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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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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造成那一桩桩惨案的人,冯通死了,冯冕死了,启元也死了。
甚至,嬴忽。
仇都已经报完了,可悲伤,仍旧是攒集于心底,永远的不可说之事。
她垂首狠狠闭了闭眼,勉力饮了一口茶,故作平静,继续言道:“当时,我们一起逃出了天都。彼时元军势如破竹,冯通早已与启元沆瀣一气,京畿内外皆已落入冯氏一族手中。”
“冯通派了冯冕领人追杀我们,我们俩分了两条路奔逃,本来定好了地方汇合,但我到了地方,等了她两日都没等到她,所”
她话没说完,便被步明修抢先打断了,“所以你就因此断定她死了?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言之凿凿,语气却含着显见的急促,李昀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添了悲悯,她知道,步明修此刻也是在极尽所能的否认嬴穗的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奈何,她却还是得往下说。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一错不错的与他对视着,说道:“所以,我顺着她的路线往回去寻她,后来我找到了她——找到了她的,遗体。”
那最后两个字,她都没想到,经由自己口中道出,倒也还能清晰。
“我告诉步明修,穗穗被冯冕的人追上之后,她被冯冕一剑穿心,死在当时。我找到她时,她心口还插着冯氏的剑。”
晚些时候,她同元隽说起今日同步明修的这场会面,听完她的话,元隽问道:“然后他就发狂跑出去了?”
李昀点点头,出神似的,显然心不在焉。
步明修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青筋暴起,气息不稳,骇人的沉默了许久之后,没再说一句话,转身便发狂似的跑出了昭阳苑、跑出了李府。
甚至连侍从都没带走。
元隽闻讯之后,已命叶檄加派人手前去寻人,可大半天过去了,却还没有消息。
元隽看着李昀的神色,不知她为何所扰,竟如此心神不属。他颇为担心,正想着安慰两句,却见她突然抬首紧紧的看着自己,道:“元隽,我没跟他说实话。”
那眼神,又利又痛,让他心头蓦然跟着一紧。
在她身边坐下,揽着她靠在自己肩上,他一边摩挲着她的后背,一边问道:“想跟我说说吗?”
即便决定了要将嬴穗的死告诉步明修,可那真相在她舌尖转了许久,她最终也没能做到一五一十,直言相告。
她也不知自己是不忍步明修听到真相,还是那真相,她实在难以对着一个那样深爱嬴穗的人说出来。
当年,冯通为等天令血洗镇阳王府,李昀与嬴穗受倪王妃安排,又得天平帝身边御扈卫所护,自镇阳王府出逃,却为引商出卖,将消息告诉了嬴稚。
冯通派了冯冕去追杀她们两个不错,她们两个也确实是兵分两路逃散的,可嬴穗却不是被冯冕一剑刺死的。
“我告诉步明修,我找到穗穗的尸骨,将其火化,之后将她的骨灰带到了朗月,择了一方宝地安葬。”
“但其实,穗穗是尸骨无存。”
听到这句话时,元隽皱了皱眉,紧接着,他将‘尸骨无存’这四个字同冯冕联系在一起,随之便想到了昔日冯大公子手下,豢养的那一群嗜血成性的野狼。
想到那种可能,即便与漱华帝姬毫无渊源的他,也禁不住心头一窒。
接着,李昀的话,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我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她两天没等到人,我回头去寻她,就那么——就那么巧,我就看到了那一幕”
当时冯冕追上了嬴穗,意欲从她口中逼问出李昀的下落,好将二人一道缉回。
但嬴穗受尽折磨,却死不开口。等李昀赶到时,多一步不多,少一步不少,将将就在一方山石后头,见到了冯冕斩断嬴穗左臂,趁那汩汩鲜血汹涌而出时,下令手下放出了那数头早被血腥气激出了兽性的黑狼。
然后,然后
“我就眼睁睁看着她,在狼群的撕咬中,好好地一个人,就那么没了”
而她,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元隽听到这里,百感聚还散,心叹一声难怪。
难怪——当年她杀冯冕的手段,那样残忍,却只嫌不够。
偌大的屋室之中,许久无声。
他想不出来该怎么去安慰她,而李昀在一番默然之后,又道出了另一件事。
“我有一只从小养大的银狐,是父王在我小时候送我的,从等天到天都,我一直带着它,它跟我一起长大。可是当时出逃时,我是从镇阳王府逃出去的,来不及回九霄宫把它带出来。”
她的语速很慢,眼神发直,整个人都三魂丢了七魄似的。
“但是冯冕来得及。”她说。
“他杀了穗穗之后,似是料定我定然就在周围一般,立意要将我逼出来。穗穗一条命不够,他还命人坐地支起了锅子,将我的银狐带上来,活生生的放血割肉,一片片的涮进锅子里,吃尽肚子里。”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狠狠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之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弓着身子,双手紧紧捂着脸,分明不愿回忆,可那些画面却又控制不住的往她脑子里面钻。
