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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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神医嘿嘿一笑，“小丫头还挺爽快，老头子呢，确实想让你帮个忙，不过你放心，老头子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华衾心中暗笑，看着是个不拘小节，洒脱不羁又有些吊儿郎当的神医，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比谁都精的老狐狸。

　　　　竟然把利用她的这一番话，说得这么漂亮。

　　　　这神医利用起人来，可比太尉府那个女人聪明多了，甚至这种利用，称得上是磊落。

　　　　“什么忙，神医可以说说看。”她一直都知道，这对师徒不简单，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百姓人家。

　　　　而神医开口让她帮忙，恐怕也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

　　　　“我想让你……帮我试药。“牧神医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师父……”一旁的韩芸欢有些忐忑，她没想到，师父竟然真的要这么做。

　　　　试药？自古有神农尝百草，试药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甚至还会因此丧命。

　　　　华衾沉默了一阵，一无所长的她，对医术，确实甚为憧憬，但……试药这种事情，太危险了。“这件事，神医还是另寻高明吧。”

　　　　牧神医见状，有些不高兴，“丫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牧老头我，可是不轻易收徒的。虽然你不会一直跟着我，但以后出去了，你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半个弟子。”

　　　　华衾这个样子，落在牧神医眼里，确实有些不知好歹的意思。

　　　　但她，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又怎么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当儿戏？

　　　　“若是神医认为，随便教人一点医术，就能让人为你卖命试药的话，你去找那些愿意跟你交易的人吧，总之我是不会试药的。”懂得医术，就能罔顾人命吗？华衾甚至觉得，神医也不过如此。

　　　　医者父母心。

　　　　自古以来，身为一个大夫，都应该是宅心仁厚的，而世人称他为神医，他却连用活人试药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

　　　　这跟纣王妲己剖腹观胎的残忍做法，又有什么两样？

　　　　“如果，我加上这个呢？”

　　　　“……”

　　　　牧神医拿出了一本古老羊皮装订的小册子，华衾看着封面上的字，心里一阵悸动。

　　　　这个诱惑，太大了。

　　　　就算是普通人得到了，也能靠着它平步青云，甚至还能掌握整个国家的命脉。

　　　　前提是，拿到这个东西之后，还能安然的活着，还能有命去研究里面的东西。

　　　　死里逃生的华衾，比一般人更加惜命，何况，她还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这本小册子，对她来说，可能用处并不大。

　　　　悸动之后，华衾摇头拒绝了。虽然她也很想要强大的实力，至高无上的权力，能让太尉府里面的那个女人匍匐在她的脚下，能让那女人去她母亲的坟前磕头认错。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很需要它，比任何人都需要。”牧神医浑厚的嗓音，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是啊，她很需要，很需要一个迅速壮大自己的机会。

　　　　华衾压下心底的悸动，沉声道，“试药……你有几成的把握能保住我性命？”

　　　　牧神医一听，哎，有戏，连忙说道，“丫头，我牧老头子神医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叫的，就连阎王爷都别想在我手中抢人。我敢保证，你不会有生命危险。”

　　　　本来对于师徒两就不太信任，现在华衾的头脑更是异常的冷静，“既然你能确认药是安全的，为什么还要找人来试药？”

　　　　真是个难缠的丫头，牧神医觉得有点头疼。

　　　　这药他要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也不敢拿去给那位用啊。

　　　　现在时间紧迫，不能再一步一步的摸索，最快速的办法就是找人来试药。

　　　　这些话，他当然不能说给华衾听。

　　　　“试药当然是为了让药效发挥到最极致。”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

　　　　“可是我没病。”……

　　　　牧神医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给难住了。“丫头，这些就不是你要担心的，我决定让你来试药，这些自然会安排好。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笔银子。”

　　　　牧神医接连抛出诱饵。

　　　　华衾看着牧神医手上的那本小册子，兵器铸造那四个大字，对她来说，有着极深的诱惑力。

　　　　医术，兵器铸造，加上银两……她真的很需要这些啊。主要是，试药并不会危及到性命。

　　　　再三衡量之后，华衾还是没抵住诱惑，点头答应了。

　　　　“我可以帮神医试药，但我有个条件。”华衾看得出牧神医似乎对这件事很着急，现在更是坐地起价的好机会。但她不贪心，如果他允诺的这些都能做到，也就够了。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

　　　　华衾轻轻眯了眯眸子，“试药这事，要等一个月之后。”

　　　　牧神医沉声道，“不行，等不了那么久。”

　　　　果然……

　　　　华衾暗笑，她早已经心里有数，根本就没想过牧神医能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她只是想着能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摸清楚他们的底，还要预防他们灭口，为自己留一条生路。

