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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娘子不放松-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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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了怔,闲诗露出一个更加害羞的笑容,问道,“这是哥哥的意思吗?”
其实她还想添加一句,说大将军不必勉强之类,但内心的渴望远胜过于那些理智与脸面。
是的,自从见过景裕之后,在她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渴望他能够做自己的爹,变成自己亲爱的长辈,那种强烈的渴求,有时候她控制都控制不住,仿佛与生俱来。
如今,那番见不得光的渴望突然有了实现的可能,她却又胆怯了,不断问自己一句话:闲诗,你凭什么呢?
是凭借齐欢?景东柘?还是凭借神似齐欢的那张脸?
无论凭借谁,她凭借的都是别人,而不是她自己本身。
她与景裕终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而她又有亲爹,若是贸然叫他亲爹,她真的叫不出口,也对不起亲爹。
景裕微笑着摇了摇头,“与他无关,是我个人的意思,不对,不是任何人的意思,这是天意。”
“天意?”闲诗听懵了,不明白怎么叫他一声爹也能算是天意?难道景裕不是人是神,能与老天交流?
“我的丫头,我是你的亲爹,亲爹,听见了吗?”为了吐出这一句,景裕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字字沉重,沉重中却饱含激奋。
“亲爹?”景裕放在闲诗肩膀上的大手所付诸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在倾泻着他那喜不自禁的感情,闲诗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怎么会?”
景裕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查了你的生辰,距离你娘投河自尽不到四个月,即便她再嫁,怎么可能四个月之中便完成怀孕生子这么大一件事?原来在她离开我之前,她便已经怀上了你,难怪……难怪……”
难怪在齐欢离开前近三个月内,每次夜深人静你侬我侬的时候,他疯狂地想要她,可她总拿各种理由拒绝。
他以为她果真累了、来了月事、身子不舒服,等等,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其实她又怀上了身孕,只是还不想告诉他。
他真是糊涂,当一个女人千方百计地不肯将自己给他,长达数月,他居然毫无怀疑。
也许,是他爱她至深,是以即便她说的是谎言,他也全身心地相信。
闲诗却不知景裕与齐欢之间的那些细节,虽然景裕的这番解释让她的心砰然乱跳,既有期待也有彷徨,但更多的却是怀疑。
若是齐欢在投河自尽前便与闲志土有染,那么,即便她是在景家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腹中胎儿的亲生父亲也有可能不是景裕。
闲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道,“我爹说,在娘投河自尽前,娘便找过他……”
她并不想玷污齐欢的名节,破坏齐欢在景裕心目中的地位与形象,但有些话她不得不提醒景裕,免得他认错了女儿。
“何止投河自尽?你娘认识闲志土的时间,甚至比我认识你娘的时间还要早得多。”景裕的眸光沉了沉,思绪似乎陷入了往事之中。
“娘先认识我爹?”闲诗十分惊讶。
景裕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曾是容城同个村一起长大,从小水火不容,互相看不顺眼,见面不是吵就是骂,只差大打出手了。但是,双方的父母却执意让他们两个成亲,为此,闲志土远走他乡,你娘则不顾一切地嫁给了我。我与你娘生活在京城之后,你娘偶尔遇见过闲志土一次,虽然没有吵架,回来却哭着跟我说,要我将他赶出京城。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并没有去找闲志土的麻烦。你娘是真心讨厌闲志土,视他为眼中钉,所以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以死作掩护嫁给他。”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景裕感慨道,“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投靠一个她曾经厌恶至极的男人,远比独自远走他乡来得可靠与安全。闲志土虽然浑,但看在双方父母的份上,还不至于见死不救。我怎么就没想到,没想到她会投靠闲志土?若是我早点想到,如今你娘恐怕还能活着,你也不至于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
景裕话虽如此,但闲诗仍旧不敢确信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毕竟闲志土无数次强调,她是他亲生的。
也许,娘并不是真正地讨厌闲志土,在她受到景裕家人的各种欺凌之后,只有闲志土一人愿意听她的哭诉,安慰她,关心她,为她出谋划策,也许久而久之,娘移情别恋了说不定……
景裕似乎看懂了闲诗困惑的心思,眸光沉沉地望着她道,“还在怀疑我不是你亲爹?在赶去花家之前,我又去找过闲志土,他已经承认了。”
闻言,闲诗哆嗦着嘴唇,不敢相信道,“承认?”
之前他们两人见面,闲志土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他亲生的吗?怎么才过了两三天他又改了说辞?
