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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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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有她无望而又处处是希望生长的人生。

    那时候,秦渡颠沛流离浑浑噩噩,与这个女孩相隔万里。

    可是,如今,那个许星洲笑眯眯地钻了进来。

    她从后面抱住秦师兄,环住师兄的腰,手湿漉漉,细白手指勾着,甜甜地道:“洗脸吗秦大少爷,小童养媳刚刚把水烧好!还可以泡泡jio。服务态度可好啦。”

    秦渡心都要化了。

    他将许星洲的手摁着,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心想自己看上去像个废物,明天怎么都得学个烧开水才行

    可是秦渡又想,许星洲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钟点工不来的话做饭都是他做,有时候秦师兄忙完公司的事儿还要帮许星洲参考她的pre,许星洲只负责在旁边呐喊助威并且往菜里偷偷扔辣椒,现在让她伺候一下怎么了!

    这能有错吗?没有半点啊!

    “——行,”特别想被伺候一次的秦渡痛快道:“你把水给我端来。”

    他于是大爷地往椅子上一坐,许星洲端着小盆钻了进来,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秦渡脱了鞋和袜子泡脚——许星洲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

    雨水潲进来了些许,秦渡眯着眼睛:“嗯?”

    许星洲眼睛笑成小月牙,道:“秦大少爷,回童养媳家委屈吗?”

    “”

    秦渡危险道:“看不起师兄,你等着吧。”

    许星洲就哈哈大笑,把湿漉漉的手在秦渡身上擦了擦,跑了。

    秦渡认为许星洲真的可爱过头,而且是二十年如一日的萌。他计划明天逼许星洲找出她的老照片来,非得看看这个小混蛋小时候是什么样貌不行——脸上有肉肉么?或者是小包子脸?笑起来也像块小蜜糖?

    结果许星洲又捏着个夹煤的铁夹子,乐滋滋地来了。

    “师兄,”许星洲开心地说:“给你看个东西噢。”

    秦师兄满头雾水:“拿这个做什么?”

    然后许星洲bia几一松夹子。

    一只滚圆的、快成精了的蟑螂啪叽一声,掉在了秦渡鞋边。

    许星洲说:“本地特产。”

    然后许星洲用夹子一戳蟑螂,带着无尽的快乐扒拉它,道:“你看,还会飞。”

    “”

    秦师兄这辈子没见过这种阵仗——他家里怎么可能有蟑螂?还是这种美洲大蠊,肥得成精,丝毫不怕人,足有他的大拇指大小,看上去像是蟑螂的曾爷爷,也可能是元婴期修士。而许星洲脑子还瓦特了,把这位结丹的蟑螂,丢在了秦渡脚边。

    然后许星洲又恶作剧地一戳。

    那蟑螂登时,犹如雄鹰般,腾空而起!

    “啊啊啊——!”秦渡一脚踢翻了洗脚水,撕心裂肺惨叫道:“许星洲你他妈完犊子了——!”

    …

    地头蛇和外来人员,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

    “轻、轻点”小地头蛇带着哭腔哀求道:“师兄”

    秦渡说:“屁话真多。”

    然后他抽了条小毛巾,将许星洲的嘴塞住了。

    ——肉偿。

    许星洲捉住绑着自己手腕的皮带,咬着毛巾哭出了声。

    秦渡不知做了什么。黑暗中,许星洲被绑在床头,以哭腔,咬着毛巾,抑着爽到头发梢的哭叫。

    “想过没有?”

