那个人影，丹青有了一个不算太好的主意。
她进了一家理发店，找到店老板问老板收不收长头发。
店老板打量一下了一下她的头发，摇摇头说：“你这头发质量太差，收不了多少钱。”
丹青知道自己头发不好。长期营养不良，她的头发都和枯草一样，枯黄枯黄的，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够长。
“收不了多少钱没关系，只要你收就好。我不洗头，麻烦你直接帮我剃光头吧。”
“剃光头？小姑娘我没听错吧？”这样的要求还是理发师第一次听说。
“嗯，就是剃光头，头发卖给你。这样你不收剃头发的钱吧？”她踏进这家店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张超峰不是想让她把头发放下来遮住伤疤吗？那她就剪个大光头，让他还有什么办法遮住丹青额头上的那道疤痕。而且从小到大丹青就没见过女的光头了还能貌美如花的，不变的更丑就不错了。对现在的丹青来说丑上加丑对她最好不过，也是最安全不过了。
“小姑娘别任性哦，那么长的头发要留好久的，你不可惜？而且剪了要好久才能长起来呢，还会变丑的！”理发师苦口婆心地劝她，希望她能打消这个念头。
他不知道丹青求得恰恰就是更丑。
“你不是说我头发质量差吗？我也这么觉得，正好你帮我剃光头，我好重新把头发养好点。”不再废话，丹青直接坐到了理发的椅子上等理发师动手。
看她那个架势，理发师也不再劝了，谁会没事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呢。
拿着围兜给丹青系脖子上，理发师解开她绑头发的橡皮筋，让头发松松垮垮地落下来。随意抓了两把，发现虽然质量不好，数量倒是很足。
“头发洗洗吧，要不等会干干剃，头皮要疼了。洗头发当送你的，不收钱。”理发师好心的建议。
“不用，我不怕疼，而且我这里有伤口不能沾到水，你就这么剃吧。”拒绝他的好意，丹青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
见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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