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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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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她想出个端倪,这场景就一晃而过,接着是三水小村学武,她险些被砍掉手掌,晚上她死狗一样躺着,远远地有戚真思和纳兰述的声音,似乎在争吵,偶有一句拔高,窜进耳中来。

当时她疲累欲死,什么话都听进耳却不进心,此刻梦中灵慧开启,那只说了半句的话,突然闪回。

“你以为就你知道心疼,难道我……”

一句话飞快地窜了过去,场景又换,戚真思和纳兰述交替出现,教习练武、相伴燕京、武举啦啦队、代她杀掉的迟到的亲卫……最后是帐篷里那一幕。

在梦里,这一幕不理会她不愿细看的心声,缓慢,而放大。

看得见戚真思的神情。

看得见戚真思的动作。

听得到那一霎两人各自说的话。

听得到纳兰述原本十分含糊的咕哝。

梦中的君珂,突然一颤。

思绪飞快的倒回,回到她掀开帐帘的那一刻。

……少女奔近,兴冲冲没有发声便掀开帐帘,因为天生神眼,不需要适应黑暗,一眼就看清了帐篷里的一切。

看见帐篷里,戚真思头向着帐篷口方向,眼睛盯着帐篷帘子!

君珂心中一跳,直觉这里不对劲,又回溯了一遍。

她要搞清楚,当时戚真思,是因为被掀帘的动静惊动才偏头看过来,还是按照她的记忆,在掀帘之前,就向着这个方向!

动作也许只差毫厘,但是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回忆一遍遍闪回,每次掀帘,戚真思的头,都在黑暗里,毫无更改地向着门口的方向。

那是一种等待的姿态。

在那个时候,如果真的男欢女爱,怎么还有闲心去等别人 ?'…umd'

梦里的君珂大惊失色,定了定神,这回终于有了心思,去慢慢将记忆回放。

她看见纳兰述的手,并没有揽住戚真思的任何地方,黑暗里两人身体靠近处,他的手指似乎屈起,指节突出如鹰喙。

君珂熟悉这个造型,这是纳兰述对敌时有过的动作,后面就是一招杀招。

而那突出的指节,向着的方向,好像是戚真思的咽喉!

她看见纳兰述的脸,似乎偏着吻向戚真思的脖子或脸,然而当她在梦中动了动角度,眼神金光一闪穿越两人轮廓,赫然发现,那所谓的吻,只是她站立角度视角造成的错觉,事实上当时纳兰述的脸离戚真思的脖子还有一截距离,他只是无意识地偏头,真正的动作,还是他手上的杀招!

而这时候,帐篷里飘荡的对话也隐约传入了君珂耳中。

戚真思,“你又这样!”

纳兰述:“滚开!”

……

轰然一声,黑暗城堡崩塌。

君珂瞿然而醒,唰一下从梵因臂上跳起来。

她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瞪大的眼睛里充满茫然。

梵因被她吓了一跳,他刚才运功给她疗伤,感觉到她睡梦中情绪波动也十分剧烈,正在担心,她就这个模样蹦了起来。

君珂只愣了一瞬,随即掉头就走,比来时更快地刺入黑暗,一句话遥遥抛了下来。

“多谢大师!抱歉我有急事先行,事后容我亲自拜谢!”

她窜得飞快,最后一个字时人已经在数里外。

梵因缓缓站了起来。

他雪白的袍角因为靠近河岸,也已经染得一片泥泞,他低头看看,笑笑,手一挥,一截白得近乎透明的丝绢,悠悠飘入了河水里。

梵因立在岸边,黑暗里白色的衣袂悠然如云初降,他并没有看向君珂离去的方向,只静静注视着随水流去的那卷丝帛。

衣染微尘,可以割去。

心若染尘,如何解脱?



