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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当天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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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院使额间沁出细汗:“脉象确实如此;臣不敢妄言。”

    九皇子站起身;目光如有实质;浑身气势如出鞘利剑,锐不可当:“不管用什么方法,全力诊治,一定确保父皇无恙!”

    “是。”温院使慑于他的威势,躬身应诺。

    九皇子自小得宠,又有薛皇后保驾护航,在宫中一向说一不二。

    三皇子冷眼瞧着,暗自嘀咕九弟当真心机深沉,父皇昏迷,他都不忘卖力表演。他上前一步,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九弟好大的威风!御医们忠心耿耿,难道还不知道要用心诊治吗?”

    九皇子无暇理会他,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耐心地查看起药方、脉案。

    三皇子神色阴沉,正要再说什么,圣元帝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名皇子立刻围拢上来,俱都目露关切,神色惊喜。

    三皇子更早已不见半分冷色,弯下腰,眼眶微红地温言道:“父皇,您现在感觉如何?”

    圣元帝浑身疲惫无力,挥了挥手,戴权会意,上前向几位皇子行礼:“陛下乏了,几位殿下先回去,让陛下好好歇息吧。”

    寝宫里很快重归安静,圣元帝双目直直地盯着帐顶,怔怔出神。

    他感觉体内的生命力和精神气一夕之间骤然流失,心中生出无边的萧索。

    然后,是不甘。

    雄心壮志未酬,他怎么能病倒?

    心中同时不可抑制地对元春生出怀疑。

    十年前,他在元春美丽的双眸中看到了期盼和野心。这于他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所赋予他的,让无数后宫女子追逐的权力。

    那时正值太子薨逝,皇后患病休养,他无意让后宫中任何一支势力趁机崛起。他心中属意小九儿,但小九儿毕竟年幼,有了太子的前车之鉴,他如何敢不谨慎?

    他将立储君之事搁置,并将元春立了起来,当作一个靶子,吸引众人的视线。但出乎意料的是,元春那样聪慧,心思玲珑,瞬间领会了他的心思,不仅牢牢抓住机会,手腕能力也绝佳,完美地配合了他。

    这个形势所迫的决定,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后宫嫔妃内耗,小九儿平静快乐地长大,薛皇后轻而易举重掌后宫。

    局势渐稳后,他对元春生出几分真心欣赏,封她为贤德妃,作为回报。

    他甚至对她数年来默默承受、隐忍的品格产生了怜惜之心,包容了荣国府显现的乱象。

    犹记得昨日,她亲自奉上姜茶,双眸期盼地望着他,情意缱绻。

    他含笑接过姜茶,一饮而尽。

    他心中一阵阵发冷。

    后宫女子,身家性命皆寄于皇帝一人,若真是元春她究竟所图为何?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脑中一阵钝痛,他轻声喘息着,艰难地吩咐戴权:“宣靖安侯、翰林院掌院、内刑司主事。”

    最先宣进来的,是内刑司主事。圣元帝面无表情地将调查元春之事交代了。

    紧接着,他由几名内侍抬上御撵,在寝宫偏殿的小书房里接见朝臣。

    翰林院苏掌院战战兢兢地跪在桌案前拟旨,二月下旬的天气凉爽舒适,他却浑身紧绷,冷汗涔涔。

    靖安侯跪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

    圣元帝虚弱地倚靠着椅背,一字一字地念道:“皇九子徒牟亦,人品贵重,仁孝聪睿,必能克承大统。予其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天不假年,幸西北王品性纯孝,朕心甚慰,朕百年后,由西北王替朕尽孝,守太上皇陵”

    这是要直接留下西北王?

    苏掌院随着圣元帝的话音笔下不停,手心渐渐汗湿,眼中却流露出兴奋及惶恐的神采。

    待最后一笔落下,盖上印章、国玺等,圣元帝颤抖着手,将明黄圣旨抓在手中,反复看过,才沉声道:“若朕度不过此劫,你二人扶持九皇子登基。”

    他忽然目光锋利地看向靖安侯,补充道:“朕若有不测,绝不能放走西北王,必要时,就地格杀!”