元隽手足无措的将她锁进怀里,只能一遍一遍轻声细语的对她说,不怕,都过去了。
可终究过没过去,却也只有她一人方才知道。
李昀哭着哭着,全身的力气泄尽了之后,渐渐在他怀里睡过了。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的,睡得极不安稳,第二日天未亮透便已醒转,稍稍一动,元隽便立刻也跟着醒了。
“天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她看着元隽眼底那层淡淡的乌青,知他昨夜照顾自己辛苦,一夜又提心吊胆的时刻警醒着,生怕自己有个什么,不由得既是感动又是心疼。
元隽却是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随即披衣起身,吩咐侍女端盆冷水过来,浸了冷帕,给她敷眼睛。
“瞧这一双核桃眼,我都不忍让你照镜子,怕你认不出自己来。”
他揶揄着给她疏解心肠,有意说些玩笑话宽慰她,李昀知他用心,也尽力配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子,倒也有些效用。
“对了,”她不知想起什么,唇角微勾,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还是裴筠筠时,你曾经问过我的生辰。”
元隽笑了笑,“记得。”
那时是太子妃生辰将近——如今说来,原该是她的生辰将近。元隽当时对她已有怀疑,便在说起此事时,毫无预兆的问了句她的生辰。
“那时你骗我说,你的生辰是十月十七。”
“我没骗你啊!”她一把扯下眼睛上的冷帕,一骨碌坐了起来,“十月十七,确实是我的生辰来着——至少那一日对我来说,犹如重生。”
元隽笑吟吟的捋了捋她脸颊旁的碎发,似有明知故问之意:“哦,这是为何?”
见他这样的反应,李昀便知,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不过,她也不介意亲口说一遍就是了。
“十月十七那一日,我历经险阻终到了北岸,身边的护卫都为护着我死绝了,偏偏赶上启元登基,下令严查渡口海岸。”
“我当时那一口气险些撑不过去,都想着坐地上开哭了,但却在紧要关头,遇到了我的贵人。”
她说着,凑近了元隽,在他耳边问道:“你知道,绝处逢生是怎样的欢喜吗?”
“你知道,给予我生机的人,恰恰是这世上我最希望的那一个,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元隽静悄悄的摸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当时裴筠筠说,她的生辰是十月十七时,他就想起了大齐建国那年,自己因兄长之死,恐无臂膀帮扶,便在安稳了东境局势之后,从北岸出海,远渡朗月,向裴绍求救。
他上船那日,正好是十月十七。那是他第一次离开中原,是以才记得那样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记得,当时遇上奉皇命搜查船舱的士兵,他还曾为一个带着个襁褓婴儿的,乞丐似的孤女解过围。
“当时你带着的那个孩子,是玄儿罢?”他问。
李昀点点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往下说。
好在,元隽也没趁此细问李玄的事,想了想,他只道:“说起来,那时起航之后,我还曾派人去找过你,想着你一个小女孩,带着个婴儿恐怕艰难,本想帮你一帮,可你”
“我哪好意思见你啊。”她笑得落寞,一歪头靠在他肩上,“元隽,小时候在嬴宫见到你,之后我嚷了好几年要娶你的话。后来在北岸蒙你搭救,我便将要嫁给你的心思,刻骨铭心。”
“类阳帝姬,”元隽扶着他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道:“我会娶你——以元隽的身份,娶你李昀。”
第四十二章 宣召回京()
步明修这一走,许久都没有消息。
元隽两番吩咐叶檄加派人手去寻,另又去信给了步明承,但始终未有消息。最后跟李昀商量之后,两人皆是觉得,步明修极可能是依着李昀的话,前往朗月,奔着嬴穗的埋骨之地去了。
为此,在四处找人之外,李昀又命愿好给裴绍去了一封信,将此事告知与他,请他帮忙留心。
月余后李应辰自小等天归回,彼时北地这头,善后的事,七七八八的也都了结得差不多了。朝廷那头论功行赏,遣了钦差前来等天城,正式封立李应辰为镇阳王,自此,李璲便也成了等天李氏百年来唯一一位无等天令而立镇阳王之人。
除此之外,钦差亦带了圣旨,宣召羽雁王回京。
“姐夫不日便要随钦差回京,不知姐姐是如何打算的?”
这晚,李昀亲自做了些杏酪给他带来,李应辰便也就势搁卷歇歇,与她坐在一处说话。提起羽雁王将要回京的事,再想着之前李昀是怎么从天都逃出来的,两厢一联系,对于她将何去何从,李应辰便少不得十分挂心了。
说着话,他佯作坦然,可架不住小动作遮不尽,那时不时偷眼观瞧的目光,结结实实的透露出了他心底的忐忑。
李昀自也发现了。
她心头有些好笑,面上不动声色,只问:“你觉得呢?”
