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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当天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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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也仿佛遇见了克星一般,渐渐消弭于无形。
丹田中的宝物,竟是一株净化青莲!
那鬼婴见到金光,也逃回了母体,母子二人裹在黑气之中,一声声的惨叫从中传出,如同嚎哭。
黑气越来越淡,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莲花清影不断盘旋,和他丹田中的幼苗相互呼应,然后,花影淡去,金光收敛,又仅剩余萦绕在幼苗外的淡淡清辉。
慢慢的,幼苗开始抽条,根茎微微舒展,竟是拔高了几分。
黑气已全部散去,覆盖在村中的死气也消失无踪,阴霾多日的天空终于恢复了碧蓝澄澈。
第4章()
阮秀英的神智慢慢恢复,记忆开始回拢
她六岁被卖到县里的大户人家当丫鬟,十余年间见惯世间凉薄,因一双巧手而崭露头角,成为一个绣娘。那时的黄永德每半月会往府里送一次水果。
“不过是一个果农罢了。”她听到其他下人悄悄议论。在这个自给自足的时代,黄永德这样不安分的人,在世人眼中是离经叛道的。
但他却有非常温暖的笑容,眼眸璀璨如星。无意中的交集,他每每笑容爽朗开怀,像一棵挺拔的松柏,生机盎然,让她见到就心生欢喜。
于是,一次见他罩衫扯破,她主动提出帮他缝补
后来,她用全部积蓄赎买良籍,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盼望,嫁人、生子,拥有一个小家,不再孤苦无依。
因她最喜桃花绚烂,他便在靠近茗香山的山地里种了一片桃林,经营成了一景,常有文人携伴观赏,邀约相会,上香的小姐、夫人们经过,经常也要让丫鬟来折上一支。
春天赏花,夏天摘果,倒也别有意趣。
她无奈的叹气,指了他笑道,怎么哄个人,都要想着赚钱。
生活永远不会十全十美。不同的成长际遇,行事不同,让她在村中受尽排挤。但她是知足的,他们一起将小家经营的越来越好,甚至村中亲族也多有投靠。
开始有人说,村长的位子,她的夫婿也是能争一争的。她已满足于现状,但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她不忍心说出任何一句丧气的话。
于是,一场针对她粗陋的构陷拉开大戏。明知荒诞,村民们却如蚊蝇逐臭,肆意传播,落井下石,让她切身体会到什么是人言可畏、积毁销骨。
最开始说她与人私通的,却是丈夫的亲族。他们心大了,开始想要取而代之。可是没有黄永德,他们又有何本事保住这些财富?她开始闭门不出,却无法阻止幕后黑手推波助澜,流言愈演愈烈。
然后,她死了。
阮秀英清醒后,向谢嘉树和张真人分别施了一礼致歉,待得知自己的夫婿和长子已投胎去了,满目茫然。
她看似大仇得报,却早已于事无补。
谢嘉树将母子二人超度,心中思忖,只怕他们到了地府,还要吃一番苦头。
张真人见鬼物离开,大松口气,竟是腿也不软了,泪也不掉了。他已不敢小瞧谢嘉树,赶紧起身走过来,满面慈和地看着谢嘉树:“不知小友姓名,师从何门?”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道门一无所知谢嘉树只好笑而不语。
张真人却几乎被他可爱的笑脸萌化,忙咳了咳。以为对方不方便提及师门,遂转开话题道:“哎,救命之恩,老道实在感激不尽”
说到此处,他细细打量起谢嘉树,不禁轻咦一声,“小友的面相着实古怪,怪道我前头未看出来,这似是刚改了命”顿了顿,似有几分踟躇:“我观你行止气度,实在不像这村中之人,不知为何流落此处?若是有何为难之处,尽管差遣,老道定不推辞。”
谢嘉树已将张真人当成了半吊子,没想到对方的相面之术却还算精深。话说回来,若没有这等功夫,又怎能在偌大的宿燕观站稳脚跟?