    靖安侯与苏掌院皆重重磕头:“臣等遵旨。”

    九皇子出了宫门,就径直策马往靖安侯府而去。

    天色渐晚,夕阳橙红的光晕笼罩在他微微苍白的脸上,衬托着毛绒绒的卷发,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谢嘉树微微叹了口气。

    九皇子在人前总有种浑然天成的皇家做派,威势逼人,唯有单独面对他时,常常一如幼时。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块手帕,谢嘉树淡淡道:“想哭的话,给你擦眼泪。”

    九皇子胡乱接过手帕,情绪已缓和些,不高兴道:“又不是小时候,我才没那么脆弱。”他流露出几分坚定:“我现在也不能脆弱。”

    谢嘉树心下稍松。他领着他走进书房,各自坐下,才询问道:“御医怎么说?”

    九皇子眸光冷了几分:“御医看不出问题。但我不信,其中定有问题。”

    谢嘉树轻轻颔首。圣元帝的身体牵系着国运,他很难辨别清楚,但世事均有迹可循,近年来,邪道士动作频繁,就连谢清朗也去了西北,其中必有关联。

    他思忖片刻,缓缓道:“恐怕此事和西北王脱不了干系。太上皇驾崩,没有这个阻碍,陛下迟早会对西北动手,他们也深知这一点。”

    九皇子一怔:“你的意思是,西北王暗中对父皇下毒?”

    谢嘉树没有就此事多说,忽道:“我有一种生机灵液,能促进身体恢复。但,陛下染恙若另有玄机”

    九皇子目光微亮:“总要试试!”

    谢嘉树取出一小瓶灵液,递给九皇子。九皇子顾不得再多说,匆匆出门,策马往宫中而去。

    三皇子府。

    厅中笙乐靡靡,舞姬身着霓裳羽衣,姿态曼妙,令人赏心悦目三皇子却无心欣赏,他目视前方,近来之事一一在脑海中掠过。

    先是守在宫门的探子禀报,父皇醒来就匆匆传召了翰林院苏掌院和靖安侯,然后,父皇以养病为由拒不接见他,却将九皇子宣入宫中侍疾。

    他不由猜测,父皇恐怕立下传位诏书了!

    靖安侯世子乃九皇子伴读,两人关系亲密,诏书内容已不言而喻。

    三皇子支着肘,神情平静,眸底却暗流涌动,宛如择人而噬的恶鬼。终于,他再也克制不住怒气,挥手将桌案上的杯盏拂落在地。

    厅中伶人、舞姬被骤然响起碎裂声惊住,停了下来,纷纷惶恐不安地跪了下来。

    三皇子视线下移,落在场中战战兢兢的众人身上,厌恶地呵斥道:“滚!”

    众人如蒙大赦,匆匆退了出去。

    殿中沉寂一片。

    三皇子独自坐在桌案前,心中充满了不服。

    他好不容易扳倒二皇子,又岂会甘心向九皇子这样的稚龄少年认输?

    他凭什么?一直在上书房读书,才干不显,就因为是嫡出,就能登顶帝位?

    他不由冷笑起来:“父皇啊父皇,就因为您自己是嫡子,就这么看不上儿臣吗?”

    圣元帝在太子、乃至九皇子身上投注的看重和爱护,让其他皇子永远望尘莫及。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注定功亏一篑。

    嫉恨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一日一日,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忍耐至今,难道要忍至九皇子登基,俯首称臣吗?

    他不由想起西北王叔曾遣人暗中拜访于他,直言拥立他登基,只求西北苟安,他在位期间永不提削藩之事。

    他知道父皇与西北王的罅隙,西北王心存忌惮也情有可原。

    父皇终究老了,若他此时不搏一搏,焉能甘心?

