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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折戏-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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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被他看得心头一动,脑筋一转,想起许久之前,倪远曾经说过的那句‘小姑对我有恩。’
“你是说”李昀不确定的问道:“难不成,此事与我母亲有关?”
倪远点点头。
李昀觉得,提起自己母亲时,倪远对自己态度都跟着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祖父薨逝那年,小姑从北地回来奔丧。当时父王初登王位,王府里难得乱腾,也就是趁着这股子乱腾劲儿,我才得了机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从父王的刑具柜里偷了样东西出来,出了房门,一路颤颤巍巍往祖母那里去,掐着这最后一点希望,前去求救。”
谁知,刚刚跑出去没几步,尚未离开父亲寝殿庭中,便被父亲的走狗发现了。
当时的心情,他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身临其境一般。
一个人,在黑暗里困得久了,那样的渴望光,好不容易寻到了那么点模糊的光亮,眼见着触手可及了,可是
当那走狗的手掌断了他向外逃的路时,小小年纪的倪远,便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心如死灰的之感。
李昀静静的听着他回忆,不敢打断。
“就在我以为天意绝我之路,往后也只能认命之时小姑来了。”
当初的他,在被父亲的手下拖回去,打算交给王爷处置之时,骤然见到一身素缎素衣的女子带着侍女步入庭中时,顷刻之间,仿佛见到菩萨临凡一般,一下子便哭了出来。
他认得,那不是寻常的女子,而是他父亲嫡亲的妹妹,远嫁北地等天李氏的镇阳王妃。
那日之后,这人对她来说,除去一切的冠盖美名,头一遭,是他的救命恩人。
“其实你的性子,真的很像小姑。都是一身与生俱来的气势,在女子中实为少见。”他道,“那时候,小姑一见局面便知不对,看见下人如此对我,冷脸呵斥,那人却顾念父王,不敢放人,尤其是,当时我手里还握着父亲的‘罪证’。”
“小姑见他对付犹疑,就是托着不愿放人,她也不说废话,从侍女手里要过一柄腰刀来,直接走上前,一刀砍下了那侍从制着我的一只右手。”
饶是李昀,听到这里,也不由一震。
自家母亲的威名,她多年来铭记于心,不敢或忘。但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放在今日的自己身上,她自问也做不到这样狠绝。
第九十五章 凄惨幼年(二)()
那是隆冬时节里,艳阳高照的一日。
一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从头顶盖了下来,寒风将点点腥热带到他脸上,倪远感觉到桎梏着自己的力道消失了,他懵懵懂懂的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湿意染在指上,触目是一片新鲜的红,堪堪煞退了他的噩梦美梦。
那一刻,心底蓦然涌上的快意,让他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为何父亲那样喜欢鲜血,喜欢酷刑,喜欢惨叫。
而下一瞬,一副温热柔软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颊,轻柔干脆地拂去自己脸上的脏污,他仰头看着那女子,随之木偶一般,被她扯到自己怀里,不容置喙的护住。
“犯上的东西,看清楚这是世子殿下,这一刀就是要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她这样说。
倪远从不知道,那样温柔与那样冷冽,竟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他看着地上痛得打滚的下人,身上却在一点点回温。
他转回身去,缓缓伸出手臂,顾不上身上的脏污沾染那素白的锦衣,环抱着她的腰肢,渐渐收紧力道,将颤抖的自己埋进她怀里。
“小姑我害怕”
细如蚊呐的声音,她却听见了。
“远儿不怕,有小姑在。”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记到如今。
“那是我长到十一岁,头一次祈而有所得。”
此刻,他望着李昀道。
那年,他在镇阳王妃的怀里说了一句害怕,而后便得了再世为人的机会。
为此,当李昀在他面前自证身世之后,他想都未想,便背弃了同样是嬴氏子孙、同样是他嫡亲姑母所出的嬴昕。
而此刻李昀的心情却很复杂。
同情于表兄的幼年经历,感慨于母亲的嫉恶如仇并为之骄傲,同时,似乎对母亲的理解更多了一些、怨恨也更多了一些。
她忽然想,若是还有机会,她实在很想问一问母亲,如若她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看待类阳帝姬这个人幼年的经历,那她会怎么想、怎么做?
是觉得私生之女不得生母之心实属应当,还是
一旦成了旁观者,她也会愿意为自己所经受过的种种,出头鸣一声不平?
到底也是没有答案的事了。想着想着,她垂首无意一笑。
倪远问她:“你在笑什么?”