君珂奔回去速度很快,但等找到原先宿营地时,天已经亮了。

她奔出来时情绪疯狂,一通乱走,早已不记得路,好容易找回去,已经浪费了比原先更长的时辰。

尧羽卫还是在原地,帐篷还是静静矗立在人群中心,君珂远远看见,舒了一口气。

随即她冲过去,尧羽卫们只感觉有黑影射来,险些立即出手,幸亏有人眼尖,认出君珂,才免了她被群攻。

君珂根本没管身后情形,她窜到帐篷旁,一把掀开帐帘。

第一眼看见纳兰述盘膝坐着,心中一松。

第二眼却没看见戚真思,地上却有一封信和一个布包。

君珂心中一紧,快步过去,小心地避开纳兰述,将那信取在手中。

“ 君珂亲启。”

信是写给她的,字迹是戚真思的。

君珂将信握在掌心,抿了抿唇,半晌慢慢打开。

“小珂。”

“用句很老套的话,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再用句更老套的话,不要去找我,如果我不想被你找到,你永远找不着。”

“唉,这话说的,怎么和情侣死别一样呢?呸!”

“算了,这时辰估计你也没心情笑,咱们说正经的。”

“很对不住伤害了你,但既然你已经回来,说明这伤害没有真正造成,我有点失落,也很高兴,因为我的最重要的考验,你已经过了。”

“所以从今后,我可以把主子,放心地交托给你了。”

“很疑惑是吗?来,听我细细和你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为师谆谆善诱,教导你了。”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主子和我们练的武功不同路,当时尧羽核心成员中,为了和他内功互补,唯一女性的我,练了和他同源不同性的内力,也因此我成为他的护卫首领。因为只有我,时刻担负着,将来在主子性命攸关时刻,牺牲自己保全他的任务。”

“这一天我原本以为永不会来,但是天意就是这么狗屁。冀北出事,主子虽然一言不发,带我们回奔,但内心深处,他一定自责甚深,所以出燕京后,他就出现了内息不稳。

内息不稳。仁化城那一夜,他应该是发现自己内息即将崩溃,为了救回亲友,干脆强行调动了最后的潜力,孤身前去仁化城和沈梦沉对阵。他知道在内息不稳情形下,擅自调动全部内力,最后多半是活死人或者经脉爆裂的下场,他不愿意尧羽卫因此被他拖累,所以独自前去,他是打算,杀了沈梦沉,和亲人死在一起的。”

“好在你及时出现,助我救走了主子,但不出所料,他确实出了问题,万幸的是武功没废,不幸的是他的神智出现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清醒状态武功全在,模糊的时候武功全无。”

“你大概要问,王府前抢亲他清醒得很,之后怎么突然又出问题,我问过梵因,是他发现了神态不对,在城门前看告示的主子,然后传音佛门狮吼,劈开迷障,给主子暂时清醒,归根结底,和尚治不了根本,能治他的,只有我。”

“十余年前,大长老对我说,我并不是所有孩子中资质最高的人,但我是唯一经过天语重重考验的人,相伴主子身侧的人,必须坚毅决断,并与主子之间拥有绝对的信任,所以我一生是主子的人,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一旦主子出现问题,我必须牺牲自己。”

“要么,牺牲我的贞操,阴阳调和;如果我不肯,那么,牺牲我的命,也行。”

“但我两样都不愿意啊小珂!”

“主子如果是在遇见你之前,出了这事,那啥姑娘我牺牲下那啥也就认了,这么多年,没爱情也有友情,主子是个好男人,不会亏待我,女人嘛,总要嫁人的。”

“但现在,不可以。我不想他恨我,我不想横插一脚,我不高兴被你轻视,戚真思的骄傲,做不来这事。”

“牺牲生命,这是第二个选择,戚真思本就是该死之人,牺牲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子神智虽然不清楚,我占他便宜他要对我下杀手,但每次我要采用第二种办法,他一样能阻止我。”

“我无奈了,我只好偶尔占占他便宜,先想办法渡他点真元,维持住他不崩溃,然后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但依旧不放心,天语秘术对施术者和受术者之间心意互通要求非常高,没有十年以上默契是不行的,不然轻易便丢了性命,我不敢拿主子的命开玩笑,也不想拿你的命做儿戏,所以,有了今天这一场戏。”