“诗儿,这件事若非千真万确,我不会那般冲动地去花家接你回来。听东柘说你身上有一块你娘留给你的玉佩,你不明白你娘的意思,我却明白。那是我与你娘的定情信物,只有我跟她的亲生孩子才有资格拥有。曾经,她辛苦为我生下东柘之后,当我握着她的手心疼她感谢她的时候,她说,将来还要给我生一个女娃,将我们的定情玉佩一块给东柘,一块给女儿,祝愿他们将来也能寻觅到如意伴侣,幸福一生。你娘的性子我知道,若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不会将玉佩留给你。”
同时,在闲志土亲口承认之前,景裕也能够凭借玉佩的归属看清齐欢对他的情意,若是她对他移情别恋,在她与闲志土过着苦日子,甚至被病魔缠身的时候,不必要还留着玉佩作纪念,大可拿它当钱,换得一家人的温饱安康。
“我爹……他承认什么了?”此时此刻,闲诗眼圈发红,心里其实已经完全信了景裕,信了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信了他才是她的亲爹无疑。
从小到大,张杏珍能给予闲燕的那些亲情关怀,她从未在闲志土身上得到过,无数次偷偷哭泣的时候,她总是不断地问自己那些似乎永远无解的问题:为什么他是她的亲爹?亲爹为什么会对自己那般冷淡与无情?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女孩不是男孩的缘故?
原来,不是他本性冷淡无情,而是她根本不是他亲生,是以他才没法给予她正常的亲情。
而她在见到景裕的第一眼,便有那种复杂的情绪,想哭想笑更想要投入他的怀里,想要变成他的女儿……那是因为,他们血脉相连,没有他就没有她。
每次提及闲志土,景裕的神情便十分不悦,但并不是对闲诗不悦,而是对那个男人越发感到不悦,尤其是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最后居然转嫁给他,自己的女儿还叫了他十六年的爹……
曾经无论齐欢如何抱怨闲志土,景裕对闲志土并无特别感觉,除了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喜欢做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但如今知道他并没有好好地对待齐欢与闲诗,景裕便怒不可遏,既觉得亏大了,也为齐欢母女心疼不已。
面对闲诗的疑问,景裕如实回答,“我本欲用揍他的方式说出实话,但听说他是那种宁死不屈的人,我便直接进了他的酒窖,夺了几瓶酒欲砸。他心疼我手里的酒,骂人的时候直接说漏了嘴。既然已经说漏了嘴,他索性全都实话实话。”
“当年你娘找上他的时候,实则是在京城第二次见他,也已经怀上了你,你娘跪在他面前,求他跟于玲珑一起,帮助她制造已经投河自尽的假象。你娘不惜以假死的方式离开我,丢下东柘,不是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也不是不爱我们父子,而是怕你有任何闪失,不幸胎死腹中。闲志土生性冷漠,本不愿答应,但你娘以死相逼,无奈之下,他勉强看在钱的份上,终于答应。”
“帮了你娘假死的大忙之后,你娘怕你生下来之后没有爹会被人笑话,于是又逼他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结婚多年的妻子,闲志土又看在双亲的份上,勉强假扮了她的丈夫,给你一个不至于会被说三道四的家。”
泪水从闲诗的美眸里滚滚落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齐欢假死离开景裕父子,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为了她。
虽然齐欢早就已经不在人世,闲诗却在心里对她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之前她居然还怀疑她背叛景裕,与闲志土勾搭成奸。
原来,她的娘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景裕的事,也不是不爱他们父子,而是为了保护弱小的她。
第210章 吃了醋了()
景裕掏出一块巾帕,不厌其烦地擦拭去闲诗不断流出的眼泪,动作与眼神皆是极致的温柔。
“傻丫头,哭什么?如今你我父女团聚,一家三口团聚,是好事,该笑。”景裕话虽如此,但眼眶已经发红,不知是被闲诗感染到,还是没能够从狂喜中冷静下来。
闲诗满心踏实地承受着景裕对自己的关切与关怀,透过朦胧的泪眼凝视着他的容颜与笑容,曾经他面对娘的时候,眼神与笑容恐怕比此刻还要温柔备至吧?
虽然闲诗知道景裕在期待什么,她很想很想满足他,同时也满足自己,但是,因为此刻她情绪过于激动,喉咙已陷入哽咽,几次想要说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便只能用眼泪宣泄。
她一边流着泪,嘴角却在努力地往上勾起、再勾起,以显示她内心的喜悦。
“女儿,女儿……”景裕放在闲诗肩膀上的双手缓缓上移,改为捧住她带泪的脸颊,深沉地唤着只该属于他的称呼,黑眸里水雾氤氲。
被景裕这般情深意重地呼唤着,闲诗本就柔软的心更是软到一塌糊涂。
紧紧地抿了抿唇,闲诗用尽全力呼唤道,“爹!”
虽然最终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无力,但景裕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无疑是齐欢离开后十六年来,他所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不需要唤得多重,也不需要唤多次,只须轻轻的一声,便瞬间深入了他的骨髓,令他欢喜不已。
若是没有发生那么多异常,这一声称呼不会来得这般晚!
