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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当天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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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皇子打开车厢门,见阿宝双目圆睁,满脸惊骇欲绝,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抬眸看去。

    那里空空如也,未见任何异常。九皇子心生不悦,正想训斥阿宝,突然脸色遽变。

    因为他感到一阵阴风吹来,冷意仿佛浸透入他的骨髓深处,顿生毛骨悚然之感。侍卫们也感觉到了,霎时一阵骚动,阿宝更是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全无平时的伶俐。

    这样不合常理的诡谲之事,又怎能不令人感到恐惧。

    “你、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想起刚刚阿宝的异常,九皇子不安地问道。

    “回殿下,是、是一个会飘的女人。”阿宝战战兢兢地答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处弥漫起一股黑暗。这黑暗十分突然,仿佛瞬间吞噬了所有光明,甚是恐怖。

    一股腐朽的味道随风而来,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所有人都脸色发白,面无人色。但侍卫们训练有素,在极度恐惧中仍记得职责所在,始终拱卫在九皇子身侧。

    车舆在黑暗中调转方向,一行人摸索着原路返回,尝试是否能回转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没有声音,没有光亮,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让一行人几乎绝望。

    这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座府邸。仿佛遗世独立一般。

    仿若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却无人有心分辨了。

    九皇子却面露迟疑,他已认出,这是靖安侯府。一放旬假他就主动登门,恐怕会被谢嘉树看轻了去。

    阿宝没发觉主子异样,放开搀扶的九皇子,脚步急促地飞扑到门前,不停拍打叫喊。朱红大漆的门缓缓打开,门卫年轻朝气的面庞探了出来。

第23章() 
朱红大漆的门缓缓打开,九皇子的视线透过半掩的门,望了进去。

    庭院深深,翠幕重重。院中甬道相衔,山石点缀,阳光洒在其中,犹如桃源。

    对比刚刚鬼气森森的黑暗,仿佛重回人间盛景。

    可九皇子却伫立在门口,身形如同凝固住了,一动不动。他的心中正天人交战,就这样进去,是不是就表示他向谢嘉树示弱了?

    他想起谢嘉树云淡风轻的模样,讨长辈喜欢的做派,一阵不甘心。

    “殿下”阿宝趴在门上,回忆刚刚自己的表现,生怕被主子嫌弃,讨喜的圆脸上露出一丝忧愁,鼻音浓重道:“可要进去暂避?”

    九皇子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声。

    靖安侯府的门房瞧见来人舆车的规制,就极有眼色地一边使人进去通禀,一边使人安置车马,自己也躬身上前,笑眯眯地行礼,十分殷勤。

    阿宝怕失了主子颜面,立即挺直背脊,强作平静地自报家门:“我们主子乃是当今九皇子殿下!”

    门房愈发恭敬,忙迎了一行人进府。

    九皇子身上寒意未散,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欲择人而噬的街道,打了个哆嗦,终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靖安侯公务繁忙,并未在府里,由谢嘉树出面接待九皇子。

    谢嘉树原本正端坐房中修炼,经过近一月的修行,他内伤已完全康复,周身灵气愈发圆融。

    听到白鹿叩门,禀报九皇子登门的消息,他不禁有些错愕。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见了九皇子,才得到解答。

    只见九皇子一身煞气仿佛被引动,从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泄漏出来,阴气缠身。

    他刚刚遇到了阴邪之物。

    谢嘉树早已在靖安侯府周遭布下阵法,抵御诸邪。九皇子想必是在危急时刻入了府邸阵法范围,才躲过一劫。

    九皇子见到他,面色是惊惧过后的青白,却偏偏强作镇定,骄傲地扬起下颌,挺起小胸脯,睨着谢嘉树解释道:“我只是路过,并非来看望你,你莫要自作多情。”

    谢嘉树望着他眼中流露出的紧张,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的态度让九皇子一时接不上话,只好默默地注视着他。