    三皇子的五指骤然收紧,青筋突出,骨节泛白。

    下一刻,他慢慢恢复了平静。心中,却终于下定了决心。

    心中不再迟疑,他不由精神大振,脑中畅想起登上至尊之位后,所有兄弟、朝臣畏惧、惶恐地朝他跪拜的情形,心中油然升起巨大的满足感。

    “父皇,这都是您逼的,别怪儿臣不孝。”161

第76章() 
三月初;太上皇的梓宫移入皇陵,丧钟响彻整个京城内城。

    西北王在皇陵直直跪到第二天;他怔怔望着太上皇的墓碑;三十多年前的记忆如梦幻泡影般在脑海中重现。

    太上皇牵着他的手步入上书房,弯下腰摸摸他的头:“棠儿要好好读书;若棠儿学的好;等上书房结业;父皇就封棠儿当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不好?”

    他天真地睁大眼睛:“棠儿会很努力的。不过,棠儿当了太子的话,皇兄怎么办呢?”

    太上皇满不在意道:“这个棠儿无需担心哦;父皇会解决的。”

    然而,他结业那年圣元帝发动了宫变,夺走原属于他的帝位。他与安氏如丧家之犬般逃到了西北。

    自此;重回京城,夺回帝位;如跗骨之疽,挥之不去;渐渐成了他的心魔执念。

    西北王缓缓露出一个笑,轻声道:“父皇失信了;您输给了皇兄。不过;父皇不要怕;棠儿会为您报仇,夺回我们应得的。”

    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一名斗篷人无声无息在他身后跪下,低声道:“堂主,如今万事俱备,三皇子决定明日起事,我们可要助他一把?”

    西北王似笑非笑:“当然,只有他倒行逆施,弑父杀弟,我们的勤王才能师出有名。”

    斗篷人迟疑道:“属下恐怕动静太大,谢嘉树会察觉。”

    西北王嗤了一声:“看来,你真的被他唬破了胆子。”

    斗篷人垂下头:“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十六岁炼神,简直匪夷所思。”

    西北王沉吟道:“神机子怎么说?”

    斗篷人有些不安:“只要牵涉此人,神机子的卜算就一无所获。神机子道,此人恐怕来历不凡,或许是上界之人转世历劫然天界自有转世规矩,并无此人转世登记,除非、除非境界在仙君以上,勘破轮回,能自行送一缕分神转世。”

    两人都觉得此说法荒谬,一时静默。

    西北王忽道:“再厉害如今也不过肉体凡胎,总要遵守人间规则。火、药之伤怎么也要养几个月,到时只怕大局已定。这种世家子弟都是以家族为重,最识时务,只要我顺利登机,他就不会再和我们作对的。”

    斗篷人垂下头:“堂主所言极是。明日三皇子一起事,属下会杀光所有皇子,待堂主成功拿下三皇子这乱臣贼子,自然可名正言顺地登基!”

    颜府。

    颜啸迷迷糊糊病了十几日,竟慢慢养好了身体。

    颜夫人坐在榻旁与儿子说着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里的慈爱、宠溺几乎不加掩饰。

    颜如状似无意扫过母亲的手,青白干瘦得令人心生惊骇。就连二哥的神情,也透着几分莫名的僵硬和怪异。

    颜如沉默地听着母亲与二哥说话,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她向母亲行了个礼,就匆匆告退了。颜夫人专注地望着儿子,并未察觉异常。

    颜如回到自己屋中,想起那日清晨,她去正院请安,经过纱窗,正看见母亲往父亲的茶盅里下药。她绕过回廊,走进正屋刚好瞧见父亲将茶饮毕。

    她当时并未多想,直至当天夜里,父亲忽然发了急症,再醒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如行尸走肉一般,她才蓦然惊觉不对。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不是也被邪魔控制了?

    颜如不禁浑身发冷。她抱膝蹲在美人榻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泪无声无息地滴落,浸入她月白色的绣裙。

    她真的很害怕,整个颜府仿佛被一只狰狞巨兽盯上,它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要将她与家人吞噬入腹。

    该怎么办?