“我抢走主子,做得神神秘秘,尧羽卫知道个大概,看见你定然也心虚,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怀疑,会追过来,然后,我让你看见那一幕。”

“如果你从此绝尘而去,对主子没有足够信任,你们将来便无法形成心意互通,那么我也无法把他的命交托给你,我只有用第二种办法。”

“如果你回来了,那么从此,主子和尧羽,都交给你。”

“你大概觉得,回来后大家可以如常,继续在一起,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天语族真正可以解除主子内息隐患的秘术,只有我继承,我曾经发过毒誓,永远不传给第二个人。现在传给你,我已经违背了族中铁规,是族中叛徒,我再留下去,一旦被发现,将会面临天语不死不休的追杀和惩罚。”

“我已经不配带领尧羽卫,也不能置他们于为难境地,我若还留在这里,一旦长老发令要他们杀我,他们该如何为难?”

“为了把尧羽卫留给你,让他们真正接受你,我也已经给你铺了路,我渐渐抽去了他们对我的爱戴和信任,扮演了一个自私的、夺人所爱的女人,从我拒绝相救你开始,到今日我让你伤心而去,怜香惜玉的男人们,心内的天平,早已倾斜。”

“刚才主子再次爆发,将我驱逐,我顺势离开,这种情形下你回来,尧羽不会怪你,接受你的调派,将不会有任何问题。”

“小珂,主子内息逆行,干扰神智,就算短暂清醒,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他伤恸太过,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我给你一个建议,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你给我刺激他,狠狠地刺激他!刺激到他彻底面对!彻底发泄!一切块垒淤积,只待爆发。”

“我之前不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的精神支柱不是我,爆发了收不住,就是惨重后果,但是你来了,我相信你可以。”

“留给你的天语秘术,对于他内息的真正解救办法,还是有两个,一劳永逸还是徐图缓进,你自己选吧。唉,真是不甘。不过,哈哈,想到你马上要像我这段时日一样苦恼,我可真高兴。”

“小珂,去吧,日后天下,陪着他,争那一席之地吧!”

“而我——从今天开始,老娘自由啦!”

“哈!哈!哈!”

……

晨间迷蒙的光线里,君珂慢慢将掌心的纸揉紧。

有人苦心筹谋,有人独受压力,有人决然牺牲,有人大笑而去。

黎明里潇洒而去的背影,承载了多少不能对他人言明的心酸。

一生不离伙伴的狼群之王,从此将自己放逐,天涯流浪,永不归乡。

这三笑,到底是欢喜从此的自由,还是悲凉永生的孤寂?

君珂缓缓俯下身,手指插进了自己头发,痉挛着抓紧,毫不顾惜,似乎恨不得薅下自己的发来。

“你看我干嘛?站都站不住,还有脸看人 ?'…umd'”

“有事没事,多找人打打架,不要怕失手,杀了我帮你埋。”

“冀北睿郡王最亮!冀北君珂必胜!”

“姑娘我最讨厌优柔寡断,再看见你优柔寡断一次,我就杀了你。”

……

“为什么……”君珂痛苦地抱紧头,“我不能冷静点?我不能多看一会?我不能……再信任她一点?”

“错的不是你一个,是所有人。”有人静静立在门口,君珂抬起头,看见晏希。

晏希慢慢过来,接过君珂手中的信看了一遍,点点头,手一揉,信纸化为灰烬。

君珂阻止不及,瞠目望他。

“我曾经劝她选用第二种办法,我宁可她死,然后我陪她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晏希淡淡道,“没想到,她的第二种办法,竟然是这样的。”他认真点点头,“果然,确实我后悔了。”

君珂闭上眼睛,忽然开始恨起自己的存在。

如果没有她出现,小戚是不是顺理成章会成为纳兰的女人 ?'…umd'不必接受这么焚心的为难,还要咬牙将自己,一点一点从生死与共的尧羽卫中,剔出去?