“笑世事造化。”她道,“笑当局与旁观。”
倪远想了想,也不知有没有想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李昀收回思绪,向他问后来。
“我带小姑去看了父王的刑具柜,小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了好久,最后浑身颤抖着命随身带来的夫家卫从悄无声息的将东西尽数搬走了。”
或是毁了,或是带回等天,这他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小姑后来去见过父王一次,兄妹两个不知说了些什么,在那之后,自己便被父亲托付给祖母教养了,即便小姑离开之后,父亲也并未因此番之事同自己秋后算账。
就好像那有生以来炼狱一样的生活都是梦境一般,来得荒谬,去得也那样干脆。
“及至我与氤儿长大成人,与他,事事皆如寻常父子父女一般,这些年他从未提过以前的事,我也不会去找那个不自在,反正我对这个父亲”
老早就绝望了。
倪氤自小不在父亲身边长大,当年他被小姑带到祖母跟前之时,妹妹看着他身上的种种伤痕,一边哭着,一边笨拙的给自己上药,在这件事上,她虽从未直接遭受过父亲的任何伤害,但丧母伤兄之事,也已足够让她与哥哥站在一处,记恨父亲多年。
寂然许久之后,李昀忽然说道:“你很疼倪氤吧。”
倪远笑了一声:“你这是问话还是叙述?”
“叙述。”她深吸一口气,问道:“我的问题是,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送她去元殊身边?”
没想到,倪远却给了她一个大出所料的答案:“是她自己要去的。”
李昀诧然间瞪大了双眼,似乎在以目光询问他,你可是玩笑?
倪远道:“就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当时元氏掌天下,国本之争刚有定数,父王生出要选族中女子献于东宫的心思,原本他都没说要送氤儿去,可是氤儿自己找到父王,自荐北上。”
李昀想了想,问道:“是为了她自己去元殊那里,往后能给你做内应,连带着也能把阳乌王算计进去?”
“有这重考量,但并非第一要务。”
李昀便不明白了。
他道:“当年父王对我还有疑心,也有诸多设防之处,氤儿当时的想法是,既然父王心头的疑虑消是没法消了,那不如索性她借此事与我闹翻,转而有亲近父王之举,日后她首先是我在父王那里的内应,之后,才是我在元殊身边的谍者。”
而后事证明,倪氤所谋,确实高招。
阳乌王以为这一双儿女因着入东宫之事龃龉,哥哥不愿妹妹涉险,妹妹却自小心高气傲,以为兄长看弱自己,折挫她的心气,反倒与他生疏,做哥哥的看妹妹如此不识好人心的冤枉自己,也起了气性,两人嫌隙渐生,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再从中多使了些离间二人的手段,至倪氤远嫁之事定下来时,这兄妹俩的关系已然寒冷如冰了。
至此,阳乌王用着倪氤放心,也不担心她与倪远一心算计自己,往后倪氤也利用这一点,暗自助了倪远不少。
包括这次倪远得以出征西境,也是倪氤一边在元殊那里求来了任用,一边也在父亲那里劝说,兄长虽与父亲不睦,却因祖母教化,一向很遵祖训,此番兄长出征,一来凡于嬴氏有所助益,落在嬴氏眼中,自然都是父亲教子有方的结果,二来,父亲也可以趁兄长离开,料理干净他这些年在阳乌积存下的势力,三来,若然来日兄长因助嬴氏之事见罪于当庭,父亲也可趁此机会,与其断绝亲缘,借当庭之手,除掉兄长,想来元殊为顾念中立地地位,也不敢株连,还要赞父亲大义灭亲之举忠义,而落在嬴氏眼里,说不得也要为父亲忍辱负重,为助其成事,不惜牺牲一子的尽心尽力而感怀。
李昀听他说了这些,一面忍不住想笑,一面却也渐渐安下心来。
“你这个妹妹呀”
倪远也道:“我们家的女孩,向来心性坚定又聪明,她的这份儿主意,当时我极力反对却无用。祖母在世时曾发愁说,这样的女孩,是很伤寿的,可氤儿说,若不能为此等女儿,还不若自断其寿。”
李昀这会儿则是在想往后。
她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结交一个朋友。
她希望倪氤能在将至的动荡里得以保全,她希望,能与这位表妹有再见之日。
“表哥,我想,你不用担心了。”
“嗯?”
李昀淡淡一笑,“倪氤这样的人,只要她想,横祸是伤不了她的。”
可是倪远并不能不担心。
“其实,我刚听到阳乌异动的消息时,便觉得倪氤可以趁此机会,在元殊面前周全自己。她这样聪明,也一定想得到的。”
倪远想了想,还是不解,李昀知道多与他解释也没什么用,只告诉他放心,自己会让手下传信京中宫中,无论如何,一定保证倪氤安全。
“天都的事尽人事听天命,那阳乌之事呢?”她问倪远:“我这次来找你,原本就是想问一问你倪氤与倪氏之事,不想尚未进城,先收到了这么个消息。现在的局面,是你与你父王敌对,倪氤”
顿了顿,她道:“如今阳乌王所为,显然也是将倪氤当作了弃子,也就是说,她应该独立于倪氏之外去考虑了。”
“独立于倪氏之外?”倪远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是不是忘了,她还有我?”
