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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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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珂将红砚往身后拉了拉,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他这个身份,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话,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全武行?哎,她刚学的那几手是不是有用武之地了?是先出腿好呢还是先出拳?万能的扯头皮还有用吗?

君侠女在那内心揣摩演练一招一式,抓紧时间恶补,纳兰述却不急不忙,施施然坐着,笑道:“跪下来道歉吗……”

那红衣女子傲然用下巴对着他。

“我不介意给女人下跪,我也不是没跪过。”纳兰述忽然正色道,“如若她们对我有恩,养恩、亲恩、生死相携之恩,别说下跪,拿这条命去也是无妨。”他转头柔和地看君珂一眼,笑笑,“不过除此之外,你便是神仙下凡,国母当面,我不高兴,你也得一边呆着。”

“出去吧,女人们。”他挥挥手,赶蚊子似地,“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也别惹我不高兴,活着是件不容易的事,别和自己过不去。”

茶馆内有一刻的沉默,连那几个跋扈的女子都被震了震,纳兰述并不傲气凌人,也不锋芒毕露,甚至闲适清淡,但就是这般闲淡语气,反而更令人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或虚张声势,他的话,就是意旨。

没有雄厚实力和强大自信的男人,是不能有这般居高临下的自如的。

红门教姑们长久行走于官宦贵胄之家,自有一分见识,见纳兰述神情气度,便知碰上了人物,心里已经有几分犹豫,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又素来被敬畏惯了,习惯性地要找阶梯下台,手中奇形武器一扬,发出一阵奇异的声音,呜呜咽咽,听得人心中发麻,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那女子厉声道:“无知小子!教姑们今日还有要事,不和你计较,先领个小小教训……”手腕一振,衣袖里突然蹿出个油光水滑的黄鼠狼,陶醉地在那股香气里嗅了嗅,霍然扭头,一双绿豆般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紧盯住了纳兰述。

那双眼睛在粉色雾气里像一盏绿幽幽的鬼火,飘忽不定,与此同时那东西发出低低的奸笑,声音幽凉,宛如女子阴笑,光天化日之下的茶馆,顿时充满鬼魅气息。

纳兰述在那黄鼠狼蹿出来的时候,先捂住了君珂的口鼻,将她向后一推,雾气越来越浓,君珂听见纳兰述清晰地冷笑一声,而对面那几个女子已经远远让开,口中咕哝着奇怪的音调,似歌唱似咒语,那只小黄鼠狼听着,神情之间阴邪之气更重,随即忽然一抬爪,指住了纳兰述。

纳兰述遥遥被指,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忽然就不动了,君珂一惊,探头看他,却见那家伙眼珠子忽然对她转了转。

君珂叹口气,缩回去了——郡王你什么时候能不玩呢?

那只黄鼠狼跳上桌子,忽然开始做舞蹈之姿,一边舞,一边撕抓胸口,挥臂扬爪,昂头甩臀,它做一切动作,都紧紧盯着纳兰述,眼光不曾稍离,君珂愕然看了半晌,发现这只黄鼠狼,竟然做的像是脱衣动作?

随即便见纳兰述神情僵木,眼睛直直盯着黄鼠狼,也唰一下跳上了桌子,跟着那黄鼠狼的动作,抬手就去解自己胸前衣纽。

君珂抱头叹息。

红砚唰地抬头,目光闪亮。

那几个教姑,露出得意神色。

——任你如何狂妄,今日也要在我神教神兽摄魂之术下,出乖露丑!

远处墙头上却有人在剔牙对话。

“咦,看样子真中术了?”

“得了吧。”

“有种他就脱呗。”这声音甜美,是那个尧羽女子首领,“好久没偷看到他洗澡了,就记得小时候细皮嫩肉的……啧啧。”

一堆人挤在墙头,兴致勃勃,“郡王,支持你,继续玩,脱!脱!脱!”

……

那只黄鼠狼如痴如醉跳它的脱衣舞。

纳兰述的手指已经触及了衣纽。

红门教姑们鼻翼翕动,神情兴奋。

纳兰述突然衣袖一扬。

乱云雾!

起大风!