第19章　探访孙氏（）　
“最迟，十日之后，必须开始试药。”这是牧神医最后给出的让步。

　　　　华衾能争取到十天的时间，她自己还是相当满意的，虽然十天不算多，可能查不出来什么，但是牧神医允诺，这十天她是自由的，而且行踪不会被监控，还顺带给了她一点银子。

　　　　有了银子的华衾想，为了试药，如果连自由都被限制的话，那这药真的试不得。

　　　　在娘亲死后，她变得十分的内向，没有朋友，身边更是没有任何人。反而到了兆豫小镇上，她就变得开朗了。

　　　　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开朗，不得不走出自己的小世界，和其他人接触。

　　　　揣着银子的华衾抱着红豆去了镇上，现在红豆成了镇上那些孩子里面的孩子王。

　　　　它很喜欢跟那些孩子玩，孩子们也很喜欢它，经常在家里面偷偷带吃的出来给它，甚至有的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孩子，还会给红豆带点肉。虽然它最爱的是桂花糕，但是肉类也同样很受用，只要有肉吃，它就会给那孩子们摸摸。

　　　　华衾又买了很多糖分给那些孩子吃，小孩们吃着糖，围着红豆在玩。

　　　　华衾则听几个大妈在闲聊。

　　　　“小兄弟啊，你好像对孙寡妇那儿子的事情很感兴趣啊。”王二婶子眼神怪异的看着她。

　　　　据说这王二婶子是兆豫镇的百事通，啥事都知道，因为她男人能干，婆婆又死的早，不用照顾家里，一天到晚除了带带孙子就没别的事了，所以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八卦，就有王二婶子。

　　　　华衾差点被王二婶子突然抛出来的问题给吓到了，幸好她一早就想好了措辞，不然这一下恐怕要露出马脚，她怅然的说道，“只是觉得，孙大娘孤家寡人的，好不容易有个儿子相依为命，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可怜。一般人，都受不住这种打击吧？”

　　　　“可不嘛，一开始，那孙寡妇也是要寻死觅活的，大家伙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劝住。”王二婶子说到这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瘦瘦弱弱的小伙子竟然看上那孙寡妇了。

　　　　这小伙子虽然瘦小了点，也没有家底什么的，但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人也清秀，镇上很多小姑娘都悄悄跟她打听过呢，若是眼瞎看上了那孙寡妇，那真是可惜了。

　　　　幸好幸好，这孩子还是正常的，那些小姑娘们还是有希望的。

　　　　华衾却是不知道王二婶子的内心戏这么丰富，她在侥幸自己提前做了准备，这一套说辞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就算有人看出来她在查孙寡妇儿子的事，她也可以说是因为觉得他们可怜，所以想要了解一下。

　　　　“王二婶子，你看孙大娘那么可怜，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吧，她失去儿子之后，一个人，又是个寡妇，肯定过得没以前好。”华衾调查这件事这么久，其实还不知道孙寡妇是谁，更加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如果能趁此机会去拜访一下孙寡妇，说不定会有新的进展。

　　　　十天的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紧迫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济世医馆的老者防她，防得比贼还严。

　　　　她平时从济世医馆路过，那老者看到她，都恨不得把门关起来。

　　　　要想直接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眼前清秀的“少年”皱着眉头说孙寡妇痛失儿子可怜，王二婶子毫无抵抗力，鬼使神差的就点头答应了华衾。

　　　　孙寡妇住得很偏僻，离镇子极远，大概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她家。

　　　　王二婶子说，她是在她儿子死后，才搬到这儿来的。

　　　　孙寡妇的房子很小，华衾跟王二婶子两人进去都觉得挤，孩子们则是跟红豆在院子外面玩。

　　　　昏暗狭窄的屋子里，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华衾走进去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坐在床上，对着一个虎头布娃娃在自言自语，那便是孙寡妇。

　　　　华衾想起青屏院中暗无天日的生活，顿时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她压下心间的异样，上前喊了一句，“孙大娘。”

　　　　孙寡妇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半晌，“小宝，小宝你回来了。”

　　　　孙寡妇突然像魔怔了一样，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睁大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华衾，“小宝，都长这么大了啊，快，过来让娘看看。”

　　　　华衾知道，小宝是孙寡妇的儿子，王二婶子之前就跟她提过。

　　　　但是王二婶子没有说过这孙寡妇精神方面有问题啊。

　　　　孙寡妇不知为何，把她当成了死去的小宝。

　　　　华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求助地看了王二婶子一眼。

　　　　谁知道，王二婶子竟然也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小宝，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理娘啊？”孙寡妇撇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

　　　　“呜哇……呜呜呜……”哭的比孙寡妇还要快的，是院子外面的孩子。

　　　　王二婶子听到哭声，连忙丢下华衾一个人跑了出去。少年郎再俊俏，也比不上自己家的孙子重要啊。

　　　　狭小的屋子里，就剩下华衾和孙寡妇大眼瞪小眼。

　　　　“孙大娘，我不是小宝。”华衾试着开导孙寡妇，先让她冷静下来，自己才能从她这里问到有价值的东西。

　　　　“不，你就是小宝，小宝，娘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认娘啊？”孙寡妇边说着，边伤心的哭了起来。