    花厅里一片安静。

    为了缓解凝滞气氛,谢嘉树主动提出带九皇子在府中游览一番。

    两人一路行到谢嘉树的兰亭苑,后面远远缀着一群仆从。

    谢嘉树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你若是遇到麻烦,可与我说一说。”

    谢嘉树当然想和九皇子缓和关系。他作为伴读,常出入宫中,若始终关系僵硬,于己于靖安侯府都不利。

    九皇子终究是稚龄孩童,受了惊吓,又重获安全,不由遗忘了先前对谢嘉树的敌意。见谢嘉树笑容真挚温暖,他犹豫了一下,肩膀慢慢松懈下来,声音僵涩:“你真的要听?别吓坏了。”

    “不会的。”

    九皇子很是沮丧,眼中弥漫出一股潮湿之意:“你想帮我啊。”

    谢嘉树语调和缓,仿佛安抚:“我会尽力。”

    九皇子耷拉着小脑袋,心头渐渐涌起一股茫然:“可我亦不知怎么回事”

    这时,两人已步入谢嘉树的书房。

    九皇子扫见桌上的黄符、朱砂,不由轻咦一声:“你书房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自然是用来画符的。”谢嘉树并未隐瞒,走到桌案前,提笔画了一张驱邪符,动作自如,很是轻描淡写。

    九皇子虽不懂画符,却也知道符纹蕴含天地规则,极难成功。他曾随母后前往清虚观,里面的真人画符前要沐浴、焚香,画时冷汗涔涔,却常常画废了。

    相比之下,谢嘉树仿佛儿戏。

    九皇子的认知并无错,符纹一道艰深,非浸淫多年不能有所得。就如谢清朗,修习邪法功力大进,却肯定画不出符来。

    但谢嘉树画符以臻大成,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他对九皇子的质疑毫不在意,将画好的符纸叠成三角形,递给了他。

    九皇子一怔,他突然想起两月前,京中传闻谢嘉树遭歹人劫持,多亏茗香山张真人出手相救,并传他修行之道。

    张真人现在声望日隆,九皇子也是听说过的。他不由惊喜道:“你可有张真人画的符?”

    谢嘉树如实道:“没有,只有我自己画的。”

    九皇子微亮的小脸暗淡下去,兴致缺缺地将谢嘉树手中黄符接过来。

    不过,经此一遭,九皇子对谢嘉树改观,虽不信他的驱邪符,却对他产生好感。

    两人一道用了午膳,九皇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决定趁着天光明亮回宫去。

    至于去薛家,只能日后再说了。

    九皇子之所以亲自前往安抚薛城瑜,全因心疼薛皇后。

    当年太上皇独宠安贵妃,为了打压圣元帝,为他聘了承恩侯嫡长孙女薛氏。

    承恩侯爵位只封袭三世,到薛皇后祖父正是第三世。太上皇爱惜羽毛,不愿背负苛待嫡长子的名声,故加恩于薛皇后之父,又袭了一代。

    问题出在,薛皇后之父乃老承恩侯嫡次子,嫡长子却被撇在了一旁。长幼失序乃乱家根源,利益当前,长房与二房渐渐就生了罅隙。

    太上皇此举不可谓不毒辣。

    圣元帝登基后,尽力弥补长房,但割裂的兄弟情谊又岂是好补救的。

    九皇子选伴读时,长房和二房各择其一。怎料二房的薛城瑜却因谢嘉树的出现被黜落。

    这就是父皇的平衡之道。

    九皇子坐在车舆中,怔怔出神。

    阿宝侍候在侧,他觑着九皇子执于手中的黄符,好奇道:“这符真的有用吗?”

    九皇子满不在意道:“嘉树画的符能有用,那我岂不就是得道高人了?”

    “那殿下怎么”怎么还收着?