兄妹不和既然是做给父亲看的戏,那么事到如今,倪氤在阳乌王那里已经全无用处,自然也该回归倪远这一边了。可李昀却摇头道:“你好好想想,她在阳乌王那里没用,可如今把着她性命的是元殊,你已经是元隽这边的人了,你自己说说,倪氤是同你和睦安全,还是同你不睦安全?”
倪远一怔,如同灵光一现般,他忽然就明白李昀之前说倪氤生机有望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正在沉思之中,李昀又道:“现在我最担心的是,阳乌王调兵之心,究竟所向为何。”
她能明白阳乌王弃女不顾,拒赴天都是自保之意,可在这个时候聚集军队中立地、中立地,就凭那地处中原中央的位置,她就想不明白,他这会儿调遣军队能怎么打。
东西南北,前后左右都是敌。
倪远沉默片刻,道:“我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
“什么?”
他问:“当你势单力薄之际,妄想在包围之中逃出生天,你会如何做?”
李昀想了想,眉头一动。
她说:“我会挟持人质。”
倪远点点头,“他不必突围而出,他聚兵,只要打得过一族一地就够了。”
李昀愁绪涌上眉头,阖眸缓缓吐出四个字:“浩荡步氏。”
第九十六章 大地惊雷(一)()
夜半,帝宫凤和殿。
露岩备好床铺,便来暖阁里请主子早些安置。倪氤委在榻上,手边一炉兽烟不断,书卷正翻到兴处,闻言随意摆了摆手,跟着却要她再添一盏灯来。
露岩忧愁地蹙起眉,在规劝与从命之间,选择了后者。
“小姐,这都半年了。”露岩添了灯来,一边剪着烛花,一边从旁低声与她言道:“咱们便要一直关在这里头么,您也不着急?”
“有什么好急的。”倪氤显然没把她这话当回事儿,随口道:“半年都等了,出头之日还远么!”
露岩连连点点头:“奴婢看远着呢!”
倪氤抬首瞪了她一眼。
“小姐”露岩跪在榻边,伸手牵着她的衣袖,“世子同王爷各怀心思,可这心思偏偏都不在皇上身上,奴婢是心疼您!您就真不担心一旦外头变了天,皇帝会首先拿您开刀吗?”
倪氤的目光重新落回书上,漫不经心笑道:“那你要记得,真有那一天,你躲远点,别溅一身血,我在这天都还能指望谁呢?到底还得你来给我收尸!”
露岩气得不行,倏然起身,直想跺脚。
这时候,外头却传来了一些响动。
“诶,什么声音?”
倪氤不易察觉地往外飞了一眼,淡淡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乎,露岩便去看了。
倪氤听到了殿门开阖的声音,过了许久,终于进来了人。
却不是露岩。
淡淡一眼望去,半年不见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倪氤倒也不意外,甚至都未曾在元殊身上过多停留目光。她仍旧歪在那里,一面翻了个页,一面道:“把我的侍女打发走了,陛下是指望我来给您斟茶倒水么。”
“给朕斟茶倒水,委屈你了?”
“不委屈。”她说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眉眼勾出一抹极淡的狡猾之意,“皇上何曾委屈过我。只是,我不愿意。”
“不愿意?”
乍闻之下,他有些意外,可重复完这三个字,他却笑了出来。
元殊没有在她这里强求一杯茶。他径自走到一边坐下,远远的看着她,倪氤对他的沉默没有任何表示,恰如对他的突如其来,也并未置与一言相问。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的几页书翻过,她恋恋不舍的将书搁下,满足的饮了口小案上早已放凉的汤饮。
她这边喉头一动,忽听得元殊偏偏在此时开了口,问她:“倪氤,我委屈过你吗?”
倪氤被这打破寂静的声音唬的一呛,紧着嗽了好一会儿。
等她回过头朝元殊看去时,他脸上还带着十分般配这句问话的神色——
疑惑,懵懂,还有些惶恐。
倪氤没急着答他的问题,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她不紧不慢的问道:“陛下在怕什么?”
“谁说朕在害怕?”
倪氤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好半天,还是元殊叹了口气,松口道:“怕在你身上坏了事。”
当阳乌王拒绝赴京指派庶子前来的消息递上来时,他便十分迫切的想知道,倪氤究竟是弃子,还是她从来不曾为阳乌王内应。
若是前者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可若是后者,那这半年的禁足,便成了一场误会,一场,委屈。
倪氤趿上丝履起身,随口道:“如此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话,我听不明白,你还不如不说。”
她一副困倦的模样,懒怠怠的朝他看来,眼里写满了送客二字。
元殊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
短暂的对视之后,他道:“数日前,朕传旨阳乌王,以中宫病重为由请他入京相见,你可知你父亲是如何给朕答复的?”
倪氤自禁足中宫以来,便由金刀帐的人奉旨看守,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若非今日他说,此事她还当真不知道。
倪氤意欲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回身,微眯着眼看了元殊片刻,忽然冷笑一声。
“‘以中宫病重为由’是以陛下此旨的意思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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