思及此处,谢嘉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回到靖安侯府后若要继续修炼,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早晚会成为隐患。
可如果有这个声望颇高的张真人做掩饰,假借张真人弟子之名,他天师的身份自然就能过了明路。
心念电转之间,他已拿定了主意:“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不敢当不敢当!”张真人闻言,心中欢喜,立时蹲下来和谢嘉树平视,殷勤道:“小友尽管说!”他此番因道行浅薄,不仅差点丧了命,还累及了几名无辜村民枉死。也是他命不该绝,谢嘉树于他却是救命的大恩。
另一方面,大道无边,经历了生死一线,他已然知晓,在他这行,有真本事是多么重要!而谢嘉树在他眼中,无疑有极大本事的人,他心中急于交好、请教一二。
事关重大,为了稳妥,谢嘉树索性也不急于明说。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张真人,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可带了符纸和朱砂?”
张真人连忙点头:“自是带着的”
谢嘉树又悄然回到妇人家中。
张真人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谢嘉树交代他的事,一边敲响了妇人家的门。
天光已恢复大亮,光线透进室内,驱散了这令人惧怕的黑暗。妇人心中燃起了希望,正犹豫是否要出门去瞧瞧,突然听到这敲门声,骇的面色惨白,忙伸手去推一旁的丈夫:“当家的,这,这是”
她的丈夫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战战兢兢地去墙角里拿了一把通体漆黑的柴刀,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喝问:“是谁?”
“是贫道。”张真人听出对方声音中的颤抖之意,安抚道:“水塘中的鬼物已伏诛,施主莫怕。”
妇人的丈夫将眼睛凑到破损的门缝里,只见一名蓝底白纹道袍,仙风道骨的真人立于屋前,面容平和慈悲。他忙将柴刀扔到一边,开门把人迎了进来,口中恭敬道:“原来是张真人,慢待了!”
一踏进屋门,张真人就微微一震。他自小修道,虽至今仍未真正窥得门径,却已能感应到气的存在。此刻,他就感觉到这个屋中的气非常特殊,他的身躯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生气,疲惫感悄然隐没。
他并不清楚这是聚灵阵的效果,但已联想到谢嘉树身上,不禁更加心悦诚服,应对谢嘉树吩咐的事情也更加谨慎。
只见他面露悲天悯人之色,将厉鬼之事的始末细细说明,叹道:“如今阮夫人一家已投胎去了,是非对错,自有地府公断。只是天理昭昭,黄村长设计陷害,致使阮夫人一家家破人亡,如今正是遭到果报,贫道也无能为力”
妇人与丈夫闻得经过,自是对张真人无比拜服,连连感叹张真人救了黄家村一村老小性命,功德无量。
如此寒暄一番,张真人才进入主题:“六日前,京城一富商在上我名香山途中与幼子失散,遍寻不得,特求到了我跟前。贫道怜其爱子之心,应了下来,今日到了此处,忽然心生感应”
这也能感应到!妇人与丈夫总算知道对方登门的目的,更是将张真人当成活神仙,对他无有不信,无有不从。待张真人表示要将谢嘉树带回与家人团聚,夫妻二人自是连连点头。