    惶惶不安中,她又想起了谢嘉树。他师从国师,不仅心地纯良,法力也十分高强,那样恐怖的怪物,他轻易就将之击退,救下了自己。事后,他甚至因为怕累及自己的名声,不肯居功,再未曾再提起此事,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

    若自己将家中怪异之事告知于他他是不是也会出手相助,让她的家人平安无恙?

    想到此处,她再也坐不住,迭声唤自己的贴身丫鬟如墨伺候笔墨。

    第二天傍晚,靖安侯府。

    彩墨轻手轻脚地凑到谢嘉树身边,神秘道:“世子,方才我从外面回来,遇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托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话落,他的眸中迸发出了求知的神采。

    谢嘉树对他饱含深意的视线视若无睹,接过信,目光扫过,见无异常就随手拆开。视线触及书信内容,他不由瞳孔微缩。

    信中并无落款和任何身份信息,仅有一句话:“当日恩人烧毁契纸,得以逃生,不胜感激。然今家中突生变故,父母行为异常,深恐双亲亦遭遇同样困厄。”

    谢嘉树立即看向彩墨:“送信的人呢?”

    彩墨一脸为难道:“塞了这封信给我就跑了。”他小心翼翼睃了谢嘉树一眼,试探道:“世子,这是未来的世子夫人来信吗?”

    谢嘉树不悦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太闲了?不如趁着春日晴好,把书房的书都搬出去晒晒吧?”

    彩墨瞬间呆若木鸡,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嘉树继续看向手中信纸,心中生出不妙预感。邪道控制颜统领夫妇,难道是想谋朝篡位不成?

    控制金吾卫,只能是逼宫了。

    他正思忖是否前往颜府一探究竟,忽然感应到九皇子身上的护身符被触发了。

    九皇子遇到危险了?

    九皇子府。

    九皇子洗漱过后,抬头就见西洋镜中的影子正对着他微笑。

    九皇子有些莫名,自己不说人见人爱,也是面貌端正,怎么会笑的这么丑?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然后蓦地回头望去,发现镜中的影子仍保持着微笑,静静地望着他。

    九皇子瞬间毛骨悚然,大声唤人。

    无人应答。

    他不敢迟疑,几步向外奔逃。府中一片冷清,只见往日井然有序的九皇子,仿佛一夕之间沦为鬼屋一般,再无半丝人烟。

    他脚下不停,往府外而去。然而跨出大门那一刻,他又回到了屋中,镜中自己的影响仍微笑着,笑容不断加深,逐渐变得怪异而扭曲。

    镜中人伸出了一只手,穿过镜面,直直朝他而来。

    九皇子全身僵硬,丝毫无法动弹。他的额间已冒出冷汗,显然处于极度的恐慌当中。

    那只手不断伸长,变得又细又尖,然而,在碰触到他的瞬间,胸口处的护身符骤然发出一道刺目光亮,那只手变得焦黑,镜中人随即发出痛苦的惨叫。

    九皇子身体一松,重新恢复了力气,他查看着四周,缓缓朝后退去。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空气剧烈波荡。眼前的镜子随之碎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谢嘉树立于他身前,关切道:“你没事吧?”

    九皇子激动之下,本能地扑上去抓住谢嘉树:“嘉树!太可怕了我再也不用西洋镜了,还是铜镜好,朦胧美!”

    谢嘉树:“”

    圣元帝自服用了九皇子献上的灵液,病渐渐有了起色,最近重新打起精神,为九皇子讲解朝中局势及重要奏折,时不时让九皇子针对奏折提出解决方案。

    待九皇子出了宫,寝宫里堆的到处都是陈年的奏折,显出几分凌乱。

    因奏折机密,最近除了戴权,其他人都不再被允许进屋伺候。寝殿里只点了一盏宫灯,有些冷清。

    在这样的寂静中,外面糟杂的动静变得异常清晰。戴权沉下脸,悄悄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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