刹那间平地生风,恍若生出无形巨手,一抓一握,便将四散开的淡红色烟雾收拢压缩,逼成一道剑般的粉红直线,霍地方向倒转,直逼那放出黄鼠狼的红衣女子!

粉雾倒转那一霎,疯狂作舞的黄鼠狼也立即随着雾气的方向转了个身,正对着那施术女子,这东西被雾中药物刺激作舞,越浓的雾气越能令它兴奋,凝成一线的雾气全喷在那女子脸上,黄鼠狼一抬头,绿光大盛的眼睛,顿时盯着了那女子的眸。

那女子猝不及防,已经被反扑的雾气袭脸,她并不怕这妖雾,但毫无准备之下心神也是一慌,散乱心神最易被控,黄鼠狼妖异的绿火一亮,她跟着一抬头,眼光一对,木住了。

四面的女子都是一惊,她们通过声音和药物控制“神兽”,却也无法抵挡陷入疯狂状态的“神兽摄魂目光”,而且被摄的人也不能随意惊醒,只能等黄鼠狼自己移开目光,否则会七窍流血而亡,大惊之下都害怕纳兰述将那红雾转移到自己身上,急急退开,无人敢救那红衣女子。

黄鼠狼在桌上蹦跳。

那女子也蹦上桌。

黄鼠狼做出撕衣姿态。

那女子立即也抬手,“哧——”

纳兰述忽然一挥袖,粉色妖雾散开,恰好遮住了那女子身形。

黄鼠狼对着妖雾作舞,雾里撕扯衣服的裂帛之声不断传来,桌子下渐渐堆了一堆撕碎的衣物……外裳、腰带、裙子、亵衣、袜带……远远观望的百姓发出兴奋的鼓噪,只是可惜浓雾恰好遮挡了那一块,无法得见脱衣春光,也不止纳兰述使用的是什么手法,那浓雾还跟随着跳脱衣舞女子的身形移动,始终将她遮得严密。

红门教姑们齐齐掩住了脸,她们虽然私下生活放荡,但也经不起这等羞辱,若不是纳兰述行事有分寸,今儿红门教姑的脸面就得一落千丈,但饶是如此,只怕今天之后,在这燕京附近,也再难以立足传道。

君珂却在想纳兰述虽然爱玩,但并不是什么事都掺和的人,他似乎对这红门教别有恶感,有什么原因吗?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的幺鸡似乎有点不对劲,蠢蠢欲动的样子。

那只黄鼠狼疯狂地跳了一阵,似乎累了,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与此同时幺鸡“嗷唔”一声,闪电似地蹿了出去。

它蹿出去那速度,和刚才黄鼠狼蹿出袖子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那厮如果是音速,幺鸡便是光速,君珂只感觉到身边空气一波动,幺鸡就不见了,再一眨眼,幺鸡已经把那黄鼠狼压在身下了。

那只黄鼠狼骤然被压,连反应都来不及,惊惶之下转头连连眨眼,还想对波戈洛夫斯基同志放电,波戈洛夫斯基同志一巴掌就煽了过去——仙侠没告诉你,跨物种恋爱是没好结果的吗?

那只黄鼠狼被幺鸡巨大的爪子拍得发昏,慌乱之中大神也忘记跳了,使出本能——“噗。”

一声裂响,如劈开马桶,一股恶臭弥漫,人人脸色发绿。

幺鸡大怒,坐在黄鼠狼头上,扬尾,撅腚,不甘人后——“噗!”

这回劈开的不是马桶,是粪坑。

君珂早有准备,闪电般捂紧口鼻,红砚昏了过去,纳兰述一个翻身从桌子上栽倒。

黄鼠狼翻着白眼,上气不接下气。

幺鸡咧嘴——比臭?轮得到你?

常胜将军幺鸡将那只给它折腾得奄奄一息的黄鼠狼拎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算盘似的眼珠子充满困惑。

咦,刚才它在脱啥呢?

等得咱急死了。

真是的,脱了半天也脱不出什么玩意,咱帮你脱!