　　　　华衾心下无奈，她不想伤害这个痛失爱子的大娘，但是，真相，总是要去面对的。心一横，华衾说道，“孙大娘，小宝已经死了，我不是小宝，我是来帮你抓杀害小宝的真凶的。”

　　　　“不，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小宝没有死，你休想骗我！你们全都是骗子！小宝没有死，我的小宝没有死！”孙寡妇的情绪变得更加的激动了。

　　　　外面的小孩依旧在哭闹，隐隐约约听到王二婶子似乎在哄着她家的孙子，华衾咬了咬下唇，走到孙寡妇面前，牵起她的手，轻声的喊道，“娘。”

　　　　“小宝？小宝……是你，你回来看娘了对不对？”孙寡妇顿时安静了下来，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华衾，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第20章　误会暗生（）　
华衾不敢再刺激孙寡妇，只是静静的站着让她先看个够。

　　　　“不……小宝，你不是小宝……你不是。”孙寡妇看着华衾，眼神慢慢的变得黯淡，那种名叫希望的光彩，渐渐在她的眼中流失殆尽。

　　　　“孙大娘……”

　　　　“小宝，小宝他死了……小宝他已经死了，呜呜呜……”孙寡妇说着说着，蹲了下来，掩面痛哭。

　　　　日头正如同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充斥着腐霉味的屋子更是热的人几乎透不过气，豆大的汗珠从华衾的额上滑落。

　　　　她在孙寡妇面前，慢慢地蹲下身子，循循善诱道，“大娘，小宝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

　　　　“你……是谁？”孙寡妇的一双泪眼看着她，眼中有探究，有迷惑，有挣扎……

　　　　待孙寡妇冷静下来后，华衾才轻声说道，“大娘，你能跟我说一说，小宝的事吗？”

　　　　“你……你是来帮小宝的，你知道小宝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孙寡妇，突然激动地抓着华衾的双手。

　　　　当王二婶子哄好了孩子，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两人蹲在地上，孙寡妇泪眼汪汪地抓着俊俏少年郎的双手，脸上激动之色，无以言表。

　　　　“哎哟，造孽啊造孽啊……”王二婶子连忙捂着双眼退了出去，嘴里还在碎碎念的叨叨着，然后抱起她的孙儿赶紧离开。

　　　　留下一堆孩子和红豆在外面。

　　　　华衾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她正在极力的开导着孙寡妇。

　　　　“小宝是被他们害死的，你相信我，那次的药有问题，药有问题……”

　　　　“好好好，大娘你冷静点，我知道小宝的事背后有隐情，你慢慢说。”华衾扶着孙寡妇坐到床榻上，用桌上那破旧不堪，还缺了一个角的茶碗倒了一碗清水给她。

　　　　孙寡妇喝过水后，情绪稳定了很多。没再颠三倒四的自言自语，只是看着那虎头布娃娃在默默的流泪。

　　　　华衾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继续宽慰道，“大娘，你要将当年的事情完整的告诉我，我们才有可能将凶手绳之于法。”

　　　　“凶手？凶手就是济世医馆那个老匹夫！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活得好好的，还济世医馆，他不配，不配做大夫，不配用济世这二字。这件事，当初他就不承认，现在时隔多年，他更加不会承认。”

　　　　听到这些话，华衾知道，孙寡妇并没有真正的痴傻，或许她只是哀思过度，用痴傻来麻醉自己。

　　　　“大娘，你有没有，可以证明济世医馆的大夫就是凶手的证据？”

　　　　孙寡妇摇摇头，凄然的说道，“没有，如果有的话，当初我直接让他为我儿偿命了，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不过……”孙寡妇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翻家里唯一完好的一个东西——被她藏在床底的箱子。

　　　　那是一个做工简单的橡木箱子，箱子封得很好，还落了锁。

　　　　孙寡妇把箱子打开，里面放的是一些孩子的衣物，折叠得很整齐，应该是以前小宝穿过的。她把衣物全部拿了出来，箱子的底部竟然有个隔层。

　　　　华衾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毕竟她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时好时坏，所以华衾只是在边上静静的看着，没有作声。

　　　　只见孙寡妇从箱子的隔层出拿出了一张手帕，手帕里面好像还包着什么东西。

　　　　孙寡妇同样没有作声，把手帕递到华衾的手上。

　　　　“这是什么？”华衾边说边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良久，才听到孙寡妇说，“这是小宝当时用的药方，是京城的一个大夫开的，一直按照上面的药方抓药，都没出过问题，可是偏偏那一次，去济世医馆抓的药，就出了问题。”

　　　　说着，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药方？华衾心下一动，“孙大娘，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就把这药方交给我，我去帮你查一下，如何？”

　　　　孙寡妇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在考虑她说的话。

　　　　华衾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不急也不燥，她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如果因为她心急，而刺激到孙寡妇，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可以……相信你……”过了