    “——你在你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被师兄干得一塌糊涂。”

    那视觉效果,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御得了。

    这房间里处处是他的小爱人的气息:小小的许星洲贴在床头的无数张课程表,贴在墙头的海报——动画、游戏甚至乐队,墙上贴着linkinpark,床单是粉红格。

    而那个在这里生长、如今早已长大成人的女孩,在这个落雨的夜里,被他侵犯得彻彻底底。

    这行为里面,怎么都带着些,至此这个女孩只为他所有的味道。

    于是秦渡低下头,在那个雨夜,那间老旧的卧室,虔诚地、重重地亲吻她的额头。

    …

    许星洲早上起来时,腰还真的挺疼的。

    秦师兄在床上已经很坏了,他很喜欢用把许星洲逼到极致的方法来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但是他在这个环境下几乎是发了疯,格外的狠。他极尽亲昵之能事地、温柔地吻她的耳朵,却几乎把她活活吃了进去。

    窗外雷声轰鸣,乌云压城,下着倾盆大雨。

    许星洲靠在窗边,湿漉漉的青翠花椒枝探了进来。她在啃秦师兄买回来的三鲜豆皮——那是许星洲早上把他踢下床去买的,街头王姐的那家。她自己往里倒了点酱油和炒油辣子,算是保留曲目。

    秦师兄‘过早’就买了碗鸭汤面,已经吃完了,此时那一次性纸碗就在茶几上,他开着手机热点,和下属开视频会议。

    “嗯,”秦渡两指抵着下巴道:“行,那下周二上午十点前把计划书给我,尤其要把近五年的市场调研做仔细。还有告诉richard和kristin做好新人教育,今年我们部门的新人就由他们两个人负责。”

    “我在女朋友家里,”秦渡过了会儿又对下属道:“昨天回的——没网,有事给我发e…mail,晚上看。”

    许星洲一边用小勺子戳着豆皮,一边怔怔地看着雨水发呆。

    花椒枝叶上的雨滴啪地落在她裙子上,许星洲望着窗外——接着,她的思绪被猛地拉了回来。

    “这是你奶奶的房间?”秦渡指了指一扇房门问。

    许星洲回过头一看,嗯了一声。

    “是,”许星洲发着呆道:“对了师兄,下午我们要去我爸爸家吃个饭”

    可是秦渡都没听完,就把那扇门打开了。

    …

    雨滴乓乓敲着屋瓦。

    许星洲奶奶的房间暗暗的,拉着厚厚的老布蓝窗帘,一切都落了些灰,却十分整洁,有股甜丝丝的霉味儿。

    那床已经撤了被褥,床头柜却仍摆着一个上世纪的红塑料电话并电话簿,按钮晶莹剔透,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床尾两口红木大箱,上头的福字没有褪色。

    许星洲笑着道:“那两口箱子,还是我奶奶陪嫁过来的。”

    秦渡怔怔的:“嗯。”

    “说起来,”许星洲看着那口箱子笑了起来:“师兄。”

    “我小时候经常和我奶奶躲猫猫呢,”许星洲笑眯眯地背着手说:“那时候特别喜欢钻箱子,我奶奶经常吓唬我要把我锁在里面沉河,但是每次她把我从箱子里面拽出来都会和我一起笑——我就又笑又叫的,特别吵。”

    秦渡:“嗯。”

    “我很小的时候,”许星洲说:“那时候我爸离婚不算太久,我也不抑郁,愿意和人说话了,我爸来看我奶奶,我那时候太小,不懂察言观色,总吵着闹着要跟他回他家。”

    秦渡怔怔地看着床头柜上那架老花镜。

    那老花镜上一层薄灰,火红的镜架,像许星洲最爱穿的裙子颜色——它就这么躺在床头柜上,仿佛它的主人从来不曾离开过。

    ——秦渡只知道许星洲怀念她的奶奶。

    可他却不知道这么多年,她都将她奶奶的房间保持了原状。

    褪了色的高血压药盒、过期近五年的硝酸甘油含片,秦渡能叫出来名字的叫不出的药盒,桌旁厚厚的一打老人订的养生报纸,落了灰的高血压计。

    许星洲眼眶发酸地道:“我爸拗不过我,就会把我接回去住两天,过几天之后,再由我奶奶把我接回来。”

    秦渡:“”

    “回来的路上,我哭着说不想走,”许星洲眼眶微红地道:“说想要爸爸,不想要奶奶。”

    “小时候不懂事。”

    雨声淅淅沥沥,许星洲揉了揉眼眶,自言自语道:

    “那时候,我应该让奶奶非常难过了吧。”