行动派幺鸡一不做二不休,兴致勃勃将那黄鼠狼按在爪下,爪子一举——

崩!崩!崩!精钢般的利爪依次弹开,日光下锋芒闪耀。

幺鸡落爪,一划。

“哧——”

爱跳脱衣舞的“神兽”,被波戈洛夫斯基同志,当真给脱了皮……

“这狗杀了灵狐!”一声尖叫,几个女子花容失色,她们的领头大姐被羞辱,她们不过愤怒不安,此刻却惊骇欲绝,纷纷抽出武器。

黄鼠狼一死,绿火消失,浓雾散去,那女子衣衫不整的身体顿时显露,外面百姓纷纷探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纳兰述衣袖一挥,大门砰然一声关上。

“我们走!”那赤身女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不堪模样,脸色大变,但竟然并不急着穿衣遮掩,立在原地一扬头,狠狠盯着纳兰述,咬牙道,“山不转水转!天不开,红门开!阁下今日辱我教姑,杀我灵兽,红门上下,从此与阁下势不两立!”

“那是。”纳兰述若无其事,慢悠悠喝茶,“我站着,你们只配跪着,当然‘不两立’。”

那女子恨得发红的眼珠盯着纳兰述,心知这人斗也斗不过,吵也吵不赢,连场面话都别想在他嘴皮子底下兜得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丢掉的场子,只能以后找机会赢回来了。

“走!”她胡乱披了件姐妹的衣裳就向外走,纳兰述欠身,微笑,一派雍容优雅风范,看得人越发牙痒。

那最先挑起事端的少女一直呆呆站在那里,此刻被姐妹们一扯,才怔怔跟上,却还忍不住含泪回望,那领头红衣女子看见,气不打一处来,啪一声煽了她一个耳光。

纳兰述皱皱眉,扭过头去,却在转头的一霎,听见一个翠衣女子附耳在红衣女子身边,低声道:“姐姐,今日怎能狼狈而走?日后如何在此地传道?莫不如去求求沈相大人,给这人一点教训,沈相不是很宠爱你的吗?”

纳兰述的头,突然转了过来。

他身子一掠,便掠到那翠衣女子面前,手一伸,那女子便觉得肩头有如被钢爪抓住,动弹不得。

“你刚才在说谁?”纳兰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问。

他一直嬉笑自如,潇洒风华,此刻神情一冷,煞气自生,那翠衣女子被他一盯,竟然惊得浑身一颤,话被截在了喉咙口。

那红衣女子回过头来,想要解救姐妹又不敢,心一横,冷笑扬起下巴,“我们说的是沈相大人,沈相正在此处知府别业作客,是我们姐妹的……朋友,看你模样,也该知道沈相大名,怎么样,怕了吧?”

纳兰述偏着头,盯着那红衣女子,唇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他一直都在笑,那种春水流波日光盈盈的明丽笑意,然而此刻的笑,却令人觉得冷,像午夜里单衣赤足走在冰凉的庭院地上,沁人的草尖露珠彻入骨髓,一抬头,看见云破月开,冷辉清光,霜雪一般浇入胸臆。

几个女子齐齐打了个冷战。

随即看见纳兰述放开了那翠衣女子,手势居然还很轻柔,居然还替她将抓皱了的衣服给掸平。

听见他一字字道:“是。我、很、怕。”

像是怕她们不相信,他笑意盎然地,悄悄地,又强调了一遍:

“我、他、娘、的、实、在、是、太、害、怕、了!

文 第五十章 右相不举!

我真是太害怕了!

我怕你跑了。

纳兰述目送那几个女子仓皇离开,笑得那叫一个摇曳。

随即他瞟了瞟外边某个角落,无声地打了个手势。

转过身,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笑问君珂:“怎么样?刚才没事吧……”一句话还没问完,突然晃了晃,二话不说,向后便倒。

君珂一惊,赶紧接住,一看纳兰述眼帘紧闭,竟然昏了过去,一边红砚已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啊……公子一定是刚才不小心吸入那毒雾了……或者中了那些女人的蛊了……”

君珂心想那雾有毒吗?那些女人有蛊吗?有蛊刚才怎么没使出来呢?只是虽然疑惑,纳兰述晕倒她也有几分紧张,凝足目力看了看,没发现哪里异常,心想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先,她抱住纳兰述,对从外面小心翼翼挪回来的店家道:“请问哪里有医馆……”

“姑娘你快走吧,切莫再呆在我这小店给我招惹祸事了,快走快走。”店家不由分说把她给推了出去,连饭钱都不要了。

君珂抱着纳兰述出了门,门口围着的人唰一下散开,神情如避蛇蝎,君珂苦笑一下,心想这红门教可真厉害,得罪了她们,连百姓都避你如虎,这下自己和红砚两个女子,总不能扛着纳兰述满大街找医馆客栈吧?