张真人心中满意,从怀中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状的黄符。只见那黄符仿佛灵韵天成,让人观之就心境平和自然。这是谢嘉树亲自画就,作为妇人一家收留他的谢礼。危急时刻可保平安三次,贴身佩戴还可使人身体康健,病魔不侵。
张真人虽郑重将它交到妇人丈夫手中,说明是代富商致谢,并细细说了其中好处,心中却已绞痛难忍。如此宝贝,竟要生生将它送出去,他如何能割舍?但思及谢嘉树如此心怀感恩,他又开始欣赏其心性。仅是六日的收留之恩,就如此厚报,更难得的是不因对方是农户而心生轻视。
但他却不知道,六日的收留,于别人或许无足挂齿,于谢嘉树却是雪中送炭。他向来恩怨分明,自然要报答。
妇人的丈夫将黄符接到手中,便感觉到一股平和舒缓之意袭遍全身,脑中一片清明,自是喜不自胜,连连躬身道谢。
谢嘉树这才随张真人回道观。
两人沿着茗香山一路向上而行,举目望去,枝叶郁郁葱葱,风光宁静秀美,微风徐来,自有一股草木之气氤氲身畔。
宿燕观位于茗香山顶峰,终年缭绕着一股雾气,恍若仙境,是天下向道之人心中的圣地。
早有两名道童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张真人归来,忙迎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口呼:“真人一路辛苦。”
张真人矜持地向两人略微点头,低头看向谢嘉树已换上殷勤的笑容:“这是我的两名道童,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又看向那两个道童:“我的话,可听清了。”
“听清了。”两名道童默默低头应诺,眼中却难掩惊讶。张真人待下宽和,却极重视形象,很难见到他如此嬉笑模样对人。
道观很大,一眼望去,似乎无边无际,却又处处透出宁和肃穆,行走其中,仿佛沐浴在香火、雾气之中,让人飘飘欲仙,俗世纷扰尽皆离去。
沿途遇到的几名年轻道人纷纷停下来向张真人行礼,口中称道:“张师叔!”
谢嘉树对这张真人在这宿燕观中的地位和身份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杏黄的道幡一排排垂曼而下,在风中轻轻飘荡。待一行四人经过一座古朴的高塔前,在那层层叠叠的布幔之中,走出一名三、四十岁,身姿笔挺的道人,他身旁站立的却是一名同龄的俗世中人,怀里正抱着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女娃娃。
谢嘉树仿若感应到冥冥中的一缕牵绊,不禁抬眸望去。
只见那女娃乖巧地窝在父亲怀中,肤色雪白,身体面庞怯弱不胜,两弯笼烟眉似蹙非蹙,眼带轻愁,脸上虽还是一团孩子气,却已能窥见日后绝代姿容。
但他的注意力,又很快被那那抱着女娃的中年人所吸引。
谢嘉树的面色已变得非常古怪。
那名中年人一身青色长衫,虽面色略有焦灼,但气息中正平和,气度不凡,周身缭绕着几分功德金芒,显然是正直、积德行善之人。但细观他面相、气场——早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妻、丧子,自身也命数将尽。一旦他身故,他怀中那唯一留存的血脉恐怕也命不久矣。
竟是绝户的命格?!
这样奇怪、前所未见的事情,又怎能让谢嘉树不感到惊异,面色古怪。
正纳罕,那名道人和中年人已与他们走的近了。只见那道人袖摆轻震,不慌不忙地向张真人行了一礼,口呼师叔。
这吴道人乃是宿燕观负责接待和日常事宜的人,因平日里交集多,与各位真人都颇熟稔。见到张真人归来,就关心起他此行的情况:“张师叔并非专司抓鬼,此番到那黄家村,不知诸事可顺利?”
张真人听得询问,心中微微窘迫,却未表现出分毫,亲切地答道一切顺利,就将怜悯的目光转向了那中年人。显然,他也察觉了几分中年人面相的奇异之处。
第5章()
林如海?!