    ——这院子几乎是个废墟。

    曾经丰茂的菜地如今荒凉得野草足有半人高,不复许星洲所讲述的金黄灿烂;她曾经拿来玩过家家、爬着玩的酱菜坛子已经被冻裂了。处处都是那个年幼的、笑容灿烂的、在深夜中哭泣的许星洲的生活痕迹。

    却处处都物是人非。

    而许星洲,则站在最物是人非的房间里,用整个身心去怀念,那个不会回来的亲人。

    秦渡那一刹那,眼眶一红。

    …

    人们该如何去形容这样的过去。

    ——也许是旧诗篇,白尼罗之上顺水漂走的玫瑰花苞;许是打开的潘多拉之盒,蔓延世间的黑沉飓风。

    许星洲有无比幸福的童年和那之下的河流,有无忧无虑的伊甸园,爱她如爱自己的眼珠的亲人,也有将她弃之如敝履的过客。

    许星洲一个人坐在她奶奶的房间里,安静地擦拭奶奶的桌子和红漆床头。

    窗外落雨连绵,潮气顺着大开的窗户,漫了进来。

    许星洲擦完那些浮灰,又无意识地把奶奶的老花镜擦了一遍,擦奶奶几十年前带来的嫁妆奁,擦衣柜的门把手,将地上的虫子尸体和灰疙瘩扫得干干净净,又打开了那两口红木盒子。

    里面装着一床厚厚的棉褥子和床单、毛毯——小星洲曾经无数次偷偷钻奶奶的床,把自己裹进一股奶奶气味的毛毯之中。

    香么,奶奶好笑地问,不都是老婆子的臭气么。

    小星洲那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不好闻,可是粥粥喜欢。

    ——粥粥喜欢。她说。

    奶奶走后,许星洲再不舍得碰那床散发着奶奶气味的床褥,将它团了起来,装进奶奶嫁进老许家时带来的两口红木箱子里头,像是在封存一种名为温情的罐头,生怕气味溢出半点。

    她通过气味怀念奶奶,通过不改变的布局怀念这世上最爱自己的那个老人。

    二十一岁的许星洲满眶泪水,低下头去闻那一箱床褥。

    ——许星洲去闻那一床她蹭过无数次的、奶奶晾晒被子时她当作迷宫穿来穿去的,奶奶在上面呕出过血的,救护车将奶奶拉走之后陪伴着许星洲的——属于奶奶的床褥,和陪伴了奶奶数十年的嫁妆箱子。

    里面只剩一股,很淡的霉味。

    许星洲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听见秦师兄在外面忙里忙外,不知忙些什么;她听见自己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缎面的褥子上,可是没有人会被唤醒,世间没有灵魂留存。

    她一个人闷声大哭,痉挛地按着被褥,抱着火红的毯子,哭得肝肠无声寸寸断。

    这世界好残酷啊,许星洲捂着胸口想。

    怎么能把奶奶从我的身边夺走呢,她绝望地想。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人老了是会离开的,就像盂兰盆节流入江海的灯笼,终将离我们远去。

    ——奶奶身体总是断断续续地出着毛病,她没有看到我带秦师兄回来,秦师兄也没能吃到我奶奶最拿手的粽子和炸货。

    这已经成了定局。

    许星洲拼命抹了抹眼泪。

    不能哭了,许星洲告诉自己,出去的时候眼眶通红的话师兄会担心——别看他平时狗狗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看上去像块茅坑里的势头,但是他其实一看自己眼眶红肿就会难受,甚至会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哪里有遗漏了。

    她用裙角擦了擦泪水,又告诉自己,下午还要去爸爸家吃饭,一定要骄傲地走进去。

    我不是玻璃做的,也不是水做的,我活在当下,又不是活在过去。

    然后许星洲又揉了揉鼻子尖儿,对着衣橱上的镜子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看上去不像哭过,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秦渡居然不在客厅。

    可是客厅茶几上留着半块抹布,灰尘被擦得干干净净。

    灯管也擦过了,电视柜上蒙的老布被撤了下来,老花瓶和里面装饰的塑料花被水冲过,水淋淋地耷拉着脑袋,许星洲小时候买的贝壳雕塑露出本身雪白的颜色,老照片老挂框灰蒙蒙的玻璃上一层水光。

    许星洲呆了一下,接着就听见秦渡在院子里喊她:

    “你家怎么连雨衣都没有——!”秦渡特别生气地吼道:“淋死了,出来给师兄打伞!”