    阿宝满脸困惑。

    九皇子摩挲着黄符,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竟觉得浑身舒适了许多。想到谢嘉树温和的眉眼,他笑了下:“因为他很有意思,我突然想交朋友了。”

    舆车依旧缓缓前行着。

    熟悉的黑暗再次弥漫起来了,一点一点,吞噬周围的光亮。暗处的阴风又漫溢而出,仿佛无孔不入。

    不过几息,四周已黑漆漆一片。而后,那腐朽气息也伴随而来。

    九皇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惊恐之意还未攀上心头,手中的黄符突然爆发出一簇微弱光亮,席卷一切的黑暗刹那悉数褪去。

    九皇子睁大了眼,呆呆地低下头,就见那黄符已化为黑灰,慢慢消散,而他的手毫发无伤,洁净如初。

    “这、这”阿宝双目瞪得滚圆,嘴唇翕张,呐呐说不出话来。

    九皇子一离开,谢嘉树也随即出了门。

    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万籁寂静,只有风拂过他的衣袍的猎猎声响,显得又阴森又可怖。

    谢嘉树来到九皇子撞鬼的宅邸,此处已破败许久了。他环顾一圈,缓缓步入。

    忽然之间,一道黑影扑向谢嘉树。

    谢嘉树随手掏出一道黄符,只见微光一闪,一团模糊的阴影惨叫一声,发现不敌就要遁走。

    谢嘉树扔出一张引雷符,一道电光劈下,直直击中黑影。

    那黑影跌落在地上,一张扭曲的鬼脸,血水顺着面庞蜿蜒流淌,眼中却水汽氤氲,可怜兮兮。

    “仙师饶命!”女鬼自知不敌,一点一点爬起来,再也支撑不住,跪伏在地,低声求饶。

    “你出现在此目的何在?”谢嘉树不疾不徐地问。

    女鬼奄奄一息,“我是个孤魂野鬼,没有后代,没有祭祀,我只是太饿了所以今天看到那个小娃娃阴气极重,就想带走吸几口。”

    没有祭祀的鬼根本抵抗不了饥饿。

    “只是吸几口?”谢嘉树反问。

    “千真万确,我饿了好久好久了,一直没有害过人,实在是他闻起来太美味了我没忍住。”女鬼声音颤抖,双目泪光闪闪。

    “我不信!”随着话落,一张引雷符又出现在谢嘉树两指之间。“寻常的孤魂野鬼,如何懂迷幻术法?”

    “不要!”女鬼见状,越哭越伤心:“我饿了好几年,也不敢伤人,一直在人间飘荡,一个女道长看我可怜,就教了我一些术法,还为我找了此处寄居之所,我真的没有伤过人。”

    又是女道长?

    谢嘉树的心中,不由缓缓浮现出一个猜测

    是不是就是丁氏的师父?

    “那女道长是什么模样,你可认识?”

    “四十许模样,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先前并不认识,只是偶然相遇,此前从未见过。”

    谢嘉树回到兰亭苑,就见厅中摆放着数个锦盒。

    见他目露疑惑,彩墨赶紧上前解释道:“世子,侯爷方才携了林大人回府,两人相谈甚欢,林大人道府中幼子已痊愈,特意登门致谢。”

    说着,彩墨指着锦盒:“这些都是礼单上写明予您的,侯爷让人送过来了,您可要瞧一瞧。”

    谢嘉树点点头,略略查看。

    林如海送予他的,均是些上好的笔墨纸砚。

    谢嘉树正欲唤人收起来,却见一个小匣子甚是精巧,不由打开来。

第24章() 
黛玉在学工笔画,谢嘉树是知道的。

    他将匣子置于桌上,小心翼翼的取出画纸,细看起来。

    她的画是初学,笔触稚拙,胜在传神,尤其一双圆眼黑白分明,衬得画中之人有了几分活气。

    原来在她眼中,自己竟是这个模样吗?指肚拂过画中的线条,谢嘉树微微一笑,将画纸重新装在匣里,对彩墨道:“其它东西都收起来吧。”

    彩墨赶紧答应着。

    他见自家主子盯着张纸瞧了半天,好像挺高兴的,然后就连纸带匣子抱走了,不禁满脸疑惑难不成林大人送了什么好东西?