谢嘉树震惊了。联想到原主记忆中的宁、荣二府,再把眼前这人的身份、命格一结合,他便已猜出了对方是谁。
他竟然是穿越到红楼梦
那林如海怀中的女娃娃岂不就是林黛玉?想到之前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应,谢嘉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又落到了那女娃身上。只见她身披一件大红斗篷,斗篷的脖颈处缀着一圈白色貂绒,将她雪白的小脸衬的愈发通透可人,就连她身上的病气也被掩去,多了几分娇俏之感。
似乎对他的目光若有所觉,她皱了皱鼻子,懵懵懂懂地侧过脸,向着谢嘉树看过来,如同画卷中走出的仙童,叫人不自觉心生喜爱。
真可爱。
谢嘉树扶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读红楼时,对林黛玉最有好感,自带了滤镜看她。
等谢嘉树回过神,吴道人已开始向张真人细细解释林如海到访宿燕观的因由。
原来这林如海年近不惑,仅有一子一女,夫妻将之爱若珍宝。偏那两岁多的儿子近日病了,许久不见好,夫妻二人日夜焦心照料,家中不免忙乱,难以对这爱女面面俱到。
待夫妻二人察觉到爱女的一些怪异举止,心中顿时大乱,叫来贴身伺候的仆妇、丫鬟一一仔细询问,方知众人有时一错眼就不见了她的踪影,待要细找,她又出现了,奇怪的很。大家心中惴惴,只暗中留意,不敢禀报。
夫妻俩思及这些日子以来诸事不顺,一子一女接连出事,便疑心起是否招惹了什么邪祟。这次林如海亲上宿燕观,就是想请一位得道真人到家中做法事。
谢嘉树心中却暗暗思忖,山上风凉,林如海却携了有不足之症的女儿上山,恐怕未尝没有求神佛镇压邪祟的意思,吴道人不便明说罢了。
只是在谢嘉树看来,林黛玉除了身子骨较弱,却无太大问题。若是真有什么古怪所在,也不会是凶煞邪恶之物。
吴道人之所以向张真人细说起这件事,倒是有为二人搭桥牵线,应下这场法事的意思。林如海听闻张真人是观主座下亲传弟子,自然相信对方的本事,顺势而为道:“若张真人能拨冗前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语气真挚,神情恳切。
若是以往,张真人早就应下了。但刚经历过黄家村之事,他犹如那惊弓之鸟,胆气也虚了不少。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谢嘉树,想要征求他的意见。见谢嘉树微微点了头,他神色大松,背脊也直了几分,从善如流地应下这事,并言笑晏晏地和林如海约定了时间。
待回到张真人的居所,已经是傍晚。
张真人一边吩咐人将他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作为谢嘉树的卧室;一边让人去取了几身合适的衣裳,让谢嘉树沐浴更衣。
谢嘉树并未推拒。他虽因修炼身体不易沾染尘埃,但已有多日未曾沐浴过,实在难受的紧。
待他清洗完毕,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小道袍,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小揪揪,看起来煞是可爱。
太阳已悄然隐没,月光斜斜落进房间,在他身上笼了一层薄薄的光亮,将他的脸烘托的愈发如同粉雕玉琢。
张真人的道场十分清幽,掩映在连绵的绿意之中,旁边是清泉碧水,潺潺流水声中夹杂着几声蛙鸣,令人如同沐浴在桃源中。
真是灵气充盈,适合修炼之所。
视线所及,是古色古香的家具,窗明几净,床铺松软舒适。谢嘉树心神紧绷了多日,难得的放松下来,坐在床上困倦不已。
丹田中的青莲幼苗仿佛也能感应到他的情绪,微微舒展了根茎,绿意盎然。
谢嘉树瞧的有趣。自从知道这宝物是一株品级不低的净化青莲,他心中对它愈发喜爱,时常探出灵力逗弄一番。
张真人回到居所身心舒畅,精气神似也饱满起来。他稍作休整,就独自寻到谢嘉树房中,没什么形象地靠坐到黄梨木椅上,月白的袖裾随意耷拉在地上也毫不在意。
两人俱是一身月白色道袍,懒洋洋地对坐着,倒也相映成趣。
张真人先开了口。他还在思索林如海之事,不禁向谢嘉树请教:“我竟是看不出,那林施主究竟是命不好,还是家中真有邪祟作怪?”
命不好?谢嘉树觉得张真人的总结倒也贴切。林如海虽自身才华、能力样样不缺,人品端方,仕途顺遂,却奇在亲缘凉薄。在重视宗族的古代,落得绝户的下场,也是可怜可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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