“你觉得以眼下局势来看,我是应该同你姐夫一道回去,还是应该另做打算,免得到了天都,再惹当庭起疑?”
李应辰一听后话,激动之情险些没兜住,稳了稳心神,才假模假式的装着冷静道:“姐姐的担心不无道理。您若是就这么随姐夫回去,虽说容颜上同以往有异,但平白多了这么个人,终归是个疑点,还是能免则免为上。”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神色上却还强撑着漫不经心,试探道:“不若便留下罢?”
他话一落地,李昀打量了他片刻,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将李应辰给笑怔住了。
“你是想留我啊?”她啧啧打趣道:“弟弟还是小时候好呀!扯着我的衣角,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惯会直说的。哪像如今,都是名正言顺的一境之王了,反倒比个女孩家还要扭捏了!”
李应辰被她损上这两句,脸上既挂不住,又有些憋笑似的意思,抱怨般的叫了声‘姐姐’,跟着倒是真放开了许多。
李昀便也不再戏谑,对他道:“我跟你姐夫已经商量过了,这回他自己走,我不跟着,且留在家,看着往后如何,再随机行事。”
这下子,李应辰那股子欢喜劲儿也不憋着了,脸上一阵璨笑,倒是比这满殿的灯火拢在一起都更要晃眼。
李昀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不觉也跟着微笑,临了却是一句话将他的笑容给僵了下来。
她随口问道:“不为着等天令之事怪我了?”
她问得随意,李应辰却跟被点了穴一般,整个人动作都缓了下来。
“姐姐,我其实”他好一番整理措辞,这才接着道:“冷静下来之后,我其实就已经不怪你了。”
只是前些日子对着李昀,许是久别重逢的缘故,他总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话都放不开,就更不用说主动跟她提起这么件伤筋动骨的大事了。
“我知道你的苦心,也理解你的苦心。说句难听的,真要为私心讲,这一双等天令在你手里搁了这些年,你若真想对我不利,自有千百种法子动手,且不必在这关键时刻,又将等天令都送到我的手里。”
说着,他目光定定的看向李昀,问道:“姐姐,说实话,你刚回来时,将等天令交给我,是不是,也是一道试炼?”
闻言,李昀莞尔一笑,眼中透着欣慰。
其实,对这最后一道试炼,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李应辰能通过。
两军交战,生死一线。当他清楚的知道,祭出等天令,顷刻便可扭转战局,而藏而不露,却极有可能一败涂地之时,李昀完全无法断定,长大后的李应辰,他的心智是否坚定到了自己所期望的地步。
好在,他没有让她失望。
“最后一关你过了,这北地交给你,我放心,也从此对父王有了交代。”
李应辰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她说着这样的话,应该或是欣慰的,或是轻松的,或是追念的。可这会儿的李昀,她眉眼之中,却含着一丝沉重?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罢。他摇摇头,将这些说不过去的想法从脑海中清了出去,随之从怀中取出了那枚月白色的阴令。
他将阴令搁在矮几上,推到李昀面前。
“镇阳殿我已开了,也已集了数位机巧大师,日夜赶工,在改殿上的机关,以后这等天令也就没用了。”
李昀将阴令拿在手中,含笑把玩,道:“不是没用。等天令还是等天令,你能无令而继位,证明的是你的能力,但如若有朝一日,这等天令落到他人手中而出世,少不得还是有这个能耐,于北地掀起一番风雨。”
说着,她将东西重新递到李应辰眼前:“毁了罢。”
她原就是这么打算的。虽然等天令百年之物,确实可惜了,但只有毁了它,北地才能永无后顾之忧。
可李应辰却摇了摇头。
“姐姐,这枚阴令,我希望你能收着。”
李昀一愣。
他说着,将缇红色的阳令从脖子上顺出来,“你留着阴令,我留着阳令,合在一起,方是等天。往后即便我们姐弟天各一方,也都是不离不弃了。”
直到李昀带着阴令回到住处时,脑海中,李应辰的这番话,依旧余音不绝。
“真的想好了,不跟我回去?”
元隽忙于回京之事,分别在即,这回倒是他黏黏糊糊的,不乐意分开了。
李昀笑了他一回,到了却还是不放心的提醒,嘱咐他回去之后,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还有一件,你这一回去,我最担心的,是元殊既不会放你回羽雁,也不会轻易让你上西境战场。”
“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有安排了。”
李昀见他一副自信满满之态,也没追问下去,只道:“你心里有数就成,还有就是,在元殊之外,倪氤也是千万要小心的人物。”
元隽听她嘱咐了一溜,却都是兴致缺缺,最后见她嘴停了,他才道:“若要我说,你嘱咐的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该我上心的,是我的羽雁王妃。”
李昀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她坐下饮了口茶,“他若一直按兵不动,不提我失踪之事,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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