此时不远处墙上,有人在对话。

“喂,该咱们上场了。”

“搞错没有,”有人不满,“这尧羽卫怎么越来越难当?要会护卫要会战阵要会刺探要会杀人,现在更好,要会陪主子演戏!”

“你懂个屁!”少女首领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爆栗,“优秀的护卫就是应该全能!没听过人生如戏?戏都演不好,还活着干嘛?”

“老大英明!”挨打的人立即躬身大赞。

那个将精钢爪从腕上慢慢解开的青衫少年,面无表情从少女首领面前走过去。

“演就演呗,”有人探头探脑,“只是主子真是眼光越来越奇怪了,这么个丑女,这么上心干嘛,还要咱们配合他演戏。”

“他眼光向来都是这么没水准。”少女首领摸摸脸,肃然道,“我这么花容月貌,他还不是一直说我丑?”

四面的人默默扭过头。

将精钢爪一直慢慢往腕上绕的青衫少年,面无表情从少女首领面前走过去。

“走吧。”少女首领跳下墙,整整脸皮,把嘴角扯了扯,问身边人,“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平民?很亲切?很善良?”

被问到的人,默默低下头——有吗?难道不是娃娃脸背后,有只黑无常在悠悠地飘吗?

将精钢爪从腕上慢慢解开的青衫少年,面无表情从少女首领面前走过去……

“晏希你能不能别再在我面前转悠?”少女首领挥挥手,“眼都看花了。”

青衣少年晏希听而不闻,又走了一遍……

少女捧头发出痛苦哀叹。

“小希不爱说话,再不让他在老大你面前多走几遍,他怕你忘了他啊哈。”有人大声笑。

少女首领表情多变的秀气的脸,有一霎间暗了暗,随即扬扬头,笑着大步走出去,刚才那句话,好像没听见。

青衫少年晏希,像个沉默的影子,跟在她身后。

一行人收敛了身上的杀戮之气,混在人群里向君珂方向挤,按照主子的指示,她们要以“热心百姓”面貌出现,帮助君珂找到医馆,并“帮助大夫”得出主子“骤然重病”的结论,然后再帮助君珂找到客栈,最后再帮助主子把君珂给哄住,然后……

去砍人。

真是个开头无聊结尾兴奋的任务啊……尧羽卫首领戚真思如是想。

一行人挤到人群后,已经看见了两个女子有点无措的姿态——纳兰述“骤然昏倒”,红砚自然是背不动的,也不敢背,君珂背得动,但是这里是封建王朝,她得考虑她背着或者扛着纳兰述众目睽睽之下在街上走,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良影响,但是求人相助吧,纳兰述在和红门教姑对峙后骤然倒下,人人都以为他中了红门异术的道,哪里还敢再惹祸上身?眼看着君珂扶着纳兰述上前一步,人群就后退一步,竟是将她当瘟神了。

当然对此尴尬状态,纳兰述“昏倒”之前就早有准备,尧羽卫接手嘛。

他之所以要“昏倒”,就是担心刚才翠衣女子说沈相的时候已经给君珂听见,以君珂的性子,肯定不要他单枪匹马去找沈梦沉,保不准她自己还会想法子去找沈梦沉要解药,他可不想君珂冒哪怕手指头那么大的危险。还不如先“病倒”,让君珂只顾着他,没心思去找沈梦沉,好方便他行事。

纳兰述向来以敏捷著称,听见沈相两字之后,第一时间就定了对策,自己担纲主演,尧羽卫全员上阵。

戚真思带着人正要分开人群上前,准备假惺惺地嘘寒问暖,忽然茶馆台阶上君珂开了口。

“你。”她居高临下一指一个中年男子,“经常泛酸烧心是吧?别以为是心有问题,好好看看你的胃。”

那人正待转身,骇然回首,君珂不停息地又指指一个青年,“你,每天早上起来恶心不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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