    许星洲心想怎么说得跟‘崽种出来挨打’似的,赶紧去找了伞冲了出去——

    接着,她看见秦师兄裤腿挽得老高,踩着双粉红凉拖,被雨水淋得透湿——他站在杂草足有半人高的菜地里头,艰难地撸着袖子拔草。

    “妈的,”秦渡狼狈地道:

    “这辈子没拔过这种东西,这草也太结实了吧过来给师兄撑伞,淋死了。”

    …

    他没有拔过草。

    确切来说,这位从小种种光环加身的太子爷,可能连碰都没碰过这种韧性的杂草——可是他拔过的地方,又袒露出了许星洲所熟悉的、泥泞的黄土地。

    “你别碰这种东西,”秦渡说:“不准上手!陪师兄站着就行。”

    过了会儿,秦渡又说:“有我这么惯你的吗。”

    雨水敲击着那柄伞的伞面,秦渡龇牙咧嘴地站在小菜地里,将拔出的草往身后一扔,长而杂乱的一摞。

    这片小菜地开始向她记忆中的样子靠拢,灰尘褪去,杂草消失。

    继而露出属于她的乐园的,冰山一角。

    “师兄,”许星洲撑着伞,带着哭腔重复道:“师兄”

    秦渡低声示意道:“——淋到了,伞往自己那边打一打。”

    …

    秦师兄一上午都在大扫除,出了一身汗,还淋了雨。

    但是太阳能热水器管子堵了,还阴天下雨,许星洲就算会变戏法也变不出热水给他洗头洗澡,他简直整个人都要炸了,下午还要去许星洲爸爸家吃饭,他马马虎虎洗了个头,就遵着约定的时间,和许星洲往她爸爸的家方向去。

    出租车上,许星洲提醒他:“师兄,虽然我不归他管,但是一定要礼貌”

    秦渡莫名其妙地道:“我为什么会对你爸不礼貌?我不喜欢他和我会给他留下好印象不冲突,你放心吧。”

    许星洲挠了挠头:“哎呀我也说不清楚”

    “虽然我爸也挺一言难尽的,但是你要忍的不是他,”许星洲艰难地解释:“是我那个妹妹”

    秦渡奇怪地看了许星洲一眼,许星洲也不知怎么描述自己这个叫许春生的、同父异母的姐妹。

    让秦师兄别和这个十三四的小孩计较么?这劝告也太看不起人了,秦师兄还不先把许星洲皮剥了才怪

    许星洲:“”

    许星洲不想被剥皮,立刻道:“不,没事,当我没说。”

    “”

    天蓝出租车驶过满城的黑风铁雨。

    她爸住的地段显然要繁华一些,打出租车过去的话,会路过石市区的一些商业街。这些购物中心比不得作为金融中心的上海,却也算得上车水马龙。

    秦渡看了会儿,一挥手,示意出租车停下。

    “师兄下去买点东西,”秦渡稳稳道:“——我们不空手去。”

    然后秦渡又道:“你先去你爸小区门口找个避雨的地方等着,等师兄汇合我很快的,最多十五分钟。”

    确实,空手去也太不像话了。

    又不是别的什么关系,是关系那么疏远的父亲和他的家人——而秦师兄确实很懂人情往来。

    许星洲便嗯了一声,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把自己的小星星伞从车窗递给他,让师兄别淋着。

    出租车司机笑道:“小姑娘,你男朋友蛮帅,你眼光很高啊。”

    许星洲哈哈大笑。

    …

    出租车司机将她载到了梧桐小区门口。

    她父亲住的小区不远,门口法国梧桐低矮,在漆黑风雨中撕扯飘摇,楼房却高端不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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