“哎!”景裕近乎沙哑地应了一声,拇指轻轻摩挲着闲诗下巴上的肌肤,黑眸里竟瞬间热泪滚滚。
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勇武大将军,即便被打得浑身是伤浑身是血,也从不因此掉一滴眼泪,但他此刻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竟然轻易便落了泪。
这是他成年之后第二次落泪,第一次是齐欢投河自尽、尸骨无存时。
一个是他至爱的女人,一个是他将至宠的女儿。
因为儿子的牵绊,他以为剩下的余生只能浑浑噩噩地过,没想到,还能找到全新的寄托,让他觉得,即便齐欢再也不会回来,他也可以欣慰快活。
原来,齐欢不是那种受尽了委屈便懦弱无助的女人,更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舒坦便甘心舍弃他们父子的狠心女人,她是因为爱他们这一家子,爱属于他的骨血,才会忍辱负重地离开。
齐欢是爱他的,只爱他一人,就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从未有其他改变。
而闲诗,作为齐欢忍辱负重护住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他必定将那些错失的父爱一点一点地补回来。
“爹!”闲诗流着眼泪,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声,只要他喜欢听,她就使劲地叫给他听,从此,她再也不是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
“女儿!”在闲诗面前,景裕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怕有任何丢脸,让眼眶里那些泪水肆意地流下,布满了沧桑的俊脸。
闲诗徒手为景裕擦拭去脸上的泪斑,忍不住调侃道,“爹,你再哭,大将军的威严可一朝尽失了,可惜不可惜?”
景裕故意板了板脸,“爹哪有哭?爹是在笑,一直在笑,只是眼泪不知怎地喜欢跑出来凑热闹。”
“爹!”闲诗如愿以偿地扑入了景裕的怀中,在心里呐喊一声:我终于有亲爹疼了!
当然,不止有亲爹疼,还有一个亲哥来疼。
虽然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有一些阴霾难以驱散,但因为有一隅有了光亮,她仍觉得幸福。
闲诗以为马车开往的方向是景府,但当马车停下来时,她却透过车帘发现,马车停在了闲氏酒坊的门口。
“爹?”闲诗不解地望着景裕,不知道他为何带自己来这儿?
景裕拍了拍闲诗的肩膀道,“曾经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如今你恢复了真正的身份,爹要将你那些不快乐的过去,一点一点地处置干净。”
不快乐的过去?
闲诗怔怔地望着闲氏酒坊外摆着的招牌大酒缸,明白无论是闲志土还是张杏珍,都曾带给他不快乐的过去。
但是,闲燕是她的妹妹,是属于她为数不多的快乐的过去。
“闲志土虽然没有将你当成亲生女儿教养,但毕竟还是养活了你长大,你进去跟他道一声谢,道一声别,从此便不要再踏进这里。我的妻子与女儿都不会白白让他照顾,明日,丰厚的酬金便会送到。”
景裕的意思很明显,他希望这是闲诗最后一次来闲氏酒坊,从今以后,她就是景家的女儿,跟闲家没有任何关系。
闲诗既没有摇头,也没有摇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一时间还没将所有的事情消化干净。
几日前,她还将闲志土当成亲生父亲,对他满心失望,但今日,他却变成了自己的养父。
景裕抱着闲诗下了马车,将她放在酒缸边,便上了马车等待,只给她一刻钟的时间。
闲诗的膝盖已经不疼,只是走路还须小心翼翼。
扶着门框,闲诗一步一步地朝着里头走去,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到院子里,迎面便甩过来一个包袱,直冲着她的脸砸过来。
闲诗俯身一避,包袱便掉在了她的身后。
随即,闲志土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你的全部家当,无论你要不要,赶紧带走,滚!”
闲诗看了眼身后硕大的包袱,可以猜出里面装着的是她的衣裳与一些不值钱的首饰。
此刻,闲志土双手叉腰地站在大厅前,气势汹汹,仿佛视她为麻烦精,讨厌鬼,而张杏珍站在厨房外,摊着手一脸无奈。
闲诗望着怒发冲冠的闲志土,重重地喊了一声,“爹。”
闲志土身子一僵,浑身震了震,黑着脸道,“谁是你爹?他没告诉你吗?我跟你非亲非故,一点关系都没有!”
闲诗微微一笑,“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养我这么多年?”
闲志土被她噎了声,半饷才暴怒道,“我当狗养的,你管得着?”
闲诗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闲志土,生平第一次觉得,其实闲志土对她并不是没有一点儿亲情,若不然,他何必气成这副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爹之后,她对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他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娘也未曾给他什么好处,可他却没有揭穿她真实的身世,任劳任怨地养了她这么多年。
他给了她吃,给了她穿,给了她一个“娘”,给了她一个像样的家。
哪怕他不关心她的喜好,不在意她的喜怒哀乐,更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但作为一个养父,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敢笑?”闲志土瞪着闲诗,只差找一根棍子抽她了,“哦,你现在的翅膀是真正硬了,有了亲爹做靠山,根本不会把我这种冒牌货放在眼里,这是在笑我穷酸,还是笑我狼狈?”
闲诗对着他甜甜一笑,“我是在开心地笑,爹原来这般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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