    第二天,谢嘉树恢复入宫读书。

    不同于以往的视若无睹,九皇子一见到他,就面露欢喜,疾步迎上来,小眼神中充满敬畏,“原来你真的会画符啊。”

    谢嘉树照旧行了个礼,被他一手拉住了。

    谢嘉树见他周身的不详气息愈浓,心中明白,那女鬼定是又对九皇子出了手。

    他一边询问九皇子昨日回去途中是否顺利,一边思忖起来。

    九皇子身上阴气如此之重,天长日久,恐怕会移了性情。究竟是谁想要谋害九皇子?

    太上皇?圣元帝有龙气护体,遇害的首当其冲应该是太子才是。

    太子?谢嘉树并未见过太子,对他的品性不好妄下论断。但他与九皇子年岁相差太大,根基已稳,九皇子又是他唯一的嫡亲兄弟,应当不至于。

    那宫闱斗争?

    九皇子对谢嘉树的出神毫无察觉,一言难尽地将回归途中发生之事一一道来,然后希冀道:“我能不能也学画符?这样再也不惧这些邪祟了!”

    谢嘉树一怔。他已有了黛玉这个小徒儿,无意再多收徒。况且,教一名皇子学道,于政治上敏感性太高了。

    “符篆一学包罗万象,其一就是算学。”谢嘉树沉默片刻,抬眸注视着九皇子:“我问你,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那么,鸡翁母雏各几何?”

    九皇子神情呆滞地望着谢嘉树。古人大部分是“文科生”,对数算研习不深,且九皇子年幼,只能算出十以内的加减。

    乍听到谢嘉树此问,他不由满脸茫然。

    谢嘉树拍拍九皇子的小肩膀,委婉拒绝道:“你年纪尚幼,先把四书学完吧,需要符尽可找我。”

    九皇子不服气:“你四书学完了?”

    自然没有。谢嘉树提笔在宣纸上将算学题的运算步骤详细列出,勾起嘴角:“但我数算学的好。”

    九皇子:“”

    九皇子泪眼汪汪地妥协,“那你现在给我几道符。昨日那个挡了劫后焚毁了。”

    谢嘉树将早已准备好的黄符递了过去。他之所以向九皇子显示修为能力,目的也在于此。

    如今他对于谋害之人毫无头绪,只能待那人见九皇子无恙,使出别的手段了。

    凝目注视着九皇子周身的缭绕黑气缓缓消减,谢嘉树心中升起几分隐忧。

    九皇子和谢嘉树一下子亲厚了起来。每日一道读书、习武,几乎形影不离。

    反而是薛城璧,对于自己为何一夜失宠很是不解。但他一向以九皇子马首是瞻,对谢嘉树也变得友好起来。

    周围的人无不感到讶异,圣元帝听闻后,却露出赞许之色,欣慰地对贴身内侍谷满楼感叹道:“小九儿长大了。”

    时间如水般流过,转眼年关将近。

    京里下了很大的雪,天阴沉沉的,推开门就是白茫茫一片。

    上书房于是顺势停了课。

    过了几日,雪停了,靖安侯府里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随处都是洒扫、收拾的身影。

    府中装点的很喜气,就连谢嘉树屋中的帐幔,也一一换上了靖安侯夫人亲自挑选的暖色调。

    除夕夜,谢嘉树身着大红衣裳,同祖父、祖母进宫领宴。

    宫宴中,太子亲自提壶执盏,向座位靠前的官员、宗亲敬酒,态度很是谦和。

    太子年近而立,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见到谢嘉树,他当即赏了见面礼,还揉了揉谢嘉树的头,言道要与九皇子好好相处。

    行止之间,对九皇子的溺爱之情溢于言表。分明是将九皇子当成了儿子养。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靖安侯府挂满了灯笼,亮如白昼。映衬着天空中一丛丛绽放的烟火,仿佛绚烂到极致的盛景。

    这是谢嘉树第一次同家人一起守岁。他的心中一片宁静平和,只愿盛世安稳,家人岁岁常相伴。

    过了年,很快到了二月十二花朝节。

    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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