也许对于戚真思来说,离开纳兰述并非不能接受,兄弟们的不信任和排斥,才令她生不如死。

可是她做了,不提一句苦痛为难,不过三声大笑而去。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没追?”晏希竟然还笑了笑,难得的笑容,却令人觉得凄凉。

“她那性子,你越找,她跑得越快,一追一逃,永无相见之期。”晏希仰起头,“她不可能真正永远离开尧羽,这是她的根和魂,这辈子总有一日,她会回来。所以我不走,我要在原地等她。”

他慢慢走了出去,向着日光的光影。

“一年,十年,一辈子,我不信你不回来。”

……

晏希的身影,孤凉地消失在日光尽头,君珂缓缓放下手,将被褥上的册子拣起,粗粗翻了几页,便露出震惊之色——难怪戚真思把这东西给了自己之后便要跑路,天语族积淀数千年的武学和秘术精华都在此处,很多深奥难懂,估计戚真思自己都没练过。

翻到最后,是几个大字“冰纹纯阳,神通互灌之法。”

君珂眼看那图中脉络,心中一动,一股冰冷气流自动顺经脉运行,她有点诧异,自己不是没有练天语的内功,怎么看一看这图,便内息顺流而行?

其实她第一次接触武功,便是雪天听苍天作语,早已打下了最纯粹的冰纹功的基础,只是一直没有得到练功法门,此时戚真思倾囊以授,自然水到渠成。

君珂原本有内伤,昨夜情绪波动剧烈心潮涌动,正在难受的时候,遇上这宁神静气的内功,自然而然就练了下去。

她此刻也希望自己早点练成,好解了纳兰述内息的隐患,一练便废寝忘食,很快过了第一层的一个大周天。

第一层一过,体内仿佛有砰然一声,随即那股冰凉沉静的气息,突然转为狂暴,狂暴之后便是忽冷忽热,热起来像无数心火,舔舐着体内经脉;冷起来像万丈玄冰兜头浇下,刹那间将人从头到脚冻结。

君珂霍然抬起头,眼神血红!

她心中已经慌了,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事,突然一阵风吹进帐篷,刷拉拉将书页翻开,翻到最后,一行字冲入眼帘。

“冰纹纯阳前三层修炼,务必徐图缓进,男女同时修炼,体息互接,内气相灌,阴阳合脉,天地平衡。”

很多年前,初练冰纹功的小戚真思和初练纯阳功的小纳兰述,在早期都是相拥练功,那时纳兰述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修炼内功导致的本能,令他下意识地往戚真思怀里钻,从四岁到七岁,内功前三层,他们相拥睡了三年。

缺少了这一层,君珂独自燥进修炼,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这是戚真思的小花招,她猜得到君珂可能会做什么,却没有立即提醒——那啥,也该给你点亏吃吃,至于怎么解决?嗯嗯,看你的本事咯。

君珂此刻一看见后面这行字,便暗叫不好,此时便想将纳兰述拉来陪她练功,但两人内功层次天差地远,纳兰述此刻内息又不稳,贸然引动那也是引火烧身,君珂满头大汗唰唰而下,不敢惊扰纳兰述,只好哗啦啦地拼命翻书,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好容易翻到最后一页,上头先是写着“内息逆流,神通互灌大术。”君珂刚刚一喜,眼睛往下一掠,脸轰地烧着了。

男的!女的!

没穿衣服的!

睡觉的!

裸奔的!

最后一行字,“合籍双修”的!

君珂两眼发直,摇摇晃晃——至于么至于么?姑娘我就误会了一下人家,得了点好处,老天爷至于这么惩罚我么?

突然想起戚真思留下的信,那意思,很明显治纳兰述内息,并不一定只有那啥那啥,至少不必马上那啥那啥,慢慢调养也是可以的,但自己个粗心冒失的,没有看完全书就开始练,现在搞得,需要被救的,是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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